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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急先鋒東郭爭功 楊志北京鬥武(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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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中書起身拍手叫好:“教頭果然好武藝!而且頗實大體!”

梁中書隨即喚楊志上廳問道:“你與索超再比試武藝如何?”

楊志稟道:“恩相將令,安敢有違。”

梁中書道:“既然如此,你去廳後換了裝束,好生披掛,教甲仗庫隨行官吏取應用軍器給與,就叫牽我的戰馬借與楊志騎,小心在意,休覷得等閑。”

楊志謝了,自去結束。

李成又對索超道:“你卻難比別人,周謹是你徒弟,先自輸了。且你又與那林沖比武,也敗於其下。若再與楊志比武有些疏失,吃他把大名府軍官都看得輕了。我有一匹慣曾上陣的戰馬,並一副披掛,都借與你,小心在意,休教折了銳氣。”

索超謝了,也自去結束。

梁中書坐定,左右祗候兩行;喚打傘的撐開那把銀葫蘆頂茶褐羅三檐涼傘來,蓋定在梁中書背後。

將臺上傳下將令,早把紅旗招動。

兩邊金鼓齊鳴,發一通擂。去那教場中兩陣內,各放了個炮。

炮響處,索超跑馬入陣內,藏在門旗下;楊志也從陣裏跑馬入軍中,直到門旗背後。

將臺上又把黃旗招動,又發了一通擂,兩軍齊吶一聲喊。教場中誰敢做聲,靜蕩蕩的。

再一聲鑼響,扯起凈平白旗。兩下眾官沒一個敢走動胡言說話,靜靜地立著。

將臺上又把青旗招動,只見第三通戰鼓響處,去那左邊陣內門旗下看看分開。

鸞鈴響處,正牌軍索超出馬,直到陣前,兜住馬,拿軍器在手,果是英雄豪傑。

安千諾冷笑,牛氣什麽,還不一樣敗在我殺手千銀腿上。

頭帶一頂熟鋼獅子盔,腦後鬥大來一顆紅纓,身披一副鐵葉攢成鎧甲,腰系一條鍍金獸面束帶,前後兩面青銅護心鏡;上籠著一領緋紅團花袍,上面垂兩條綠絨縷頷帶;下穿一雙斜皮氣跨靴,左帶一張弓,右懸一壺箭;手裏橫著一柄金蘸斧,坐下李都監那匹慣戰能征雪白馬。

看那馬時,又是一匹好馬。色按庚辛,仿佛南山白額虎;毛堆膩粉,如同北海玉麒麟。

沖得陣,跳得溪,喜戰鼓,性如君子;負得重,走得遠,慣嘶風,必是龍媒。

勝如伍相梨花馬,賽過秦王白玉駒。

左陣上急先鋒索超兜住馬,挜著金蘸斧,立馬在陣前。

右邊陣內門旗下看看分開,鸞鈴響處,楊志提手中槍出馬,直至陣前,勒住馬,橫著槍在手,果是勇猛。

但見頭戴一頂鋪霜耀日鑌鐵盔,上撒著一把青纓;身穿一副鉤嵌梅花榆葉甲,系一條紅絨打就勒甲絳,前後獸面掩心;上籠著一領白羅生色花袍,垂著條紫絨飛帶;腳登一雙黃皮襯底靴;一張皮靶弓,數根鑿子箭;手中挺著渾鐵點鋼槍;騎的是梁中書那匹火塊赤千裏嘶風馬。

安千諾差點叫出來,果真好馬,書中描繪鬃分火焰,尾擺朝霞,渾身亂掃胭脂,兩耳對攢紅葉,侵晨臨紫塞,馬蹄迸四點寒星;日暮轉沙堤,就地滾一團火塊。休言南極神駒,真乃壽亭赤兔。

簡直了,寶馬啊!

右陣上青面獸楊志拈手中槍,勒坐下馬,立於陣前。

兩邊軍將暗暗地喝采,雖不知武藝如何,先見威風出眾。

正南上旗牌官拿著銷金令字旗,驟馬而來,喝道:“奉相公鈞旨,教你兩個俱各用心,如有虧誤處,定行責罰。若是贏時,多有重賞。”

二人得令,縱馬出陣,到教場中心,兩馬相交,二般兵器並舉。

索超忿怒,輪手中大斧,拍馬來戰楊志。

楊志逞威,拈手中神槍,來迎索超。

兩個在教場中間,將臺前面,二將相交,各賭平生本事。

一來一往,一去一回,四條臂膊縱橫,八只馬蹄撩亂。

征旗蔽日,殺氣遮天。

一個金蘸斧直奔頂門,一個渾鐵槍不離心坎。

這個是扶持社稷毗沙門,托塔李天王;那個是整頓江山掌金闕,天蓬大元帥。

一個槍尖上吐一條火焰,一個斧刃中迸幾道寒光。

那個是七國中袁達重生,這個是三分內張飛出世。

一個是巨靈神忿怒,揮大斧劈碎山根;一個如華光藏生嗔,仗金槍搠開地府。

這個圓彪彪睜開雙眼,胳查查斜砍斧頭來;那個必剝剝咬碎牙關,火焰焰搖得槍桿斷。

各人窺破綻,那放半些閑。

兩個鬥到五十餘合,不分勝敗。

安千諾呆了,這索超不簡單,可剛才怎麽…難道是我殺手千銀的招式太現代化了,他沒見過?

月臺上梁中書看得呆了;兩邊眾軍官看了,喝采不疊;陣面上軍士們遞相廝覷道:“我們做了許多年軍,也曾出了幾遭征,何曾見這等一對好漢廝殺!”

李成、聞達在將臺上,不住聲叫道:“好鬥!”

聞達心上只恐兩個內傷了一個,慌忙招呼旗牌官,拿著令字旗,與他分了。

將臺上忽的一聲鑼響,楊志和索超鬥到是處,各自要爭功,那裏肯回馬。

旗牌官飛來叫道:“兩個好漢歇了,相公有令。”

楊志、索超方才收了手中軍器,勒坐下馬,各跑回本陣來,立馬在旗下。

看那梁中書,只等將令。

李成、聞達下將臺來,直到月臺下,稟覆梁中書道:“相公,據這兩個武藝,皆可重用。且教頭也不簡單。”

梁中書大喜,傳下將令,喚楊志、索超、林沖。

牌旗中傳令,喚三個到廳前,都下了馬。

小校接了三人的軍器,三個都上廳來,躬身聽令。

梁中書叫取三錠白銀,三副表裏,來賞賜三人。

就叫軍政司將三個都升做管軍提轄使,便叫貼了文案,從今日便參了他三個。

索超、楊志都拜謝了梁中書,安千諾卻道:“恩相,林沖不求官位,只求歸去,獨同天地。”

楊志道:“為什麽?難道你要走?”

索超更是不解,“林兄武藝高超,打法奇特,出奇致勝,在下還想求教。”

安千諾道:“多謝擡舉,只是林沖去意已決。”

梁中書雖不舍,但還是放她走。

他們將著賞賜下廳來,解了槍刀弓箭,卸了頭盔衣甲,換了衣裳。

索超也自去了披掛,換了錦襖,都上廳來,再拜謝了眾軍官。

梁中書叫索超、楊志兩個也見了禮,入班做了提轄。

眾軍卒便打著得勝鼓,把著那金鼓旗先散。

梁中書和大小軍官,都在演武廳上筵宴。

宴上,索超問:“教頭的招式,能否教予索超?”

安千諾道:“獨門招術,不可外傳。”

眾人都誇讚林沖,而她看了眼楊志,不再說什麽。

看看紅日沈西,筵席已罷,梁中書上了馬,眾官員都送歸府。

馬頭前擺著這兩個新參的提轄,上下肩都騎著馬,頭上亦都帶著紅花,迎入東郭門來。

兩邊街道扶老攜幼,都看了歡喜。

梁中書在馬上問道:“你那百姓,歡喜為何?”

眾老人都跪了稟道:“老漢等生在北京,長在大名府,不曾見今日這等兩個好漢將軍比試。今日教場中看了這般敵手,如何不歡喜?”

梁中書在馬上聽了大喜。回到府中,眾官各自散了。

索超自有一班弟兄請去作慶飲酒。

楊志新來,未有相識,自去梁府宿歇,早晚殷勤聽候使喚,都不在話下。

而安千諾辭別眾人,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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