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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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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born這次並沒有因為沢田綱吉臉上茫然無措的表情而心軟或是退讓, 他又用力用手中握著的槍戳了戳沢田綱吉,冰涼堅硬的槍口在沢田綱吉的手背上留下一片紅痕。

“你只要給我消停一些,我就不用像現在這麽為你擔心了。”

在這句脫口而出的話說出口之後, reborn才察覺到以自己的身份和性格, 根本不應該說出這種話。他不太自在地看向同為彩虹之子的風雨可樂尼洛。

還好他們兩個人正在說話, 並沒有註意到剛才自己的舉動……

‘等等,’reborn將手中的槍放回身上, ‘我為什麽要說還好?’

只是關心自己的學生而已, 我為什麽要有這種莫名其妙的心虛?

——此時此刻想出這種借口的reborn, 根本就沒有想過與沢田綱吉一樣同為他學生的迪諾, 曾經在他手底下遭受過什麽樣的待遇。

“嘻嘻嘻, ”在reborn說完這句話之後,跟著沢田綱吉和獄寺隼人一同走到場地的貝爾突然竄到了綱吉的面前, 明明他是沢田綱吉一方今夜的敵人, 但是貝爾對待綱吉的態度, 卻是透著一股刻意露出來的熟稔。“小、兔、子。”

貝爾將這普普通通的三個字咬得又重又仔細,像是恨不得把每個音節都當成沢田綱吉本人一樣, 都在唇齒之間細細咬過一遍;又像是真的將沢田綱吉當成了個小兔子寵物般對他饒有興致。

聽到貝爾的聲音之後, 沢田綱吉下意識地擡起頭看向他。“……我剛才好像說過吧,別老對我起這種奇奇怪怪的稱呼。”

“可是王子很喜歡這麽叫你,”貝爾用手中握著的小刀, 在沢田綱吉的臉上蹭了蹭,雖然這種動作非常危險,但是貝爾的力道控制得很好, 沒有傷到綱吉分毫,“嘻嘻嘻,而且這個稱呼,難道不是很合適嗎?”

reborn的視線不善地落在了貝爾手中的小刀上,他微微地皺了皺眉,盯著貝爾的動作。

可是貝爾卻像是對reborn的情緒毫無感覺一樣,繼續對沢田綱吉說:“你難道就沒有什麽話要對我說嗎?”

“什麽?”綱吉一怔,下意識地反問貝爾。由於貝爾將自己和綱吉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拉得非常近,所以綱吉只好微微擡起頭去看貝爾。

貝爾慢吞吞地將小刀從綱吉的臉側拿走,小刀在他的指尖靈活地旋轉著,只留下幾縷銀白色的寒光,“囑托啊祝福啊,嘻嘻嘻,難道你沒有這種話想對我說嗎?”

“……這種話,”綱吉看向對面臉色不悅的Xanxus和巴利安其他人們,“不是應該由你的隊友們對你說嗎”

貝爾看了一眼對面的巴利安眾人,嘴角勾起一個意味不明的弧度。巴利安暗殺部隊才不會有這種溫情的戰前鼓勵。也只有像沢田綱吉這樣的首領,會在守護者們每一次戰鬥前,都小心翼翼地叮囑對方,生怕他們受到任何一點傷害。

“嘻嘻嘻,”貝爾突然將自己手中的小刀收起,用雙手握住綱吉的肩膀,“可是我還是想聽你說些什麽。”

貝爾和綱吉兩個人從外表上看起來,都像是纖細瘦弱的少年體型,但他們兩個人也只是看起來相似而已。

身為巴利安暗殺部隊中的一員,貝爾的身材也只是看起來瘦弱而已,他的爆發力和肌肉都非常強大。

而至於沢田綱吉……我們就不要用肌肉曲線這種事情來為難一個剛剛開始修近戰的遠攻陰陽師了。

“……我……”綱吉還能說些什麽呢?難道要他還要開口去祝福貝爾今晚好好努力爭取取得勝利嗎?

“蠢綱,”在綱吉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回答的時候,reborn突然低聲開口。在綱吉下意識低頭望向reborn之後,reborn擡手對綱吉勾了勾手指,用只有reborn自己、綱吉還有貝爾三個人能夠聽到的聲音輕聲說,“過來。”

綱吉雖然不知道reborn為什麽要突然對自己這麽說,但他還是下意識地聽從了老師的話,彎下腰湊近reborn。

但reborn並沒有對湊過來的綱吉說什麽。他只是在沈默地看著對面突然冷下臉的貝爾。

貝爾的頭發遮蓋住了他的視線,但是reborn能夠感覺得到,貝爾的目光已經從慢慢地從綱吉身上,看向了自己。

貝爾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淡了下去,他看著同樣面無表情的reborn,兩個人沈默地對峙了很久。

綱吉等待了很久,都沒有聽到reborn對自己說話,所以他下意識地想站直身體。但是正等他想要動作的一瞬間一樣,reborn就像是能夠提前知道他的想法一樣,開口說:“別動。”

沢田綱吉看著reborn,就必定會冷落貝爾。

而reborn就是為了這個。他多少能夠了解貝爾的想法,像貝爾那種人,如果他們對綱吉升起了興趣之後,那就會像是獵犬找到感興趣的獵物一樣,恨不得整天都圍繞在沢田綱吉的身邊。

——reborn可不希望,自己蠢學生的身邊圍著像是蒼蠅般的一群人。

貝爾並不是一個耐心很好的人,但是這一次,他卻像是轉性了一樣,在沢田綱吉面前站了很久。

直到Xanxus陰沈著臉,沈聲開口:“你還要站在那裏多久?垃圾。”貝爾才像是一個玩具被搶走了的孩子一樣,不滿不甘卻又只能向巴利安一方走去。

在貝爾慢悠悠地晃回巴利安的等候場地之後,斯誇羅不滿地對他說:“餵!貝爾!你下午去了哪裏!”

“和你有關系嗎,長毛?”貝爾毫不客氣地回嗆了斯誇羅一句。在說完這句話之後,貝爾突然向身旁根本沒有開過頭的瑪蒙扔了一把小刀。

瑪蒙的身體在原處消失了一瞬,在小刀落地之後他才重新出現在了原地,披著鬥篷的嬰兒,“你又在發什麽瘋?”

在此之前,貝爾也時常把自己的小刀亂扔,閑極無聊的時候更是時常來襲擊自己巴利安的‘同伴’們。

瑪蒙其實也早就已經習慣了貝爾這種時不時會有的發瘋舉動。但是這一次,瑪蒙敏銳地感覺到貝爾的舉動並沒有那麽簡單。

聽到瑪蒙的這句話,貝爾又嘻嘻嘻地笑了幾聲,才回答,“像你們這樣的小鬼……可真是煩人。”

貝爾說‘像是你們這樣的小鬼’,而不是像平時那樣說‘你這個流鼻涕的小鬼’。

聽到貝爾這麽說,瑪蒙立刻了然地將視線落在對面沢田綱吉的方向。由於寬大兜帽的遮擋,瑪蒙可以肆無忌憚地打量對面的沢田綱吉。

身材單薄甚至看上去有些孱弱的少年,現在正偏著頭對風和reborn說話。

在此之前,其實瑪蒙很難想象,他們這些彩虹之子,竟然也會和沢田綱吉這種真正意義上的小鬼有這麽良好親密的關系。

就算是只對金錢感興趣,其他萬事不理的瑪蒙,也不得不承認沢田綱吉身上有一種非常矛盾的東西。這個外表瘦弱纖細的少年,眉眼之中都帶著他特有、沢田綱吉式的專屬柔軟與柔和,但是氣質和內核卻又有些像他的父親沢田家光或是老師reborn,堅強而果斷。

即便是沒有死氣之炎的映照,少年的眼睛卻依然明亮如火。①

瑪蒙看著圍在沢田綱吉身旁的reborn、風和可樂尼洛等人,在心中嗤笑一聲。也不知道究竟是他們之中的誰,讓貝爾像現在這麽生氣,而自己剛才又是給他們之中的誰背了鍋。

而被瑪蒙註視著的reborn,正在‘斥責’自己的蠢徒弟沢田綱吉。

“對待貝爾這種瘋子,”reborn目光不善地盯著沢田綱吉的眼睛,恨鐵不成鋼地對綱吉強調,“最好的方式就是沈默。什麽都不告訴他,什麽都不要給他。”

不要給他們任何希望、不要給他們任何……任何不該有的……希冀。

“明白了嗎?”reborn再次強調。

“……嗯。”雖並沒有明白reborn話中所包含的深意,但綱吉還是子啊擡眼瞥了一眼貝爾的背影之後,輕聲應了一聲。

在貝爾離開沢田綱吉一方的準備場地之後不久,切爾貝羅很快也跟著宣布雙方嵐守已經可以入場了 。

reborn從綱吉的懷中跳出來,落到山本武的肩上,看著綱吉拉著獄寺隼人,說些只有他們兩個人才知道的話題。

這一次,reborn並沒有去聽兩個人的話。除了因為reborn對這種兩個少年之間拖拖拉拉的話題不感興趣之外,還因為reborn很清楚,這一次的談話不需要他的指導。因為不管沢田綱吉說什麽——哪怕沢田綱吉什麽都不說,——獄寺隼人也會拼命為沢田綱吉贏來這場戰鬥。

獄寺隼人甚至能夠心甘情願地為沢田綱吉赴死。

那只銀毛忠犬的忠誠程度,reborn可是非常清楚。

在晴守之戰開始之前,綱吉拽著笹川了平說了很多話,但是在今夜嵐守間戰鬥將要開始的時候,綱吉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獄寺隼人,卻突然感覺到了一陣詞窮。

在片刻的沈默之後,綱吉深呼一口氣,擡高手臂拍了拍獄寺的肩膀,“記住我曾經對你說過的話,隼人。”

銀發少年註視著沢田綱吉的目光專註到近乎貪婪地,在綱吉說出這句囑托之後,獄寺隼人重重地點點頭,說:“我將誓死不忘。”

“請十代目放心。”

大概守護者的戰鬥風格和戰鬥模式,和他們每個人的屬性都會有些細微的關聯。

像是笹川了平和路斯利亞的晴守之戰,就是拳拳到肉的你死我活;而藍波和列維的雷守之戰,就充滿了無數雷電陰雨下的瘋狂和隱忍。

而獄寺隼人和貝爾的這一戰,真的很符合他們嵐守的身份。

雙方間往來的小刀與炸|彈,被鋼琴線牽動的武器劃落出優美而又殘忍的弧度,火光四濺之下傷痕累累。

如果這不是危險到極致的生死之戰的話,僅從畫面上看,簡直像是一場視覺盛宴。

“看樣子貝爾這次真的很認真。”斯誇羅看著場地中抹掉自己臉上血液的貝爾,忍不住感嘆。“真沒想到那個小鬼竟然也會為了指環這麽努力。”

聽到斯誇羅的這句話,瑪蒙微微擡起頭看了他一眼,“恐怕他也不只是為了彭格列嵐守指環吧。”

斯誇羅點點頭,“也對。貝爾那家夥,把勝負和天才的尊嚴看得這麽重,也不意外。”斯誇羅說完這句話之後,又疑惑地看向瑪蒙,“你為什麽用這種表情看著我?”

瑪蒙默不作聲地緊了緊自己身上的鬥篷。由於曾經和沢田綱吉接觸過幾次的經歷,瑪蒙從某種意義上能夠得知巴利安其他人都不知道的真相。

——如果讓斯誇羅知道,貝爾在這次戰鬥中瘋成這樣的原因,不只與勝負、尊嚴有關……

還和身為敵人的沢田綱吉有關。真不知道斯誇羅會露出什麽樣的表情。

如果用看待對手的眼光來看待巴利安,可以將巴利安的幾個主要幹部劃分為幾個不同的層次。

在沢田綱吉看來,其中站在頂尖位置、最難以解決的那一層,一定會有貝爾的一席之地。

這不只和實力有關,還和難纏程度有很大的關系。

坐在笹川了平頭頂上的可樂尼洛看著場地內像是發了瘋的兩個少年,忍不住開口感嘆,“貝爾這個人……還真是和傳言一樣可怕啊kola。”

怪不得裏世界的人,會稱呼他為最天才的瘋子又或是最瘋子的天才。

可樂尼洛的話落下之後,引起了觀戰少年們的一陣感嘆。就連站在沢田綱吉身旁的夏馬爾,都忍不住在向來風流灑脫的表情下,流露出來幾絲掩蓋不住的憂慮。

只有沢田綱吉毫無反應。

綱吉的視線一瞬不移地註視著場地內的兩個人,他的所有註意力都死死地系在獄寺隼人和貝爾兩個人的身上,甚至沒有聽清可樂尼洛究竟說了些什麽。

出色優越的目力,其實不僅僅只是優勢,有時候也會成為沢田綱吉的累贅。比如現在,綱吉能夠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地看到獄寺隼人臉上的細碎傷口和幾乎流了滿臉的血跡。

刺耳的爆炸聲幾乎整晚都沒有停下來過,夏馬爾擔憂地看著獄寺隼人,他是獄寺隼人的老師,自然對獄寺隼人的了解比其他人都要更深。“隼人他……恐怕已經撐不了多久。”

嵐守的場地布滿了定時炸|藥,如果雙方嵐守沒能在規定時間內結束戰鬥離開場地,就一定會被場地中的炸|彈所傷。

夏馬爾不安焦躁地繼續說,“現在只能希望,對方的體力能夠比隼人更早地消耗結束吧。”

可惜,夏馬爾的這個希望,不會有實現的可能性。

就算貝爾的體力已經用盡,他想要贏得指環戰的執念,還是會支撐著他,死都不認輸。

在獄寺隼人近乎孤註一擲般的兇狠一擊過後,就算是貝爾也支撐不住,跌倒在地上。

“嘻嘻嘻……”即便是受了重傷,貝爾的臉上竟然還帶著笑容,隨著身上傷口越來越多,他的體力和精神狀況也到達了非常糟糕的狀態,他現在還能死命地握住指環,也不過只是憑借心中那近乎瘋狂的一點執拗,動作也越來越瘋狂,“就憑你,也想守護住誰嗎?”

這是貝爾第二次在獄寺隼人面前說出這句話。

但這一次,獄寺隼人在聽到這句話之後,卻遠沒有之前那麽憤怒。

獄寺隼人現在的心情甚至能夠稱得上是平靜。

他能守護住誰呢?他想守護住誰呢?

獄寺隼人強撐著擡頭看了一下記憶中場地外沢田綱吉所站的方向,輕聲地喊了一句,“十代目……”

這是一身虛弱的氣音,但是貝爾卻像是聽見了一樣,他猛地收緊了自己攥著嵐守指環的手。明明已經是強弩之末的貝爾,甚至又從指尖扔出一把小刀,狠狠地飛向獄寺隼人。

由於失血過多和體力的急速消耗,獄寺隼人躲閃的身形有些搖晃,他的指尖還保留著炸|彈所留下的刺鼻氣味。這在敵人看來,是危險的象征,但是在獄寺隼人看來,卻曾經是安全與可靠的代表。曾經獄寺隼人只有通過這些危險的武器,才能保護自己,維持著自己的生命。

那些流血的戰爭雖然危險,但是在曾經的獄寺隼人眼中,卻是生活的一部分,習以為常的一部分。

——曾經。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想到這裏,獄寺隼人突然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

自從遇到十代目之後,就變得不一樣了。

獄寺隼人知道,十代目不喜歡自己受傷。每次只要自己身上出現任何傷口,哪怕只是用創可貼就能夠解決的細微傷口,十代目都會皺著眉盯著看很久。然後小心地為自己處理一切,並且不厭其煩、一遍遍地對自己說……

正在獄寺隼人想到這裏的時候,場地外的沢田綱吉突然像是與他心有靈犀一樣地開口了。

“獄寺隼人。”沢田綱吉還在變聲期間,他的聲音其實還帶些少年的柔軟,但是現在聽來,卻陡然帶了些不怒自威的味道,“你曾經答應過我什麽,和我約定過什麽,你忘了嗎?”

獄寺隼人捏著指環鏈子的手突然一抖。

“……我沒有忘記。”獄寺艱難地張開嘴巴,用沙啞的聲音回答。即便獄寺隼人知道沢田綱吉現在應該不在乎自己會不會回答,但是他還是艱難地開了口。

十代目總是不厭其煩、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要保護好自己啊,隼人。”

獄寺隼人將兩個人的這句約定輕輕念了一遍,突然松開了自己捏著指環的手指。他看著地上近乎昏迷,只靠著本能在拼命的貝爾,突然感覺自己剛才的舉動真的很可笑。

指環戰非常重要,彭格列指環對沢田綱吉也非常重要。但是……無論是什麽指環、是什麽東西,在沢田綱吉心裏,都不會比獄寺隼人更加重要。

“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獄寺隼人一邊說著,一邊跌跌撞撞地向外跑去。

“我要陪在十代目身邊……”由於長時間的戰鬥和煙霧,獄寺隼人的聲音沙啞破碎,“十代目說過,我一定要站在他的身邊……”

這是他們兩個人的約定。獄寺隼人與沢田綱吉的約定。

幾乎在獄寺隼人跑出校舍的一瞬間,爆炸聲也跟著響徹天際。看著隨著爆炸而陡然倒塌的校舍,綱吉感覺自己的心跳都猛地停了下來。

“隼人!”綱吉不顧reborn的阻攔,就想要沖進爆炸還沒有徹底停止的場地之中。

切爾貝羅立刻出聲阻攔,“擅自闖入場地會視為違規。”

但是現在沢田綱吉心裏怎麽還會有心情去在乎這種事情?現在別說是切爾貝羅來阻止他了,就是彭格列九代目親自即刻現身在他面前說不準擅自行動,沢田綱吉都不可能會乖乖聽話。

在reborn的示意之下,山本武和笹川了平連忙伸手握住綱吉的手臂,“阿綱,冷靜一點,”其實山本武的聲音也因為擔憂有些發抖,但他還是強撐著要安慰沢田綱吉,“獄寺他……不會有事的。”

沢田綱吉的臉色蒼白,他用力地甩了一下手臂,“讓我進去看看!”

——好在沢田綱吉真的發瘋闖進去之前,獄寺隼人的身影在煙霧中慢慢露了出來。

“十代目……”獄寺隼人艱難地向自己的同伴們走去,從他身上低落下來的血跡,染紅了他所經過的土地。

原本還靠理智來約束自己行為的少年們看到這幅場景,立刻激動地沖了過去。

“抱歉,”獄寺隼人跌跌撞撞地站在沢田綱吉面前,“十代目,我沒能贏下這場戰鬥。但是我完成了和您的約定,我有好好保護好自己。”

聽到獄寺隼人這麽說,沢田綱吉感覺自己的眼底猛地一陣發酸,幾乎要在眾人面前落下眼淚來。“我知道。謝謝你,隼人。”

沢田綱吉從來不認為眼淚可以解決什麽,但是在這一瞬間,他突然覺得,除了眼淚之外,似乎沒有任何東西可以表達他此時此刻的情緒。

綱吉下意識地伸出手臂,似乎想擁抱一下自己的好友。可是在看到獄寺隼人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之後,綱吉的動作猛地一頓,不敢輕舉妄動,害怕自己的動作會加重獄寺隼人的傷勢。

幾乎時刻都在關註沢田綱吉的獄寺隼人,立刻就察覺到可綱吉的想法。銀發少年露出一個虛弱地微笑,突然伸出手臂將他效忠信賴喜愛著的十代目抱在了懷裏。

以獄寺隼人的性格,和他對沢田綱吉的敬仰,其實平時他根本沒有辦法對沢田綱吉做出這麽親密的舉動。但是這一次……也許是因為失血後的虛弱和失神,獄寺隼人突然想要放縱一下自己。

……他想要,離沢田綱吉,離他的十代目,更近一些。

“十代目,”獄寺隼人感覺自己幾乎能夠聞到綱吉身上溫暖如同光芒的味道,“是我應該謝謝您。”

在說完這句話之後,本就快要脫力的獄寺隼人更是身體一軟,幾乎要暈倒在這裏。

“隼人!”綱吉扶住傷痕累累的獄寺,他從上到下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獄寺身上的傷口,袖口處立刻滑落出三張用來召喚式神的符咒。

可是還不等沢田綱吉行動,他的手腕就突然被獄寺握住了。

虛弱到極點的銀發少年艱難地搖搖頭,還是硬撐著對綱吉說:“十代目您不是曾經說過,不希望在巴利安面前太早暴露陰陽師身份嗎?”

綱吉一怔,立刻急切地對獄寺說:“可是你現在的傷勢都已經——”

“不要緊的,”獄寺打斷了綱吉的話,“我沒事的,”少年露出一個虛弱蒼白的笑容,“十代目,請您不要因為我而打亂自己的計劃。”

從小在裏世界長大的獄寺隼人,太了解裏時間中會有怎樣黑暗的手段了。巴利安作為彭格列的暗殺部隊……他們所掌握、所熟悉的手段,一定會是裏世界之中最殘酷最黑暗的那一部分。

獄寺隼人希望沢田綱吉能夠保有一張底牌。而不為了他打亂曾經的滿盤計劃。

“你就聽他的吧。”很久都沒有開口的夏馬爾突然出聲說,“這個小鬼也不是這麽好勸說的。”夏馬爾的目光意味不明地掃過沢田綱吉的獄寺隼人,“如果你今天不答應他的話,他以後想起來這件事情,說不定會後悔到撞墻自盡。”

聽到夏馬爾的這句話,reborn突然有了一種非常微妙的深有同感。教導一個不讓人省心的學生的滋味……可真是——一言難盡。

這種感覺,大概只有做過老師的夏馬爾和reborn才能理解吧。

在獄寺堅定的目光和夏馬爾的勸說之下,綱吉咬了咬牙,只好無奈地收回手中的符咒。他又轉過頭看著切爾貝羅,厲聲問,“我們現在可以離開了嗎?”

身為指環戰裁決者的切爾貝羅一怔,“可是我們還沒有宣布……”

“我們、可以、離開了嗎?”沢田綱吉幾乎是咬著牙舌尖吐出了這幾個字,語氣中是掩飾不住的擔憂和怒氣。

“……當然可以,您請便。”在沢田綱吉如有實質的冰冷目光之下,切爾貝羅不自覺地低下頭,退讓道。

“隼人。”綱吉扶著獄寺隼人的手更用力了一些,但是說話時候的語氣卻更加輕柔,像是生怕驚動了什麽一樣,“我們回家。”

“……啊,”由於失血和脫力,神智已經有些不太清楚的獄寺隼人聽到沢田綱吉的這句話,勉強撐出一個笑容,“好。”

“約定啊,”在沒有人能夠聽到的廢墟之下,貝爾的聲音虛弱而縹緲,回蕩在因定時炸|彈爆炸造成的一片狼藉之中,他反覆重覆著獄寺隼人剛才在他耳邊說過的那句話,“嘻嘻嘻,約定啊——”

……那是獄寺隼人和沢田綱吉的約定。

沢田綱吉要求獄寺隼人保護好自己。

這種愚蠢幼稚的約定,在巴利安這些整日刀口舔血的殺手們看來,真的很可笑。

但是非常莫名其妙的是……總是在笑的貝爾,此時此刻竟然感覺自己臉上的肌肉變得非常僵硬,連笑容都只能擠出半個。

由於嚴重傷勢而無法集中註意力的貝爾,在恍惚之間,突然想起來曾經沢田綱吉對他因為一飯之諾而說過的那句話,‘因為我們曾經約定好了啊。’

原來約定和約定,也是不同的。

貝爾嗤笑一聲,像是在笑自己,也像是在笑獄寺隼人。臉上仍帶著張狂笑意的金發王子,緩緩閉上眼睛,神智開始陷入漫長的黑暗之中。

貝爾和獄寺一戰,是沢田綱吉一方,輸的第一場戰鬥。

雖然獄寺隼人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的安危在沢田綱吉心中,會比勝利和彭格列指環更加重要。但是銀發少年還是沒有辦法掩蓋和忽視自己心中的愧疚感。

在綱吉的式神們為他治療的時候,獄寺趁著他的十代目不在身旁,突然開口鄭重地對坐在一邊的山本武說,“山本武。”

獄寺很少用這種方式叫山本,但此時此刻,這種連名帶姓的方式,卻更加顯示出了少年心中的不安與糾結,“明天……就交給你了。”

“你放心。”臉上總是帶著爽朗無害笑容的山本武此時也收斂了往日的笑容,他此時的表情,更接近於他每次拿起劍時的嚴肅認真。

山本武在回答獄寺隼人這句話的時候,腦海中突然浮現了巴利安雨之守護者斯誇羅的身影。黑發少年攥緊了雙拳,“我一定會贏的。”

正在說話的少年們,並不知道其實他們兩個人之間的談話,早就已經落在了其他人的眼中。

碧洋琪倚在一旁的墻上,看著房間內兩個如同宣誓效忠般鄭重真誠的少年,沈默地推開了自己臉上的護目鏡。

“其實有時候……”裏世界的毒蠍子突然開口對身旁的沢田綱吉說,“有時候我會感覺很慶幸,還好隼人所效忠的首領是你。”

沒有了寬大護目鏡的遮擋,沢田綱吉能夠看到碧洋琪眼下的淡淡青黑。雖然碧洋琪在今晚嵐守一戰之中表現得非常冷靜,但是作為獄寺隼人姐姐的她,又怎麽可能不為獄寺隼人感到擔心?

她只是……不說而已。

“隼人的童年並不幸福。”碧洋琪有些突兀地說出這句話。在察覺到沢田綱吉投過來的驚訝目光之後,碧洋琪露出一個有些蒼白的笑容,向對方解釋說道:“我知道你曾經向夏馬爾打聽過隼人之前的事情。”

“你為什麽不直接去問隼人呢?如果你去問的話,隼人一定會告訴你的。”畢竟他是那麽地……忠誠於你。只要是你所要求的事情,獄寺隼人一定拼死也會辦到。

沢田綱吉看著房間內傷口正在緩慢愈合的獄寺隼人,沈聲回答:“因為我能夠感覺到,那應該不是什麽愉快的回憶。所以我……不希望隼人因為我的好奇心,而回憶起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怪不得。”在一陣沈默之後,碧洋琪突然一笑。

她怎麽能忘了沢田綱吉是一個多麽溫柔到小心翼翼的人呢?

——也正是因為沢田綱吉的這種性格,所以碧洋琪真的會很慶幸,還好獄寺隼人選擇的人是他。也只有沢田綱吉,才能為獄寺隼人考慮得這麽周全。

“隼人的生母並不是我的母親,”碧洋琪收回自己落在獄寺隼人身上的視線,轉而看向沢田綱吉,“而我的母親,才是我們家族所承認的……真正意義上的主母。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碧洋琪並不想用‘婚外情’或是通俗意義上的‘小三’來形容曾經那個女人。所以她用了一種更溫婉的說法來形容上一輩之間覆雜的關系。

“……我明白。”在片刻的走神之後,沢田綱吉輕聲回答。

“在隼人很小的時候,那個女人……他的母親就已經過世了。”碧洋琪現在的聲音完全不像她平時的語氣,“而在很久之後,隼人才知道,自己生母的身份。”

“從隼人知道真相的那一天起,他就離開了家族。”碧洋琪摘掉卡在自己額間的護目鏡,“雖然隼人從來沒有說過,但是我知道,他一直都在怨恨我們。”

沢田綱吉從沒有想到自己能夠在碧洋琪口中聽到這些事情。他靜靜地聽著碧洋琪繼續說,“我曾經想過,如果隼人一直這麽下去,會變成什麽樣子。”

“你沒有見過曾經在裏世界中流浪的hurricane bomb,”碧洋琪突然輕笑一聲,只是這笑聲卻非常苦澀,毫無笑意,“所以你不知道隼人他的狀態曾經有多麽糟糕。”

碧洋琪曾經聽過別人如何形容那段時間的獄寺隼人。——‘四處咬人的流浪犬。’

碧洋琪不希望自己的弟弟處在那種狀態之中。但她無能為力。

“無論是作為朋友還是首領,”碧洋琪用她很少用到的溫和語氣說,“你都教給了隼人很多東西。”

“我為隼人能夠遇到你而感到慶幸。”

碧洋琪在說完這番話之後,就又將護目鏡戴到了自己的臉上,走進房間內去看望自己的弟弟。

而留在原地的沢田綱吉卻獨自一人站了很久。

“什麽感覺。”從綱吉懷中跳出來的reborn輕聲問他,“你現在已經知道了獄寺隼人過去的事情了。有什麽感覺?”

正在走神的綱吉在一怔之後,才回過神來,“我以後是不是應該對隼人更好一些。”

“……隨便你。”

聽到reborn語氣中那一絲僵硬,綱吉低下頭看向自家老師,“reborn?”綱吉有些遲疑地問,“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你想太多了,蠢綱。”reborn拉了拉自己帽檐,用嘲諷的語氣對綱吉回答。

不過沢田綱吉並沒有在這個問題上深究。他的註意力很快就轉移到了一只落在他指尖上的蝴蝶上。

“是麽?”顏色鬼魅的蝴蝶與昏暗夜色下的燈光,半明半暗地映著沢田綱吉的表情,“我知道了。”

reborn能夠認出,這只青色妖魅的蝴蝶,屬於沢田綱吉式神青行燈。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青行燈是沢田綱吉神社中的大殺器。她雖然沒有大天狗或是玉藻前那麽強大的殺傷力。但是她對於各種消息的掌控和了解程度,卻連彭格列情報部,都忍不住自嘆不如。

裏世界殺手之王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你做了什麽?”——最近沒有什麽事情能夠讓沢田綱吉動用青行燈吧。

“……”沢田綱吉不太自然地躲開了reborn探究的式神,有些底氣不足地回答,“我……我問了問她,貝爾的生死。”

“所以呢?”聽到沢田綱吉說出這句話,reborn其實並沒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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