第十一回

少劍密報盧星雲

鐘馗夢托小麒麟

遇事需冷靜，是我們都明白的道理。但，只要是人，就難免有七情六欲。也就是這樣，我們錯過了朋友的和解，失去了真相的揭開。有的人，一生被情緒所困，絲毫沒有化解的時候。而有的人，只在事情發生的時候，有所爆發，只要事情平穩，明智就可恢覆。恢覆了明智的人們，才可能解開他想解開的謎題！

上文寫到，降龍羅漢被煉獄所困：金光與佛光，都被打散，只有靈光在那若隱若現；蓮臺上四朵小蓮，都被擊落；口流血跡，金身搖搖晃晃......降龍羅漢，是否能擺脫此次磨難，又究竟如何解脫？先且擱置一旁，上文說過，展飛由於心境的平穩，想到了一些蛛絲馬跡。那麽，這些都是什麽呢？

就在白展飛在盧星雲的外宅，居住的第五天頭上，他漸漸的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心想：“雖然這些都不是什麽確鑿的證據，但我想，對破獲此案也大有幫助。我且把這些疑點告訴給我盧大哥，看他如何決斷？”想到這裏，白展飛與家裏的人一商量，決定立刻趕奔百莽山。

再看白少劍，運用陸地飛騰法，十二個字的跑步功，眨眼間來到百莽山的腳下。擡頭一看，白少劍，不由得心中一動：這山的峻美與往日沒有什麽不同，只是幾次在山腳下的心情，不大一樣：第一次，跟隨李念峰大哥，來到山腳之下，有著一種，對梁山後裔的向往，和對百莽山的崇敬之情，並有一種，重見天日，查獲此案的雄心壯志；第二次，跟隨濟公等人，來到此地，一有對盧大哥的想念之情，二有如何與眾家兄弟見面的尷尬之感，三有見到玉衫姑娘前的難為之情；而如今，感覺著，好像馬上就要破獲這個案子似的，但又不清楚自己的這點兒線索，到底有多大的價值。

展飛剛想報名，讓小嘍啰進寨通稟一聲，可轉念一想：“如果他真的是本案的真兇，我這麽明目張膽的進去，若引起他的註意，對查獲此案，定會帶來負面的影響。不如，我暗自進山，把此事與我盧大哥，講個明白！”想到這裏，展飛就在嘍啰還未看見他的時候，一晃身，躲在山石之後。

再看白展飛：就像騰空而起的白鳳，又像飄身滑翔的山雲，在這山峰巨人的身上，上下縱橫；一會兒，看見兩三排，如搬運食物之蟻的嘍啰巡山，一會兒，又見四五個好似商議著什麽的頭領，而他們對展飛也是毫無覺察；樹木，除了松柏，其餘，還是那樣的光禿之色，但絲毫沒有影響，展飛的藏匿前行；而動物們，除了山雀還在不住的哀嚎，幾乎沒有在白日還出來的興致，也許是人們聽慣了，山雀的驚叫與哀嚎，即使展飛不經意的讓幾只山雀騰空而起，也不會引起人們的多大註意。

展飛憑著自己超長的輕功之法，大約用了一個時辰有餘，來到了盧星雲山寨內宅的屋脊後坡，就看見有三排明崗和五處暗哨，在看守著盧星雲的內宅。展飛心想：“我盧大哥，前些日，並沒有如此的安排。現如今這樣安排，想必他也覺得，山上有著嫌犯，應該多加提備。也許他也有著一些蛛絲馬跡的覺察。如果這樣，看看我與他想的，能不能在一人身上有所應驗。”

盡管如此，展飛沒有把這明崗暗哨放在眼裏，一翻身，就像一只蝙蝠探爪捉蛾，又像一只水鳥鉆水擒魚，以如此的速度，坐在了盧星雲外屋的側椅之上。外面還有查崗的嘍啰，裏面還有看書的盧氏夫人，卻沒有一人，有任何的察覺。就在展飛坐在這裏，不到一分鐘的時候，盧星雲踏步從內院，進到內宅的外屋，剛要喊著與妻子說話，就看到白展飛坐在那裏，微笑著，看著自己。盧星雲滿臉的狐疑，但是沒敢大聲喧嘩，進來一把抓住展飛的雙手，往密室就走。白展飛也沒有說話，隨後緊緊跟隨。

來到密室之後，盧星雲首先堆起的是一臉狐疑之感：“展飛，你？你什麽時候來的，又是怎樣坐在我內宅外屋的椅子上呢？”展飛就把自己如何施展輕功，來到內宅的事情，說了一遍。聽得盧星雲，不住的目瞪口呆，心想：“這是怎樣的輕功呢？如果白展飛不是我的朋友，我盧星雲，早死多時了！真是了不起啊！”

白展飛一看盧星雲，既驚恐又佩服的面龐，輕輕的微笑一下：“大哥，區區拙技，您又何必在意呢？江湖之上，如展飛這樣本事的大有人在，只是您沒有遇見。如果您想滅宋亡金，還要小心成為朝廷鷹犬的江湖之人。”盧星雲，連連稱是，而後說：“賢弟，既然你秘密到此，必有密事想報。但不知，有何密事要告知兄長？”

展飛一聽：“大哥，以前啊，我經歷了種種艱險，心裏又掀著層層巨浪，沒有一刻能冷靜的想一些事情。正如吳凡羽和關鶴兩位兄長所言，這幾日，我放松在您的外宅，心情冷靜了許多，這才有助於我的放松與思考。現關於此案，我有兩個疑點，要與大哥當面點明。這兩個疑點，都指向大哥山寨的一位兄弟。如果說錯了，也請大哥不要怪罪小弟。如果說的對，也請大哥冷靜處理。既不要因為小弟傷害你們山寨兄弟之間的感情，也不要因為是山寨的人，而失去做事的理性。”

盧星雲一聽：“賢弟放心，我盧某雖然是草莽之人，但畢竟也是主持山寨的人，再加上，上次險些壞了賢弟的名聲，其後做事，也多加冷靜。近日我也對我山寨的一位兄弟，有所懷疑。這樣，我們分別在自己的手掌上，寫上你我都懷疑著的那個人的姓氏，看看，是不是同一個！”“好！”

兩個人分別拿起一只毛筆，蘸了點兒墨，在自己的手掌之上，寫了一個人的姓氏。當兩個人同時把自己的手掌，亮給對方的時候，不由得各自驚詫，為什麽呢？竟然是同一個人。什麽字呢——燕國的燕字，燕青的燕字，燕子言的燕字！

那麽，為什麽會是這樣的一個字呢？盧星雲就說：“白賢弟，你也懷疑燕子言？”“正是啊！燕子言在我這裏有兩個疑點：其一，我濟公師父和我曾祖白玉堂都和我說過，他們交我的法術，只能對付魔道和不講道理的仙家，不能對付凡人。可是，那天我和他交手的時候，他的大棍掃在我的身上，力道十足，我卻一點兒沒有傷痛，這說明，是我曾祖所教的法術護身，也正說明，他不是凡人之軀。可他為什麽要隱瞞這一事實呢？想必，有著不想讓人知曉的理由！如果這個疑點，說明不了什麽。第二個疑點，很能說明問題，而且，您和其他山寨兄弟，就毫無覺察嗎？”

盧星雲就說：“以前兄弟之間，都是坦坦蕩蕩，沒有人猜疑，誰對誰，都沒有任何註意。但不知，賢弟所指的是什麽疑點？”“大哥，先請您恕罪。不是展飛為人不正，而是不這麽說，無法說明我要說的話！”“賢弟不要有任何顧慮，有何疑點，請講當面！”“大哥，我與燕子言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感覺他的棍頭與別人的棍頭，不大一樣。但，由於初次上山，不便多看，也不宜多想，所以，就錯過了。那次交手，也是緊急時刻，也沒有多看多想。後來在您的外宅，不瞞您說，和您弟妹楊玉衫，行房事的時候，看到自己起來的**之頭，我就停頓了片刻。但沒敢聲張，不然以您弟妹的脾氣，現在就要找燕子言。也就是說，我發現燕子言的棍頭之上的頭中之頭，與你我男人**之首，到是十分的相似。他這樣做，究竟是為什麽呢？我想，就因此這兩點，應該對他有所警惕和暗查。賢弟說完了，不知道他還有什麽疑點，掌握在大哥的手裏呢？”

盧星雲一聽：“其實也不是我調查的，而是昨天，魯尊行兄弟，找我說的！之前，就是他勸說燕子言上山的。但是，由於還要尋找其他的梁山後裔，所以他沒有跟著一起回來，只是告知了百莽山的方向，和交給燕子言由自己親筆給我寫的信箋。可是這燕子言，上山前後，有著很大的差別。魯尊行回山有所發覺之後，一直在觀察燕子言。但是，都是山上的兄弟，沒有確鑿的證據，他也不能胡亂言講。可是近日他聽說，我要著力查辦此事，才在昨天，與我說了燕子言上山前後的差別！”

白展飛一聽：“盧大哥，什麽差別？”“唉！燕子言在山下的時候，是白衫藍氅，近日他發現燕子言一直身著粉氅，據我的回憶，他第一天上山，就是身著粉氅，直到現在從未穿過別的顏色。一個男人，偶爾有兩件粉色的衣服，倒也並不奇怪，可是一直如此，倒非常讓人懷疑；第二點差別，就是魯尊行認識他的時候，只見他用刀，卻從未見他用棍，而這些天魯尊行發現，他不再用刀，只拿著大棍。而據我的觀察，從第一天上山，他就是用棍！其實，都是自家兄弟，若是有著什麽顧慮，應該多加溝通，而不是背後猜疑。但是，事關重大，不能打草驚蛇。我們也不是只有懷疑。在你找我之前，我就想密查於他，只是還有一絲的顧慮，聽了你告知的疑點，我連這一分的顧慮都沒有了！賢弟，你稍等片刻。”

還是在這個密室之中，盧星雲命人把塔上飛煙，時曉鑫傳了進來，並把兩人共四個疑點告知了時曉鑫。盧星雲說：“時賢弟啊，這件事，事關重大。切莫與他人言講。近日晚間多多留意燕子言的行蹤。若有切實的證據，速報我知。”時曉鑫就說：“大哥，這算得了什麽！？我是打不過他，但是總還跟不丟他，即使他是妖魔所化，我也不會放過他一點行蹤。有了實證，便會報大哥處置！”

盧星雲一聽：“好！遇事多加小心！”“多謝大哥！”說完此話，時曉鑫告別了二人，下去開始準備。白展飛說完情況，就要告辭。盧星雲本想留其吃飯，但又恐有什麽破綻讓燕子言知曉，只好同意展飛下山。盡管有一句什麽，上山容易下山難，但對白展飛來講，也是不在話下，瞬息間，已回到盧星雲的外宅。

時曉鑫密查燕子言，是否會一帆風順？其中又會有怎樣的波折？先擱置一旁，這裏還有一件大事要講。

盧星雲看著白展飛下山的背影，心想：“如果此人，要是我百莽山的弟兄，那該多好。有了這樣的左膀右臂，還怕什麽其他高手！滅宋亡金，為天下百姓打出一片清明世界，也就指日可待了！”就在這樣的期盼當中，盧星雲，默默的度過了這樣一個下午。晚餐之後，還是升寨理事，之後回到自己的內宅，伏在桌案上看書，大概就在定更時分，逐漸增加困意，來到床榻之上，開始安眠。

不知道睡了多長時間，就感覺渾身發冷，即使裹緊被子，也絲毫沒有禦寒的感覺。盧星雲睜開雙眼，就見屋裏火盆的炭火，冒著綠色的火焰。他正為之疑惑的時候，就見地上，一股紅煙頓起，與此同時，地上冒出一物，由小變大，由靜變動，正在驚恐時分，此物已經站在自己的面前。

盧星雲趕緊合衣站起，拔出墻上的寶劍，把身軀，擋在了自己已經熟睡的妻子前面：“你是人是鬼？來到盧某的家裏，有何貴幹？休要傷我家人？如若你想害我的家人。盧某非要與你拼個你死我活！”

盧星雲一邊說著這樣為自己壯膽兒的話，一邊打量此物：此物首先是一個人的形狀，但又與普通凡人不同；頭上帶著燕翅冠，身上穿著蟒龍袍，兩者都是火紅顏色；兩道掃蒼眉，好似兩束火把直燒日月；一雙虎眼，能把世上黑白之人看清，又能辨認善鬼惡魂；方大的嘴唇下面，一片絡腮胡須，好似著了大火的烈焰飛騰；龐大的身軀，宛如一座高山，似乎能把明暗隔開，不讓弱者受難；背背寶劍，手拿朱筆，腳上朝靴，給人一種巋然不動，無可侵犯的威嚴。在其左右，有一只碩大的黑色蝙蝠，盤旋環繞其身。書中暗表，這只蝙蝠是有靈性的：陽間的鬼，無論躲在什麽隱蔽的地方，都能輕而易舉的被它找到。

盧星雲一看，心想：“此人好似從哪見過啊？就是想不起來！”這個人，已經明白了盧星雲的心思，用手往墻上一指。盧星雲順著方向一看——墻上，有著一個騎著猛虎的，天師鐘馗的畫像。盧星雲這才明白，趕緊跪在當面：“天師在上，弟子給您行禮！”鐘馗一看：“玉雪小麒麟，不必多禮。今日托夢於你，就是要告知你，濟公有難，也只有你，能救得濟公不死！”

正在盧星雲一頭霧水的時候，此人開始講述經過。盧星雲所認不假，此人正是，玉帝派在人間，專抓禍害百姓的，惡鬼、孽魂的天師——鐘馗。由於職位的原因，鐘馗若是捉到一些，該由閻王處置的鬼魂，從不私自處理，而是趕奔地府，交給閻王，任其運用陰間法度處置。

前時，也不例外，天師鐘馗的密友——一只碩大的黑色蝙蝠，幫他尋到一只禍害鄉裏的孽鬼的行蹤。單說一天晚上，這只孽鬼，附在一個少女的身體之中，正在調戲一個醉漢，欲等待時機害人性命。天師一看：“大膽孽鬼，膽敢行兇！我鐘馗在此，還不束手就擒！”過去有一句話，鐘馗在此，百鬼避讓！你是鬼不？是鬼，就惹不起鐘馗。這鬼聞言，驚慌失措，離開少女身體，欲要倉皇逃脫險地。鐘天師雙眼冒火，兩條火龍奔向孽鬼，雙雙纏繞於他。瞬息間，火龍飛回天師目中。孽鬼跪在天師面前。天師剛想如往常一樣，把此鬼吞噬，一看此鬼身著陰間囚犯之衣，一詢孽鬼來歷，二算所言真假。這才知道此鬼，竟然是從陰間逃到陽世，所以天師沒有私自處理，而是將其用魔火打造的鎖鏈捆綁，押往陰曹地府，幽冥地界，交於閻王天子處置！

此事辦的倒也順利。鐘馗天師就說：“閻王天子，既然公事已了，不便多留，告辭了！”閻王之前已經喝了酒了，臉上帶著得意與委屈夾雜的，說不清的表情：“天師啊，論公，你我是同朝為官，論私你我也是多年的弟兄！唉！跟我喝點兒酒吧！啊？完事再走！”鐘馗天師，本不想答應，但是，閻王是苦苦相留，只好勉強行事。

十杯酒入了肚腹，閻王爺打開了心腹的愁腸：“老弟啊，老弟啊，你是一個了不起的人。像你，即使在陽間抓到的鬼，如果是該歸我處置的，你從不私自處理！可是那降龍羅漢，啊？仗著自己是我佛的人，不把老哥我放在眼裏，竟然私自從我的鬼差手裏，搶走了，一個女子的鬼魂！原先，我受那孫悟空的氣也都夠了，今天，又是一個三寶弟子，欺負於我。所以，我在玉帝那裏請來法旨，允許我，運用上古上神在陰間所設的三個酷刑，懲治於他！”

鐘馗裝作與己無關的樣子：“哦？不知是什麽刑罰？”“第一刑，叫紫電陣，第二刑，叫美女關，第三刑，叫無望地。這降龍到是老實，如果是那鬥戰勝佛，連進都不進，直接打到森羅寶殿，逼我做事。看來，這降龍羅漢，到是有著幾分佛性。”鐘馗沒敢在此逗留，說了幾句表面的話，心裏已經打定主意，這才給盧星雲托夢。

盧星雲一聽：“天師，以您的法力，難道還不是閻羅天子的對手？為什麽不把濟公活佛，救將出來？”“唉！一來，我與閻羅天子，尚未動過手，不知道他的能為在我上下；二來，他還有眾多的鬼卒；三，即使我能打的過他，我也破不了上古上神在陰間所設的刑罰；這四，即使破的了那些刑罰，我是掌刑的人，怎能不管規制，破壞法度的胡來呢？但這濟公是我的摯交，有了難了，我又不能不管！”“您都管不了，為什麽找我呢？我又有何辦法呢？”

鐘馗一聽：“有！現在只有一人可以救我濟公摯友。那就是你們凡人常說的，救苦救難的觀音大士。觀音菩薩雖有廣大法力，能掐算縱橫之事，但每日公務繁忙，若不掐算，也不會知道濟公有難。而以我的法力，到不了菩薩面前。我又不能像你們凡人一樣，在菩薩所化的瓷像與泥胎面前禱告。而凡人與濟公有關系的人中，你是職位最為重要的人，何況這滿山寨，只有你一人設有佛堂。所以我覺得，你最為合適！也就沒有找別人。不知你是否願意救助濟公禪師？”“盧某當然願意！”“好！既然如此，我給你留一綹我的胡須，等你明日起來，看到胡須，就不會把此重托，當成一般的夢境！”

說完此話，鐘馗天師，割了一綹自己的胡須，放在盧星雲的枕邊。待盧星雲次日起床，看見天師所留的胡須，也便十分相信了，昨晚並非只是南柯一夢。因此，盧星雲跑到後宅所設的佛堂，要求觀音菩薩，就濟公活佛一命。不知道，這結果，會是怎樣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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