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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Chapter 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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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顏還沒來得及看段明澤的洋相, 便率先看了一回他夫人褚靜的。

那天喬顏下了節目,順帶彎去醫院, 準備抽管血看一看指標。分外湊巧的,遇見了全副武裝而來的姜佳妮。

兩人關系原本只算得上認識,經歷過江流螢家的一番爭執,如今見面總是帶著一份揮之不去的尷尬。

於是只是點頭而過,直到路口處遇見褚靜。她行色匆匆, 一時沒見到喬顏, 朝著姜佳妮的方向疾步而去。

褚靜一早就想碰碰這位緋聞小姐,無奈請中間人試探幾次, 對方始終沒有回音。原本已經準備放棄, 卻又聽說她懷孕的消息。

多方打聽問出時間地點,她單槍匹馬跑來,要堵人去路。姜佳妮卻是有備而來,幾路保鏢將人往外一擠,褚靜只有幹瞪眼。

褚靜站在外圍, 冷冷笑著,說:“你有勇氣做,卻沒勇氣見我嗎?我是個有家教的人,既不會打你,也不會罵你, 只是想跟你聊一聊。”

收費昂貴的私人醫院,又是臨近傍晚,並沒有多少人在。唯獨幾個來往而過的醫護人員專心走路, 聞訊趕來的安保人員也只是守在一邊靜觀其變。

姜佳妮將口罩往上拉了一拉,掩得更嚴,哪怕鐵桿粉在場也看不出是她。她聲音悶悶道:“你不要找我,去找明澤。”

褚靜畢竟久經沙場,也並不覺得十分添堵,說:“明澤還不是你能喊的,我看你年紀不大,小丫頭要是懂點禮貌,也要尊稱我一聲夫人。”

姜佳妮架在鼻梁上的墨鏡一動,明顯在笑,問:“是嗎,夫人,那我應該稱呼他什麽,孩子他爸嗎?”

褚靜扯著嘴角,皮笑肉不笑:“我就知道你拿著雞毛當令箭,可惜你名聲在外,這孩子到底姓誰我不清楚,明澤也不清楚。”

姜佳妮輕輕哦了一聲,摸著自己未顯的肚子說:“我這是雞毛……可惜啊,有些人連雞毛也拿不出來。”

這下徹底刺中褚靜心事,方才努力遏制的怒火漸漸升騰而起,她一連深呼吸幾次才控制住不讓自己失態。

“你有本事懷,可不一定有本事生。”褚靜昂著頭,冷冷哼出幾聲:“想通了就來找我,不過一定要快,我這個人的耐性一直不好的。”

“你們都別傻站著,把她的話錄下來啊,我要是有什麽事,找她準保就對了。”姜佳妮忽然摘了眼鏡,瞇起眼睛瞧她:“你威脅我啊?”

褚靜說:“我從不威脅人,我只是想到什麽就做什麽。”

來時匆匆,褚靜去時亦是匆匆。喬顏躲在廳裏的柱子後面,兩個人就這樣,再一次錯過了妯娌相親互助的好機會。

到家的時候,段明澤居然提早回來,褚靜立刻將下午的種種不快都拋之腦後,脫鞋進玄關的時候,已經調整出燦爛的笑臉。

他亦是剛回不久,脫了外套正解領帶。褚靜過去幫忙,一手提著他下巴,聲音細細柔柔:“這種事情,我來。”

段明澤垂著長長的睫毛,深邃的眼裏噙著笑,幫她理了理稍微淩亂的盤發,問:“下午去哪了,頭發上還沾著草呢。”

褚靜滿不在意地說:“能去哪,約人打麻將,輸得眼烏珠子都掉了,不敢來了。回來的時候好大一陣妖風,差點把人都刮跑了……你沒遇見?”

段明澤說:“確實有風,恐怕一會兒要下雨。一場秋雨一場寒,夏天還沒過夠呢,轉眼秋天就到了,你這幾天收拾點厚衣服出來吧。”

褚靜答應著,攙著他一道去洗手,說:“說你年紀大了,你還不相信,都學林妹妹多愁善感了。秋天多好,收獲的季節,也是希望啊。”

兩個人難得聚在一張桌上吃飯,褚靜高興,又讓家裏的阿姨多做了幾道菜。她貼心地伺候自己先生,弄得段明澤很是感動,舉著碗說:“謝夫人。”

褚靜說:“知道你近來忙得不行,在公司裏又吃不上什麽好東西,好不容易回家一次,肯定要當老太爺照顧的。”

段明澤挑眉:“這是變著法說我不著家了。”

褚靜哈哈笑:“你冤枉小的了,我哪敢呢。說正事,你跟永輝那邊談得怎麽樣了,他們一直是站在咱們正泰這邊的,這次不會跟著邗城起哄吧。”

段明澤說:“這還不至於,永輝不是傻子,知道跟誰站一起才有未來,以前他們肯來,也是因為看中正泰的管理層。我跟他們睿總聯系過,他明確說會支持我,這樣股份加起來超過29%,說話也有底氣。”

褚靜說:“要是邗城再加一把力,股份超過三分之一怎麽辦?”

段明澤擰緊眉,說:“他們暫時還沒那麽多錢能吃下這些股份,明潤這兩天在聯系雋彥證券,他們手裏有正泰百分之五的股份,要是肯跟我們達成一致行為人,那事情就好辦得多了。”

“雋彥?這公司倒是頭一次聽說。”褚靜又問:“明天發布會你準備得怎麽樣了,那些媒體可不是好伺候的,這次紅包一定要封大一點。”

段明澤嗯聲:“這個倒不怕,名單我都是親自過目過的,提問內容也已經過篩。怕的就是賓客裏有要來鬧事的,根本不用他們說出什麽有道理的,在鏡頭前跳一跳就是成功了。”

褚靜說:“這就難了,邗城那邊肯定有人派過來,不給你找茬是不可能的。我看也還是要在源頭上抓死,無關人等一概不放進來——順道,我跟你一起過去,有些問題,我答比你答要好。”

兩個都是聰明人,說話說一半,互相給面子。

段明澤放下手裏的筷子,將她手抓來,輕輕揉了揉,嘆口氣道:“我回來就是想跟你說這件事的,謝謝你了,老婆。”

褚靜反抓住他,用力握了握道:“夫妻之間本就應該同舟共濟,這些都是小事,不要影響正泰和我們就好。老公,我跟醫院約好了,下周去做試管,這次一定能懷上的。”

褚靜眼睛一紅,忽然又從向陽花成了苦茉莉,低頭小聲啜泣幾下,聲音啞暗道:“你不要放棄正泰,也別放棄我好不好。我真的很愛你,也特別想跟你有一個我們自己的孩子。”

段明澤臉上也有幾分動容,抓了抓她手心道:“好,你心理壓力也不要太大,一次不成功還有第二次第三次,我們都還年輕,要孩子這事不必急於一時,就是真的一直沒有孩子,你也永遠是我段明澤的太太。”

褚靜徹底沒忍住,伏在桌上嚶嚶哭了起來,段明澤起身去抱她,笑著拍了拍她後背,說:“怎麽還和小孩子一樣,一點事情就愛哭……我知道你下午去找了她,其實沒必要的,你什麽身份,她什麽身份。你放心,我會處理好的。”

第二天一早,本地流量最大報紙頭版頭條刊登了段明澤署名的專題文章:《告正泰全體股東書》,先一波點燃了當天的輿論熱度。

各大社交媒體上也刷屏轉載,段明澤將邗城比喻為叩門的野蠻人,談委屈談夢想,表達了要與正泰共進退的美好願景。

多虧了段明澤多年樹立的好形象和能使鬼推磨的鈔票,早先的緋聞被壓在一片似真似假的叫好聲裏。

也多虧了他英俊瀟灑的一張臉,意外收獲了一票外貌協會的路人粉,大家嗷嗷叫著:怎麽可以為難這樣的大帥比。

發布會開始的時候,帶著太太出現的段明澤儼然一位大牌明星,謀殺菲林無數,一對伉儷亦是泰然自若地向所有人打招呼,勝利的自信都寫在臉上。

然後走到人後,那重重的偽裝暫時卸下防備,段明澤自投影至話筒,事無巨細地一一查驗,還嫌不夠,走到登記臺邊看人簽到。

恰好一對沒有邀請函的被攔在門口,負責簽到的人不停趕客道:“我管你是誰,你今天沒有邀請函,就是段家少爺也不能進來!”

段明澤往前一看,不禁啞然失笑,拍著這人肩膀道:“巧了,你有眼不識泰山啊,這人還真就是段家的少爺。”

段明過一手刮了刮眉角,笑容裏帶著點隨意,沖面前人一點下巴:“哥,我跟喬顏千裏迢迢來給你捧場,你怎麽一點都不歡迎啊。”

段明澤搖頭,說:“你這一身土匪氣,有誰敢輕易放你進來。”他視線不由落到一邊的喬顏身上,話語都軟下來幾分,說:“小顏,你也來了。”

喬顏今天穿了白色主調的連衣裙,包邊是一層典雅的黑,一字領。她宛如天鵝頸的長脖子,跟骨骼分明的鎖骨被很好的修飾出來。

腰身收得十分貼合,盡管懷孕數月,卻是一點孕相都看不出來,嬛嬛一裊楚宮腰,還像是那個二八年華的青春少女一樣。

段明澤一時走神,重問了一遍段明過方才說什麽,段明過一陣嘆氣:“我說啊,我不是要你們開後門,我也算是正泰的股東,股東來聆聽發布會,合情合理吧?”

段明澤一時不解:“股東?你?”

段明過嘻嘻哈哈:“哥,你別看不起人行不行,我雖然沒你那麽多股份,但偶爾手裏有點閑錢,也喜歡玩玩股票的。小股東也是股東,你這麽攔我,不好吧?”

段明澤說:“不正經,家裏都急死了,你還在這兒開玩笑。趕緊跟小顏進去,隨便找個位置坐下來,我還要招呼客人。”

段明過笑瞇瞇推著喬顏進去,說:“好嘞。”

說來也是奇怪,方才還笑得一臉狗腿的人,分分鐘就僵下一張臉。段明過黑著臉將外套脫下來,下一秒,喬顏身上便壓下沈甸甸的溫暖。

段明過在她額角狠狠彈了一下,一時間理解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的苦悶,問身邊這妙齡女子道:“知道我為什麽帶你過來了吧?”

喬顏也正憋屈,哼聲道:“想使美人計唄。”

段明過一時默然,轉而正兒八經地去看她臉,目光帶著研判。喬顏忍不住摸自己臉,問:“我妝是不是花了,剛剛有點熱,我又不小心用手蹭了下。”

段明過搖頭,語氣嚴肅:“我只是覺得你近來一張臉似乎大了不少,臉皮也厚了許多,說起一些話來都不會臉紅了。”

段明過終於忍不住大笑,喬顏自知被耍,偷偷白了他一眼,往餐車最近的位置一坐,不肯再挪屁股了。

因為準備充分,發布會始終開得四平八穩,段明澤在會上讀過一遍告股東書,情感充沛,抑揚頓挫,在場人無不動容,堪稱把情懷賣到極致。

提問環節也在掌控之中,段明澤越來越放松,總結陳詞的時候已是意氣風發:“我要感謝邗城選擇、增持我們正泰的股票,但邗城想成為我們的第一大股東,這是整個管理層都是不歡迎的。

“去年邗城的房地產交易額區區幾十億,其中一部分還是關聯交易,這種水平想來管控整個正泰,無異於癡人說夢。正泰自成立以來一直恪守誠信和責任,我們要做的不僅僅是一家企業,還要對社會和民眾有益——”

臺底下忽然一陣騷動,有人舉手大聲發言道:“對不起,段先生,我不得不打斷你一下。”立刻有一隊保安圍來,抓著他胳膊就要拖出會場。

聞到腥味的媒體立刻調轉鏡頭,一陣快門聲起,這人不依不饒,索性大喊:“我來自邗城,剛剛互動階段,我多次舉手,段先生始終將我忽略,現在又強制地帶我離開,是否心中有鬼,不敢與我對話?”

話說到此,段明澤不能不應對,喊下了保安,說:“我無事不可與人言,自問始終心中無愧,你如果有好的意見當然歡迎,但如果大放厥詞損害得是你們邗城的面子。”

那人說:“意見還是偏見,都是段先生的一面之詞,我今天將話說給現場的朋友聽,由大家來分辨誰錯誰對豈不是更好?邗城也是打開大門迎客的正經生意人,我們始終遵守法律,尊重規則,相信市場的力量。倒是貴企業放不下身段,一再汙蔑我們,甚至說我們是野蠻人。我們在二級市場舉牌,付出的是真金白銀的代價,大家說,有哪一點不誠信,哪一點違規?”

眾人議論,方才安靜的會場陡然變得亂亂糟糟,那人又說:“今天早上證監會對我們購買正泰股票正式回應:市場主體之間收購、被收購的行為屬於市場化行為,只要合法就不會幹涉。不相信的大可以去有關部門質詢,我們邗城不過是吃了老實人的啞巴虧,不會也不屑於在各大媒體上發通稿而已。”

段明澤一時臉灰,強自鎮定,開了面前話筒剛要反駁,又被那人搶去話茬道:“正泰管理層一直標榜自己精英能幹,兩位段先生為正泰也確實做了不少貢獻。可是過猶不及,不知道是不是疏於對自己的管理,都是緋聞纏身,隨便找個路邊小報就能看見你們的花邊新聞——”

段明潤先沈不住氣,跳起來指著這人說:“汙蔑,這種嚴肅的地方,怎麽能任由你胡說八道這些小道新聞,保安,你們還楞著幹嘛——”

那人笑:“汙蔑也好,真相也罷,試問在場哪一個人不知道這些事?你們的個人形象無損企業形象,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實,暴跳如雷只是證明自己沒有底氣罷了。”

段明澤攔著段明潤,壓低聲音提醒他道:“這個人是有備而來,你這麽生氣反而中了他的下懷,他想說什麽就說什麽,你管他呢。”

發布會的最後半程,完全變成八卦討論,原本就被壓著不發的媒體們終於找到突破口,揪著段家兩兄弟不停采訪。

問題當然集中在最好玩最吸引人眼球的那一點上:對於出軌,你怎麽說?

褚靜終於派上用場,她是一臉合體笑容地站在段明澤身旁,親熱地挽住自己丈夫的胳膊,不停重覆:“都是子虛烏有的事,我和先生感情一直都很好,他是我見過的最好的男人……那個女明星嗎,我知道的,那天家裏有活動,就請她來表演咯,其實我就在旁邊,可狗仔就只會拍他們倆。大家都要吃飯的,能理解,先生還安慰我,說我上鏡顯胖,沒被拍到是好事。”

喬顏跟段明過沒呆到最後,在媒體發現他們之前,早早就從後門跑了出去。路上人多,兩人幾次被迫分開,喬顏焦急萬分,他卻總在幾步開外的地方等她。

這天段明過放假,陪著喬顏走東逛西,他興致很好,她卻打不起精神。有時陰陽怪氣激她一句:“是不是為老情人擔心了?”

她也無甚反應,只是走到哪裏都緊緊抓住他,他實在納悶,她卻搖頭,說:“你這個人,不會理解的。”

作者有話要說: 把畸形的婚姻全寫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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