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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梁山泊義士尊晁蓋 鄆城縣月夜走劉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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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千諾手拿尖刀,指著眾人說道:“據林沖雖系禁軍遭配到此,今日為眾豪傑至此相聚,爭奈王倫心胸狹隘,嫉賢妒能,推故不納,因此火並了這廝,非林沖要圖此位。據著我胸襟膽氣,焉敢拒敵官軍,剪除君側元兇首惡?”

她又看向晁蓋,“今有晁兄,仗義疏財,智勇足備,方今天下人聞其名,無有不伏。我今日以義氣為重,立他為山寨之主,好麽?”

眾人道:“頭領言之極當。”

晁蓋道:“不可。自古‘強兵不壓主’。晁蓋強殺,只是個遠來新到的人,安敢便來占上?”

安千諾把手向前,將晁蓋推在交椅上,叫道:“今日事已到頭,請勿推卻。若有不從者,將王倫為例。”

再三再四,扶晁蓋坐了。

安千諾喝叫眾人就於亭前參拜了。

一面叫小嘍羅去大寨裏擺下筵席,一面叫人擡過了王倫屍首,一面又著人去山前山後喚眾多小頭目都來大寨裏聚義。

安千諾等一行人,請晁蓋上了轎馬,都投大寨裏來。

到得聚義廳前,下了馬,都上廳來。

眾人扶晁天王去正中第一位交椅上坐定,中間焚起一爐香來。

安千諾向前道:“在下林沖,只是個粗鹵匹夫,不過只會些槍棒而已,無學無才,無智無術。今日山寨,天幸得眾豪傑相聚,大義既明,非比往日茍且。學究先生在此,便請做軍師,執掌兵權,調用將校,須坐第二位。”

吳用答道:“吳某村中學究,胸次又無經綸濟世之才,雖只讀些孫吳兵法,未曾有半粒微功,怎敢占上?”

安千諾道:“事已到頭,不必謙讓。”

吳用只得坐了第二位。

安千諾想了想,道:“公孫先生請坐第三位。”

晁蓋道:“卻使不得。若是這等推讓之時,晁蓋必須退位。”

林沖道:“晁兄差矣。公孫先生名聞江湖,善能用兵,有鬼神不測之機,呼風喚雨之法,誰能及得?”

公孫勝道:“雖有些小之法,亦無濟世之才,如何便敢占上?還是頭領請坐。”

林沖道:“只今番克敵制勝,便見得先生妙法。正是鼎分三足,缺一不可,先生不必推卻。”

公孫勝只得坐了第三位。

安千諾再要讓時,晁蓋、吳用、公孫勝都不肯。

三人俱道:“適蒙頭領所說,鼎分三足,以此不敢違命。我三人占上,頭領再要讓人時,晁蓋等只得告退。”

三人扶住安千諾,只得坐了第四位。

晁蓋道:“今番須請宋、杜二頭領來坐。”

那杜遷、宋萬見殺了王倫,尋思道:“自身本事低微,如何近的他們,不若做個人情。”

苦苦地請劉唐坐了第五位,阮小二坐了第六位,阮小五坐了第七位,阮小七坐了第八位,杜遷坐了第九位,宋萬坐了第十位,朱貴坐了第十一位。

梁山泊自此是十一位好漢坐定。

山前山後,共有七八百人,都來廳前參拜了,分立在兩下。

晁蓋道:“你等眾人在此,今日林教頭扶我做山寨之主,吳用先生做軍師,公孫先生同掌兵權,林教頭等共管山寨。汝等眾人,各依舊職,管領山前山後事務,守備寨柵灘頭,休教有失。各人務要竭力同心,共聚大義。”

再教收拾兩邊房屋,安頓了阮家老小,便教取出打劫得的生辰綱——金珠寶貝,並自家莊上過活的金銀財帛,就當廳賞賜眾小頭目並眾多小嘍羅。

眾頭領飲酒至半夜方散。

次日,又辦筵宴慶會,一連吃了數日筵席。

晁蓋與吳用等眾頭領計議,整點倉廒,修理寨柵,打造軍器——槍、刀、弓、箭、衣甲、頭盔——準備迎敵官軍。

又安排大小船只,教演人兵水手上船廝殺,好做提備。

安千諾提議,“灑家決定再造炸藥,只要晁兄能弄來火藥,我有辦法加大其威力!”

晁蓋應允,看了看吳用。

吳用便問安千諾:“林教頭,在下有一事不解。”

十幾個好漢全望過來。

安千諾道:“先生請說。”

吳用道:“在下觀教頭氣色,竟有…幾絲女子之陰柔?你可曾察覺到異常?”

安千諾一怔,我靠,他看出來了?怎麽可能?便笑道:“先生這是何意?”

公孫勝也道:“在下也有如此感覺。”

安千諾看了看晁蓋,問:“那晁兄怎麽想?”

晁蓋又看向吳用,道:“吳先生,直接說吧。”

安千諾又看向吳用,吳用便將這一路上的依據說出,安千諾道:“便是如此,吳先生真是高明!沒錯,在下確實是……”

她又不說了,向眾好漢拱手,轉身離開。

不數日,安千諾見晁蓋作事寬洪,疏財仗義,安頓各家老小在山,驀然思念林沖的妻子在京師,存亡未保。

她便對晁蓋道:“在下自從上山之後,欲要搬取妻子上山來,因見王倫心術不定,難以過活,一向蹉跎過了。流落東京,不知死活。”

晁蓋道:“賢弟既有寶眷在京,如何不去取來完聚?你快寫書,便教人下山去,星夜取上山來,多少是好。”

安千諾當下寫了一封書,叫兩個自身邊心腹小嘍羅下山去了。

不過兩個月,小嘍羅還寨說道:“直至東京城內殿帥府前,尋到張教頭家,聞說娘子被高太尉威逼尋林教頭,自縊身死,已故半載。張教頭亦為憂疑,半月之前,染患身故。止剩得女使錦兒,已招贅丈夫在家過活。訪問鄰裏,亦是如此說。打聽得真實,回來報與頭領。”

安千諾長嘆,心想可惜了,那個女子的死是必然的,我安千諾一定替林沖為你報仇。

晁蓋等聽說了,悵然嗟嘆。

吳用找到安千諾,道:“林頭領,莫非你對結發妻有什麽…”

“沒什麽,吳先生,也許,她死了,才是最好的結局吧。”

山寨中自此無話,每日只是操練人兵,準備抵敵官軍。

有天,眾頭領正在聚義廳上商議事務,小嘍羅報上山來說道:“濟州府差撥軍官,帶領約有一千人馬,乘駕大小船四五百只,現在石碣村湖蕩裏屯住,特來報知。”

晁蓋大驚,便請軍師吳用商議道:“官軍將至,如何迎敵?”

吳用笑道:“不須兄長掛心,吳某自有措置。自古道:‘水來土掩,兵到將迎。’”

隨即喚阮氏三雄,附耳低言道:“如此如此。”

又喚安千諾、劉唐受計道:“你兩個便這般這般。”

再叫杜遷、宋萬,也分付了。

濟州府尹點差團練使黃安並本府捕盜官一員,帶領一千餘人,拘集本處船只,就石碣村湖蕩調撥,分開船只作兩路來取泊子。

團練使黃安帶領人馬上船,搖旗吶喊,殺奔金沙灘來。

看看漸近灘頭,只聽得水面上嗚嗚咽咽吹將起來。

黃安道:“這不是畫角之聲?且把船來分作兩路,去那蘆花蕩中灣住。”

只見水面上遠遠地三只船來。

看那船時,每只船上只有五個人,四個人搖著雙櫓,船頭上立著一個人,頭帶絳紅巾,都一樣身穿紅羅繡襖,手裏各拿著留客住,三只船上人,都一般打扮。

於內有人認得的,便對黃安說道:“這三只船上三個人,一個是阮小二,一個是阮小五,一個是阮小七。”

黃安道:“你眾人與我一齊並力向前,拿這三個人!”

兩邊有四五十只船,一齊發著喊,殺奔前去。

那三只船唿哨了一聲,一齊便回。

黃團練把手內槍拈搭動,向前來叫道:“只顧殺這賊,我自有重賞。”

那三只船前面走,背後官軍船上把箭射將去。

那三阮去船艙裏各拿起一片青狐皮來遮那箭矢。

後面船只只顧趕。

趕不過二三裏水港,黃安背後一只飛船,飛也似劃來報道:“且不要趕!我們那一條殺入去的船只,都被他殺下水裏去,把船都奪去了。”

黃安問道:“怎的著了那廝的手!”

小船上人答道:“我們正行船時,只見遠遠地兩只船來,每船上各有五個人。我們並力殺去趕他,趕不過三四裏水面,四下裏小港鉆出七八只小船來。船上弩箭似飛蝗一般射將來,我們急把船回時,來到窄狹港口,只見岸上約有二三十人,兩頭牽一條大篾索,橫截在水面上。卻待向前看索時,又被他岸上灰瓶、石子如雨點一般打將來。眾官軍只得棄了船只,下水逃命。我眾人逃得出來,到旱路邊看時,那岸上人馬皆不見了,馬也被他牽去了;看馬的軍人都殺死在水裏。我們蘆花蕩邊尋得這只小船兒,徑來報與團練。”

黃安聽得說了,叫苦不疊,便把白旗招動,教眾船不要去趕,且一發回來。

那眾船才撥得轉頭,未曾行動,只見背後那三只船又引著十數只船,都只是這三五個人,把紅旗搖著,口裏吹著胡哨,飛也似趕來。

黃安卻待把船擺開迎敵時,只聽得蘆葦叢中炮響。

黃安看時,四下裏都是紅旗擺滿,慌了手腳。

後面趕來的船上叫道:“黃安留下了首級回去!”

黃安把船盡力搖過蘆葦岸邊,卻被兩邊小港裏鉆出四五十只小船來,船上弩箭如雨點射將來。

黃安就箭林裏奪路時,只剩得三四只小船了。

黃安便跳過快船內,回頭看時,只見後面的人,一個個都撲通的跳下水裏去了。

有和船被拖去的,大半都被殺死。

黃安駕著小快船,正走之間,只見蘆花蕩邊一只船上立著劉唐,一撓鉤搭住黃安的船,托地跳將過來,只一把攔腰提住,喝道:“不要掙紮!”

別的軍人能識水者,水裏被箭射死。

不敢下水的,就船裏都活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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