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元昊語速不快，語調平平，將那些昔年之事說完，手撫著冰晶靈棺，一寸一寸，細細地像是隔著那層透明的冰晶，在撫摸著裏面沈睡已久的妻子的容顏。

君煦看著自己父親的這般模樣，心中悲慟，神色間都染上了輕愁。長指同樣緩緩覆上了靈棺，隔空描繪著其內自己母親的五官。如果她不似現在這樣沈睡不醒，只能躺在冰晶靈棺之內，如果她可以陪著他長大，讓他時常能用親近的語氣喚她母親，那該多好。

父子倆一時間皆靜默下來，望著靈棺內的雲蔚，久久不語。

當君元昊翕動著嘴角終於想要說話時，嗓子裏都有了一瞬短暫的阻滯，仿佛是時間過去太久，久到似乎他連開口說話都有些困難了。

他沙啞著嗓子說出了話來：“我這次急著讓你回來，是因為最近你母親的情況與往常有些不同。近來我察覺到她的氣息總是有些不平穩，但認真查探，卻又說不出是好是壞。”

君煦聽了，沒說什麽，直接便將靈識探入冰晶靈棺之內。

半晌之後，他收回靈識，長眉蹙起。他查探到的情況正如他父親所言，雖然母親如今的氣息是不太平穩，但一時間還真說不出來如今這狀況是好是壞。

她身體其他方面倒是沒多大變化的，僅氣息有變而已。

這氣息不平穩，若放在一般的修士身上，大多不會是好事。但於如今的雲蔚神帝而言則不然。她沈睡了那麽久，氣息一直若有若無，如不是一直氣息未斷，都幾乎像是已經隕落了一般。現在她的氣息這忽然間不平穩了起來，便像是死寂已久的湖面不知是何原因泛起了漣漪，倒是難得地多了一絲活氣兒。

但也因為引起她氣息變化的起因仍未得知，君元昊還是沒敢高興太早，才會傳了消息給自己的兒子，讓他趕回來，有什麽事情好歹也多一份意見，有個商量。

“您方才說，舒兒與那位有關聯，是怎麽個說法？”君煦問道。

“這些年，我用盡一切辦法尋求能讓你母親醒來的法子，卻一直求而不得。於是我將目光轉到了那位身上。以那位的能力，救你母親，絕不是難事。”

“可難就難在，那位，消失已久。”

“是啊。先前，我通過秘法發現了下界的那位女修，也就是你口中的雲舒，與那位有著關聯，我便狠心將你......”君元昊望了眼自己跟前高大挺拔的兒子，忽然有些莫名的心虛。

君煦表面上冷著臉，心裏卻覺得有些失笑。

君元昊許是覺得哪裏有些不對，自己可不能失了一個父親應有的威嚴，咳。清了清嗓子正準備繼續，好掩蓋方才的尷尬。

卻不小心被正好開口的君煦搶了先，“你是通過什麽秘法得知？有何種秘法，竟能探查出關於那位的消息。”

君元昊剛想說的什麽被君煦這話一出，頓時不知忘到了哪兒去。只想趕緊將話題扯到別的地方去，心裏又有些發虛地和君煦打著哈哈。

他如何敢說。用了那秘法，他的修為以後都沒有辦法再有進益了。他知道自己兒子是個面冷心熱的，他不想再讓煦兒為自己擔心，他虧欠煦兒已經太多了。

為了她，僅是修為不能再有進益算什麽呢。只要她能醒來，他怎樣都無所謂的。

至於為什麽他當時得知後不是自己下界去，而是讓君煦去。一方面是因為當時他使用了秘法，消耗太大，以至於要休養一段時間。另一方面，是因為他通過秘法所知道的，不僅是雲舒與那位有關聯，還有雲舒與君煦之間會有糾纏不清的緣分。

幾經考慮，他才做出了當時的決定。

見君元昊不願說，君煦也沒強求，只好繼續問道：“那父親可得知了是何關聯？”

君元昊拉下臉，愁雲慘淡，“這我就不知了。”

君煦陷入思索，舒兒到底會與那位有何關聯？

其實，若君元昊也像雲弋雲蔚一樣見過了“那位”的真容，父子倆如今便不用這般苦思冥想其中的關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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