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大的書房內，顧語菲與焦睿並肩坐在沙發上，對面是坐在輪椅上的蘇敏，她的膝蓋上放著兩人的結婚證。

蘇敏已經八十多歲了，頭發花白，臉上雖有皺紋，但皮膚白皙，鼻梁挺直，不難看出年輕時候是個美人。

她垂頭看了會兒結婚證上的照片，幹枯的手指輕輕撫摸過顧語菲的臉。

她不說話，顧語菲便緊張得繃直身體，生怕外婆對焦睿有什麽不滿意。

焦睿倒是一派悠閑，打量完書房就將視線放在蘇敏身上。

在老一輩企業家中，蘇敏絕對排的上名號。

她中年喪夫，一雙女兒年幼，在當時那個女主內的大環境下，蘇敏排除萬難，一人扛起夫家生意，在沒有任何人看好的情況下，帶領著於家闖過幾次危機。

不過她為人一向低調，焦睿也是第一次見到這位傳奇的女性。

蘇敏沈默了大約十分鐘，把結婚證還給顧語菲：“你先出去，我有幾句話要跟焦睿說。”

“外婆……”顧語菲有些擔心，看了眼焦睿。

蘇敏並沒有因為她的撒嬌改變主意，靜靜地等著顧語菲離開。

不愧是在商場上馳騁了一輩子的傳奇人物，蘇敏氣質如泰山般厚重，巋然不動，不言不語就讓顧語菲妥協了。

焦睿拍拍她放在膝蓋上的手，給她一個安撫的微笑。顧語菲輕嘆口氣，起身離開。

書房裏只剩下蘇敏和焦睿兩人，蘇敏打量著眼前的年輕人，半晌：“焦世傑是你爺爺？”

“對，蘇先生，久仰。”焦睿按照圈內的習慣，稱蘇敏一聲“先生”，這是眾人對她能力的肯定。

蘇敏點點頭，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她氣場依然強大，還好焦睿的爺爺也是這麽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從小耳濡目染，也不至於在蘇敏面前丟面子。

蘇敏：“把你的打算跟我說說。”

“顧語菲喜歡做什麽都可以，其他事情有我。”

蘇敏笑了一下：“狂妄。”

“總要有個目標，您說是吧？”

“關於收購於家產業的計劃，再給我說說。”

焦睿很驚訝，蘇敏居然能這麽心平氣和地談論這件事。要知道，於家可是她全部心血，居然願意被收購？

似乎看出他的疑惑，蘇敏說：“芳儀一家都沒什麽經商頭腦，搗鼓幾個小公司還行，接不住於家這麽大的盤子。菲菲跟她媽媽年輕時候一模一樣，性格軟一點挺好，我不希望她走上她媽媽的老路。”

她說著看了眼焦睿，這一次的眼神，終於有了點外婆看孫女婿的意思，說：“要是她選了別人，我也就不管了。既然是焦世傑的孫子，應該有兩把刷子，於家這點事兒不算什麽。”

焦睿確實想過，如果蘇敏把大部分遺產給了顧語菲，他會幫著接手於家生意。

在蘇敏面前也沒必要撒謊，他說：“全憑顧語菲的意思，她守著外婆您留下的東西，我守著她。”

“芳儀可不是這麽好說話。”蘇敏講到自己的大女兒也是長嘆一聲，“既然菲菲把你帶到我面前，證明她認了你，但我有個條件。”

“您說。”

“以後不論發生什麽事，你絕對不可以出軌，不可以主動提出離婚。一旦顧語菲起訴離婚，你名下百分之七十的財產歸她所有。”

焦睿笑了：“外婆，就算您不說，我也會這麽做。”

拋開生意場上的殺伐果斷，蘇敏也只是個為心愛孫女擔心的老人。生怕自己離世後，顧語菲會被背叛，沒人撐腰。

“我和顧語菲相處時間不長，現在向您提出的任何保證都毫無意義。”焦睿表情誠懇，面對顧語菲最親近的人，他沒必要擺出逢場作戲那套，“就請您相信自己的孫女，她的選擇不會錯。”

這句話完全戳中蘇敏，她知道顧語菲和她媽媽一樣純真率性，同時也繼承了她父親的精明，大多時候雖然傻傻的，原則問題卻從不讓自己吃虧。

而且……

焦世傑的孫子，人品估計差不到哪兒去。

“我死之後你可以接手於家的產業，遺囑中我會註明。不過，做事要對得起你的良心。”

焦睿並不覺得蘇敏的話無禮，對方是顧語菲的外婆，如果連這點氣度都沒有，他說要守著她的話不就是個笑話嗎？

不知道外婆和焦睿談了些什麽，外婆行事風格強硬，會不會刁難焦睿？

顧語菲坐立不安，在房間內踱步。

樓下傳來於芳儀誇張的說話聲，都不用去看就知道是她的寶貝兒子於浩航回來了。想到那個表哥猥瑣的眼神，顧語菲厭惡地皺眉。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她剛準備關門，於浩航一巴掌拍在門上，阻止了她的動作。

“妹妹，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於浩航眼神肆無忌憚地掃過顧語菲的胸和腰，緊緊盯著那雙又直又白的腿。

顧語菲後悔今天穿了裙子，不耐煩地說：“讓開。”

“別這麽兇，女孩子要溫柔，不然怎麽會有男人喜歡？”

於浩航視線像把刷子，來來回回在顧語菲身上掃視。

多麽極品的女人，那胸、腰和腿……真想找個機會玩玩。聲音也不錯，叫起來一定特別帶勁兒！

於浩航還沒見過這麽完美的女人，一時把禮義廉恥全都忘了，表妹又怎麽了，又不是一個媽生的。

他笑了一下，擡腳用力一踹，在顧語菲的驚呼中強行進了房間。

“滾出去！”顧語菲退到梳妝臺前，從桌上摸起一瓶發膠死死握在手裏，“於浩航，你想幹什麽？”

“我倒是想幹點什麽，你讓嗎？”於浩航精蟲上腦，看顧語菲隨著呼吸起伏的胸部，竟然起了反應。

顧語菲看見他那團隆起，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湧起一陣惡心。

“咱們是兄妹，你這麽長時間沒回來，我們正好說說心裏話。”於浩航往前垮了一大步，占著身高優勢把顧語菲堵在梳妝臺與墻壁的夾腳，“不知不覺你都長這麽大了……”

顧語菲緊張地瞪著於浩航，見他的手朝自己胸部伸來，舉起發膠對著他的臉一陣亂噴。

□□熏心的於浩航沒有防備，被發膠糊了一臉，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擡手就給顧語菲一巴掌，不過被躲開了，手指只是掛住了她的頭發。

“賤人！”於浩航睜不開眼，氣得大喊。

顧語菲趁機貓著腰跑去開門，門剛打開，於芳儀就沖了進來，撲到於浩航身邊，焦急地問：“航航，你沒事吧？”

於浩航捂著眼睛哀嚎：“我的眼睛，媽的，我要殺了那個賤人！”

於芳儀見兒子被弄成這樣，雙眼通紅地轉頭瞪著顧語菲，怒吼：“你連自己的哥哥都不放過，不知廉恥，騷貨！”

顧語菲想也沒想，手裏的發膠罐朝著於芳儀砸了過去。

這還得了，於芳儀跳起來，沖上去就要揍她。

“幹什麽？！”蘇敏出現在走廊，威嚴的視線從三人臉上掃過，盯著於芳儀，“顧語菲做了什麽事，用得著你動手打她？”

顧語菲已經被焦睿護在身後，想到剛才的事情，氣得發抖。

於芳儀整理了一下表情，說：“媽，你該好好說一下菲菲了。在外面勾引男人還不夠，居然把這種不要臉的壞習慣帶回家！”

焦睿面色一寒，若不是蘇敏在，這個於芳儀恐怕得進醫院。

蘇敏厲聲喝道：“你當我瞎了嗎？要不是於浩航先動了歪心思，會被噴一臉發膠？顧語菲是他妹妹，他還有沒有一點人性？！”

於浩航自知理虧，一句話不說，捂著臉站在一邊。於芳儀有些下不來臺，尷尬地試圖扭轉局勢：“兄妹倆鬧著玩呢，您別在意。”

蘇敏氣得不行，瞪了於芳儀母子一會兒，疲倦地嘆口氣，對顧語菲說：“菲菲，以後不用回這個家，明天我就搬去療養院，想我的話去那邊看我。”

說完看了眼焦睿，雖然沒交代什麽，但焦睿從她的眼神中看到了囑托。

他把憋淚的顧語菲往身邊帶了帶，護短的意思不言而喻。

蘇敏年紀大了，懶得管這些烏七八糟的事情，把自己的最新決定宣布：“遺囑內容還有變動，等我想好了再通知你們來。”

“媽！”於芳儀焦急地往前一步。

“閉嘴！”蘇敏冷聲道，“都給我消停點，沒事的話都走吧。”

焦睿虛抱著顧語菲，低聲道：“外婆，我和菲菲先走了。”

“嗯，畢竟是一家人，該忍還得忍。”

焦睿看了眼於浩航，點點頭：“我有分寸。”

“去吧。”

焦睿帶著顧語菲離開了烏煙瘴氣的家。

回去的車上，氣氛異常沈重。

不是沒發現顧語菲的異常，焦睿只是在等她主動說起。等了好一會兒，確定顧語菲不會主動告訴他之後，焦睿幹脆挑明了說。

“你在想什麽時候把離婚協議給我？”

顧語菲身體微微一僵，沮喪地垂下頭：“抱歉，今天發生這樣的事情……”

“你為什麽要為別人的錯向我道歉？”

“這一切都是因為我，如果不是跟我結婚，你也不會……”

“顧語菲！”焦睿打斷了她的自怨自艾，“看來上次的教訓太輕，沒讓你記住我的話。”

遇到紅燈，車暫時停了下來。

焦睿探過身去，徹底的深吻讓她無法思考。後面響起喇叭的催促聲，顧語菲伸手推焦睿，可男人並沒有要結束的意思，將她裏裏外外探索殆盡。

直到顧語菲懷疑交警快要過來詢問時，焦睿才放開她，惡劣地看著氣息紊亂的她笑道：“能不能記住我說的不要道歉的話？”

顧語菲快自燃了，把頭埋得很低，輕輕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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