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父噎了噎，怒道：“你一年到頭都不在家，我一個殘疾人不也照樣過得好好兒的！”

顧鳴語氣軟了下來：“爸……”

這能一樣嗎？

顧父不管他那麽多：“小路人挺好的，我們還挺有共同話題的。你要是不喜歡她，帶個別人回來也行，反正我要看到你找老婆！”

顧鳴無力吐槽。

隨便帶個女人回來都可以嗎？他又不是到了時間就得送去□□的豬！

顧父拄著拐杖進屋了，甩出一句話來：“要是對人家小路有想法，就要主動聯系人家，你是個男孩子，要主動點。”

顧鳴還沒有應他，顧父就把門砰的一聲關上了。

顧鳴摸摸快被門撞到的鼻子，認命的掏出手機，給路小姐發了一條短信。

他一貫不會說話，因此短信內容也是硬邦邦的。

對不起，耽誤你時間了。

路小姐那裏似乎早已習慣了被人拒絕，並沒有追問為什麽拒絕，正確的說，她並沒有給予任何回覆。

顧鳴等了好一會兒，手機都沒有再響起，他有些挫敗放下了不斷按亮手機屏幕的手。

心情不好，很想發洩一下，可是他的戰友們或者和他一樣在家裏修假，或者在部隊裏訓練，他一時不知道該找誰來傾訴他的心事。

翻著並不長的聯系人列表，一個名字跳入眼簾。

他躊躇了片刻，仍然撥通了電話。

響了不過三五聲，電話就接通了，關聘婷的聲音有些沒好氣的傳過來：“幹嘛呢？大半夜的擾人清夢！”

顧鳴被震得將手機拉遠了一些，看到了屏幕上顯示的時間，才九點零二分，忍不住沖著話筒喊：“才九點，怎麽就半夜了？你這麽早睡覺，也沒見你發育好！”

話音剛落，聽筒裏就傳來了忙音，顧鳴呆楞楞的看著手機，又餵餵了兩聲，這才確定，電話是被關聘婷掛斷了。

“小樣兒，脾氣見長啊！”

顧鳴不信邪地又撥過去，這次響了有點久，直到七八聲之後才被人接起來。

這次顧鳴不等對方說話，忙機關槍似的突突了好幾句：“你這人怎麽這麽小氣？說你胸小就掛電話。”

那邊靜默了片刻，傳來關娉婷父親意味深長的聲音：“顧鳴啊，娉婷去洗澡了。”

一陣尷尬的沈默後，顧鳴結結巴巴地說：“叔叔，我不是這意思。”

關父哦了一聲：“沒關系，你們小年輕，總是有些血氣方剛的，叔叔也是那個年紀走過來的，我能理解。”不等顧明開口，他又將話堵了回去，“你也不用解釋，叔叔不是那種古板的人，你只要真心待娉婷，而不是玩弄她的感情，剛才的事情叔叔都可以當做沒聽見。”

顧鳴的一句“我跟罐罐不是你想的那種關系”就堵在喉嚨口說不出來了。

他該怎麽解釋，他和關聘婷並不是關叔叔誤會的情侶關系，可是既然不是這樣的關系，又拿對方的胸部作為問候方式……

他冷汗狂流。

如果這樣，自己剛才的行為，在關叔叔的心裏，應該是耍流氓吧？

他越想越後怕，幹笑了兩聲。

關父卻並不想放過他，又跟他語重心長的談了一會兒天，這才對顧鳴說：“娉婷來了，你跟她聊吧。”

關娉婷心不甘情不願地接過了電話，礙於關父就在身邊，倒沒像剛才那樣沒好聲氣的，平平常常的餵了一聲：“你怎麽又打來了？還有什麽事。”

顧鳴剛才被關父“愛的教育”了一番，早把當初打電話來想跟關娉婷說的話給忘到爪哇國裏去了。

“呃……沒事。”

顧鳴說沒事，關娉婷反倒沒有不留情面地掛電話了，而是也軟了幾分聲音說：“你今天不是去相親了嗎？感覺怎麽樣？是不是年末可以喝你的喜酒了？”

提到今晚的相親，顧鳴這才想起來他找她幹嘛來了。

“嗐！喝啥喜酒啊？你不知道，我爸給我介紹了個殘疾人！”

他後面的話還沒繼續說，關娉婷就如同顧父一般說：“怎麽著？你歧視殘疾人？”

顧鳴噎住：“不是……你們怎麽老說這茬？”

關娉婷說：“那不然呢？一個相親對象，對你而言不是只有‘喜歡’和‘不喜歡’兩種嗎？跟她是不是殘疾人有什麽關系？”

顧鳴反省了一下，覺得玩伴說得對。

關娉婷循循善誘：“所以，你是因為人家是殘疾人所以有所顧慮，還是不論她是否殘疾，你都不喜歡人家？這是關乎你一生的大事，你可要想好。”

顧鳴想了想：“我不喜歡她。感覺跟她在一起很緊張，都不像我自己了。”

關娉婷意外道：“不是吧？緊張不是更因為你對人家有感覺嗎？難不成你面對喜歡的人都不緊張的嗎？”

顧鳴順當地接口道：“對啊，我挺喜歡幾個戰友的，跟他們在一起我就從不緊張。哦還有，我跟你在一起也從不緊張。”

關娉婷忽然紅了耳朵，沒說話。

顧鳴還沒發現不對勁，一直在那兒數：“我以前對喜歡的幾個人也這樣，從前的關小志啊，誰的，我對他們就從不緊張啊。”

關娉婷挫敗道：“哦。你既然感覺沒錯的話，就好好跟人家說，她畢竟情況特殊，你可不要太得罪人家了……”

顧鳴哎呀一聲：“可我已經說了。”

關娉婷讓他把事情大致說了一遍，又好氣又好笑：“你就不會明天再說嗎？”當天就拒絕人家，人家不要面子的啊？

顧鳴說：“反正我已經說了。”

關娉婷無語了半晌，才說：“那叔叔不是氣死了？”

顧鳴撓撓頭：“對啊，我家老頭兒很生氣，說讓我年底前務必帶個老婆回去。”

關娉婷哦了一聲，慢悠悠地說：“那你打算怎麽辦呢？”

顧鳴哈哈一笑：“我怕什麽？這不還有你陪我嗎？”

關娉婷又兇起來：“我陪你什麽？誰要陪你！姐姐分分鐘找個男朋友不在話下！”

顧鳴噓她：“得了吧！你那找的叫啥男朋友？簡直是人渣！”

關娉婷在大學裏交的男朋友他也是見過的，分手原因他都知道，是因為那男的喜歡大波妹，所以劈腿了一個學妹，分手時還大言不慚地說是因為關娉婷沒有女人味兒，從脾氣到身材都硬邦邦的，半點不溫柔，他才劈腿，把自己的不要臉形容得像是被壓迫多年不得不奮起反抗的正面人物似的，別提多惡心了。

前男友是關娉婷心裏的一根刺，聞言她立馬就怒了：“總比你母胎光棍兒強！”

誰料這等攻擊對於厚臉皮的顧鳴根本不足一提：“哎，說真的，你還催我呢，你自己都戀愛失敗。”

得，又反擊回來了。

關娉婷氣得要死：“滾！”

結果顧鳴死皮賴臉地在關娉婷掛電話前甩了句神句：“說真的，你是不是喜歡我？”

關娉婷想罵他：你去死！但是手還沒反應過來，電話已經被掛掉了。

她楞了楞，給他發了條短信：喜歡又怎麽樣？不喜歡又怎麽樣？

顧鳴秒拔了通電話過來，關娉婷嚇了一大跳，忙摁掉了。

顧鳴沒再打，回了條信息“我們結婚吧”，連標點符號都沒有。

關娉婷看著這五個字，把手機都攥出水來。

她慢慢斟酌著回了一句：為了應付你爸爸？

顧鳴電話又拔過來，關娉婷先按了靜音，深呼吸了幾口氣，才接通：“餵。”她的聲音經過盡力克制，顯得很是平靜。

顧鳴的聲音聽起來居然有些害羞：“不是。”

“那好。”

“你說真的？”

“真的。”

顧鳴那兒似乎也喘了幾口大氣，才說：“你說你以前眼睛是有多瞎？我這麽好的放你旁邊，你去喜歡那種人渣？”

關娉婷吐血：“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不要臉啊？”

顧鳴聲音沙啞，粗嘎地笑了幾聲：“你光屁股的時候我都見過，對你我還要臉幹嘛？”

關娉婷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顧鳴卻放低了聲音說：“罐罐，我回去就打報告，盡快批了，娶你過門。”

關娉婷給說得眼眶一紅，嗯了一聲，沒再說話。

倆人對著手機，互相聽著對方的呼吸聲，直到關父實在看不下去了，幹咳了一聲：“十點了，該睡了閨女。”

這才驚醒一對歡喜冤家。

顧鳴掛斷電話，正準備舒舒服服躺下，卻聽顧父在裏間悠悠傳來一句：“早這麽不就完了麽？害得我枉做小人，唉……年輕人，嘖！”

顧鳴嚇了一大跳：“爸，你還沒睡呢？”

顧父哼了一聲：“鬧心！睡不著！”

顧鳴狗腿道：“那這回您老可能睡個好覺了。”

顧父又哼了一聲，卻沒反駁，不一會兒，裏屋傳來他均勻的呼嚕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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