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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他不會欺負我,至於他的身份,那是他爸爸犯錯,他受到了牽連,現在不是不太在意這種受牽連的事情了嗎?再說了,現在許多人都要求平反,許多人也都得到了平反,他爸爸也有這樣的機會,所以我不怕被他的身份影響,再說了,我這樣的一個孤兒,一個人住也孤單害怕,他既然沒有地方去,住在我這裏,生活上可以幫幫我,可以給我做個伴,我們倆可以互相幫助,這樣也減輕隊上的負擔。”

現在的形勢確實是緩和了許多,雖然偶爾還是弄一場批鬥會,但是不像原來那樣激烈那樣胡來,得證據確鑿,而且只對本人,不會再牽連家人,而且政治鬥爭少了,大多數是那些偷雞摸狗和殺人放火的的。

江鴻翔到這裏一年多,從來都是低頭幹活,從來不多言多事,但是今天晚上,他不禁大膽的指責了石順富,還打了他,為什麽他的變化這麽大,難道他家裏有什麽情況變化?聽說他爸爸是一個大領導,如果得到了平反,就會官覆原職,家裏人也跟著翻身了。

所以剛才秦寶強在外面沒有附和石順富和賴狗開江鴻翔的批鬥會。給別人留有餘地,就是給自己留有餘地。

秦寶強為難的道:“石榴,我知道你們住在一起可以互相幫助互相照顧,這是好事,但是群眾卻不這麽想。”

吳平芝壓低聲音:“石榴啊!你一個女孩子家,以前被你爹寵著,你不知道人心難測,社會的覆雜,我把你看作女兒才對你說一句真心話,像江鴻翔這樣的人,別人躲都來不及呢!你怎麽還上趕著一定要和他扯到一起?我不知道他爸爸會不會平反,但是目前,他還是一個勞教人員的身份,誰和他接觸,誰就有隨時被牽連的可能,你傻呀!你一個人已經夠難的了,還要牽絆上這樣的事情。”

☆、25.惱怒

25.惱怒

秦寶強道:“石榴,如果你是怕自己一個人住害怕,那我可以讓我家的艷芳來陪陪你,或者石莉也行。”

艷芳是秦寶強的女兒,比石榴大一歲,石莉是遠房親戚石開化的女兒。

在石榴的印象中,石開化一家,都是老實人,但是膽小怕事,做事瞻前顧後,如果他們認石榴這門親戚的話,剛才她和石順富兩口子吵的時候,為什麽他們家就不敢站出來替她說一句話呢?這唯一的一門親戚,看樣子也靠不住,讓石莉來陪她住,算了吧!她膽子那麽小,有什麽事反而是石榴照顧她,而不是她來照顧石榴。

石榴搖搖頭,“叔,石莉,我和她不熟,艷芳就不麻煩她了,江鴻翔去土地廟住很不方便,你們都知道,那裏根本沒辦法住人,他雖然是一個下放的勞教人員,但是他才十八歲,離家那麽遠,已經很不容易了,還去住土地廟那樣的地方,也太可憐了,反正我也是一個可憐人,我和他一樣的可憐,我們就一起相依為命,我不怕被他影響,大不了我也和他一樣的罪名,但是罪不至死吧!只要罪不至死,什麽情況我都認了。”

堂屋門外提著水壺的江鴻翔聽到石榴的這番話,眼淚在眼眶裏打轉,他爸爸三年前被打成了***分子,從此全家人受盡了別人的冷眼,許多人,包括之前的親戚朋友隔壁鄰居都對他們避而遠之。

到了這裏,他很幸運,遇到了石開亮,他不在乎他的身份,和他正常的交往,給他提供住處,教他適應這裏的生活,教他幹活,讓他和他們家一起吃飯,本來石開亮死了,他失去了這份彌足珍貴的真情,以為他又得回到原來那種孤獨冷清的局面,但是石榴這個小女孩,她的大膽和坦誠,還有善良,讓他感動又讓他擔心。

開始的時候,他想著要照顧這個女孩才留下來的,現在看來,反而是她在時時處處照顧著他,維護著他。

秦寶強他們勸說了一番,石榴還是堅持要把江鴻翔留下來,他們也無奈,只能告辭要走,她既然執意這樣,他們也只能讓她聽天由命了,這樣的年代,像石榴這樣執拗這樣不悟識的人不多,除非傻子,到時候吃虧了,她哭都來不及了呢!

秦寶強他們臨走的時候,石榴從雜物間裏拎出一些雞蛋,強塞給他們每人十個雞蛋,沒有東西裝,他們就撩起衣角兜著。

前幾年吃大鍋飯,不能開小竈不能開自留地不能養私人的豬雞鴨等,但是石開亮膽子大,把自己家的自留地和養家禽的地方打上圍墻照樣養雞種菜,還自己開火,村裏人不敢惹他,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後來吃大鍋飯很快就把隊上的糧食吃光了,大家都餓了肚子,取消了大鍋飯,可以自己各家做飯吃,自留地也可以種,家禽也可以養,但是不能買賣搞資本主義,所以大家種的菜也少,養的家禽也少,但是石開亮家的菜地聽說花樣很多,雞也養了許多,天天可以吃雞蛋,常常可以吃雞肉。

現在見石榴一下子拿出這麽多雞蛋,大大方方的送了他們三人每人十個雞蛋,開始的時候,他們都堅持不要。

石榴道:“以後我要麻煩你們的地方很多,你們不要,是不是不想幫我。”

吳平芝笑著道:“你這孩子,怎麽這樣說呢!你不送雞蛋我們也應該幫你的。”

許澤旺道:“對對,咱們是社會主義革命大家庭,有困難大家互相幫助。”

石榴笑著道:“是,咱們社會主義革命大家庭,應該互相幫助互相關心,你們領導也很辛苦,我們這些人民群眾也應該關心一下你們,再說了,我這裏的雞蛋很多,我自己也吃不完,又不能賣,放壞了也可惜,關心你們一下也是應該的。”

石榴的話說得秦寶強他們笑呵呵的只能接受了。

三個人兜著雞蛋走出了石榴家,覺得這個石榴也真是有情有義,說話做事都讓人感覺暖洋洋的,不像她爹石開亮整天只會硬邦邦的板著一張臉。

石榴把秦隊長他們送到門外,看著他們消失在村道上,石榴往門外輕輕的叫了幾聲,“小輝!小輝!”

小輝聽見石榴的呼喚,從黑暗中輕巧的躍了出來,圍著石榴歡快的搖頭擺尾。

石榴拍拍小輝的頭,對小狗,也是對身後的江鴻翔說:“咱們三個都是天涯淪落人,能夠湊在一起不容易,這種緣分是天賜的。走,回家咯!”

江鴻翔本來想,等秦隊長他們走了以後,和石榴好好談一談的,但是現在聽了石榴的話,他終於下定了決定,不管有什麽困難,他都選擇和石榴一起勇敢的去面對,石榴現在和石頭家鬧翻了,她一個人也需要別人的幫助,所以他沒有再說什麽。

石榴睡下以後,心情起伏不定,她才到這裏三天,就發生了這麽多的事情,如果石開亮真的是被人故意害死的,如果是原主面對今天晚上的這種局面會怎麽樣?石順富兩口子就是因為原主太包子了,所以才敢這樣欺負她,也許,她穿到這裏來,她的使命就是替原主父女報仇雪恨的。她一定要把爹被害的事情弄得清清楚楚。

石順富兩口子攙扶著回家以後,張桂英捂著腫脹疼痛的臉又羞又氣又無可奈何,而且因為疼痛,她想罵人也張不了口,只能生悶氣。

石順富倒是嘴巴沒問題,但是他卻罵不出來,剛才石榴說他故意把石開亮叫過去才出的車禍,他嚇得冷汗直流,雖然後來她沒有牽扯出整件事情,但是他現在還心有餘悸,石榴這個死丫頭,他們真的是低估她了,以為她是一個面團團,原來她卻是一塊硬骨頭。所以他們兩口子被她弄得措手不及,不但沒有達到原來他們估計的目的,還讓他們兩口子在村裏人面前弄得很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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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倒黴

26.倒黴

他石順富這輩子從來沒有這樣丟過臉,他小心算計了一輩子,卻想不到栽在了一個小丫頭片子的手裏,夫妻倆都沒有洗漱,就唉聲嘆氣的躺下了。

躺下不久,就聽見院子的門響,是石頭回來了,他下午就出去找侯圓芳,還向張桂英要了一塊錢。

石順富和張桂英都知道兒子要去找侯圓芳,他們是默認了的,但是沒想到被村裏人看見,在今天晚上和石榴吵架的時候被村裏人議論紛紛,所以石順富兩口子回家的時候,發現石頭還沒有回來,就把氣撒在他身上,石順富把院門反鎖住了。

石頭打不開門,知道門被反鎖了,就借著淡淡的月光從圍墻上爬了進去,腳剛落地,就看見石順富虎著臉站在他面前。

見老爹臉色不對,石頭心虛的後退一步,“爹……還沒有睡?”

猝不及防的,石順富甩了石頭一巴掌。

石頭捂著臉,委屈的道:“爹,你幹嘛打我?”

“你個丟人現眼的東西,你早之前就在大馬路上和侯圓芳摟摟抱抱的,你是不是想找死呀!”

說著,石順富又向兒子打去,這次石頭有防備,他躲閃了一下,石順富沒有打到他,石順富氣極之下,用力過猛,閃了一下,腳踩到了雞屎上,一滑,就跌倒在地上,好巧,嘴巴就觸到了另外一灘雞屎上。

石順富不僅摔得夠嗆,而且嘴上糊了一嘴的雞屎,身上也是,頓時惡心得哇哇直吐。

石頭想去拉又不敢,怕他爹抓住他又是一頓打,石順富就趴在地上吐得腸子都快要出來了。

石梅,石強和張桂英聽到動靜都跑了出來,把院子的燈打開,把石順富拉了起來。看石順富的臉上,身上都是雞屎。

石順富想想石榴家裏也養雞,但是她家的院子裏幹幹凈凈,哪像他們家,地上到處是雞屎,家裏有兩個女人,但是家裏又臟又亂。

石順富越想越氣,指著石梅和張桂英罵道:“家裏有這麽多女人,讓家裏到處是雞屎也不會掃掃,要你們幹嘛?”

張桂英想起石榴家裏幹幹凈凈的,她家裏的雞是單獨關在另外一個院子裏,家裏當然幹凈了,自己家是人和雞就在一個院子裏,這樣的情況,就是每天掃十次也不行,一邊掃,雞一邊拉,更何況誰有功夫每天掃十次院子,又不是只掃掃院子,別的什麽也不用幹。

張桂英剛剛掉了四顆牙齒,嘴巴疼得張不了口,所以她有委屈也只能往肚子裏咽,石梅見老爹盛怒之下,她不敢回嘴。

石順富罵罵咧咧的回房間換衣服。

石強也打著哈欠回去睡覺,石頭悄悄地問妹妹,“小梅,爹今天怎麽這麽大的火氣?他發什麽神經啊?”

石梅沒好氣的斜了他一眼,“還不都是因為你!”

“因為我?”石頭一臉不解。

石梅於是把爹媽去石榴家裏的事情全部都原原本本的學說給了石頭聽。

石頭聽了簡直不敢相信,那個在他的印象中的病秧子石榴,風吹吹都會倒的石榴,這些年來,雖然他和她訂親,但是他幾乎都沒有聽到過她說過幾句話,他過年過節的時候去禮節性的到她家裏一趟,帶一點東西去拜訪,她總是低著頭,不說話,別人主動和她說,她也只是簡單的應付幾句。

石頭無法想象,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竟然會和他的爹媽吵架,把自己的爹媽兩個人都吵得無法招架,還有妹妹學說的那些話,根本就不像是能夠從石榴那樣的人嘴裏說出來的。

石頭道:“誰告訴你的?不可能,石榴那樣的人,三錘都打不出一個屁來的人,她怎麽可能說出那樣狠那樣刺的話來。”

今天晚上爹媽被石榴罵得那麽狼狽,媽還被那個江鴻翔打,就因為石榴那張利嘴,江鴻翔打人以後什麽事都沒有,反倒是爹被石榴逼得落荒而逃,石梅自己也很生氣,她跺腳道:“我親耳聽見她說那些話來著。”

石頭氣惱的道:“往日裏我看你挺能說的,你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爹媽受這個石榴和江鴻翔的欺負?石榴那個病秧子,江鴻翔那個勞改犯,他們竟然就……把媽打成了那樣?”

石頭也氣得直跺腳。

“你自己呢?你只顧著去和那個侯圓芳摟摟抱抱,還被人看見了,石榴說她三個月前就看見你和侯圓芳在一起,說到底,都是因為你,都是你惹出來的禍。”

石頭哼了一聲,就跑回了他自己的房間。

石頭今天下午去找侯圓芳,把他家裏準備讓石榴和他哥成親的事情告訴她,說過幾天就讓家裏人去侯圓芳家裏提親。

侯圓芳當然高興啦!這整個大小桃花村那麽多後生,她就看石頭最順眼,最可心,現在終於如願以償了,他們在供銷社卿卿我我待到很晚,才分開各自回家,石頭沒想到家裏卻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第二天早上,張桂英的臉更加青紫腫脹,而且她的身體很不舒服,石順富也幾乎一夜都沒有睡,早上起來頭昏腦漲的,張桂英又哼哼唧唧的叫著不舒服。

石順富摸了摸張桂英的頭,燙的厲害,好像發燒了。

石梅見老媽病了,只能自己做早飯,胡亂煮了一鍋白菜粥,一家人吃了,各組長挨家挨戶的敲門喊上工了。

石順富吩咐三個孩子,讓他們去上工,他要帶著張桂英去村公所看病。

看他們要出門,石順富又囑咐他們,“石頭,石梅,看好你哥,還有,不要再去招惹那個石榴,她以後和咱們家沒有任何的關系了。她做什麽和咱們家沒有關系,你們看見她,就像是看一樁木頭,不要理睬她就行。”

石順富之前小看這個石榴了,所以昨天晚上吃了那樣的虧,她一點也不比她爹弱。甚至比心計,石開亮遠遠不如她,石開亮是有一種天不怕地不怕的蠻橫勁兒,比狠,比玩命,誰也比不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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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找茬

27.找茬

但是石開亮是一個直腸子,石榴不同,她也太沈得住氣了,三個月前就看見石頭和侯圓芳在一起,她楞是一聲不吭,而且這些年來一直裝慫裝楞,現在才表露出來她的真正面目,這樣的人,才是最可怕的,因為你永遠也猜不透她到底在想什麽,會做出什麽事情,那天她爹出事的時候她不在場,但是她逼問他的那些話,就好像她就在場一樣。那些話大家都知道一些,但是沒有人敢說出來,現在被她在眾人面前說出來了,給人的感覺就不一樣。

所以石順富提醒兒子和女兒不要再去招惹石榴,因為石順富知道石開亮是怎麽死的,如果把石榴逼急了,她發狠真的追究出一些什麽事情來,到時候恐怕他一家都遭殃。

石頭和石梅卻對老爹的話不以為然。

出了門,石梅道:“爹現在好像很怕這個石榴,咱們家五個人,論打架,不管哪一個就算是單打都比石榴強,何至於怕她!”

石頭沒有說話,石梅道:“二哥,今天咱們連手,好好教訓一下那個石榴。”

石頭昨天晚上剛剛聽到這件事的時候,心裏也很氣憤,但是早上醒過來,他也想清楚了許多事。

他想,之前還因為和侯圓芳的事情對石榴有些愧疚,現在石榴當著村裏人打他媽,提出退婚,讓自己的爹媽這樣狼狽,他們之間的恩怨也算是清了。好男不跟女鬥,他犯不著去打她一頓。

“別胡鬧,爹剛才說的話你沒有聽見嗎?”

“二哥,媽被打成那樣,他們昨天晚上吃了那麽大的虧,就這樣算了,你也太不是男人了吧!”

“你不是說,媽的牙齒是被那個江鴻翔打掉的,這個我會給她報仇。”

“這一切還不都是因為石榴才弄出來的。”

“至於石榴,我和她剛剛退婚,再去打她一頓,這怎麽也說不過去,而且她爹曾經還救過我的命呢!我不被村裏人戳一輩子的脊梁骨!”

石梅道:“二哥,我看是石榴先提出來要退婚的,就她,還看不上大哥,大哥雖然腦子不好,但是如果她跟了大哥,她這輩子都可以像以前一樣在家裏做做飯,餵餵豬雞,大哥把田地活都做了。就她那樣,就等著餓死吧!”

“是啊!開始的時候我也這樣認為的,沒想到她的心氣還蠻高的,寧願退婚,寧願有可能餓肚子,寧願一個人孤苦伶仃的過,也不願意……不願意就不願意,怎麽鬧成了那樣?”

“二哥,不教訓石榴一頓,我還是氣不順,等會兒找一個機會,我去打石榴,你不方便動手,就假意拉著她,讓我結結實實的打她一頓出出氣。”

“讓我假意拉著她讓你打,你以為別人都是傻子,人家看不出來。”

聽到傻子兩個字,走在前面的壯壯實實的石強轉過頭道:“你們叫我?”

石梅不耐煩的道:“沒叫你,走你的路,往土地廟那邊走。”

石強噢了一聲,擡著鋤頭繼續往前走。

到了土地廟前面的場上,已經有許多人等在那裏,看見石頭家三兄妹,都小聲議論紛紛。

石頭到秦隊長身邊道:“隊長,我媽生病了,我爹帶她去村公所看病。”

秦寶強點點頭,看了看大家道:“各個小組長統計一下,看看家家戶戶都來了沒有,沒有來的,請假了沒有?”

大家自覺的站在了各自的組長周圍,組長看了看,“都到齊了,都到齊了。”

秦寶強手一揮,“都到齊了就出發,今天去修溝,先從上嶺子那裏開始。”

大家一窩蜂的往上嶺子那邊走。

石榴和江鴻翔並排走在人群中,她戴著大草帽,手上纏著布條,江鴻翔抗著鋤頭,拎著簸箕,石榴手裏只輕飄飄的拿著一把鐮刀。

秦艷芳走在石榴旁邊,她問:“石榴,你手上纏著布條幹嘛?”

“因為沒有手套,這個就當作手套一樣的作用,幹活以後,手上就不會起泡,不會起繭子。”

“怪不得你的手白白嫩嫩,細細長長的,哪像我的手,粗粗壯壯的,明天我也這樣把手纏上。”

前面的石梅故意走在石榴附近,就是想找機會找石榴的麻煩,此時她哼了一聲,“勞動人民的手就是要粗粗壯壯的,地主老財家小姐的手才白白嫩嫩。”

石榴沒有理她,秦艷芳卻皺眉道:“石梅,不要亂說。”

石梅沒有收斂的意思,“和勞改犯住在一起,地主家小姐這個身份倒是很適合,兩個人很般配。”

石榴用只有她們聽得見的聲音道:“比你家般配。”

石梅提高聲音道:“你連我大哥都配不上。”

石榴知道,今天石梅就是來挑刺兒的,不管她怎麽樣,她都會想方設法的來和她吵,她不想和她多費口舌,她冷冷的道:“對,我配不上你大哥,我高攀不上。”順著她的話說,直接把她的話堵死。

石榴的話令石梅有一瞬間的心理平衡和得意洋洋,但是周圍的人看她的眼神,卻好像哪裏不對,人們沒有對石榴鄙夷不屑,倒是看她帶著鄙夷的神色。

不說石榴是不是配得上石強,反正昨天晚上石榴是當著村裏人的面說,不管是石頭還是石強,只要是他們家的人,她都不願意和他們一起生活。人家當眾提出來退婚了,但是石梅還這樣舊話重提,還說石榴配不上她大哥那個傻子,她可真是一點眼色都沒有。

石梅卻還是不依不饒的道:“石榴,既然退婚了,你把我們家送你的東西還回來。”

“你們家送我家什麽東西了?”石榴很驚訝,在她的記憶中,好像沒有什麽彩禮之類的東西。所以她昨天晚上沒有提這個。

“三年前訂婚的時候我家給你爹和你都各做了一身衣服,還有,這三年來每年過年的時候,我二哥帶著兩斤酒,一斤肉,一斤紅糖去你家拜年,既然現在你和我們家沒有關系了,這些都要還回來。”

☆、28.還錢

28.還錢

石頭轉過身來拉了石梅一把,“快走,磨磨蹭蹭的幹嘛?這些事不要提了。”

石榴平靜的道:“石頭,你妹妹說的對,這些應該還給你們家的。你說說,這些東西折算成錢一共多少錢?我今天下工以後就給你們送去。”

三年來,這還是石榴第一次主動的和石頭說話,沒有忸怩,沒有慌亂,坦坦蕩蕩,大大方方。

石頭驚訝的回頭望向石榴,她戴著大草帽,但是因為擡起頭來,白皙的臉上神色平淡,臉還是那張臉,人也還是那個人,但是給人的感覺卻完全不一樣,之前的這張臉,有些木楞,就像是一潭死水,現在的這張臉,卻像是註入了一種活力,一種靈動鮮活的東西。整張臉明媚鮮亮了起來,特別是眼睛,就像是一潭深不見底的湖水,波光粼粼,恍得石頭頭昏目眩。

石頭一時之間看得呆住了。

石梅卻搶先算了起來道:“兩身衣服至少要四塊錢吧!兩斤酒一塊五毛錢,一斤肉一塊錢,兩斤紅糖一塊錢,一共三塊五,三年就是十一塊五,加上四塊錢的衣服,就是十五塊五毛。你還我們家十五塊五。”

石榴道:“好,我還,我還十六塊,下工的時候我回家拿給你們。”

旁邊的人都笑著道:“石榴也很大方哈!還加上五毛,這半天的工,說不定就掙個五毛。”

石頭看著熟悉又好像陌生的石榴,有些恍惚,他拉了石梅一下。

“這點錢就不要退了,叔既然救了我一命,那些東西就算是我報答他的。”

“我爹不需要你的報答,只要你們家的人以後不要再來找我的麻煩,讓我安安靜靜的過日子,就是你們家對我爹最好的報答。”

秦艷芳道:“對啊!石頭,石榴現在一個人,又退了婚,和你家鬧翻了,你們家人多勢眾,石榴一個人孤零零的,希望你們不要因為退婚的事情就記下了仇,以後總是去打擾石榴的生活。”

石榴感激的看了秦艷芳一眼。

旁邊的人也低聲議論紛紛,“是啊!不報人家的恩也就罷了,不要再欺負人家,人家一個小姑娘也不容易,大家都不容易。”

石頭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的,“石榴,這錢不用還。”他丟下這麽一句話,就拉了石梅一下,快步向往前走去,離石榴遠遠的,石梅看看周圍的人都眼光不善的看著她,她也跑到前面和二哥並排走著。

“二哥,十六塊錢,夠咱們家五個人起早貪黑半個多月掙的工分了。你怎麽說不要就不要,她都和你退婚了,你還護著她,更何況她昨天晚上還讓媽摔得那麽慘,你不趁機教訓她一頓,還這樣……”

石頭不耐煩的打斷她,“別說了,這件事到此為止。”

石梅欲言又止,但是看二哥的臉色很不好看,她不敢再說話。

石榴和江鴻翔故意走落後一些,和石頭兄妹拉開一些距離。

秦艷芳也落後和石榴他們一起走。

石榴對秦艷芳道:“艷芳,謝謝你!”

秦艷芳笑著道:“不用謝,我爹常常說,你爹雖然性格不合群,但是一個好人,要不是你爹,我爹這個隊長也當不下去,許多人想取代呢,但是你爹一直在支持他,現在你爹去了,我爹這個隊長,說不定什麽時候就被人取代了呢!不過我爹說沒關系,人什麽時候都要講良心,只要不做對不起別人的事情,當不當這個隊長都行。”

秦小娟也跑到石榴他們旁邊一臉景仰的道:“石榴姐,你昨天晚上真厲害,一個人就把張桂英家兩口子吵敗了,我媽說了,你一點也不比你爹差。”

石榴沒想到自己一戰成名,這樣撕破臉不管不顧的吵了一架,反而引起了別人的認同。

原來的石榴,很少出門,又不喜歡和別人交往,所以只有葉慧蘭這個別有用心的朋友,現在葉慧蘭看她沒有利用的價值,還怕她因為繼續收留江鴻翔住在她家牽連到她,所以對她避而遠之。

秦艷芳和秦小娟的父母都是正直善良的實在人,這兩個女孩也很不錯,石榴想,自己也不能孤軍奮戰,得有幾個朋友才行,既然這兩個女孩不排斥和她交往,就和她們相互看看。

石榴道:“艷芳,聽說你的針線活不錯,你能不能教教我?我想縫兩雙鞋墊。”

“好,晚上我沒事,我到你家找你。”

“就這麽說定了,我等你,你可不要忘記了。”

秦艷芳嘻嘻笑著,“不會忘。”

一路說說笑笑,很快到了上嶺子,開始分工修路,因為昨天晚上石榴送了會計他們三位領導雞蛋,會計心裏有意偏向石榴,先分石榴和江鴻翔的,他大聲解釋道:“石榴,你幹的慢,先分給你幹,免得到時候我還陪著等你們。”

而且開始的這段溝因為離村遠,裏面的雜物不多,溝又不深,好清理。

石榴笑著道:“謝謝許會計,我們今天一定不拖後腿。不讓你久等。”

石榴才沒了爹,就被石頭家欺負得退了婚,村裏人大部分都很同情她,所以許澤旺對石榴的照顧他們也沒有什麽意見。

石頭看著和大家一路說笑,現在準備幹活的石榴,心裏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不舒服,這種不舒服裏還有一絲悵然若失的感覺,為什麽她突然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原來她是會笑的,而且還笑得那麽好看,原來她的話也不少,和秦艷芳,秦小娟一路說笑著。為什麽她爹在的時候她不是這個樣子?或者,自己根本就不了解她真正的樣子。

石榴用鐮刀割著溝裏的草,身體雖然單薄,但是動作麻利,一點也不像不會幹活的人。

石梅拍了石頭一下,“二哥,還不快點走,到最後才分到咱們家,到時候人家幹完了去吃飯我們還在那裏幹。”

石頭和別人一窩蜂的往前走,搶著早一點分到工段,石頭的腦子裏卻一直浮現出石榴單薄的身體卻頑強的在那裏割草的樣子。

☆、29.還錢

29.還錢

那時候的溝都沒有用水泥澆灌,雖然挖得很深,但是很快就長出許多雜草和枝枝蔓蔓,還有雜物,所以每年春季農閑的時候,就得修一次,等春收以後就放水泡田栽秧。

修溝,無非就是清理一下溝裏的雜物,把溝裏長出來的雜草割了,所以很簡單,石榴和江鴻翔的那段溝,很快就修好了。他們的工作驗收好走的時候,還有一半多的人在那裏幹著。

這天回去的早,才十點鐘,石榴打算殺一只雞好好吃一頓,到這裏幹了兩天的體力活,石榴的食欲大增,也想吃起肉來了,她這副瘦弱的小身板,天天幹體力活,如果不加強一點營養,恐怕吃不消,就這樣的勞動強度,她就是天天大魚大肉都很快被消耗掉,所以她也不擔心會長胖了。

每次殺雞是江鴻翔的活兒,石榴只告訴他一聲,他就去雞舍抓一只來殺,去毛,開膛破肚,解成小塊,然後放鍋裏燉。

石榴記掛著要去退給石頭家的那十六塊錢,她洗了臉,梳了頭,換了一身幹凈的衣服,從房間裏拿了錢就要出去。

江鴻翔拎著正在褪毛的雞追出來道:“石榴,我陪著你去還錢吧!萬一你還了錢,沒有證人,過幾天他又不認呢!那個石梅,和她媽一樣是一個反覆無常的人。”

“放心,我當然不會單獨給她,我要叫上秦隊長,許會計他們一起去。你就在家裏好好燉雞。”

石榴去找了剛剛下工回來的秦隊長,在路上遇到許澤旺和吳平芝,許澤旺和吳平芝還沒有回到家,聽了石榴的話,就扛著鋤頭二話不說跟著石榴一起去石頭家。

石頭家兄妹三個剛剛回家,還來不及喝一口水,就見石榴和隊裏的幹部都來了。

石榴把頭發紮成一束馬尾,穿著那件藍底白花的襯衫,藍褲子,清爽怡人,石頭看得呆住,心裏也懊惱得很,怎麽之前沒有發現她原來這麽好看,而且身上還有一種村裏姑娘都沒有的獨特的東西,他不知道,那種東西叫氣質。

石頭家的院門敞開著,石榴和秦隊長他們直接就進去了,石榴一直走到目瞪口呆看著她的石頭面前,掏出那十六塊錢道:“石頭,這是十六塊錢,抵這三年來你家給我家的東西,你點點,從此,我家再也不欠你家什麽了,以後就再沒有任何關系。”

石頭忙擺擺手往後退,“石榴,我說過這錢不用還,你家也還了禮呢!再說了,你爹救過我的命,這點東西,比起救命之恩,算不得什麽。”

石榴卻堅持伸著手,“石頭,我爹救你,是出自他的本能,村裏任何人遇到這種事都會出手,他救你的時候,我相信他就沒有想著要圖什麽,他收你的禮,是因為禮節就是這樣,既然我們倆現在沒有關系了,所以把錢退回來是應該的,我不想欠任何人任何東西,今天你必須收下這錢。”

聽到石榴說他們倆再沒有關系,她不想欠任何人,石頭心裏有一絲悵然若失。

他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他實在不願意接,好像接了,他和她就真的再沒有了任何關系,這不是一直以來他希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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