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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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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第六十八章

“Berserker?”

格妮薇爾催促似的喚道。

黑騎士笑容燦爛,純凈爽朗的好似一捧清晨的泉水:“不知道為什麽,我好像不能靈體化呢?”

“……”

格妮薇爾的語氣頓時變得有點古怪:“不能靈體化?”

金發碧眼的騎士語氣輕松又活潑,似乎盈滿了柔軟的笑意,“是的喲,格妮。也許是因為英靈之間締結的契約是違規的?”

黑發姑娘面無表情的從餐桌前站了起來。

英靈不能靈體化是極為特殊的情況,可原因絕不會是面前這個男人所說的那樣,他居然還企圖用語言隱藏真實誤導自己!

略顯困擾的格妮薇爾扶住額頭,她知道自己根本就是走進了思維誤區。

既然生前曾身為人類,那麽即便是死後升格成為英靈,也必將會被遵循過的各種邏輯所束縛。

在那之前,格妮薇爾便從蘭斯洛特口中聽到他所說的亞瑟王的終焉,知道丈夫其實早已死去,於是在見到阿爾托利斯時,她便理所當然的沿著那個結果去想,認為他與自己相同,在死後與世界簽訂下契約,繼而忽視了一種可能性。

英靈們本該在死後升格,或是在各種傳說中聚集信仰而誕生,與世界的意志定下契約,來到獨立於時間軸以外、世界外側的英靈王座上。

那裏沒有時間的概念,只有一成不變的風景。

英靈是被剝奪了時間的存在,可以被任何時代所召喚,不管是造訪過去,現在,抑或是未來。在每次聖杯戰爭結束後,他們也都會回歸那裏,等待著下一次的降臨。

可是,英靈中也是存在著特例的。

正如同光的另一面是影,有英雄自然會有反英雄一樣。有的亡靈與魔物,是可以在生前與世界締結某些契約的。

世界將流動的時間定格,借出力量令他們喚起奇跡,以此作為代價的便是——在死後成為英靈為人操縱。

可若說不能靈體化,那就是更加特殊的情況了。恰巧格妮薇爾聽說過這樣的特例,那例子還與面前這個人有些微妙的聯系。

阿爾托利斯不能靈體化的原因恐怕是因為他沒有真正的死去,而並非是什麽不完整的違規契約導致的。亞瑟王由於想要改變過去的渴望過於強烈,於是在瀕死時被世界選中——他根本就不是英靈。

“來,格妮,你多吃一點,補充一下魔力。”

“我不吃了,你跟我來。”格妮薇爾深吸一口氣,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看著在自己面前晃悠的阿爾托利斯的表情陰沈又凜冽,像是在壓抑著極大的憤怒:“我有事情要問你。”

“好的。”

阿托利斯怔了一怔,隨即高興地點頭,得意的瞥了桌子邊的那群人一眼,仿佛在說:我贏啦。

“看什麽看,吃飯!”

間桐櫻看著那兩個人消失在門後,頓時狠狠地握緊了筷子,幾乎要將它掰折。

那種厚臉皮的家夥真是討厭!竟然敢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啊啊啊!不可原諒!

在間桐家,格妮薇爾做出的決定基本沒有人會去質疑,那又是夫妻間的談話,所以間桐雁夜只好輕咳兩聲,摸了摸女兒的腦袋以示安慰,和蘭斯洛特一致將視線轉移,強迫自己將註意力集中到餐桌上。

……話說回來,這些飯菜裏真的沒有下毒吧?

間桐雁夜很是懷疑。

他抱持著“是該相信神聖的騎士王他的人格沒有任何問題呢”還是“該明白一個吃醋吃得喪心病狂的男人本來就沒有下限呢”的想法開始瘋狂的在內心天人交戰。

慘遭心理陰影逼婚還又被迫躺槍的間桐雁夜失意體前屈:“……”

為什麽受傷的總是他啊?他真的是無辜的啊餵!!

格妮薇爾設下結界,轉身擡頭直視著阿爾托利斯,瞳眸中似乎氤氳著霧氣。

她仔細的打量著這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孔,心中湧起一陣一陣不可思議的情緒來。

既英俊又堅強,既活躍又爽朗,總是喜歡溫柔的看著妻子,心中長存高貴理想的亞瑟王啊——他是格妮薇爾的信仰,他是格妮薇爾的王。她一直愛著他,渴慕著他,她曾經甚至願意貢獻出所有用來換取他的幸福。

可是,究竟是什麽時候,又因為些什麽,會使一位王後憎恨著國王,令一個妻子怨恨上丈夫呢?

亞瑟王並沒有背叛王後的信任,他沒有不相信她的純潔,更沒有聽信莫須有的謠言下令處死她,可是他背叛了婚姻那又是不爭的事實。

莫德雷德的出現令生前的格妮薇爾感到無比的絕望,他的年紀讓她無法再自欺欺人下去,卻也不能不管不顧的去怨恨無辜的孩子,所以她懷抱著覆雜的感情承認了對方作為騎士的存在價值,但格妮薇爾作為一個女人,一個無法獲取丈夫忠誠的女人,一個在感情中輸得一敗塗地的女人,仍舊無法坦然的將他稱作兒子。

“傳說中記載,你的國家在你手中覆滅,如果真是那樣,我想我還能明白你追逐聖杯的理由。可是事實並非如此,繼承你的格萊蒂斯她做錯了什麽?還有我,我又……做錯了什麽?”自喉嚨深處傳來了模糊不清的嘆息聲,格妮薇爾直白的問:“我不知道你當初將王位傳給格萊,殺了莫德雷德的理由。可是既然這樣決定了,現在為什麽又要後悔?”

橫跨在二人之間的,已是相隔千年的時光。

“你為什麽會那樣想呢,格妮薇爾?”

雖然事隔多年,但阿托利斯只要一想到那充滿屈辱的一夜,就無法克制住胸膛中燃燒起來的怒火。可是相比起受損的自尊,還是與妻子之間無法彌補的裂痕更令他感到在意。

“我不對我的決定感到後悔,莫德雷德的出生根本不是我所期待的,我也沒有愛過摩根,只有你才是我唯一愛著的人。”

老實說,倒黴的騎士王簡直要瘋。

那時候原本一切都好好的,沒有任何問題。

妻子的身體在他嚴厲的看護下正在好轉,應該過不了多久就可以康覆。再過上幾天便是春暖花開的季節,到時候他就可以和王後一起賞花,陪著她取景畫畫,散散步,喝喝下午茶,生活不要再美好一點。並且,阿托利斯已經開始在著手處理圓桌內部的問題,成功與否想必只是時間問題。

這些事發展的全部相當順利。然後他只是開了個慶祝宴會而已,結果一覺醒來發現整個世界都變了!

傳來疼痛的腰腹被裹好了繃帶,傷口也沒在流血,就是腦袋有些蒙圈——不過是宿醉的後遺癥而已,這不算什麽。但是,老實說,他不太記得自己是怎麽受傷的。

阿托利斯撐著額頭努力回想,才發現自己的記憶中斷在宴會結束後。

當日他喝了不少的酒,在失去了聖劍與劍鞘之後,亞瑟王曾被時間眷顧的身軀現在已經與常人無異。既然會生老病死,自然也會被酒精所麻痹。

他只是依稀記得,當時在途中遇到了格妮薇爾,與她攜手回到了寢宮。

……然而他現在躺的這根本不是他們倆的居室啊!竟然連格妮薇爾也不在身邊!

被這不符合常理的事情嚇得一楞一楞的亞瑟王連忙跑去找妻子,卻吃了個結結實實的閉門羹,這宣告了冷戰的初始。不光如此,王後居住的宮殿內,格妮薇爾出嫁時所帶來的宮女一見到他之後,全部是在用看禽獸的目光來將他掃射個體無完膚。

莫名其妙的體會到躺槍感,郁猝不已的阿托利斯找來了蘭斯洛特。對方沈默了片刻,還是將看到的全部內容一一如實告來。

“臣下只是在王後殿下之後見到您與摩根……殿下一起倒在……而已。”盡管胸膛中的憤怒要爆表了,湖上騎士的話仍然還是那樣婉轉,不會讓聽者產生任何不舒服的感覺:“失禮了,王。請恕我直言,聽我一句勸告,這條路並不好走。而且,為此傷害王後殿下真的值得嗎?還望您三思。”

阿托利斯一楞,頓時保持著魂游天外的表情呆在了原地,心底只有滿滿的震驚和不可思議的荒謬感。

“這不可能!”

他攥緊了拳頭,死死地盯住跪在地上的騎士,面色猙獰的想要發洩胸中的怒火卻又不得法。

以己度人,如果是他看見了格妮與別的男人……以男人卑劣的占有欲來看,他把那男人剁成肉醬都是輕的。

倘若他要解釋,難道要對著妻子說:非常抱歉,我只是被摩根蠱惑,將她當成了你。

這種傻叉理由怎麽可能說得出口啊!!

先不說別的,就是身為丈夫居然認不出妻子這一項便已經是罪大惡極,根本沒有任何辯解的餘地了吧。

如果真的認出了人,即便是在酒精的作用下,他確信自己也可以很精準地扼住對方的咽喉。

整個事件的經過就像是一團迷霧,根本沒有足以揭秘的線頭。偏偏始作俑者摩根又連夜出了城,阿托利斯急得團團轉,卻又不得章法。只能去尋找梅林,問問他有什麽好的辦法能夠找出真相。

他清楚地知道摩根對他繼承王位頗為不甘,卻沒想到她會不惜做到這種地步!更沒想到她會讓莫德雷德打入圓桌內部,以至於造就了那樣的結果——

“夠了,Berserker,我不想聽這樣的話。”

眼眸中暗光湧動,阿托利斯微嘆了一聲,高貴的騎士王對妻子低下了頭,發出了哀痛而忘我的悲嘆。“……不能叫我的名字嗎?我想聽你叫我的名字。”

格妮薇爾感到好笑,於是便真的笑了出來。只是那笑容中似乎含著亙古不化的冰雪,那樣凜冽,幾乎能將人心臟凍結:“這樣的要求似乎有點過分,使魔就該有使魔的本份。”

阿托利斯突然陷入了沈默。

啊啊,那雙眼睛裏清晰地倒映著自己的模樣,那美麗的容顏即使沾染上了厭憎,仍舊如此動人。

胸膛中那份翻騰著的愛意,湧動著的炙熱,幾乎要將阿托利斯燃燒殆盡,強烈又持久,幾乎要使得萬物黯然失色。

這就是他的妻子,高貴又美麗的君王之妻,曾比任何人都要更加忘我的愛著他的格妮薇爾啊。她的確是該恨他的,她不會饒恕他的,是他的過錯令她在屈辱中死去。

克制住,要忍耐。

用最自然的態度去面對她。

她仍舊恨著你,她還是不能原諒你,她暫時還無法毫無顧忌地投入你的懷抱。

只要能一直看到她,哪怕恨著你也沒關系?

不不不,那當然是絕對不行的。阿托利斯不光是想要她一直看著自己,還想要再次奪取她的心,既然這樣的話,那就必須——

是的,必須要將那個連自己都感到陌生的自己牢牢關起,不能讓她知道半分,否則一旦表露出真實,他一定會再次失去所有。

一定會。

作者有話要說:

#我的讀者都是段子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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