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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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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後頑疾,需以孩童之血肉做藥引作補,北齊王與齊後情深似海,齊王不惜子民血肉全力醫治齊後。

“稟報陛下,此孩童血肉很是不一般,乃是神子,定能醫好齊後!”老國師指著身旁侍女懷中的嬰兒激動不已、聲音顫抖。

“國師此言當真?那真是太好了,也終於可以結束這沒完沒了的殺戮了。”北齊王深嘆一口氣,“王後問起來你知道該怎麽說。”

國師低頭稱諾,“是鳳鳥肉。”

大殿之內還有撚了隱身訣的桑矜和洛央,桑矜紅著雙眼欲直接上前搶人,洛央一把拉住了桑矜,“桑矜,你看那國師可覺得眼熟?”

桑矜這才冷靜下來,定睛打量那國師,這仔細一看大吃一驚,“灼古!”

“我說怎的這麽眼熟,當年的五荒大朝上,有過一面之緣,焱昌的叔父?”

桑矜定心思索良久,“洛央,我們跟著他靜觀其變,我猜這灼古大費周章,定是有陰謀。”

洛央點頭,跟著桑矜尾隨灼古而去。

灼古帶著小棋良來到自己的宮室裏。看著躺在小榻上的小娃娃,“終於找到你了。有你在手,我大權在握就更名正言順了,哈哈哈哈……”

桑矜望著灼古,幾乎要用雙眼把灼古千刀萬剮,“樹欲靜而風不止。沒想到南荒的人竟然知道了棋良的存在。”

洛央擰起眉頭,“棋良落入了灼古手裏,要把他搶出來可就難了。你我如何是灼古的對手?”

“無論如何,我都要救棋良出來,不可讓他落回南荒人手中。”桑矜暗自低語。

洛央拍拍桑矜的肩頭,“你放心,我這做義母的,定要全力以赴!”

決心雖有,可是論修行論法訣,要對付灼古著實不易。

灼古給棋良施了隱身訣,背在自己身後,寸步不離。

端給齊後的藥湯是真正的鳳鳥湯,只是灼古化進了一道解除禁制的法訣罷了。

齊後喝完藥湯,瞬間就顏色大好,在場諸人,上至齊王齊後下到婢女侍從,無人不稱奇道讚。

洛央冷笑一聲,很是不屑,“身為神族,竟用禁制傷凡人氣命,還好意思受人道謝。”

桑矜疑雲更甚,“他何必如此大費周折,他直接來我處搶人,我應當無力和他相抗啊。”

說到此處,洛央似乎反而想通了,“你可記得在驛館現場我說過的,有兩夥人想要奪走棋良?”

桑矜亦聯想到了,“你是說……”

“沒錯,憑硬搶,他受到了阻攔,所以才卑鄙地利用凡人。桑矜,你猜,是誰。”洛央看向桑矜,雖然桑矜不語,但是從她神情的傷感,洛央便知桑矜猜到了,除了焱昌還會有誰。

洛央搖搖頭,“神族啊,當真是亂了。”

“神族如何已與我無關,我只要我的孩兒平安。”

思來想去,還是夜間行事方便。於是入夜時分,洛央和桑矜潛入國師府邸中。透過窗格,隱約可見灼古與棋良同榻安睡著。

洛央劃開掌心,將自己的凡人氣血灑進屋內。多少都能使灼古的靈力消減幾分。而後,桑矜潛入屋中,洛央在外面照應以便及時應援。

桑矜越向屋子深處走越覺得奇怪,這一切仿佛太順利了,灼古怎會如此沒有戒備。雖心中猶疑,卻沒有退路了,桑矜繼續向床榻走去。

“赤後,桑矜。”

一道低沈的聲音從桑矜身後傳來,桑矜猛然轉身,是灼古,而他懷中正是棋良。

桑矜知道如此這般,定是已入甕中,只能保持冷靜,隨機應變了。

“來隱身旁觀了那麽久的戲,終於肯現身了?你是來救棋良的吧。”灼古一副上位者掌握生殺予奪大權的坦然模樣。

桑矜擔憂地望向窗外,果然一眾南荒神兵已經同洛央打鬥起來。“灼古,如今南荒神族已然盡在你手,何必為難我們母子。”

“哦對,你的封後大典並未完成,叫你赤後不合適,叫你青帝吧。”灼古自顧地說著,不理會桑矜,“哦不,青帝在你之後已經換了三個了,如今是天魔掌控東荒了。”

“前輩偷了晚輩的孩兒,將晚輩引至此處,莫非就是為了奚落晚輩?那麽,晚輩受教了,還請將吾孩兒歸還。”

“桑矜王姬生於神族帝王家,莫不是不知斬草除根的道理。我手握南荒大權,還要多多感謝你,讓我那不爭氣的侄兒一蹶不振。”

桑矜冷笑一聲,“灼古前輩,你客氣了,若不是你先行手刃了親兄前赤帝炙離,如今如何能輪到你?”

“唉,棋良孩兒是我必須的棋子,我自然要奪來,順道引你過來,殺了你,永遠斷了你重回南荒的可能,這樣我才能高枕無憂。沒想到你知道這麽多,你還真是不得不死了。”灼古滿臉透著森然的笑意。

“好,那就不要廢話了。來吧!”桑矜說著召喚起巽訣,周身狂風大作,直直將房頂掀了去。

“哼,沒有焱昌的祝融之火,你這巽風訣也使不出巽風離火陣,何以為懼。”灼古狂言,手上蘊起重黎火,幾道法訣加持下去,迅速形成火海熱浪向桑矜的巽風襲去。

桑矜冷笑,“是嗎?”桑矜手掌輕轉,風起的方向忽然反轉,向火浪纏去,灼古的重黎火源源不斷地攪進了巽風的漩渦之中。

桑矜看準機會,雙掌其推,將巽風卷起的火海漩渦襲向灼古。

灼古大驚,忙向後退,險躲一招,心生後怕,“巽風離火陣。”

“是啊,我是不會馭火,可是你會啊,感謝相助。”

灼古暗恨,沒想到桑矜還是有些本事的,也提了精神認真對待了。

桑矜借著風浪之勢使出千葉陣法,桑葉飛旋著攜著淩厲的殺氣向灼古奔襲而去。

灼古使出烈焰***之法,周身燃氣烈火,桑葉一近他身便迅速被烤成枯榮落地。

桑矜又加持幾分靈力,桑葉飛旋的勢頭更迅猛了。

灼古見情形飛身而起在千葉陣法中閃避而過,直到到了距離桑矜三尺處,周身烈焰盡數收歸掌心,向桑矜額頂擊去。

灼古身法很快,桑矜未及防範,心道不妙,這一掌是必殺之勢了。

千鈞一發之際,一條水龍飛來化作水障擋在了桑矜和灼古的烈焰掌之間。灼古的烈焰盡數熄滅。

而洛央這一分神,已然抵擋不住人多勢眾的南荒神兵們。

桑矜果斷趁著灼古溜神的片刻飛身到洛央身邊,將洛央從眾神兵的包圍中拉出來,用盡全力飛身奔逃至北齊王宮內宮之處。

“歇一歇吧。”桑矜氣盡力竭,帶著洛央落了地,“此處看起來是後宮,宮苑錯落覆雜,可以拖上一會兒。”

“又是這裏。”洛央擡頭便看到了那塊十人高的石碑。

“你我這般,如何能救得出棋良。”桑矜語氣絕望至極,無助地紅著眼眶。

洛央繞到石碑後面,望著那讓自己心生異樣恐懼和期待的小庭院。泥悔曾說,若恢覆了記憶,便也是恢覆了修行。

洛央咬咬嘴唇,只能這樣了,“桑矜,你在此處等我,替我守著這道門,我想我有辦法力挽狂瀾。”

桑矜不疑有他,堅定地點頭,“好。”

洛央一踏入院子,眉心處劇痛無比,仿佛直直痛進整個腦海裏。

劇痛過後,洛央闖入了這座庭院的記憶裏。

原來,這座庭院原本居住的就是作為北齊王後的清漣王姬。

洛央呱呱墜地降生之時,父王大喜,大賞了王宮裏外。身為長姐的月華王姬為小王姬取名洛央。

母後常帶著姐妹二人在庭院中的小池嬉戲,教姐妹二人馭水之術,只是也不過就是些用水變換各種動物植物形態的戲法,可每每父王看見,都要阻止母後。

父王的後宮只有母後一人,洛央是唯一的北齊王室血脈,被父王寄予厚望,上至詩書、禮儀、器樂,下至堪輿、星象、占蔔,洛央小小年紀統統要學。月華被指派為洛央的監察,卻總心疼洛央,放洛央出去玩,被發現了缺護著洛央,自己領罰。洛央知道,月華就是泥悔。

忽然有一天,母後收到家書,匆忙離去,再也沒有回來。

沒過多久月華被人奪走,洛央傷心地趴在門前哭了幾天幾夜,求父王救姐姐。此時的洛央認得出來,來搶走泥悔的正是前昏帝,泥悔和垚坤的父親。

直到最後,父王滿身鮮血來將洛央抱到戰場上,“央央,走,我們去見母後。”

洛央再見到日思夜想的母後之時竟然是在戰場上,而且是那麽絕望的戰場,北齊的子民被身懷強大力量的神族屠殺得一幹二凈,滿地的血泊,交錯倒在血泊裏的人,有些是洛央熟悉的面孔,大多洛央是不認識的。

洛央站在父母身邊,一家人最後一個擁抱竟然是父王為母女二人用身軀擋下了一道淩厲的殺招。

身著盔甲抵不過神族的靈力,父王死在母後懷裏,洛央拼命地哭喊,缺無濟於事。

母後在洛央眉心化進封印,封了洛央的靈力,自己抱著必死的決心使出沈蒼訣滅世。

洛央身在畫面之外,卻又存在於記憶之中,感受著曾經的那些喜怒哀樂。

直到記憶深處最後的一個畫面,一個小男孩走到母後身旁,用奇怪的力量把沈蒼訣化進了母後自己身體裏面,母後魂飛魄散……

洛央緩過眉心的痛楚,那些哭和笑都消散了,回到現實寂靜的庭院之中,記憶裏仿佛過了幾年光景,記憶之外現實之中不過片刻。那小男孩,是穹無,洛央心中篤定,一時間百味雜陳於心,可更多的是痛苦和恨。道貌岸然的神族!毀我親族的妖魔!

緊接著洛央感到身體裏的經脈之中有異樣的力量奔湧而出、上下流竄。那是重拾記憶裏的五百年道法、那是穹無曾傳給洛央的五十載靈力、那是前青帝臨死前灌給自己的千年修為。

洛央努力調息,她感受到自己的強大,可以洞悉萬物,可以知曉山河湖泊的流動、可以體悟星辰排列的力量交錯、可以感受五荒神族的五行力量的強弱變幻。

她感受到了庭院外正在進行的慘烈廝殺,洛央猛然想到,眼下身在何處是何處境。

門外桑矜正拼命於灼古並著一眾神兵周旋,桑矜身上已然遍布累累傷痕,終於是撐不住了,蹲跪在庭院門口,怒目盯著灼古,滿布怨憤和決絕。

“哼,受死吧。”灼古居高臨下地宣布著桑矜的死期。在他眼中,桑矜的確已是垂死掙紮。

然而這一記殺招未能如願使出,灼古背心遭襲,口吐鮮血。

懷中抱著小棋良的洛央又給灼古一掌,灼古頹然倒地。

洛央一手扶著桑矜,一手抱著棋良,飛身離去,眨眼間便消失。

灼古單手扶地勉強支起身子,百思不解,“幾乎與穹無一般快的身法,怎會是洛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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