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回事？”

“是這樣的，我今早8：25分左右進的這家小賣部，買了瓶水，接過找零後就離開了。走路到國曲南門的時候，喝了口水，因為進校門就報名，要掏200塊的報名費。

對了，我是考生，錢包裏放著200元人民幣，和一些外幣，其中10美元的面額一張、5美元的面額有三張、一美元的面額有十張，共計35美元，另有10000裏亞爾、和五張20蘭特等等的。

因為我發現落錢包的時候，才離開這家小賣部不足五分鐘。而且當時，附近空曠的只有我一個人，所以我知道沒人進去過，等我跑進去後，這阿姨把錢包還給了我。200塊的報名費沒少，所以我想給她一點外幣作感謝，結果三張5美元變成了兩張，十張1美元變成了七張。

我問她後門是不是有人進來過，她說沒有。結果她緊接著就說我少錢，其實是訛錢！所以我就報了案，我感謝她還我錢包，才想給她感謝費，但現在被安上訛錢的罪名，讓我很不舒服，明明是我的錢丟了！

不對，我現在確定我的錢不是丟了！”

其舞氣的說了句重話，一下子戳在了女店主的痛處，“不是丟了？你看看，我好心幫人看錢包，還給失主，還落了個偷錢的罪名！天可見憐啊！”

女店主說話間，已經坐到地上，擺出一副罵街的架勢，準備哭天喊地博同情。一看這情形，警員靠近其舞的耳邊，低聲耳語了一句：“按照你的說法，就算真丟錢了，八美元也夠不上立案的標準。”

“你的意思是我只能認栽？”其舞挑眉，然後轉頭看著女店主揚聲開口：“忘了說，這些美元是連號的，從B19930916C到B19930925C共十張，第一張和最後一張紙幣泛舊，中間的幾張嶄新。”

中年警員詫異的看著其舞，待到看見其舞手中的紙幣，驚訝的無以覆加，於是出聲詢問：“你怎麽記得這麽清楚？”

“朋友特地送的，聽說有意義！”其舞認真的看著警員問：“那現在我可以要求繼續了嗎？”

警員尷尬的躲過其舞的視線，轉而看向女店主：“聽見了吧！別再說些有的沒的拱火兒，這錢到底怎麽回事，大家心裏都有數，不想鬧大，就趕緊表個態吧！”

聽了這話，女店主驟然收起誇張的表情，揉著太陽穴，“哎呦！鬧得我頭疼，這心臟也憋得慌，不成，我得先去吃個藥……”

說話間，就起身邁進了小賣部。

警員看這畫面，摸著鼻子繼續認真的作筆錄。然後隔了兩分鐘，帶頭的警員又跟其舞說了句：“你看，你……就丟這麽點兒錢，夠不上立案的標準，我們也不能拿她怎麽樣，何況她住這裏，身體也確實不好，萬一因為這事兒出個什麽意外，你也挺不值當的。你呢，也別計較了，趕緊去報名吧，反正也沒丟幾個錢，不礙事的，你說是吧！”

其舞看著那警員，他身後的年輕警員，他們身後的圍觀群眾，似乎所有人都在看她一個人，他們把她圍在了中心位置，竊竊私語：不知感恩、好心沒好報……

強壓下心底的怒火，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都顯得那麽漫長，終於，其舞還是開口了：“謝謝你們，特地跑這一趟。”

抿著嘴，低頭轉身，一邊邁步，一邊從錢包裏取出錢放進衣服口袋中。錢包上的照片還是其舞在寒假時與何靖一起拍的大頭貼，對比此時的滿臉寒霜，那甜甜的笑真是太刺眼了。

其舞煩躁的合上錢包，對著不遠處的碩大垃圾桶，揚手一扔。錢包在半空中劃出一道拋物線，照片依稀可見，“啪！”

這一聲讓行走中的警員集體止步，群眾噤聲。

“嗵！”狠狠的一聲，砸進垃圾桶的底部。

好像是一記重拳，狠狠的砸在了其舞的心坎上，怎麽也痛快不起來。倘若是她送的這八美元，那麽歲月靜好，但偏偏並非如此，“性質”變成了這番模樣，令人作嘔的厲害。

帶著沈重的心情邁進國曲，大門裏人潮湧動，摩肩接踵。望不到盡頭的校園，盡是應屆考生，多數背著書包、畫板袋，甚至還有行李箱。在這寒冷的冬季，厚重的棉衣包裹著一顆顆炙熱的心，懷著滿心的希冀望著前方，唯有其舞一臉寒霜，雙目迷離，看不懂眼中的世界。

國曲入門處的教學樓很高聳，一整個兒極具現代感的鏡面教學樓，折射著陽光，把刺眼的光線帶到眾人面前，耀眼的光感卻沒有多少暖意。

隨著時間的推移，陽光與地面的直射角度在一點點增大，可鏡面教學樓折射出的其舞的身影，並沒有移動幾分。

報名處被安排在巨大的操場上，人流呈“弓”字形，蜿蜒在平坦的校園中，卻也不乏有踩在花池中的身影，只餘頭頂上巴掌大小的空間被冷風吹，再無其他空間能容下一人。

“國曲很牛嗎？怎麽這麽多人報名？”

“當然啦！這可是能進入戲曲屆的名門高校，每年都有數不盡的學生報考。不過這次應該比往年多一點，畢竟今年的應屆考生是這幾年之最。”

“我去……要站不住了……”

“呀！別擠了！”

隨著人流的湧動，漾起此起彼伏的抱怨聲。忽而，“啊！”一個女聲驚呼，“大家快別擠了，電線桿馬上就要倒了！”

這一句驚呼，引起了廣場上的萬人矚目，看著那聳立在中間的電線桿，已經擺脫了正直的標桿，變得搖搖欲墜，仿佛隨時都要倚在眾人的肩頭上。

偌大的廣場由瞬間的萬籟俱寂，變成亂作一團，猶如一滴水落入油鍋，一石激起千層浪。

“這……不會是咱們擠倒的吧？”

“應該是！”

“我聽說校方報警了，也不知道這電線桿會不會在警察來之前就砸下來……”

盡管黑壓壓的一眾考生把校園塞得滿滿當當，寸步難行，但經過整個上午的忙碌，臨到下午兩點，還是疏散、辦理了不少考生的報名申請。

待到三點二十分左右，其舞也拿到了自己的準考證，時間在一月底，考一整天。由早到晚的考試科目是上午：素描，下午：色彩；晚上：創作。

藝考的報名時間逐步變作過去時，而考試的號角悄然來臨，就好像死神的腳步，快得令人難以置信。

其舞看著手中的一摞準考證，按照考試順序：理工、首師、交大、北航、國曲、林業、北工、聯合、農學院，唯有一份填寫好的表格被擺在桌子上。

這個學校，她奢望過，卻也知道自己沒有達到考試的標準。清華，追求畫面幹凈，造型準確，經得起仔細觀看。同時，在色彩上最好偏向高級灰，這是北京地區的特色，不同於南方國美的艷麗色調，它帶著高冷的設計感和深沈的抑郁感。

其舞可以到達前面的標準，卻做不到後面的高冷，甚至於色彩感覺奇差，尚未入門。食指輕敲桌面，看著“清華大學”幾個字直發呆。

“不考清華嗎？”逸生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其舞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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