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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榴和秦艷芳他們也一起沖出了石榴家,秦小娟家門口早圍著一些人在探頭探腦的往裏面看,石榴和秦艷芳走進了秦小娟家,王樹珍母女倆坐在院子裏抱頭痛哭。

石榴和秦艷芳都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了,這時候說什麽話都顯得蒼白無力。

江鴻翔和石祥在後面把石榴家裏的門鎖好,也跟著到了秦小娟家裏。

一個治安隊的人幸災樂禍的道:“走吧走吧!哭什麽?現在哭是不是早一點了?”

現在就哭成這樣,待會兒批鬥的時候該怎麽哭!

另外一個道:“批鬥會快要開始了,不要磨磨蹭蹭的拖延時間了。”

石榴和秦艷芳上前撫著王樹珍的背安慰著。

石榴道:“嬸,堅強一些,你這樣,小娟也好不了,還有你肚子裏的孩子,不就是批鬥會嗎?又不是只有你家遇到過這種情況……”

一位治安隊員道:“石榴,怎麽說的呢?這是一件很光榮的事情嗎?什麽不就是批鬥會嗎?開批鬥會,就是給大家一個警示,不能助長這種壞風邪氣。在你看來不算什麽事嗎?”

這個時候,沒有人敢來安慰被批鬥人的家屬。因為說什麽都是錯,而且還可能會被受到牽連,誰也不敢惹禍上身。

王樹珍知道哭也沒用,她停止了哭泣,拉了秦小娟一下道:“小娟,別哭了,事情已經這樣,再哭,也是被人笑話,走吧!”

王樹珍想站起來,因為這幾天都沒有好好吃過一點東西,所以試了一下,沒有爬起來。

石榴和秦艷芳一起扶了她一下,才把她拉了起來,順便也把秦小娟一起拉拽了起來。

兩位治安隊的人長舒了一口氣,他們負責把家屬押到會場,前幾年,如果哭哭啼啼不去的,可以用強,但是這一年來,批鬥會少了,家屬也不能隨便用強,特別是這個王樹珍,他們都知道賴狗早盯上了她,現在是一個好機會,賴狗一定會利用這個機會得到王樹珍,如果王樹珍以後成了賴狗的人,一定會報他們今天對她用強的仇,所以剛才見王樹珍只顧哭,沒有要去會場的意思,他們還有些犯愁呢!

現在好了,她主動要走了。

兩位治安隊的驅趕著圍觀的人,“走走走,都到會場去,誰不去,就是對批鬥會不滿,把不去的人也抓去批鬥。”

石榴和秦艷芳分別扶著王樹珍和秦小娟,一起往批鬥會會場去。

江鴻翔和石祥在後面把王樹珍家裏的院門鎖起來,帶著幾個小凳子,也跟著人群往會場去。

到了村公所的批鬥會場,院子裏早已經坐滿了人,秦善才被五花大綁的綁在主席臺上的柱子上,垂著頭,臉上血跡斑斑,他已經萬念俱灰,表情麻木,眼睛呆滯。

他之前是一個憨厚的人,見人總是一副笑瞇瞇的模樣,但是現在,前後不過半個小時的時間,他從一個普通人變成了破壞集體糧食的壞分子,他的精神狀態也和之前判若兩人。(。)

☆、68.災難

68.災難

王樹珍看見秦善才,還有他臉上的血跡,腿一下子就軟了,搖搖欲墜,石榴趕緊扶住了她。

江鴻翔遞過來一個小板凳,石榴扶著王樹珍坐了下來。

石榴他們就坐在旁邊。

江鴻翔和石祥一共拿了四個小板凳,王樹珍母女和石榴、秦艷芳坐了,石祥和江鴻翔就只能端在旁邊。

王樹珍進去的時候,坐在臺上的賴狗就看見她了,她一直註視著王樹珍的一舉一動,見王樹珍開始的時候激動了一下,後來在石榴他們的安慰下安靜下來,他又把眼光看向了她旁邊的石榴。

這個小丫頭也出落得越來越水靈了,賴狗猥瑣的想。

賴狗看石榴的猥瑣表情被江鴻翔看見了,他狠狠地瞪了賴狗一眼。

江鴻翔就在石榴旁邊,賴狗當然也感覺到了江鴻翔對他的敵意。

賴狗調整了一下臺上的大喇叭,指著江鴻翔道:“把那個***分子的兒子江鴻翔也帶上來一起參加今天的批鬥。大會”

正在低頭和王樹珍說話的石榴聽見了賴狗的話,心裏“咯噔”一聲,她想壞事了。

千防萬防,難道就是逃不脫嗎?她雖然沒有親眼看見過批鬥的場景,但是各種各樣的報道和描述都說,這樣一場批鬥,不死也要脫層皮呢!

更何況這段時間,因為她的關系,她和江鴻翔都成了侯保國和石順富的眼中釘,如果借著批鬥的名義把江鴻翔弄死了,他們也沒有一點責任。

石榴急了,急忙站起來道:“為什麽?總要有一個理由吧?江鴻翔這段時間規規矩矩的,他又沒有做錯事。”

大家都驚訝的看著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石榴,這個時候,誰敢得罪這些治安隊的人,人家不需要什麽理由,說你有罪你就有罪,想批鬥你就批鬥你。就憑江鴻翔是一個勞改犯,他是壞分子的兒子,隨時都可以批鬥他。

就在大家都為石榴捏一把汗的時候,坐在旁邊的侯保國對著賴狗低聲說了幾句話。

賴狗狠狠的看了石榴和江鴻翔一眼,悻悻的沒有再說什麽。

石順富一直沒有機會對石榴下手,因為江鴻翔這小子一直跟在她的身邊。

所以侯保國也想一起把江鴻翔這小子給滅了,要滅這小子很簡單,開一場這樣的批鬥會,讓下面的人手放狠一點就可以了,名正言順。

但是表面上的名正言順,卻經不起細細推敲,朱鳳城不想動這個江鴻翔,聽說他雖然是有罪之人的兒子,但是他父親之前是一個大領導,現在平反的人越來越多,特別是那些之前手中有權利的人,一旦平反了,就對曾經打擊過他的人進行殘酷的報覆。

朱鳳城之所以一直穩穩的沒有受到這場運動的波及,就因為他思慮周全,小心謹慎,平白得罪不該得罪的人,他不想一時大意,為自己埋下禍根。

所以朱鳳城一再警告侯保國,千萬不能動江鴻翔。

侯保國對朱鳳城的話唯命是從,所以他盡管覺得江鴻翔礙手礙腳,想借批鬥這樣的機會除掉他,但是朱鳳城說不能動,他就不敢動。

侯保國發話了,說現在不能無緣無故的批鬥這些政治犯,除非他們有過錯,賴狗也就無可奈何。

見賴狗沒有繼續盯著江鴻翔,石榴松了一口氣,江鴻翔也松了一口氣。

石順富兩口子和石梅則失望極了,怎麽會這樣,一個勞改犯,就算是什麽事也沒有,為什麽不一起陪著批鬥呢!石順富不知道侯保國是怎麽想的,這是多好的機會啊!

有些看客也覺得惋惜了,批鬥的人多一些,才感覺刺激,只批鬥一個人,反反覆覆就是那樣的話。

人差不多都到齊了,準備開批鬥會,在開批鬥會之前,先清點人數,各隊各組清點,所以結果很快出來,除了一個剛剛生了孩子的女人和一位重病臥床的老人,桃花村所有人都到場了。

開始批鬥秦善才了,先讓侯保國講了一大通的革命語錄,革命指示。

接下來,就由杜三接著講。

然後就是賴狗講述抓住秦善才偷桃子的經過。還向大家展示了秦善才偷的那個桃子。那就是罪證。

王樹珍母女倆始終低著頭,聽到秦善才偷桃子的時候,王樹珍眼眶發紅,全身顫抖,她把拳頭塞進嘴裏咬著,極力壓抑著快要哭出來的聲音。

秦小娟則羞愧不已,一個才十三歲的少女,根本無法承受這種眾目睽睽之下的羞辱,她無地自容,卻不得不承受著這種煎熬。

接下來,就是慘無人道的批鬥,革委會的人讓秦善才跪下來認罪,並且大聲喊著自己的罪過。

這樣的慘狀,王樹珍母女倆根本就不敢看,不忍心看,她們低著頭,聽著秦善才一聲聲的慘叫聲,秦小娟嚇得快要哭了。

王樹珍把拳頭咬得鮮血淋漓,石榴沒法安慰她,只能抓住她的胳膊,緊緊的抓住她。

石榴的恐懼也很深,這樣慘烈的場面她也不敢看,只希望批鬥會趕快結束。

終於,秦善才慘叫一聲,暈過去了。

王樹珍也“嗷”的一聲倒了下去。

接下來是秦小娟失控的哭聲。

批鬥會終於結束,人們紛紛散去。(。)

☆、69.失蹤

69.失蹤

諾大的會場,只有石榴抱著昏迷不醒的王樹珍,還有在秦艷芳懷裏全身發抖的秦小娟。江鴻翔和石祥扶起傷痕累累的秦善才。

不一會兒,王樹珍和秦善才都醒過來了。

大家攙扶著王樹珍和秦善才往家走去。

一路上,大家默默無言,這個時候,陪伴就是最好的安慰!一般人,對壞分子和其家屬都避之不及呢!

到了家,石榴他們就回去了。

石祥也直接回家,像往常一樣,秦艷芳去石榴家裏睡。

洗漱完,已經深夜了。

但是石榴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自從到了這裏以後,因為每天幹的都是體力活,所以晚上一沾枕頭就睡著了,但是今夜,石榴轉輾反側難以入眠。

她以為幾個月的時間很快就會過去,但是災難來臨時,只是一瞬間的事情。她不知道以後,還會有什麽災難。

她從來沒有過的害怕,在這樣的年代,在一些沒有理智的人面前,個人的力量太渺小了。

反正睡不著,石榴索性輕輕的爬起來,悄悄地走出了房間。

借著淡淡的的月光,院子裏,石榴樹下,江鴻翔就坐在哪裏,他呆呆的坐著,好像在想什麽,又好像什麽也沒想,神情悲切。

石榴從來沒有見過他這個樣子,雖然他的身份特殊,但是他一直默默的承受著許多不公平的待遇。

他的骨子裏有一種不屈不撓的東西,他和石榴有許多地方很像,都是孤零零一個人,都是和這樣的環境格格不入,都是不屈服於命運,所以讓石榴不由自主的想靠近他,他們相互依靠相互扶持。

但是此時此刻,石榴卻覺得她一點也不了解他,他是不是常常在眾人面前假裝堅強,然後夜晚的時候,一個人獨自坐著傷心?

江鴻翔沈浸在自己的情緒裏,石榴已經到了他面前,他才驚覺過來,擡臉看石榴,臉上有流過淚的痕跡。

江鴻翔沒有掩飾。

“你知道嗎?像今天晚上這種批鬥,我爸爸也常常遭受……我不知道他怎麽能夠承受!而且現在還在承受,我哥哥姐姐還有我,就是不想再看我爸爸承受這種的折磨,自己也遭受著折磨,所以我們才離開,他們去了別的地方,我來到了這裏,就剩下我媽,還繼續承受著這種非人的心理折磨。”

石榴想起今天晚上批鬥秦善才的時候,王樹珍和秦小娟驚魂失魄的樣子,看著自己的親人遭受那樣的毒打,對於任何一個親人都是一種痛徹心扉的折磨吧!

是啊!石榴知道,江鴻翔的爸爸戴著那樣的一頂帽子,當然免不了被一次次的批鬥。家裏人也就受到一次次的精神摧慘。

石榴不敢想象,一個人怎麽能夠承受這一次又一次的折磨。這得有多強大的心裏素質和毅力和強健的身體素質,才能承受,才能挺下來。

“現在的運動沒有以前激烈了,也許你爸爸現在不會再被批鬥了。”石榴只能這麽安慰他,心裏也希望是這樣。

“誰知道呢!每次我媽媽寫信來,都報的是平安,我想,她只是怕我們擔心而已。”

“這場運動很快就會過去,再熬幾個月就好了。”

“但願如此吧!”

但願江鴻翔的父母能夠熬到最後!

秦善才家,王樹珍又氣又急,眼淚就一直沒有停止過。

她撫摸著秦善才身上的傷口,一遍遍的自責,“都怪我呀!我為什麽要在你面前念叨想吃桃子呢!你傻呀!我只是念叨了一聲,你去向秦隊長買,他不賣也就算了,你怎麽就去……是我害了你,你說你一輩子老老實實,本本分分的一個人,為了我這張破嘴,遭受這樣的苦……”

“娟她媽,別這樣說,這都怪我,怎麽能夠怪你呢?你又沒有讓我去偷……”秦善才神情木然的說。

夫妻倆躺在床上說一陣,哭一陣,又嘆息一陣。

王樹珍心力交瘁,又幾天沒有好好吃飯,經過這半天的折磨,最後昏昏沈沈的睡著了。

秦善才看著身邊的女人,百感交集,他悔恨交加,自己一時的糊塗,害了自己,也害了老婆和孩子。

聽說要接連批鬥三天,第二天和第三天分別到隔壁村裏去批鬥示眾。

秦善才不想再繼續承受這樣的折磨,他想幹幹脆脆的自行了斷,為自己,也為了老婆孩子。

他想起了賴狗之前抓住他以後押著他去批鬥會場的路上說的話,他說以後怎麽批鬥他,折磨他,就看他老婆的態度。如果他老婆態度好一些,他就可以少受幾次罪。

賴狗這個畜生,他為了表明他的大公無私,連自己的二叔都下得了手,他二叔不過扒拉了一個紅薯吃吃,他為了表明不包庇親人,就對他二叔下了狠手,把他二叔給批鬥死了。

桃花村裏的許多大姑娘小媳婦,只要被賴狗盯上的,都遭到了他的欺淩。

秦善才知道,這次,賴狗是盯上了自己的老婆。他已經對她覷覬很久,自己這麽蠢,讓他抓住了把柄。

他已經毀了,不能讓老婆為了自己也毀了。

自己一了百了,也就沒有什麽可讓賴狗這個畜生可要挾的把柄。

秦善才看看熟睡的王樹珍,悄悄地爬起來,輕輕地下了床,走出來了房間,走出了家門。

石榴陪著江鴻翔在院子的石榴樹下坐了很久,下半夜了,才各自回房間休息。

石榴剛剛躺下不久,就聽見激烈拍門的聲音。還有夾雜著哭喊聲。

石榴坐了起來,仔細一聽,好像是秦小娟的哭聲。

石榴心裏咯噔一下,是秦善才怎麽了嗎?是傷勢太重出什麽狀況了嗎?或者是王樹珍。急火攻心之下有什麽不測?

秦艷芳也被吵醒了。

“怎麽啦?誰在哭呀?”

石榴一邊起床穿衣服一邊道:“好像是小娟。”

說著,就跑出了房間。

石榴跑到院子裏,江鴻翔已經把門打開。

秦小娟哭著道:“江鴻翔哥哥,我爹……我爹不見了。我媽……我媽急得……暈過去了。”(。)

☆、70.自殺

70.自殺

石榴道:“他會不會想不開啊?我們去找找。”

江鴻翔攔住石榴,“我們去多叫一些人,分頭去找。”

隨後趕來的秦艷芳道:“我去叫上石祥,讓他把他爹也叫上,還有我爹,讓我爹多叫一些人去找。”

江鴻翔道:“艷芳和小娟一起去找秦隊長,讓秦隊長多叫一些人,我和石榴去叫石祥。”

大家立刻分頭行動。

很快,整個小桃花村人聲鼎沸,一大半的人都起來了,大家三五成群的在村裏村外尋找著秦善才。

最後,在土地廟後面,人們發現了秦善才,他用一根繩子把自己吊在一棵樹上。

發現的時候,他已經僵硬了!

江鴻翔和石榴遠遠的看了一眼。早有人把他解下來放在地上。

江鴻翔道:“石榴,別過去了,上吊的人,樣子很可怕,會做惡夢的。”

石榴道:“你知道他可能會發生不測,所以多叫一些人來找,怕我們找到看見他死時候的慘狀會害怕。”

江鴻翔點點頭,“許多人都受不了這樣的淩辱。”所以他猜測秦善才夜裏一個人偷偷的跑出家門,一定已經尋了短見。

秦隊長吩咐幾個人七手八腳的把秦善才弄了回去。

王樹珍只看了秦善才一眼,就暈過去了。

當王樹珍再一次醒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肚子疼得厲害,她小產了,血咕咕的往下流。

老公走了,孩子也沒了,老公還留下了一個畏罪自殺的恥辱的名聲,王樹珍萬念俱灰,一病不起。

那幾天,石榴,江鴻翔,秦艷芳和石祥都沒有上工,他們陪著秦小娟母女一起把秦善才送上了山,又每天晚上去秦小娟家裏陪他們說說話。

這天,石榴煮了一只雞,端了一碗給王樹珍母女倆送去。

王樹珍拉著石榴的手淚水漣漣。

往日臉色紅潤水靈的王樹珍此時已經今非昔比,憔悴消瘦,臉色蠟黃,目光呆滯。

“石榴,你說,人活著怎麽這麽多苦呀?要不是為了小娟,我早已經也隨她爹去了。”

“嬸,你可千萬不能這樣想,你也走了,小娟怎麽辦?你看看我就知道了,我爹走之前我過的是什麽日子,我爹走了以後,我又過的是什麽日子?沒有爹媽的孩子,是最可憐的,生活上的苦也就罷了,還有許多人來欺負……我爹在的時候,誰敢欺負我?”

“是呀!所以我才放心不下小娟,但是像現在這樣活著,活得沒個勁兒,我不知道自己活著為了啥?”

“為了小娟呀!只要你還在,小娟就是一個還有媽的孩子,她以後會長大,會嫁人,會給你生一個孫子,這些都是有盼頭的事情,日子會越來越好。”

“是嗎?日子會好起來嗎?我還能撐到小娟長大嫁人,生孩子嗎?我怎麽感覺現在每過一天都很難很難。”

石榴抓住王樹珍的手:“王嬸,會好起來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現在是很難,但是撐過這段時間,就好了。所以一定要撐住。”

“石榴啊!娟她爹是被我害死的,他平常是一個多老實的人吶!就因為我嘴饞,什麽也不想吃,偏偏就想吃一個桃子,所以他才去偷,是我害死了他,他死得那麽慘……”

石榴雖然只是一個孩子,但是王樹珍卻把她當做了一個很好的傾訴對象,不知不覺說出了許多埋藏在心裏的話。

“王嬸,快別這樣說,怎麽能夠怪你呢?懷孕的人想吃一些東西也是正常的,誰知道會是這樣的一種結果呢?”

要是買賣放開,隨便哪裏就可以買到桃子,秦善才也不會為了心疼老婆鋌而走險。他明明知道這樣做的後果風險很大,但是為了老婆,他還是這樣做了。所以石榴對他更多的是同情。

偷東西是不對,但是因為偷一個桃子就把人淩辱到生不如死的地步,這是時代的問題,石榴不敢妄言,只能不痛不癢的安慰幾句。

王樹珍打開了話匣子,就忍不住把心裏的憋悶都說了出來,她需要傾訴,需要一個宣洩口。

“石榴,我恨自己,那天晚上為什麽就睡得那麽死沈呢?他起來我都不知道,再說了,他心裏一定很難受,我卻自己睡著了,我怎麽能夠睡著了呢?我怎麽就就睡得著呢?”王樹珍自怨自艾著。

“王嬸,你不要自責了,誰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呢!再說了,那幾天你身體不好,累了乏了,身體不好,睡著了是正常的事情。”

“給她爹帶來了災難,我恨自己,我也恨他,他怎麽就這麽狠心呢,就這樣丟下我們走了,他不想想他這樣走了以後,我們娘倆的日子會有多難。他得有多狠心才能這樣不管不顧的扔下了我們娘倆啊!”

對於秦善才,石榴不好評論,畢竟人已經死了,而且是對著此時此刻的王樹珍,她說什麽都不對,王樹珍心裏恨他,怨他,也愛他。她也不需要別人評判,她只需要一個傾聽的人。

果然,王樹珍接著道:“後來想想,他這樣一了百了也好,總比一天天被人批鬥,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要好。”

“石榴,這段時間謝謝你們天天來陪我們娘倆,我家裏出了這樣的事情,村裏有些人老遠看見我們,就避開了,但是你們,反而每天上門來陪我們,一個人要遇到事情,才知道誰真正對自己好。”

“王嬸,你不要謝我,我爹走的時候,你不是也來幫忙了嗎?還有小娟每天晚上去我家陪我,人心換人心,你們先幫的我,你們對我做的,比我對你們做的要多。”

“哎!你和你爹,都是好人啊!可是你爹,他卻死得不明不白……”

“王嬸,你也認為我爹死得不明不白?”

王樹珍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言,趕緊糾正道:“我是說,你爹年輕輕的就去了,他太可惜了。”

石榴更加確信了石開亮的死,是一個陰謀。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的事情,只是大家都不說而已。(。)

☆、71.畜生

71.畜生

杜三是直接的殺手,石順富是幫兇,幕後人有侯保國和朱鳳城。但是苦於沒有證據。

總有一天,我要找出證據來,石榴想。

秦善才的自殺,令賴狗很意外,他本來想先批鬥三天,震懾一下秦善才和王樹珍,然後利用秦善才的這個把柄,威逼王樹珍萎身於他,所以他沒有把秦善才往死裏批鬥,只是讓他受到一些折磨,打擊一下他的心性,但是他沒想到這個秦善才卻是一個慫蛋,只挨了一天,就扛不住了,自己尋了死。

秦善才死了,賴狗沒有要挾王樹珍的把柄,眼看到嘴的肉丟了,賴狗氣憤不已。王樹珍可是他惦記了多少年的人啊!好不容易有這麽一個機會可以得到她,以為這次已經萬無一失了,卻又眼睜睜的失去了。

賴狗不甘心,心裏貓抓似的,整天就想著王樹珍那紅潤的臉蛋和豐滿而又凸凹有致的身體。

他決定用強,他以前也曾經對許多她想得到的女人用強,這些女人一方面被他的身份威懾,另外一方面,她們怕事情傳出去以後再難做人,所以都選擇了隱忍。

那個年代的農村女子,如果身體被人汙了,就再難在村裏擡起頭來做人,雖然自己沒有錯,但是人們的觀念就是這樣,人們的眼光可以把你生生殺死,所以比起一輩子的屈辱,她們寧願選擇一時的隱忍。

可是每天晚上,石榴和石祥他們都在王樹珍家裏,差不多很晚了,才各自回家。

這天,賴狗在王樹珍家外面蹲了很久。

看見石榴他們走了,王樹珍母女屋子裏的燈滅了,賴狗才從角落裏鉆出來。

他揉著蹲得發麻的腳,順著王樹珍院子外的一棵棗樹,攀上了院墻,跳到了王樹珍家的院子裏。

剛剛睡下的王樹珍聽見院子裏有響聲,開了燈,披著衣服起來查看。

她剛剛打開房間的門,賴狗一手捂住她的嘴,一手勒住她的脖子,一邊把她往房間裏推,一邊用腳把門給踢上了。

王樹珍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賴狗推倒在床上,然後一張臭烘烘的嘴就湊了過來。再一次堵住了她的嘴。

王樹珍本能的推了他一把,卻紋絲不動。

賴狗像一灘爛泥覆在王樹珍的身上,怎麽也擺脫不了。

賴狗的手急促的在王樹珍的身上游走著,王樹珍情急之下,狠狠的咬了賴狗一口。

賴狗“嗷”的叫了一聲,口和手都同時放開了王樹珍,身體卻還死死壓在她的身上。

王樹珍這時候才看清楚壓在自己身上的人是賴狗。他的嘴皮子被王樹珍咬破了,鮮血直流,配上那張醜陋猙獰的臉,令王樹珍一陣陣的惡心。

賴狗是害死自己男人的罪魁禍首,王樹珍怎麽也忘不了那天晚上的批鬥會上賴狗洋洋得意的樣子,和他叫囂讓那些人打秦善才的情形,王樹珍在無數個睡不著的夜晚,只要一想起這些就恨死了他,巴不得扒他的皮,抽他的筋,如今仇人就在面前,還以這樣惡心的姿勢壓在她的身上。王樹珍的恨意更是火速發酵膨脹。

王樹珍突然爆發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她猛然發力推開了賴狗,在賴狗還沒有再一次撲過來的時候,她迅速抓起了床頭邊上的一把剪刀,瘋狂的向賴狗刺去。

賴狗猝不及防,本能的用手臂去擋,被王樹珍用剪刀在他的手臂上劃了一下。

賴狗痛呼一聲,王樹珍一點也沒有遲疑,接著又舉起剪刀再一次向賴狗狠狠的刺去,這段時間以來的悲傷和恥辱,都化成一股力量凝聚在這把剪刀上,令王樹珍刺向賴狗的時候又狠又毒,刀刀致命。

賴狗感覺到了一股寒氣撲面而來,身上冷汗直流,他左閃右突,險險的避開了兩刀,終於忍著手上的激烈疼痛,在王樹珍再次出手之前,抓住了她拿剪刀的手。

剪刀被賴狗輕而易舉的奪了去,此時的王樹珍已經處於癲狂狀態,她瘋狂的不顧一切的去奪那把剪刀。

賴狗的手臂受傷,鮮血淋漓,激烈疼痛。漸漸的,賴狗有些招架不住,他只能把剪刀扔到了床下。

燈光黯淡,床下一片黑暗,一心一意想要了賴狗命的王樹珍失去了理智,她不顧一切的往床下鉆想要尋找那把剪刀。卻沒有防備的把自己的後背留給了賴狗。

驚魂未定的賴狗看見王樹珍圓潤的屁股就在面前,再一次獸性大發。

他又一次撲到了王樹珍的身上,撕扯著她的衣裳。

王樹珍已經從床下摸到了剪刀,剪刀在手的王樹珍再一次瘋狂的反手刺向了賴狗,卻無奈被賴狗死死的壓住身體動蕩不得。

剪刀又被賴狗奪去了,再一次被扔到了床下,賴狗把王樹珍拖到一邊,把她的衣服撕得稀爛,猙獰的露出了他醜陋的下體。

王樹珍羞憤氣急之下,張口咬住了賴狗的臉,用盡了所有的力氣。

賴狗慘叫一聲,踢打著王樹珍,但是王樹珍緊緊的咬著不放,渾然不覺身上被賴狗打得青紅一片。

一直到嘴裏有一股血腥味,嘴裏有一團粘乎乎的東西。

賴狗慘叫一聲暈過去了。

王樹珍推開了壓在她身上的賴狗,吐出了嘴裏的東西,她已經把賴狗的臉都咬下了一塊肉。

王樹珍“哇”一聲吐得翻天覆地。

秦小娟聽到響動跑過來,推開王樹珍的房門,看見王樹珍衣裳不整的坐在地上吐得稀裏嘩啦,旁邊躺著一個男人,臉上血肉模糊,手上身上也是血跡斑斑。而且露出了醜陋的下體。

秦小娟嚇得驚叫一聲,用手捂眼,身體瑟瑟發抖。

秦小娟的驚叫驚醒了王樹珍,王樹珍爬起來抱著瑟瑟發抖的女兒道:“小娟,不要怕,媽媽沒事,媽媽沒事。”

這時候賴狗醒過來了,激烈的疼痛令他不由自主的哼了起來。

秦小娟更加害怕顫抖得厲害。

王樹珍怕醒過來的賴狗傷害到女兒,走過去猛踢賴狗的下體。每一下又準又狠。用盡全身的力氣。

賴狗一聲聲的慘叫著,又暈了過去。(。)

☆、72.殺氣

72.殺氣

剛剛睡下不久的石榴,秦艷芳和江鴻翔聽見王樹珍家裏的動靜,趕過來敲門。

聽到敲門聲,王樹珍看看自己衣衫不整,還有賴狗裸露的下體,她不想讓別人看見這個場景,雖然她沒有被賴狗汙了。但是別人卻不會這麽認為,她們母女已經背上了壞分子家屬的名聲,她不能再背上破鞋的名聲,一旦背上了這樣的名聲,不僅她這輩子都難擡頭做人,女兒也會被別人一輩子指指點點。

王樹珍制止了要去開門的女兒,自己重新換了一身衣服,出去打開院門揉著眼睛打著哈欠道:“石榴,什麽事啊?”

石榴和江鴻翔還有秦艷芳都面面相覷,他們剛才明明白白的聽見王樹珍家裏發出一陣陣的驚叫聲,有女人的聲音,也有男人的聲音,難道是錯覺?但是錯覺也不可能三個人同時都產生錯覺吧?

“王嬸,剛才你家好像有人在驚叫。”

“是啊!小娟做惡夢了,我也被她驚醒,剛剛去看了她,她才睡下了,我今天晚上得去守著她睡,你們快回去睡覺吧!天色也不早了。”

石榴他們疑惑不解的走了。

王樹珍打發走了石榴他們,長舒了一口氣,回到房間。

女兒不敢待在賴狗旁邊,早躲到她自己的房間去。

賴狗已經醒過來了。但是他的臉上被王樹珍咬下了一塊肉,手臂上也被戳中了一剪刀,下體也被王樹珍踢壞,賴狗已經疼痛得再沒有一份力氣,他情不自禁的哼哼著。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王樹珍從廚房拿了一把菜刀進來,賴狗嚇得停止了哼哼唧唧,掙紮幾次都起不來,只能躺在地上求饒道:“別殺我!我再也不敢了,別殺我!”

王樹珍拿著刀在賴狗的臉上和脖子上來回比劃著,賴狗被嚇得一聲聲驚呼。

王樹珍厭煩的道:“閉嘴,再叫,我一刀宰了你。”

賴狗乖乖的閉上了嘴,不敢再發出半點聲音。

王樹珍拿刀背拍拍賴狗的臉,賴狗疼得齜牙咧嘴。但是不敢再哼哼。

“賴狗,我想知道一些事情,如果你老老實實的說,我就饒你一條狗命,如果你不老實交代,我就一刀宰了你。”

說著,王樹珍又用刀在他的脖子上比劃一下,嚇得賴狗身上一顫,連連道:“好……我說……我一定……老實交代。”

“秦善才偷桃子的事情,是不是你栽贓陷害的?”

王樹珍一邊握著刀在賴狗的眼睛上比劃,一邊問。

“沒……沒……沒栽贓陷害……他自己偷的……不只有我一個人在場,還有好幾個人在哪裏。”

“怎麽會那麽巧,他只摘了一個桃子裝進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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