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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偶遇亦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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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江(今長江)之南,長右山之巔,大雨傾盆,屍體從山腳到山巔,靈血和著大雨沖刷著向山腳奔流。仍活著的不足千人,立於山巔。

“因我一人違反族規,而殺盡我北荒神族族眾,那我便用我一人之軀滅盡你四大神族!”身處金木火土四靈法陣中央的年輕女子杏眸瞠怒,濕紅的眼眶可見她心中咆哮翻騰的滅族之痛,從頭到腳狼狽不堪,周遭氣場卻更添肅殺。她轉而蹲下身來,緊緊抱住身側的小女孩,淩厲的眼神頓時溫柔“央央,忘掉這一切做個平凡人吧。”說罷,她在女兒的額頭輕吻了一下,女孩隨即暈倒在她懷裏。再望向遠方,北荒神族族眾除她一人再無活口,一一環顧四面的圍剿者——青帝帶領的東荒神族、白帝的西荒神族、赤帝的南荒神族、昏帝的九州神族,那裏面曾有她的摯友、曾有她的戀人。然世道負我,我何故守護世間。她將小女孩用靈力送出法陣之外,而後盤膝闔目,雙掌疊合,頓時原本已成傾盆之勢的大雨更添猛勢,千萬烏雲堆疊蔽日遮天。

“糟了,她要使出的該不會是沈蒼訣?”四神族中已有長輩辨認出她的法決,心道不妙。

四荒的神族帝王、貴戚和長老盡數出手對抗,奈何沈蒼訣乃是同歸於盡的滅世法決,千百年來,從未有人能成功使出此訣,即便眾人已使出全力,這樣的抵抗依舊微弱不堪。

雨勢愈發猛烈,遮天蔽日的烏雲,江河胡泊向陸地湧去,眼見人間漸成一望無際的汪洋,被淹沒的人間屋宇,被大水摧垮的山丘樹木,在雨裏哭喊奔逃的人們。

四神族眾人靈力漸漸難以為繼,各個力竭,如此強大的滅世法決出世,人人都道末日降臨。

當四荒眾人紛紛倒下,僅剩四位神族帝王拼命抵抗,一僅僅及膝高的小男孩踱步走來,小男孩徑自走進法陣之中而毫發無損,來到那女子面前,短短的手臂輕輕一揮,那女子竟遭沈蒼訣反噬,嘔出一口靈血,眼中五分驚訝五分解脫,轉眼間灰飛煙滅。

這場持續了三個月的五荒神族大戰終於停止,大雨驟停,晴空萬裏。人人道天降神子前來救世,那之後卻無人知曉那男孩蹤跡。

那場大戰裏被眾人遺忘的小女孩隨大水飄零而去,不知流落到了何處。

守護世間的五荒神族,至此,只餘其四。北荒諸國隨著北荒神族的亡故,也漸漸雕敝、滅亡。而後北荒漸漸人跡罕至、兇獸毒物遍布,甚至成了世人口中的死亡之地。

然而北荒神族掌世間水靈力,北荒神族的滅族之日也成了整個四海五荒的大旱之始。

五百年後,世間已鮮有人踏入北荒之地,那場漫天的水災在人間也已成傳說。世間長年大旱,人人祈雨而不得,無人能想象這樣枯旱的人間曾經竟然有那樣一場大水泛濫成災。

東荒波谷山山腳,有一大人國,國中有著世間最大的貿易集市,熙熙攘攘,屋宇錯落,來自各個城池部落的奇珍異寶齊聚於此,車馬絡繹不絕,貨擔陳列有序琳瑯滿目,來易貨的人摩肩擦踵各式裝扮各式口音。有官輦開道而過,行人紛紛讓開,唯有一削瘦的小乞丐攔在路中央不躲不讓,負責開路的灰衣仆人怒目上前,“去去去,臭乞丐莫不是聾了,快快讓開,驚了貴人,讓你好看!”

小乞丐脫下大大的兜帽,露出張晶瑩的小臉和水汪汪的大眼睛,嘟起櫻紅的小嘴,“你怎麽這麽吵啊?”,那灰衣仆人尚未反應過來這小乞丐怎麽這麽大膽,就已動彈不得,眼睜睜地看著小乞丐大搖大擺地向轎子走去,轎夫和其他的仆人竟也全都一動不能動,無法上前攔截。

小乞丐掀起轎簾,果然是這個昏聵的國主,那國主亦是呆定在那裏,小乞丐調皮地一笑,中指拇指對合拈出一枚晶瑩的水滴,輕輕一彈化入那國主的眉心。小乞丐滿意地拍拍小手,“你這惡人,還是做個癡傻人好些。”隨後小乞丐鉆出了轎子,不過那得意的笑容就此滯住了,那原本就白皙的小臉又慘白了幾分。

市井中所有的人都呆定住了,落到半空中的葉子竟也停滯在了那裏,周遭半分聲響也無,仿佛連空氣都凝滯住了。小乞丐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翻過來看,翻過去看,“我這定身幻決的威力何時這般強大了,該如何解開啊?”

正當小乞丐眉頭深鎖不知所措的時候,一雙銀白的靴子落進了視線裏,順著這雙精致無比的靴子向上尋去、銀白的衣袂、纖長的雙手、銀白的衣袖、銀白的雲紋領、銀白的頭發、玉刻般的鎖骨和脖頸。最後……一張精美的臉,如雕如刻,如玉如琢,此貌只應天上有啊……小乞丐看得癡癡傻傻,仰著小臉,圓嘟嘟的櫻唇微張,險些就要流口水。

“神族人?”那銀白的少年終於開口。

小乞丐回過神來,“啊?”

少年微微皺眉,頗有些鄙夷道,“你是哪一荒神族,竟如此大膽,光天化日動用靈力傷害凡人,就不怕靈氣逆流?”

小乞丐懵懂地忽閃著羽扇般的睫毛,完全聽不懂這人在說什麽,“你是誰啊?胡說八道些什麽?別仗著長得有幾分姿色就來欺負人!”

這回不解的卻是那少年了,明明使用了靈力,可是看她反應和這一身裝扮,怎麽也不像個神族人。不如自己一探究竟,這樣想著,一邊已擡起手掌,撫上小乞丐的額頭,明眸微闔。眼前這小乞丐的一生便鋪陳開來。

小乞丐小鹿驚慌地望著少年,少年掌心冰涼,肌膚相觸的瞬間,小乞丐渾身一陣酥麻。還未及細細體會那手心的觸感,少年已收掌,睜開眼睛,漠然地望著小乞丐,竟然是她。在長右山的戰場上,他曾見過她。“北荒神族的。”

小乞丐默念不可貪色,走為上策,“如無什麽重要事情,我就先告辭啦。”話音一落便一路小跑迅速轉過街角。

那少年站在原地不緊不慢解了方圓十裏的定身訣。撚訣移步,不過眨眼間便到了小乞丐面前。

小乞丐見眼前突然現身一人,嚇得急急後退,一個不穩坐到了地上,“天哪,你是人是鬼!”

“你活了五百多年而不老不死,你又是人是鬼。”

小乞丐驚慌失措,“你怎麽知道?”難道自己真是什麽邪門歪道,眼前便有人來制裁自己了?小乞丐作掩面哭泣狀,“就算我是鬼也是個好鬼,懲惡揚善,除暴安良,行俠仗義,為民謀福!你你你,你放過我吧!”

“當真這般大義凜然?那隨我來吧。”

少年長臂一伸,拎起那小乞丐便飛身上了雲端。

小乞丐一直仗著自己有些超然凡人的力量,在凡間過得任性瀟灑,這下可是遇到真對手了,心下惶惶不安,“美少年,你叫什麽名字呢?看你這般本事,定是非凡之身,做個朋友可好?”

作者有話要說: 本文世界觀,山海經東荒經、南荒經、北荒經、西荒經、海內經五個部分,講述各荒神族之事,依托山海經背景~言情為主!權謀為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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