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故事的開始,更像一個童話故事的結局。 (12)

關燈
個人販子,是殺人犯的幫兇,崔小雅的母親,或許正是她一生的仇人,在崔小雅之前,還有很多懸而未決之謎。那謎,或許更加險惡。

莫雅曾經想知道在她身上到底發生過什麽,為何自己的記憶是從和崔雅嫻在一起開始的,她找過的醫生都束手無策。她甚至想過投案自首,可她實在不想懵懵懂懂地斷送青春。

她斷定崔雅嫻是條醒著的毒蛇,在崔雅嫻之前,是一條睡著的毒蛇,睡著的總比醒著的更加可怕。

在她決定徹底埋葬崔小雅之後,她忽然輕松了,這更加堅定了自己成為莫雅的決心。

一年前,莫雅回到D市,與莫琳成為朋友開了小小的藍夢酒吧,回到D市,她承認是一次燈下黑的有趣冒險,而絕不是崔小雅意識深處的指引。

十三歲的袁菲和十九歲的袁菲有多大的變化沒人知道,而做過十二次整容手術的十九歲的袁菲和十三歲的袁菲有多大變化,連她本人都不知道了。

當一對互不知情的親姐妹針鋒相對的時候,袁茵的心裏只有沒來由的痛惜與丈夫的出軌相糅合,化成了她離家出走的覆雜心緒。

高明遠晚上回家發現了那張紙條,紙條寥寥數行:她來了,她是個很好的女孩,很漂亮,很認真,我想你也是認真的吧!我出去住些日子,不要找我了,我會很好的。孩子出生時我們再聯系,就會真相大白了。我很難過,但會照顧好孩子,我走之後你就有大把的時間來考慮我們之間的關系了。如果厭倦了,我們也沒有必要再見面了。如果因為自己的婚內出軌而後悔,我很高興,看在孩子的面上,也可以原諒你一次,下不為例。少喝點酒,酒不是好東西,如果你還相信我的話。

高明遠第一次感覺到一百平米的房子竟是如此空曠如野。他走遍屋子的每個角落,想找到袁茵留下的更多的哪怕是只言片語來消解內心的羞愧。高明遠知道,這間屋子在不久前也許發生了爭吵,還有愛人一顆心的碎裂,可屋子整潔如初,保持緘默,守口如瓶地隱藏了眼淚。

高明遠發現袁茵只是帶走了幾件換洗衣服,一張有三萬元存款的□□,剛才開車回來的時候,袁茵的車停在車庫裏,他有些擔心,他知道那些錢不夠花到孩子出生,他打電話給袁茵,電話是關機的。

高明遠走出家門,走上大街,他的思想被自己的腳步踐踏著,他走進一家面館,點了一碗面,他的思想在欲望面前妥協著。

高明遠在吃那碗面的時候,想起剛結識袁茵時,袁茵曾請他吃過一碗面,袁茵還告訴自己她是一個喪偶的寡婦,現在的袁茵,在介紹自己時,是否會對別人說,自己是個懷孕的寡婦呢?

高明遠吃著難以下咽的面條,想起與袁茵的種種過往,有大顆的眼淚逆著騰騰的熱氣落入碗裏,他想為什麽袁茵在身邊的時候,他總是懷疑袁茵,想她或有或無的壞,而她離開了,自己偏偏不自覺地想起袁茵的好呢?

高明遠怨恨自己,為何要在莫雅面前袒露心跡,把袁茵塑造成一個自己揣測的最壞的形象展示在莫雅面前呢?自己又為何像愛護袁茵一樣替莫雅解決掉糾纏她的流氓呢?

高明遠大概知道袁茵的去向,她是一個戀舊的女人,一定回到了以前租住的民房裏,那裏有她媽媽的亡靈,街道上也曾有她已經失蹤了很久的妹妹呼吸過的空氣。可是高明遠無法說服自己立即去找她,找到她,詛咒發誓乞求原諒,這可以,可是有什麽用呢?那是虛浮的表象,一出鬧劇,自己不信,袁茵更不信。

高明遠給袁茵發了一條短信,寫的是:我等你回來,或者給我打電話,我想你了!

高明遠走出面館,攏住心神,打電話給張倩。

張倩正在泡澡,她拿過手邊的電話,看到是高明遠打來的,她就像是把手伸進一個莫名詭異的洞穴般生出恐懼,她接通電話小聲卻故作輕松地說:怎麽了?我的合作夥伴,怎麽比我還沈不住氣?

高明遠冷冷地說:袁茵離家出走了,如果孩子是韓陽的,袁茵一定會聯系他的,你不妨把事情告訴韓陽,來個引蛇出洞。

張倩最近的心情忐忑,她刻意留意了韓陽的行蹤和神情,想看出韓陽與袁茵肚子裏的孽種的關系,可韓陽一如平常,張倩一無所獲後已經有些沈不住氣了,正準備找個機會旁敲側擊地說說這事。她說:好!隨後又八卦地追問了一句:你把她趕走的?

高明遠鼻子發酸說:自己走的!請你快點,我需要一個答案,供我猶豫的時間不多了。

張倩答應著,掛斷了電話。

高明遠隨手攔了一輛出租車,上車後對司機說:去藍夢酒吧。

高明遠要見莫雅,他要掐住莫雅的脖子,問問莫雅她和袁茵說了什麽,做了什麽,雖然他能猜出大概,可他需要細節。往往細節所反映出來的更真實。

高明遠怒氣沖沖走進藍夢酒吧,莫雅不在,高明遠問迎上來的莫琳:莫雅呢?

莫琳喋喋不休起來:高哥你可來了,莫雅今天情緒反常,大夥的心都懸著呢,白天出去一趟,不知道讓誰欺負了,回來就打爹罵娘的,老主顧都被她氣走了好幾個,剛才拎著幾瓶好酒上天臺了,那可真是好酒啊,平時我們都舍不得喝,這明顯是不想過了的節奏啊!

高明遠轉身要上天臺,莫琳誤以為他要避開就拉住他說:她走的時候說了,如果你來了,就讓你上去找她,你們倆表面上龍爭虎鬥的,實際上大夥心裏明白,那明顯是耍暧昧嘛,現在只有你能制住她,你可得給我這個小店做主啊。

高明遠不滿地拍了一下莫琳的頭說:暧昧個屁。從哪上去?

莫琳一邊給高明遠指路,一邊說:如果那酒還沒喝完,千萬別讓她再喝了,能挽回點損失最好了。

☆、張倩委屈起來,語氣堅硬:你覺得你比她的老公還要了解她是嗎

藍夢酒吧是沿街的七層商品房的底商,高明遠在莫琳的指引下爬上七樓,然後攀著梯子上到樓頂,漆黑的夜色下一個人影倚靠在樓頂的護欄上,仰望著天空。

高明遠擡頭看了看,無星無月,就要下雨的樣子。他低頭看著莫雅,莫雅的頭轉向他,目光閃爍。

高明遠的怒氣緩緩洩了,面對一個被自己傷害的女孩,自己有什麽興師問罪的理由呢?

高明遠蹲在莫雅的對面,看到滿地散落的酒瓶,知道莫琳今天註定要破財了,也隱約感到了空氣中濃烈的酒氣裏的孤獨與無助。

莫雅喃喃地問:是她叫你來了斷我們之間的關系的,是嗎?我今天也許真的做錯了,我是一廂情願的,是嗎?

高明遠沒有回答莫雅的話,她冷冷地問:你到底和她都說了什麽?

莫雅清清喉嚨,低低嘆了口氣:我只是想讓大家都擺脫痛苦,我覺得痛苦的根源在於你不能當機立斷,我以為我所做的,是你們兩個人都想做的但是都不願第一個說出來的事,我覺得如果你曾經對我講的如果都是真話,她也會很高興接受的。

高明遠憤然起身:我的事,我自己會處理,用得著你多管閑事嗎?

莫雅也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我不是去挑釁的,卻受到了她的侮辱,我像個做了虧心事的人一樣無力辯解,甚至沒想到反抗就灰溜溜地離開了,她有外遇,和別人有了孩子,我替你解決問題,變成狗咬耗子了是吧?我錯了嗎?我不配有愛情嗎?你得到了我還要堂而皇之地說我不配嗎?在你眼裏,我真的就是一杯酒,一滴露水,一個天亮了就會忘記的過客嗎?

莫雅雙手扯住高明遠用力搖晃著,劇烈的動作讓高明遠擔心她會掉下樓去,他的雙手把住了莫雅的肩膀。

莫雅忽然崩潰般擁進高明遠的懷裏,雙手死死地鉗住高明遠,毫無顧忌地大哭起來。

高明遠覺得自己不該來的,自己無法像個無賴般翻臉無情,無法決絕地與這個愛得熾烈的女孩劃清界限,無法抵擋一場風花雪月的誘惑,更無法碾碎一顆真摯的心。

高明遠明了自己的內心,時至今日,袁茵依然是他最大的牽掛,可如果自己的猜測屬實,自己必須要放棄袁茵,而莫雅將是為自己療傷的特效藥。

莫雅的擁抱讓他感受到自己已經跌入到一張密不透風的羅網,他掙紮說著:我依然愛著她,原諒我。

莫雅的哭聲更大了,她把身體緊緊地貼在高明遠的身上,手指隔著襯衫刺進高明遠結實的後背。

高明遠雙手摟住莫雅的頭,他說:她離家出走了,我不知道我們的感情是真是假。但是現在我不能承諾給你什麽。

莫雅哭著說:我等你,多久都行,多難都行。

高明遠嘆氣說:你還是忘了我吧,你還年輕。

莫雅的哭聲又大了起來,她的雙手摟得更加緊了,仿佛她摟住的是自己的命。

莫雅說:事到如今你還相信她?是你自以為是的愛寵壞了她,也蒙蔽了你的眼睛,你以為她是傷心至極才離開你的嗎?這根本不符合常理,她如果還愛你,如果那愛達到我愛你的一半,她應該會時刻盯緊你,讓我們不能見面。她現在借這個機會走了,走得正大光明天公地道無懈可擊的,走出了一個貌似受傷害的女人的絕望,其實呢?她把屎盆子都扣在你的頭上了。你還為她擔心麽?她現在也許正和孩子的親爸爸在一起嘲笑你呢!

莫雅仰頭看著高明問:你說我說的對嗎?

高明遠一臉凝重地望著遠處,他感覺渾身發冷,他恨恨地說:也許吧。

莫雅踮起腳尖,適時地吻在高明遠的嘴上。

張倩決定先探探虛實,在一天晚上,張倩摟著韓陽問:你還記得高明遠嗎?就是袁茵的老公,當年他嚇我一跳,要不是我鎮定,你都見不到你的小寶貝兒!

韓陽說:他怎麽了?

張倩說:沒怎麽,今天白天我和李老板的太太,就是我們幼兒園裏洋洋的媽,在酒吧喝酒,恰好遇見他,李老板和他有生意往來,李太太也認識他,就一起坐了會兒。

韓陽說:你現在的人際交往還真覆雜!比我飯局都多啊!

張倩美滋滋地說:那當然了,我的幼兒園只收精英,什麽是精英,就是有錢唄!他們的小祖宗在我的手裏攥著,當然要巴結我了。

韓陽說:你可得給伺候好了,別以後哪註香點差了,人家可和你沒完,別拖累了我。

張倩有些不滿:別咒我啊!我想說的話是關於高明遠,也是關於你的前女友的,有興趣聽聽不?

韓陽盯著張倩,不置可否。

張倩掐了把韓陽說:一聽說袁茵眼睛就直,魂就丟了,是不是?

韓陽啼笑皆非:我不敢往下問,又不敢說沒興趣。就是怕你誤會,沈默一會都叫你挑出毛病了,你說我該怎麽應付你才能叫你高興。

張倩說:袁茵懷孕了。

韓陽嗯了一聲,想了一會說:他們結婚也有幾年了,事業有成家庭幸福,也該有個孩子了。

張倩緊緊盯著韓陽說:可是孩子不是高明遠的。

韓陽一楞,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他斬釘截鐵地說:這絕不可能!

韓陽的堅決讓張倩的心抽搐了一下:張倩說:你只是聽說,人家是親歷,你說誰的話更可靠?

韓陽說:以我對袁茵的了解來看,無論什麽情況下,袁茵都不會做出那種事!

張倩委屈起來,語氣堅硬:你覺得你比她的老公還要了解她是嗎?

韓陽看到張倩語氣不善,他輕輕地把張倩摟在自己懷裏,心中卻湧起莫大的悲傷,他仿佛又看到了幾年前驚慌失措地站在站前廣場上孤單的袁茵。他說:但願高明遠不要做出格的事,等孩子出生了,就真相大白了。

張倩摸著韓陽的胸口,想要知道韓陽的心裏究竟在想些什麽,她知道,在這一刻,韓陽的心裏沒有她。張倩說:袁茵離家出走了,去了哪裏,沒有人知道。

韓陽松開張倩,起身來到窗邊,他點燃一支煙,看著窗外,他從未深切地恨上一個人,即便是對於綁架他的那幾個兇犯,繩之於法之後,他的心裏更多的是同情。這一刻,他對高明遠的恨,是切膚刻骨的。與這恨相對應的是對袁茵不幸遭遇的同情和憐愛。

張倩渴望看到一個事不關己的韓陽,可韓陽的表現讓張倩一步步墜入了地獄,她那不祥的預感仿佛得到了印證,張倩問:你在想著袁茵?

韓陽沒有理會,他使勁吸完一支煙,喉嚨發幹,口內惡心,頭暈目眩,他回到床上蓋上被子。

張倩摟住韓陽,緊緊的,像是要圈住他一生般用力,她哽咽著問:那孩子是不是你的?

韓陽受到了巨大的屈辱,他掙開張倩,為自己也為袁茵辯解,那辯解像一枚出膛的炮彈帶著火藥味和致人死命的氣息直奔張倩:我真希望那孩子是我的,可惜不是。如果那孩子是我的,高明遠會永失所愛,而你,也不可能會再睡在這張床上。

張倩嗚嗚地哭起來。韓陽用枕頭壓住耳朵,那聲音仍無孔不入地鉆進心裏,他憤怒地起身,看到張倩淚流滿面,他嘆口氣說:你不該懷疑我!

張倩說:可是你還愛她,我看得出來。

韓陽點頭:我是愛她,可我們都有家庭,應該互相尊重。我從沒想過破壞我自己和她的家庭和她走到一起。我不能帶著她冒險。

張倩不依不饒:現在她的家庭破裂了,你可以不必帶著她冒險了,自己勇敢一點,把我和韓冰趕出家門,就可以幸福了。

韓陽不耐煩地揮手說:第一:在我心裏,你比她重要。第二:高明遠小氣多疑愛沖動,這種人不適合做朋友,你以後要少和他來往。第三:睡覺,我累了。

韓陽倒在床上,閉目不語,張倩止住哭聲,面目猙獰地坐了一會,也躺下,與韓陽脊背相對。這一夜,兩個人都沒有睡著,兩個人的心裏都想著同一個人。

韓陽心裏的袁茵跨越了十年的風風雨雨花開花落,快樂的,悲傷的,冷峻的,戲謔的,無依無靠的。每一個袁茵都像一枚玻璃碎片般切割著韓陽的心,仿佛讓韓陽在快樂或痛苦中嘗遍了幾世塵緣糾葛,卻留不住半分在手。

張倩心中的袁茵是魔鬼,那魔鬼讓她恐懼,讓她的心底反抗的怒火熊熊燃燒,讓她的恨意滋滋作響。

韓陽第二天一大早就趕到了自己的辦公室,他先給電話給袁茵,一直是忙音。他打電話給跟蹤老三的那個私人偵探布置了一個新的工作。兩小時後,偵探的電話打過來,他拿筆記下了那個完全陌生的地址。

偵探在電話裏囑咐說:那個地方是個很大的棚戶區,治安不好,老板要去的話要多加小心。

韓陽嗯了一聲,問:你是怎麽查到這個地址的?

偵探說:根據您給的信息,我調查了幾家醫院產科的孕婦登記資料,您的那位朋友在市三院按時做產檢,最後一次產檢是五天前,她檢查完後,順手更改了自己的住址。

☆、莫雅知道,在高明遠之後,自己或許還能遇見很多男人,也許會

韓陽掛斷電話,急匆匆地走出辦公室。他攔了一輛出租車通報了地址。半小時後,他就站在了袁茵的窗前。

韓陽面前的房子老舊破敗,門關著,窗簾拉著。院子裏另外兩間房子鎖著門,院外傳來孩子的嬉笑聲,空氣中彌散著淡淡的煙塵。韓陽的眼眶潮濕起來,他立在窗前,感覺等待讓自己的心裏布滿了陽光。

袁茵的妊娠感覺很強烈,晚上一直失眠惡心,後來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再次睜開眼睛時已經是上午十點多了。她賴了一會床,然後起身拉開窗簾,溫暖的陽光傾灑到她的身上,她閉上眼,輕輕地伸了一個懶腰。再睜開眼時,就看到了陽光下站著的韓陽。她淺淺地笑了,笑得很深。

韓陽走進袁茵的屋子,屋子狹小而整潔,裏邊是臥室外邊是廚房,他問:你怎麽找到這麽個地方安胎,不怕委屈了我的大侄子?

袁茵說著說:幾年前我和我爸媽住在隔壁那間大屋裏,這次搬回來住,隔壁的房子租出去了,就剩下這件小屋子,這挺好的,有幾個老鄰居,可以幫襯我點。

韓陽從袁茵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愁苦,這讓他的心沒來由的疼了起來,他看著袁茵尷尬地笑著。

袁茵問:來了多久了,怎麽不敲門?

韓陽說:我剛到,還沒來得及敲門。

袁茵把韓陽讓進裏屋的床上坐下,她說:我先去做飯,你就在這坐著待會吧。

韓陽站起來走進廚房,挽起袖子說:還是我做吧,你陪我說會話就行了。

袁茵看著韓陽在廚房裏打開水龍頭洗菜,這讓她想起了剛畢業那會兒,韓陽穿著背心褲衩外罩花圍裙在廚房裏蒼蠅般亂撞的情形,現在的韓陽衣著考究有條不紊的樣子讓袁茵知道華年越美越是容易逝去。

袁茵倚在廚房的門口問:你是怎麽知道我在這兒的?我的事你全知道了?

韓陽說:我老婆張倩和高明遠在朋友聚會上認識了,是高明遠說給她的。

袁茵嘆了口氣,臉色變差,她埋怨起高明遠,說:這人怎麽什麽都往外說,他不明白家醜不可外揚嗎?

袁茵忽然止住話,她想高明遠已經把這些話說給不知道多少外人聽了,他以一個受害人的身份把臟水潑向自己,這麽決絕,是心裏已經做出選擇了麽?她感覺有淚要流下來,她強忍著,默不作聲。

韓陽說:你不該離家出走的,這會讓他誤以為你是畏罪潛逃的,他會更以為自己的猜疑是正確的。

袁茵抽了一下鼻子,長籲一口氣說:我想給他一點時間讓他好好想想,想好了再來找我,這個地方並不難找,你都能找到,何況是他。我擔心的不是他的懷疑,而是他和那個女孩的關系。

韓陽切菜的手止住,他側目看著袁茵說:他有外遇?

袁茵調侃說:那個女孩來找過我,那女孩很不錯,沒想到這輩子遇見的第一個對手,就是一個勁敵。

韓陽無奈,用力地切下一刀,他一刀刀把菜切完,說:我會去找高明遠談談。

袁茵忙擺手說:那可不行,本來他懷疑的就是你,你還要替我出頭,那不更讓他生氣麽?放心吧,我的事,我心裏有數。這麽些年了,我和高明遠的關系難道還抵不過一個小丫頭嗎?他高明遠不傻,我想也就是玩玩而已。他的歸宿,還是在我這兒。

韓陽往鍋裏倒油,看著油溫慢慢升高,強忍著心被燒焦的不適感說:也是,男人嘛,適時地犯點錯誤,一能增強自信心,二能打擊下自以為是的老婆,不過你也不能太大意了,風箏放得越高越遠,就越難收得回來,得適當地往自己身邊收收。

袁茵嗤之以鼻,說:這是你的經驗之談吧。

韓陽苦笑說:我這個風箏最多能飛個三米五米的,一個紙飛機的高度,再高一點,後院就起火了。這一點,你還真該跟你嫂子好好學學。

袁茵喃喃地說:我覺得,我和高明遠也風風雨雨這麽多年了,我們之間就像親人一樣了,對於親人總該充分相信才是!

韓陽翻動著鍋裏的西紅柿說:誰說親人就該相信了,當年我媽告訴我我爸得了絕癥,你看現在,活得還龍精虎猛的。要不是因為這個謊,我會和你-----

袁茵打斷他的話說:那你非得讓叔叔配合了阿姨的謊言你才高興嗎?那都是為了你好。

韓陽苦笑一下說:真是為了我好。

韓陽和袁茵把立在墻壁邊上的折疊桌撐開,韓陽要袁茵坐好,袁茵看著韓陽端上兩盤菜,西紅柿炒雞蛋和醋溜白菜,這是袁茵當年最愛吃的也是韓陽最拿手的菜了,袁茵有些物是人非的落寞,她對著坐在對面用毛巾擦手的韓陽說:其實我並不喜歡吃這兩個菜,只是當年覺得男人下廚是值得鼓勵的一件事,就從你做的各種難以下咽的菜裏邊選了這兩個還不算特別慘無人道的菜來封為你的招牌菜。

韓陽笑著說:嘗嘗是不是當年那個味兒。

袁茵夾了一塊西紅柿放進嘴裏,一邊嚼一邊盯著笑著的韓陽,袁茵咽下去說:客觀地說,比以前強很多。這些年沒少給我嫂子做吧?

韓陽給袁茵盛了碗飯說:一直是保姆做飯,我偶爾錯過了飯點,就做這倆菜吃,你知道,大廚最愛做的就是自己的招牌菜。

袁茵一邊吃飯一邊說:你以後還是別來我這了,萬一被高明遠堵上了,我可就有理說不清了。我嫂子知道了,也不太好。

韓陽剛想說,你怎麽吃上了就攆廚子啊,想了想,沒說出口,轉而說:我知道了。

一時間,屋子尷尬至極,兩人對望著,同時苦笑起來,袁茵說:謝謝你。

韓陽給自己盛了碗飯,說:給你做頓飯,再吃你們家一碗,兩不相欠,謝什麽。

韓陽很快吃了一碗,放下碗說:你該給高明遠聯系下,說清楚,躲在這,不是個事。

袁茵一邊吃飯一邊點頭。

韓陽還想說什麽,卻什麽也沒說。

袁茵察覺到了韓陽的欲言又止,她說:千萬不要去找高明遠。毫無意義。

韓陽伏在桌子上,盯著袁茵的臉,說:你怎麽跟我肚子裏的蛔蟲似的,怎麽有這能耐還搞不定自己老公?

袁茵瞪了韓陽一眼,說:別吃完了就來惡心我。

從袁茵家裏出來,韓陽打了一個電話給自己雇傭的偵探:高明遠,你剛剛調查的袁茵的老公,他有外遇,把那女人給我找出來,不惜一切代價讓她離開高明遠,滾得遠遠的。還有,我不看過程,只要結果,錢我先給你。這事可大可小,如果毫不費力,就萬事大吉,如果鬧大了,後果要你自己承擔,所以你最好不要親自動手,找可靠的人。記住了?

在高明遠走出袁茵家門的時候,他沒有看到,從一條胡同痛哭著逃離的張倩。

張倩是從韓陽一出家門就開始跟蹤韓陽的,當她躲在院外看著韓陽一動不動站立一小時的時候,當她隔著窗子看著韓陽做飯的時候,當她看到自己的丈夫為袁茵添飯並坐在一起吃午飯的時候,她的手在大門口的木門上劃下了一道道清晰的痕跡,她幻想著她劃破的是袁茵的臉,還有她的肚腹,她幻想著袁茵血肉模糊的臉和同樣血肉模糊的胎兒,發出了勝利的低吼。絲毫沒有感受到自指甲的縫隙處滲出的殷虹的血和疼痛。

藍夢酒吧最近的生意莫名火爆起來,各種類型的帥哥魚貫而入,帥哥們吸引了更多的美女慕名而來,而帥哥們目標明確,他們一個接一個地坐在吧臺邊使用渾身解數吸引莫雅的註意,沒皮沒臉不懼失敗地做著各種各樣的表白,有人從手指上摘下鉆戒送給莫雅,只為莫雅能和自己坐一會,有人優雅的從風衣裏變出各種新奇的玩意堆在吧臺上,只為博得莫雅一笑,莫雅懷疑那個自稱魔術師的家夥頭部以下隱藏在風衣裏的不是身子,而是一個儲存禮物的類似於垃圾桶一樣的東西,她不禁毛骨悚然。還有一個五官精致的有些過分的男人,故作深沈地在她面前喝酒抽煙,看似無意地□□出平坦而結實的小腹以及胸口處引人遐思的斑斕紋身,引得女顧客和女服務員紛紛側目。

對於這一切,莫雅覺得可笑,可笑之餘,便拿這些人和高明遠作比較,這些人變成了讓人惡心的無聊透頂的流氓。

有一次莫琳湊過來對莫雅說:我真沒想到這個小城市竟然有這麽多優秀的男人,更沒想到他們竟然是如此□□裸地為你而來,我不明白是你有我沒察覺的閃光點還是他們集體瞎了。我只想告訴你,他們比那個有老婆的小包工頭強多了。

莫雅白了莫琳一眼,說:如果你喜歡他們中的一個或幾個,完全不用顧忌世俗的眼光去追求的,不用拿我當幌子。

莫琳碰了一鼻子灰,氣呼呼地離開。

莫雅猜測,高明遠是退縮了,他雇傭了這一群人來獻殷勤,試圖轉移自己對於他的愛,莫雅的嘴角露出譏笑。她想告訴高明遠,即便那愛只是匆匆而過,但仍在電光火石間,耗盡了她心中對愛情的所有期盼,雖然沒有任何一個可以證明愛情存在的細節和證據,但那愛卻如驚濤駭浪,強大的足以吞噬自己。

莫雅知道,在高明遠之後,自己或許還能遇見很多男人,也許會和他們發生很多的故事。但那些,都只是一種無奈的需要,比如需要結婚了,再比如需要一個男人了。

☆、門外響起了敲門聲,高明遠打開門,看到莫雅站在門外,有雨水

每天晚上,高明遠都坐在家裏喝酒,直到大醉後沈沈睡去,他已下定了決心,過幾天就去把袁茵接回來好好生活,唯一擔心的是莫雅的不離不棄,他開始後悔與莫雅的相識,對莫雅的傷害,他對莫雅的愧疚讓自己無地自容。直到過去了好幾個過幾天,他還是在反覆告訴自己,過幾天,就接袁茵回家。

午夜十二點,暴雨傾盆,閃電像一把把犀利的劍劃開天幕。高明遠站在窗前,在這樣的夜晚,人是會感到格外的無助而孤獨吧。袁茵是否躲在某個漆黑的房間裏瑟瑟發抖,莫雅的酒吧也該關門了,她是否會獨酌而落淚呢?

門外響起了敲門聲,高明遠打開門,看到莫雅站在門外,有雨水順著頭發流到臉上,全身濕漉漉的,臉色蒼白,嘴唇顫抖。

莫雅問:是不是你找來那些男人惡心我?

高明遠有些心疼莫雅,但仍板起臉說:你說什麽我聽不明白。

莫雅盯著高明遠的臉看,這些天來高明遠瘦了很多,下頜長出稀疏的胡須顯得他愈發蒼老了。她說:這些天,酒吧來了各種男人追求我,我猜一定都是你的朋友吧。你已經下了決心,要離開我了是嗎?

高明遠想了想,如果莫雅說得是真的,他知道那是誰做的。他說:那不是我做的,我沒有那麽多朋友。

莫雅說:我愛你,不介意與人分享你的愛情,甚至不介意你是否也愛我,我相信時間可以改變一切。我可以等你,等到你老婆的孩子出生,等到你對她心存的一點點幻想破滅,我相信你會回到藍夢酒吧,回到我的身邊的。因為那個時候,就算你不介意做那孩子名義上的父親,你的老婆也會離你而去的。到那時我會讓你明白只有我是最愛你的,也只有我會讓你幸福。

高明遠險險要掉下淚來,他壓抑著把莫雅抱進懷裏的沖動說:你走吧,我累了,如果有好的男孩約你,就放心去吧,那些事,雖然不是我做的,我卻知道是誰。我相信,那個人暫時還沒有惡意。

莫雅楞在門外,她預見到了這結果,沒預料到自己竟會如此狼狽。她哀求說:外邊風急雨大,我怎麽回去?

高明遠痛苦地悶哼一聲:怎麽來的就怎麽回去!

高明遠推開莫雅,拉上了門。在門關上的瞬間,高明遠的眼淚掉落下來。

莫雅在門外執拗地喊了一聲:我是不會走的,我不相信你會不出來!

高明遠像個賊一樣不敢發出半點聲音,他透過貓眼看外邊,聲控燈昏黃的光線籠罩下,莫雅像個無家可歸的流浪貓。

莫雅在門外嗚嗚地哭了一會兒,她想著門裏的高明遠是否也會掉上幾滴眼淚,如果是,自己還能欣慰點兒,過了一會,她擦開眼淚,依舊站立著一動不動。聲控燈無聲息地忽然滅了,莫雅的心也跟著顫了一下,她想起電視上男嘉賓被滅燈的情形,這似乎預示著自己的愛情完了。她的眼淚再度無聲息地流下來。

高明遠看不見莫雅了,也聽不見莫雅的動靜,他輕輕地關燈,悄悄地走到窗口,他希望看到莫雅充滿憤怒的身體沖進雨裏,回到屬於她自己的世界。一個小時了,高明遠接連吸了半包煙仍沒有看到莫雅。他開始擔心起莫雅來。又想起袁茵,頭腦混亂。

莫雅站在門外已經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她不覺得累,周遭的黑暗像是自己悲慘的境遇,她努力堅持和掙紮,只希望面前這扇門開出一條縫隙,透出一絲光亮,她的人生就會充滿陽光。

一對晚歸的夫妻順著樓梯走上來,兩人故意踩得沈重的腳步往上走,燈亮了,媳婦擡眼看到莫雅,發出一聲驚呼,看清是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後,說:姑娘,忘記帶鑰匙了嗎?

莫雅沒有言語,側側身子讓路,卻踉蹌了一下撞在門上,發出一聲悶響。

夫妻二人上樓,一邊回頭看著莫雅,一邊低低的私語。

莫雅聽見那女的說了一句袁茵離家出走的話。那本不真切的話像導火索讓莫雅爆發了。她對兩個人的背影喊著:袁茵離家出走是她咎由自取,和我有什麽關系!隨即她靠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