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他們抄，不就是為了一個分嘛！”其澗雖然是文家最小的，但是腦子反應卻是相當的迅速，在這一點上，其舞和其昕恐怕是要甘拜下風的。

“抄來抄去還不是騙自己！有意思嗎？”面對其澗的一針見血，其昕卻是直搗黃龍，兩人你來我往好不熱鬧。

其澗聽到其昕的話，腦子一轉，便又說：“還可以騙他們的爹媽。”

這下，讓原本置身事外的幾人都把目光對向了這個話題，當然，也有文明，“其澗、其昕，你們期末考試多少分啊？”

“九十分上下吧！”其澗率先回答，態度很隨意。

相比其澗的隨意，其昕的語調就微微低了幾分，“八十多。”

“其斐呢？”對於所有孩子的成績，文明其實還挺想知道的，在回來之前，他已經大概了解了一下自家兩個孩子的成績，不過分數差不多。

“他，是咱們家的小太子，那成績自然是杠杠的！”還不待其斐接話，其澗就已經接過話茬，見如此，其斐反而慢悠悠的又合上眼，放棄了原本想說的話。

聽聞‘太子’一詞，其舞有些訝異，“此話怎講？”

“老爺子講話，”其澗說道這裏，頓了頓，學著其舞爺爺的語態，兩指似是夾煙一般，眼睛一瞇道：“其斐，是文家最非凡的人，人如其名。他就是金口玉言、一字千金，這些成績自然不在話下。”

“那是多少分兒啊？”其舞這一追問，倒是引起了其斐的註意。

就見他睜開眼，淡淡的看向其舞，幽幽的說：“九十，你呢？”

“我，數學九十八、語文九十六，你兩門都是九十嗎？”其舞或許是因為一直被忽視，所以才會在某些地方更為偏執。

“啊。”其斐這一個字，讓其澗“噗嗤”一聲笑出來，才令其舞回過神，可是她依然沒搞懂這‘啊’究竟是何意。

其澗也不在乎其舞是否明了，自顧自的繼續合眼休息。

這時的其舞才認真的看向身後的其斐，雖然都是一家人，可是其斐沒有其昕周身縈繞的陽光和開朗，沒有其澗的灑脫和隨性，他的眼神很沈，整個人安靜的好似空氣一般。

大大的眼睛、高挺的鼻梁，仔細看去其斐長得也還不錯，雖然沒有其舞眼睛的迷離，沒有其昕的笑意，可是漂亮的眼睛如出一轍，只是被那安靜的氣質所掩蓋。

“姐，其實哥哥就是因為話特別少，才會有金口玉言、一字千金的‘美譽’，所以你既然得到了他的回答，可見是相當幸運啦！”大概是見其舞的視線一直停留在身後的其斐身上，其澗趕忙打圓場。

隨著其澗的話，其舞的視線也轉移到了眼前這個弟弟的身上，淺淺的勾起嘴角，回了一個“嗯”。

可是這一刻，其舞突然覺得這次回來也蠻好的。之前回來，陰差陽錯間並沒有認識兄弟幾人，如今相識，她卻別有一種感受。

其斐哥哥和小飛哥哥，兩個人給她的感覺都是神秘莫測，可是仔細比較的話，小飛多了一些寂寞和蕭索；而其斐，是一個安靜到難以去了解的人。

兩個弟弟，其澗是個聰明、很會為人處事的人。其昕和她最為相似，但是又比她更單純，更純粹。

“到了！”文明一句歡呼，車子也隨之減速。

幾個孩子的視線最終落在窗外的景致上，那是一個不太大的游樂園，夢幻般的色彩。游樂園的圍墻有些矮，所以可以看到裏面的娛樂設施。

高處有雲霄飛車的軌道、眺望臺，低處也有旋轉木馬、激流勇進，可是這些都是一般游樂園的標配，所以引起幾個孩子矚目的便是那一幢幢半透明的彩色建築。

遠遠望去，一片片色彩中呈現的是別樣天地。有中式的亭臺樓閣、馬車轎輦、三皇五帝；也有西式的古堡教堂、聖母耶穌；有現實的麋鹿寶馬；更有美人魚、孫悟空這樣的藝術形象；

可是最吸引其舞的卻是那遠方的一盞盞小冰燈，形狀各異、顏色繽紛。蘋果、橘子、菠蘿、葡萄；臘梅、睡蓮、百合、玫瑰；一盞盞、一簇簇、姿態各異，美不勝收。

讓人看得眼花繚亂，尤其那一盞浴火紅蓮最是惹眼，那嬌艷的顏色，那優雅的姿態，那獨有的味道，是那麽的觸目驚心，讓其舞感到原來‘美’是可以如此的驚心動魄。

血紅的色澤，在蓮花瓣的紋路裏異常逼真，蓮的外圍便是一簇簇的烈火。好像那蓮在烈火中重生、升華一般，又似在說：不經歷風雨，怎麽見彩虹；沒有磨練，怎麽成長……

如果說‘火’是紅蓮的試煉石，是重生的重要關卡，那麽小升初就是她成長的標志。

其舞看著紅蓮的眼，一直很專註，哪怕是小飛問起：“爸爸，為什麽不能坐在副駕駛上？”

此時的車中只有文明、其舞和小飛，而他們也在開往返京的路上。文明獨自坐在前排的駕駛席，後排便是其舞和小飛。

“小飛，我跟你說，多數交通事故中，一輛車裏肯定是坐在副駕駛位置的人死亡。”大約是見過了太多類似的場景，文明的語氣難得的很低沈。

透過後視鏡看著小飛滿臉疑惑的臉，文明嘆了一口氣，才慢慢的說：“在駕駛的過程中，當遇到突發事件，比如橫向別過一輛車、冒出一個人，坐在我這個位置的人，會下意識的把方向盤向左打。”

隨著最後一個字被重重的吐出，車子也停了下來。文明認真的看向小飛，“也就是說，在事故的那個瞬間，所有的司機都會把副駕駛位轉移到自己的前面，去擋災！”說道此處，文明不再看向身後的子女，“我到那個時候，也應該會下意識的做出這樣的動作。”

話已至此，其舞又怎麽會還沈浸在自己的思緒裏？這也是她第一次知道這樣的真相：為什麽自己不能坐在副駕駛的位置。

“那妹妹做過副駕駛位置嗎？”

“沒有，我甚至都沒讓你媽坐過幾次這個位置，每次她坐這裏，我們就會爭吵。”小飛和其舞的視線落在文明的後背上，而文明即使認真的解釋，視線也在那車流不息的道路上。

“其實您是不想任何家人，乃至認識的人坐在副駕駛的位置。”其舞此時的心情有些覆雜的暖意，明白了多年來的不解，但這一刻也有些羨慕小飛，因為從小到大，她的‘為什麽’，從來沒有開花結果。

“是啊！”既然女兒已經明了，那麽就剩小飛了。文明想了下，又對小飛開口道：“小飛，以後不論什麽時候、多著急，不管坐誰的車，都不要坐副駕駛的位置，知道嗎？”

“您就放心吧！”話說的放松，可是小飛的眼角有些濕意，借著看向窗外的風景，硬生生的避開了其舞和文明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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