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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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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裏工作可不是好混的,這種地方不乏有些人來恣意鬧事,三教九流歪門邪道的什麽樣的人都會有,幾乎天天有罵人打架拳頭相向的毆鬥。

其實我是不喜歡在這種地方工作的,純粹是為了氣那個把我從小就拋棄了的老男人,看到他生氣我就高興,心裏特別的爽。

這些天老男人在我耳邊一直絮絮叨叨個沒完,任憑我一百個不搭理,他好像渾身無感知似的,就是一個勁的越說越起勁,一定要說服我,好像我不答應他就誓不罷休的樣子,他說還有一天了,如果再不去報道那個職位就不是我的了,如果真被別人占了,那多可惜呀。

不管他怎樣著急,我始終以沈默對待。

老男人不甘示弱,對於我無聲的抗議也拿出了他的方案。

晚上,家裏來了一女的,二十七八歲的樣子,老男人拉著她就給我介紹:

“小月,這是你姐姐。”

“小月,你好。”那個女的似乎很友好的對我伸出了手。

姐姐?我姐姐?我快速的在腦子裏轉了轉,不是親生的,肯定不是親生的!

我嘴角抽動了一下,算是對她笑過了,沒有伸出手。

她似乎也不介意,慢慢的收回了手,看著我,“小月,你比我想象中的還要漂亮啊。”

是奉承嗎?這種話聽的多了,不稀罕。

我還是以沈默相對,老男人掛不住了,看著我們一個熱情一個冷漠,清了清嗓子,說道:“要不,我先去做飯,你們多聊聊。”

“爸,我去幫你。”那女人說話的同時已經邁開了腳步。

“不要,你陪小月多說說話,她到上海很多地方都還不習慣,你教教她,你們是姐妹,好溝通。”老男人語氣平和的對那女的說。

“我從來不跟陌生人說話。”我說了一句。

我輕言輕語說的話被那所謂的姐姐聽到了,她一點都不生氣,反而笑了起來,“小月,聽爸說你是個很有個性的女孩子。”

很有個性的女孩子?言下之意就是:你是個犟脾氣!

其實我心裏清楚的很,她無非是老男人搬來的救兵,好說服我去那邊報道,老男人算什麽本事,自己說不動,要借助別人的力量?可我想好了,無論誰來都動搖不了我的決定。

得知我堅決不再開口以後,那個所謂的姐姐終於走出了我的房間。只是她跟老男人的對話卻清晰的傳入了我的耳朵。

“爸,我覺得她不是一般的叛逆,以她的這種個性即使去了那邊也呆不久,到時連你的面子都沒有,我看還是算了吧,不要再勸她了。”

“不能這樣說,小月是心裏有疙瘩在,她這樣做都是為了氣我,可我是她的父親,不會跟她計較這些,她現在的工作能算工作嗎,就那樣的環境,吃虧是遲早的事。”

“爸,既然她不喜歡回來你幹嘛還硬要她回來呢?你看都這麽長時間了,媽一個人在外面租房住,你不怕被人笑話嗎?”

“小月是我的女兒,當然要回到我身邊,回來也是天經地義,你媽那是心眼小,容不下人。”

“你瞞了我們二十四年,現在突然出現了個女兒,媽心裏肯定難以接受。”

“只要我接受就行,她怎麽想我由不得她!”老男人的聲音很響,似乎又生氣了。

我把手機音樂開到最大,隨著音樂在房間裏誇張的跳起舞來,腳用力的蹬著地板,木地板頓時咚咚砰砰的發出刺耳的聲音,不出我的所料,老男人和那女人同時出現在房門口,我看到了老男人臉上的無可奈何,我更看到了那個女人臉上的不屑,深深的不屑。

可我不在乎。

那個女人連晚飯都沒吃就走了,走時對老男人丟下一句話 ,“爸,以後這種事就不要叫我來做和事佬了,我做不了。”

從他們的談話中我知道了老男人為了我而放棄了自己的老婆,聽起來老男人似乎很偉大,可是,我的二十四年呢?又是被誰拋棄的呢?

我想回新疆,去看看我的養父母,他們把我養大真不容易,我還想留在新疆,不準備回來了。

我不喜歡上海。更無緣於上海。上海是水,而我是火,水與火是永遠不會相容的。

我買好火車票準備著行李,卻被老男人發現了。

他氣急敗壞的重重的的摔壞了那部專門為我買的手提電腦,這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發火,而且是這麽大的火。

我一點都不心疼,電腦是他買的,不是我的錢。

可是,他也狠狠的撕碎了我回新疆的火車票!

我蹲下身,一片一片撿起那已被撕成碎削的火車票,我的心也已碎了,我站起來憤怒的看著老男人。

老男人摔好之後就不說話了,看著我,近乎哀求著,“小月,爸爸知道以前做的不對,可是,在那個時候我也是沒辦法,只能把你送人撫養,不過我跟他們說好的等你長大了我一定要把你帶回我身邊,現在你長大了,爸爸沒有食言,你回到我身邊覺得不好嗎?你是我的女兒,我心裏一直疼著你,爸爸希望你不要走,留在爸爸身邊。”

我什麽話都不說,沈默是對待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的最好的方式。

老男人又開口了,“小月,爸爸知道你心裏難受,你每天的沈默就是對我的懲罰,其實我的心裏比你更加難受,你已二十四歲,會分辨事情的好壞,如果你覺得爸爸今天的做法不妥,我可以接受,但我相信會隨著時間的推移你會理解爸爸的。”

理智告訴我,老男人的一番話不無道理。

可是我仍然一語不發。我不願為這句話而做了俘虜。

我故意把那些露臍裝一件一件攤在床上,再慢慢的疊著,疊好了又弄散,然後再疊。老男人臉上果然又掛不住了,“你看看你,穿這樣的衣服還像話嗎?那種地方是你去的嗎?你還小,不懂人情世故,社會是很覆雜的,你一定要等到將來吃虧了才會醒悟嗎?你怎麽一句話都聽不進去呢?”

他能這樣說嗎?他怎能這樣說!

“社會上都是披著人皮的狼。”我慢悠悠的開口。

“你既然知道還這樣?”老男人火氣大的跟爆竹一樣。

“我媽就是被那狼害的。”我還是慢悠悠的。

“你——!。”老男人領悟過來,狠狠的擡起手,在我沒來得及躲閃之下一掌就劈在我的臉上。

眼冒金星啊!第二次被這麽重重的掌摑!

我憤怒的看著他,可我沒有眼淚,即使我已經痛得無法形容,整個臉部都腫起來了,麻木的沒有感覺了。我用手撫了撫,快速把露臍裝塞進行李箱,奪門而出。

我算是做了有生以來最有勇氣的一件事:離家出走。

老男人擡起的手還在半空中,嘴巴張的大大的,眼睛不曾眨一下,我就已經消失在他的視線中。

我知道在老男人眼裏,我是個學壞了的女孩,任性又蠻不講理,還自以為是聽不進任何人的勸,在他眼裏我一天比一天墮落,他教不好我,我也學不好了。

除了帶走了我的露臍裝,我還帶走了老男人為我買的手機。

我打電話給阿甘後就把手機關了。

我和阿甘同居了,這算不算我走向墮落的又一個裏程碑呢?雖然心裏很不甘,但還是很開心,因為老男人知道了肯定又被氣的綠臉了。

陰雨連綿的天氣已經持續一周了,伴隨著這種極度不適應的南方潮濕氣候使我多日來的感冒無所適從,吃了一周的感冒藥一點效果都沒有,今天實在無法忍受,這眼淚鼻涕咽喉炎次第襲來,讓我招架不住,頭暈的難受,直到昨天晚上我還堅持在酒吧上班,領班見我臉色發白眼淚鼻涕的一大把怕影響形象就準我休兩天假,來到醫院好不容易耐著性子煎熬著排了一個多小時的隊終於走進了門診室,昏昏沈沈的檢查完醫生開具的所有化驗單後又重返門診,醫生看了眼化驗結果頭也不擡的說了句:先掛水。

媽的就不能直接掛水嗎?白白折騰了這麽長時間,真心難受。

生理鹽水通過輸液針頭穿過我的右手背緩緩的經由我的靜脈流入我的體內,涼涼的感覺使我更加寒冷,我頭重腳輕的沒有一絲力氣,耷拉著頭靠在椅背上渾身乏力,我微微的閉著眼睛,等待著這漫長的難熬時間。人難受,心裏更難受。阿甘陪在我身邊,拿著手機盡興的玩著游戲。

阿甘臉上沒有一點表情,沒心沒肺的盯著手機屏幕,仿佛游戲是他的全世界,絲毫沒有關註到我的不適。

哎,跟這種人混在一起,會有高層次的人生嗎?

別夢想了。

我也好不到哪兒去,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說的就是我們倆。

離開老男人家已經有半個月了,由於手機一直沒有開機,自然沒收到任何消息,耳邊倒也清靜。

半個月了他應該不會再找我了吧?像我這樣跟他對著幹的人他可能已經放棄了。

我拿出手機開機,卻收到了意想不到的短信。

是老男人發來的。

“小月,這幾天我想了很多,那天我不應該打你,再大的事情都不能以打人來解決,那次是最後一次,我向你保證。小月,我很擔心你在外生活,快點回來吧,爸爸每天都在家等你。”

這算是他在懺悔麽?

我連著看了兩遍短信,想像著老男人的表情,這個與我沒有任何感情的上海老男人在一夜之間變成了我的父親,我實在不能接受,還有我的母親呢?她在哪裏?我的母親和老男人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要把我一個剛出生的嬰兒就送給別人來撫養?

這次的感冒好像老天在考驗我的抗體似的,稍有好轉了就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感冒,鼻塞喉嚨痛實在難以忍受,我感到力不從心,難受的想死的念頭都出來了,活著幹嘛,這個世界已經完全遺棄了我,連普通的感冒都連續來欺負我,我已經無話可說。

阿甘勸我,“還是回去吧,你爸在家也擔心你,其實你爸打你也是為了你好,可能只是一氣之下才打的。”

我很驚訝這些話能從阿甘的嘴裏說出來,這和阿甘的形象毫無匹配度,阿甘看了看我,問道:“要不,你明天回去吧?”

“不用你趕我,我自己會走。”我沒好氣的。

“我不是趕你走,我沒那意思,我只是覺得你現在太弱不禁風了,看你都瘦成什麽樣了,一陣微風就能把你拂倒。”阿甘說。

“你是在心疼我嗎?”我看了阿甘一眼,淡淡的說。

“沒有,我幹嘛要心疼你。”阿甘一點也不含糊。

“那就是在趕我走。”

“隨便你怎麽想。”阿甘盯著手機裏的游戲。

“好吧,明天我就離開。”我說的幹脆。

我和衣躺下,渾身冷的發抖,我蜷縮著身體自己給自己取暖。阿甘湊過來被我踢開。

早上醒來時發現我在阿甘懷裏,阿甘把我整個抱住。我不再覺得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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