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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7章 動手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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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老夫人簡直不敢置信這些話會從景二老爺的嘴裏說出來,她氣得渾身發抖,食指打顫,指著二老爺,“你,你有膽再說一遍!”

二老爺平靜地看著她,“母親,說這些話的膽子我有,但你讓我去與寧王作對救出兄長,這種膽量,我是真沒有。”

景老夫人暴怒,“老二,你兄長遇難,你作為親兄弟,怎麽能視而不見袖手旁觀!”

景二老爺嘴角浮現一絲譏笑,“母親,如若兄長真的犯了事兒,你如今讓我去出面替他求情,豈不是推我入火坑?同樣都是繼子,母親何必看在兄長是百官之首而我只是個四品武官的差別上厚此薄彼,不覺得偏太過了嗎?”

景老夫人頓時噎得臉色白一陣紅一陣。

按理說來,她這三個繼子都不差,可她更看重景宇桓的右相之位,既能光耀門楣,又能保她晚年高枕無憂。

撇開景宇桓,她對二老爺和三老爺都沒有太多感情。

如今陡然聽到老二數落自己偏心,她驀地怔住了。

細數自老太爺去後的日子,自己的確是把太多心思和精力放在繼承了右相之位的景宇桓身上,對另外那兩位幾乎沒過多關註。

心中雖這麽想,景老夫人卻是個嘴巴不服軟的,尤其是看到二老爺的冷硬態度,方才升起的一點點愧疚頃刻消磨殆盡,微微蹙眉,“你兄長是什麽人,你還不了解嗎?他這麽些年廉政為官,謹慎行事,怎麽可能做出什麽丟烏紗帽的事兒來,這裏頭明顯有蹊蹺,你身為他的親兄弟,有責任,也有義務去幫他查明真相還他一個清白!”

二老爺嘴角譏笑更深,“當初我的正房夫人被找到屍骸嵌在大房院落的墻壁上時,母親為何不把這件事細細深究下去呢,您覺得若非有我兄長的默許,蘇傲玉那個女人能有這麽大本事瞞天過海把我夫人的屍體嵌在墻壁裏?”

景老夫人臉色僵住。

“母親問我兄長是什麽人,我可以很嚴肅地回答你,在我心裏,他就是個殺人兇手。”二老爺不疾不徐的聲音,讓暖閣內眾人呆若木雞。

景老夫人更是半天都反應不過來。

程氏扯了扯嘴角,“二叔,你這樣說,未免有些偏激了,當初二弟妹的事,老夫人與我提及過,我也曾經問過大老爺,大老爺說這件事他根本就不知情的。”

二老爺臉上笑意冷冽,“大夫人,你見過哪個殺人兇手會告訴你他殺了人嗎?”

程氏眼瞳一縮,攥緊了手帕。

提及楊氏,二老爺心中堵得慌,他已經沒有耐性和心情陪這幫婦人耗下去,直接爽利地站起身,冷冷扔下一句話,“母親若無其他事,我要去衙門處理公務了。”

景老夫人張了張嘴,送也不是,挽留也不是,一時之間氣惱不已。

待二老爺走遠後,她才重重一掌拍在案幾上,“這個老二,簡直目中無人!殺了楊氏的是蘇傲玉,而蘇傲玉早就被處斬也被逐出族譜了,他怎麽能把這筆賬算在他兄長頭上來,真是氣死我了!”

程氏微微抿唇,想了又想,“老夫人,既然二叔這條路行不通,那我去求求三叔,看他能否站出來為大老爺澄清事實。”

景老夫人擺擺手,“為今之計,只能死馬當作活馬醫了。”

說完吩咐謝嬤嬤,“你去把三老爺請過來。”

“不!”景老夫人才說完,程氏就阻止道:“畢竟是有求於人,還是我親自去方顯誠意,或許三叔會看在這一點上給我點面子。”

景老夫人沈吟片刻,“也好,畢竟是你相公出了事兒,合該你自己去求人救命的。”

程氏告辭出了千禧堂,直奔三房院子。

柳氏聽到是程氏親自前來,不用想也知道對方在打什麽主意了,她眉毛一豎,對著傳話的婆子道:“你出去告訴她,三老爺病了,不見客。”

婆子不多時就把柳氏的原話轉告給了程氏。

程氏聽罷,眉頭擰緊,“你說三老爺病了?”

婆子點頭,“三夫人是這麽說的,三老爺如今正臥榻休息呢!”

程氏探著腦袋往三房院裏看了看,什麽也沒瞧見。

她猜得出,柳氏定是想讓三房獨善其身才會編出三老爺病了的謊言來,打算從這件事中剝離出來,並不準備幫她。

心中一寒,程氏原路回到千禧堂,把方才的情況一五一十告訴了景老夫人。

景老夫人聽罷,整張臉都怒得扭曲在了一起,“豈有此理!長房有難,二房袖手旁觀也就罷了,三房與長房住在一個府邸裏,竟然也想著避而遠之!”

站起身來,景老夫人怒道:“程氏,你讓人去請個大夫來隨著我去三房,我倒要看看,老三是不是快病死了,竟連千禧堂都來不動了?”

瞧見老夫人是真的動怒了,程氏哪裏還敢耽擱,馬上讓人去請了大夫過來。

一行人跟在景老夫人身後,浩浩蕩蕩去了三房院門外。

外院的婆子被這陣勢嚇得不輕,急急忙忙跑去找柳氏。

柳氏本就心情煩躁,再見著下人們毛毛躁躁,不由心生煩悶,語氣添了怒意,“又怎麽了?”

婆子戰戰兢兢道:“三夫人,老夫人讓人請了大夫帶著過來了,說是給三老爺看診。”

“什麽!”

柳氏暴跳而起,一臉震驚,“你說老夫人親自帶著大夫過來給三老爺看診?”

“是。”

柳氏磨牙,“定是程氏那個不要臉的賤婦出的主意,她相公出了事兒,憑什麽我相公就得挺身而出,真是豈有此理,我都已經把話挑明不幫了,她竟還敢告狀告到老夫人那兒去,真是把我當成能隨意欺負的軟柿子了是吧?”

柳氏氣勢洶洶,吩咐婆子,“前頭引路,我親自出去會會他們。”

她就不信了,三老爺不出門,老夫人還能硬生生把三老爺給拖出去為大伯子作證?

來到院門外,景老夫人果然帶了大夫站在外面,隨之而來的,還有剛剛才從這裏吃了閉門羹回去的程氏。

帶著滿滿怒意的目光往程氏身上剜了剜,柳氏收回視線,看向景老夫人,賠上笑臉,“老夫人,這是做什麽呀,怎麽會帶著這麽多人來?”

景老夫人冷哼一聲,臉色陰沈,“方才老大媳婦過來的時候聽說老三病了,你舍不得花錢請大夫,我這老太婆就做一回主,親自帶著大夫來給他看看。”往柳氏身後掃了一眼,冷聲問,“老三呢,怎麽不見他人,莫不是病得連房門都出不來了?”

柳氏道:“老夫人,三老爺已經歇下了。”

景老夫人又豈會聽她胡說八道,死死盯她一眼,“那你告訴我,老三是什麽病癥?”

柳氏心中有些慌亂,面上卻強自鎮定,“也沒什麽,普通風寒,喝幾副藥就好了。”

“風寒?”景老夫人聲音尖利起來,“既然連禮部都去不了,想來病得挺嚴重,那就更不能拖著了。”

不待柳氏反應,景老夫人就對著程氏吩咐,“老大媳婦,你帶著大夫進去給老三看診,我陪老三媳婦在外面聊聊天兒。”

柳氏一聽,整張臉都變了顏色,“老夫人,使不得!”

景老夫人怒意橫生,“你相公都病重了,你還不給他請大夫,我這個做母親的親自帶著人去給他看病,怎麽,你還想攔著?”

柳氏恨得咬牙切齒,卻不敢隨意頂嘴,只道:“大嫂畢竟是長房的人,怎麽能讓她帶著大夫去給我相公看病呢,這要是傳出去,咱們家的臉面可就全沒了。”

景老夫人冷睨她一眼,“那你說,怎麽辦,是讓老三自己出來,還是讓我這個當母親的親自進去請他?”

柳氏遲疑片刻,一言不發轉身走了進去。

“哎,你”

景老夫人正欲發話,就被程氏攔住了,“老夫人,三弟妹應該是進去請三叔了,咱們等一會兒也無妨的。”

景老夫人面色愈加陰沈,沒好氣地看向三房婆子,“帶我們去前廳!”

婆子一個哆嗦過後,馬上前頭引路。

柳氏來到三老爺的房間。

三老爺還躺在榻上裝病。

柳氏氣憤不已,坐了過去,“你別裝了,老夫人帶著人過來了,非要逼你出去見她。”

三老爺馬上坐直身子,“你說什麽!”

柳氏沒好氣地哼了一聲,“聽到了你還問,反正我是沒轍了,你自個兒去應付老夫人吧!”

三老爺一臉糾結,“你沒告訴她我病了嗎?”

“說了!”柳氏提起這個就來氣,“人家直接把大夫都給帶過來了,這回看你怎麽接招。”

三老爺瞇著眼睛想了想,果斷掀開錦被下床就要出去,柳氏心下一急,拽住他的胳膊,“你做什麽去?”

三老爺無可奈何,“老夫人都親自來了,我能不出去見她麽?”

柳氏臉色難看,“那豈不是說明你要答應她去救你那挨千刀的兄長了?”

三老爺抿了抿唇沒說話。

柳氏氣急敗壞,直接坐在地上哭騙起來,“你今兒個敢踏出這道房門,我就死給你看!”

三老爺被她嚇到了,深深皺眉,彎腰拉她,“你這是做什麽?”

“你趕緊給我想個辦法,總之不能答應去救大伯子,否則,我就真死給你看!”柳氏知道三老爺平素還是有些怕她的,索性拿捏住對方的弱點加以威脅。

三老爺果真變了臉色,“你先起來。”

柳氏坐在地上不動,“你先答應我。”

“好好好,我答應你,這總成了吧!”三老爺揉揉額頭,總算把柳氏給拉了起來。

柳氏死死拽住他的胳膊,就怕他出爾反爾一下子跑出去壞事兒,拿眼睛盯著他,“你先說,想到什麽辦法了?”

三老爺道:“我只是個禮部侍郎,哪裏有這麽大的面子救得出兄長來?”

柳氏急眼,“那你還去?”

三老爺睨她,“你總不能讓我在這兒當個縮頭烏龜吧,外面坐著的可是老夫人,又不是來打秋風的窮親戚,你說隨便打發就能隨便打發得了的?”

柳氏深深皺眉,“要不我看這樣好了,你出去以後直接向老夫人坦白,就說自己人微言輕,就算站出來作證,也不會有人信,老夫人與其讓你去,還不如讓她去求求景太淑妃,那位如今在宮中還是有些地位的,有她出面,還有什麽事兒解決不了的?”

柳氏一說,頓時讓三老爺雙目亮了起來,“你倒是提醒了我,咱們家可不止三兄弟,我上頭還有個姐姐在宮裏呢!”

柳氏更氣,“我看老夫人分明就是故意的,有景太淑妃這個後臺不用,非得拉出你這個禮部侍郎去做試水石,想來她也考慮到了這次大伯子犯的錯非同小可,不敢輕易把自家女兒拉下水,呵,她女兒是人,你這個繼子就不是人了?憑什麽長房有難我們就得幫?你欠他的啊?”

柳氏平素愛貪小便宜,更喜歡幸災樂禍,正是因為她目光短淺,所以涉及到自身利益的時候才會分析得這般頭頭是道。

三老爺再一次被她怔住了。

他覺得柳氏的話也並非沒有道理。

三房雖然還未分家出去,但與長房也沒有過多交集,長房出事,那是兄長咎由自取,怪得了誰?

這回長房出事,老夫人倒是能拉出他去做試水石,萬一連他也掉了下去,到那個時候,老夫人怕是只會著急忙慌四處求人救景宇桓,而對他這個官職及不上兄長的禮部侍郎不聞不問了罷?

想到這裏,三老爺也憋了一肚子的火。

柳氏仔細觀察著他的神情,見他突然之間憤怒起來,她嚇了一跳,“老爺,你這是怎麽了?”

三老爺眼神一厲,“走,咱們出去見見老夫人。”

柳氏一想到那個老太婆的嘴臉,就恨不得坐在屋子裏不出去,可對方是長輩,無論如何她都不能這樣做。

無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柳氏跟著三老爺來到前廳。

“老夫人,你怎麽把大夫也給帶過來了,我不是讓內子告訴你了麽,休息一下就好了。”

早就知道三老爺裝病,但景老夫人沒想到他還裝得這般理直氣壯,當下心中大怒,嘴角冷冷地笑了笑,“既然大夫都來了,不如就給老三看一看好了,病了要及時就醫,哪能一拖再拖,咱們府上是發生了點事兒,卻不至於請不動大夫,來來來,老三,你也別站著了,快過來坐下給大夫把脈。”

三老爺唇線緊繃,站著不動。

老夫人臉色越發難看,“怎麽,你是不樂意還是根本就沒病?”

三老爺被老夫人這番話弄得有些惱,直接挑破,“老夫人今兒個興師動眾帶著大夫來我們院子,想必不僅僅是為了給我看診的吧?”

景老夫人眼神凜冽了些,“沒錯,我什麽來意,想必你心中早有猜度,既然你都挑明了說,那我也不打啞謎,你兄長鋃鐺入獄,這件事,二房那邊袖手旁觀,你們三房可不能置身事外。”

柳氏一臉冷笑,“老夫人,話是這麽說,但您覺得以三老爺的官位,他如今站出來能做什麽?”

景老夫人冷哼道:“老三這麽些年在朝中想來是有不少同僚的,你大可以聯絡一下感情,讓他們都幫幫忙。”餘光瞥見三老爺態度強硬,老夫人只好采取懷柔政策,“唉,畢竟是一家人,你們何必分得這樣清楚呢?好歹你們三房也還住在這個府邸內,萬一你兄長真的出了什麽事兒,這間府邸被查封,你們夫妻不也得跟著遭殃嗎?”

三老爺默然,臉色有些捉摸不定。

柳氏暗中掐了他的胳膊一下。

三老爺馬上醒神,堅定地道:“老夫人,這件事並非我不想幫忙,而是我真的無能為力,一邊是手段雷霆的攝政王,一邊是處事冷血的寧王,你覺得我需要多大的人脈才能讓這兩位收回成命?”說完,狀似不經意地咕噥一句,“我不過一個小小的禮部侍郎罷了,哪裏有得了這麽大的面子,這種事,除非景太淑妃娘娘出面,否則就憑我一個人,想要救出兄長,那幾乎是不可能的。”

景老夫人沒想到老三會直接提出景太淑妃來,她臉色沈了沈。

正是因為不想讓自家女兒蹚入這趟渾水,她才會想方設法找老二和老三,怎料這兩兄弟,一個漠然視之,一個直接裝病,簡直太讓人心寒。

“是啊老夫人。”柳氏笑著附和,“三老爺說得對,他再有人脈,總是及不上景太淑妃一句話的,景太淑妃是賢王生母,在後宮又有一席之地,若是有她這個長輩出面,攝政王想必說什麽也會給幾分薄面的吧?”

程氏看了一眼老夫人,見她眉眼糾結,顯然有些不樂意讓景太淑妃出面。

柳氏也發覺了,心中早已將景老夫人罵了幾百遍。

這個老太婆,不舍得讓自家女兒出面,反倒把繼子不當人,想方設法讓三老爺去做試水石,她會耍小聰明,當別人都是傻子麽?

“既然有景太淑妃,那我就不摻和這件事了。”三老爺拱了拱手,“老夫人見諒,我這便回房了。”

說完,轉身拂袖離去。

老夫人臉色黑沈到極致。

柳氏見狀,心頭冷笑。

老太婆,讓你平時囂張,這會子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吧?

似笑非笑地看了程氏一眼,柳氏道:“既然大伯子的事十萬火急,那我就不留大嫂和老夫人了,你們請自便。”

老夫人在謝嬤嬤的攙扶下站起身來,走過柳氏身邊的時候,聲音涼透,“你等著,你們三房總有求到我的一天!”

柳氏心肝兒抖了抖,卻是強撐著笑容說,“媳婦不懂老夫人這話的意思,您是長輩,我們都是小輩,有求於你不是很正常麽,莫非你作為長輩,會對自己的繼子厚此薄彼?”

景老夫人臉上神情近乎暴怒,如果可以,她很想一巴掌扇過來狠狠打在眼前這個小心眼的女人臉上讓她嘗嘗苦頭。

柳氏言笑晏晏,福身恭送,“老夫人慢走。”

出了三房院子。

景老夫人恨聲道:“什麽兄弟手足,一到關鍵時刻,全都只想著自保,一個老二,一個老三,簡直太讓我失望了。”

程氏跟在老夫人身後,只字未言。

老夫人轉過身來看著她,“你方才怎麽不說話?”

程氏道:“媳婦是覺得,三叔所言未必沒有道理,他不過一個小小禮部侍郎而已,上頭還有個占賢王黨的禮部尚書,就算三叔站出來,那也只會是雪上加霜。”

老夫人眉頭一皺,“那依你之見,該如何?”

程氏面露猶豫。

老夫人厲喝,“說!”

程氏緩緩道:“或許,咱們去求求景太淑妃,讓她出面”

程氏話還沒說完,就被景老夫人涼聲打斷,“景太淑妃也不過是個女人而已,她能做什麽?景宛白那邊不是還沒消息麽,那就代表咱們還有希望。”

程氏抿了抿唇,“老夫人,萬一景宛白真如您所說被楚王府給收買了,暫時不會回來,那咱們該怎麽辦?”

景老夫人呆住了。

站在原地想了好久,“那不是還有晉國公府麽?”

“什麽!”程氏簡直難以置信,一向把晉國公夫人當成死對頭的景老夫人竟會在關鍵時刻打算向晉國公府求救?

“蘇二姑娘和景瀾的婚期將近,我才是景氏整個家族的當家主母,如今長房出了事兒,他們倆怎麽可能順利大婚,晉國公府要是不出面,那這件事就沒得商量。”景老夫人冷冷勾唇。

程氏猶疑,“萬一晉國公府情急之下退婚怎麽辦?”

“她敢!”景老夫人陰笑,“我太了解國公夫人的性子了,那是個極其保守又註重名聲的人,急吼吼退了婚,只會給他們家蘇二姑娘名聲抹黑,除此之外絕無好處。謝嬤嬤,你過來,我有事交代你去晉國公府。”

謝嬤嬤上前來,景老夫人在她耳邊低聲吩咐了幾句。

謝嬤嬤領了命,馬上出府朝著晉國公府而去。

晉國公府。

國公夫人和三位媳婦也在商討這件事。

“可曾聽聞景宇桓到底犯了什麽事兒?”國公夫人問。

董氏道:“媳婦知道的也不是很詳盡,似乎是右相涉嫌賣官,被左相找到了證據參了一本。”

聽罷,晉國公夫人直接笑了出來,“真是報應不爽,景宇桓這樣的人,就活該在牢裏待上一輩子,為臣不忠,為夫不誠,為子不孝,為父不善,他這種人活著,已經沒什麽意思了。”

姚氏嘆道:“只是沒想到寧王做事如此果斷,女婿把岳丈送進監牢,這事兒聽起來的確有夠驚世駭俗的。”

國公夫人哼聲,“寧王是什麽脾性,他早年擔任左都禦史的時候,你們又不是沒聽說過,莫說一個小小的右相了,他連皇帝都敢彈劾,如今輪到景宇桓頭上,況且景宇桓還犯下賣官大罪,寧王自然不會手軟。”

“母親說得是。”董氏道:“右相對瑟丫頭本來就不好,這才多長時間,又娶了一房繼室,簡直欺人太甚,寧王這般做,也算為瑟丫頭出一口惡氣了。”

“說得好!”國公夫人一臉快意,“我這輩子最擔心的就是瑟丫頭一個人孤苦伶仃,如今她嫁了個好人家過上好日子,完全與右相府脫離開,我就放心了,至於景宇桓,他是死是活咱們不必理會,他現在可不是我的女婿,咱們兩家最好井水不犯河水,否則觸了我的逆鱗,我要他好看!”

國公夫人話音才落,大丫鬟金鐲就走了進來,“國公夫人,右相府那邊有婆子過來傳話了。”

國公夫人登時皺眉,與董氏對視一眼後問:“她可有說來傳什麽話?”

金鐲搖頭,“奴婢不知。”

晉國公夫人站起來,吩咐董氏,“走,咱們出去會會。”

一行四人馬上出了晚晴園往前廳去。

右相府的謝嬤嬤戰戰兢兢站在前廳外,眼見著晉國公夫人拄著杖帶著三位媳婦走過來,她心神顫了顫,待幾人走近,屈膝一禮,“老奴見過國公夫人。”

晉國公夫人冷冷瞥她一眼,“誰派你來的?”

“是,景老夫人。”謝嬤嬤如實道。

“果然不出我所料!”晉國公夫人冷笑一聲,“讓你來做什麽?”

謝嬤嬤道:“景老夫人說了,右相府出了事兒,如今府上亂成一團,蘇二姑娘和景二少爺的婚期,怕是得因此而延後了。”

國公夫人臉色一沈,聽如何聽不出,景老太婆這是準備拿蘇妙語和景瀾的婚約來威脅晉國公府一定要出面解救景宇桓,否則蘇妙語便不能順利嫁過去。

董氏、姚氏、寧氏三位媳婦也都各自聽出了話裏的意思,每個人面色都很難看,尤其是蘇妙語生母董氏,她攥緊了手指,心底怒火隱隱升騰。

晉國公夫人怒而不發,輕蔑地掃了謝嬤嬤一眼,勾起唇角,“好啊,既然景老夫人都這般說了,那看來你們府上的確是發生了了不得的大事,我作為妙語的祖母,似乎不能對這件事袖手旁觀,你說對吧,謝嬤嬤?”

景老夫人的意思本就是要讓晉國公府出面為景宇桓求情,現下聽到國公夫人不會袖手旁觀,謝嬤嬤自然高興,連連點頭附和,“國公夫人說得對,兩家理應同氣連枝。”

國公夫人皮笑肉不笑,“那好,你去外邊候著,老身我一會兒就去右相府串門,順便探望探望你們家老夫人。”

謝嬤嬤興高采烈地出了角門候在外頭。

國公夫人轉過身,吩咐董氏,“老大媳婦,一會兒你隨我去右相府,老二媳婦和老三媳婦就各自回房吧,畢竟這事兒涉及了老大家的姑娘,你們去了也幫不上忙。”

姚氏和寧氏齊齊屈膝告退回了院子。

國公夫人看了董氏一眼,低聲囑咐,“一會兒到了右相府,不管發生什麽都不要大驚小怪,我有自己的考量。”

董氏被國公夫人這番話嚇了一跳,“母親”

“別說了!”晉國公夫人有些不悅,“那個老太婆最近過分囂張,竟敢威脅到我頭上來,該是時候給她點顏色看看。”

說罷,拄著杖直往角門走去。

董氏忙跟上去攙扶著。

外面早已備了馬車,董氏和晉國公夫人坐上去以後,謝嬤嬤就跟在馬車外走著,直到到達右相府方才停下。

謝嬤嬤囑咐了門房進去通報。

景老夫人完全沒想到晉國公夫人會親自前來,她急急忙忙帶著程氏出來迎接。

晉國公夫人在董氏的攙扶下走下馬車,見到景老夫人站在外頭,她踱步過去,把手中的沈木拐杖遞給董氏拿著,她站在景老夫人跟前,不待對方開口,揚起手臂就狠狠一巴掌打在景老夫人臉上。

“啪”

聲音響亮而清脆。

在景老夫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晉國公夫人再次擡起另外一只手,“啪”又是狠狠一巴掌打下去。

景老夫人本就年老體邁,再加上這兩日操心景宇桓的事兒,身子骨越發虛弱,更沒料到會被晉國公夫人打,當下直接摔倒在地上。

程氏大驚失色,低呼一聲,“老夫人”

言罷,彎身去扶。

景老夫人嘴角都被打歪了,她緩了好半晌才定下神來,被程氏攙著站起身,眉頭皺得死死的,瞪著晉國公夫人,“你!你敢打我!”

晉國公夫人一臉不屑,“你這個老賤人都敢用我的寶貝孫女來威脅晉國公府,我如何就打不得你了?”

程氏臉色難看,“國公夫人,我們家老夫人乃景太淑妃生母,禦封的一品太夫人,你這樣打她,就不怕天家問罪?”

“呵”晉國公夫人語帶譏諷,“景老太婆是一品太夫人,景太淑妃生母?”

程氏滿臉怒意,“國公夫人既知,為何還要動手打人?”

晉國公夫人笑看著程氏,“就憑老身乃一品國公夫人,當今天子的外曾祖母,景老太婆膽敢威脅皇帝的外曾祖母,你說她是不是該死?”

程氏頓時一噎。

她怎麽給忘了,晉國公夫人的親孫女是小皇帝的生母,面前這位老祖宗是萬萬不能開罪的。

嘴角扯了扯,程氏自知理虧不敢繼續反駁,只是垂眼看向景老夫人,望著對方慘白的臉色,問:“老夫人,您怎麽樣?”

若非程氏攙扶著,景老夫人根本就站不穩,她胸口急劇起伏,想說的話都被晉國公夫人搬出來的身份給死死壓住,一個字都不敢吐出來。

晉國公夫人看著景老夫人,眼神漸漸犀利,“我告訴你,瑟丫頭已經嫁入楚王府,如今的右相府與晉國公府八竿子打不著,你最好不要自以為是能依著狗屁的一品太夫人身份威脅得到我,這次打你兩巴掌,算是給你的小懲大誡,下一回敢再犯,我就直接送你進監牢去見你兒子!”

望著景老夫人由慘白轉為黑沈的臉色,晉國公夫人滿眼不屑,“你若想去告禦狀,老身我隨時在府上恭候朝廷的人來興師問罪,我倒要看看,是你這個罪臣親屬重要,還是老身這個忠臣親屬更得朝廷庇護。”

景老夫人抿緊了唇瓣。

“你敢瞪我?信不信我再給你兩巴掌!”晉國公夫人眼瞳微瞇,整張臉上都寫著不高興。

景老夫人摸著自己火辣辣疼痛的臉頰,冷聲吩咐程氏,“回府!”

婆媳倆很快就進了右相府,還特地讓人“嘭”一聲重重關上了大門。

董氏早就被國公夫人方才動手打人的舉動嚇傻了,見到景老夫人進去,她才逐漸緩過神來,“母親,您方才”

“解不解氣?”國公夫人問她。

董氏點點頭,“解氣倒是解氣了,怕就怕往後咱們兩家關系得徹底僵硬割裂。”

“裂就裂,怕什麽?”憋了這麽多年的火終於得以在今日全部發洩出來,晉國公夫人心情爽快,“右相府如今都自身難保了,莫不成你還想同這種人家攀親戚?”

“媳婦當然不想。”董氏擔憂道:“就是擔心妙語和景二少爺的婚約。”

“無須擔心。”晉國公夫人寬慰道:“有了今日這麽一出,料景老太婆也不敢再蹦跶了,婚期不變,回去後咱們就喜喜慶慶地準備,氣死景老太婆!”

“可是”董氏猶豫,“母親今日動手打了景老夫人,景二老爺那邊若是曉得了,他會否對咱們家產生不好的印象?”

“這不可能。”晉國公夫人斬釘截鐵,“你別忘了,景二老爺的正室夫人楊氏死於蘇傲玉之手,當時景老夫人的態度明顯有些偏向長房,我聽說,景二老爺對這件事懷恨在心,想必他心裏也是埋怨景老夫人的,否則景宇桓落難這種關鍵時刻,景二老爺為何不親自站出來求情?”

董氏想想也對,點點頭,笑說,“還是母親考慮周全。”

“走吧!”晉國公夫人擺擺手,“今日過來,本就是專程給景老太婆一點顏色看看的,也沒想過要過府進去坐坐,她不讓我進去,我還擔心臟了我的鞋底。”

董氏掩唇笑,“母親今日的兩巴掌,整條街上的人都看見了,無論是礙於面子還是臉上的腫痛,景老夫人都得閉門修養好一段時日了。”

“我就是要當著左鄰右舍的面打她,讓人嘲笑她,這樣,她往後才會長記性,才不敢來太歲頭上動土。”晉國公夫人道:“否則我不發威,她還以為晉國公府勢微,連她這種上不得臺面的賤妾也敢踩在頭上來了,呸,不要臉的腌臜貨,這麽些年仗著在宮裏當妃子的女兒作威作福,看,報應來了吧,把自己給作進去了,這回,我看她到底還有什麽天大的本事能把景宇桓給救出來。”

右相府。

方才景老夫人被打的事,沒多久就傳遍了整個府邸,下人們看景老夫人的目光都有些覆雜,更多的是嘲謔。

景老夫人怒到極致,進了屋後就揮袖推翻了案幾上的茶盞,大吼,“滾,全都給我滾出去!”

謝嬤嬤與程氏對視一眼,馬上退了出去。

程氏臉色也不好看,吩咐謝嬤嬤,“你去各房各院通知,今日之事,若有誰敢私底下亂嚼舌根子,就拔了舌頭亂棍打死扔到亂葬崗去餵野狗!”

謝嬤嬤很快下去通知。

方才還聚在一起議論紛紛的下人們馬上閉了嘴,各司其職去了。

程氏轉身看了一眼千禧堂,輕嘆一聲,回了自己的院子。

安排去楚王府打探消息的婆子很快回來了。

程氏坐在暖炕上,撐額聽著。

那婆子跪在地上,如實稟,“大夫人,老奴問了一個在楚王府當差的遠房親戚,她告訴老奴,三小姐被寧王妃留在楚王府暫住,一時半會兒怕是回不來了。”

程氏早就料到會是這種結果,頭痛欲裂,抱著腦袋左思右想。

大老爺是一定要救出來的,可是二房不聞不問,三房推脫責任,她只是個繼室,又沒有品階在身,要想見到景太淑妃,似乎只是癡人說夢,方才與晉國公府也鬧翻了,現如今她還真找不到什麽人能幫自己這個忙。

兩日後,一則消息轟動朝野,也轟動了整個右相府。

景宇桓越獄被抓回,罪加一等,都察院的老禦史們紛紛上諫請求攝政王嚴懲景宇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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