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麽吃？拿不到。”李春風沒好氣的嚷道。

“不是給你們留下一條胳膊一只手沒捆嗎？”那少年站在原地不動，聲調擡高道：“怎麽吃？用嘴吃啊。”

袁簡的心思不在吃上，壓低聲音問道：“請問這位大人，可否告訴我陛下的名諱啊。多謝多謝！”

“大膽！”那少年往前走了幾步，聲音卻明顯低了下來：“果然是細作，陛下的名諱也是你等這些細作可以打聽的嗎？小心我告知奔頭領和沙庫使。如果丟了你們項上吃飯的家夥，休要怪我沒有提醒。你們好不央的，問我做什麽？”

“好，好！”袁簡咧嘴一笑道：“多謝這位大人高擡貴手，手下留情。身為大唐子民，怎能無故提和問陛下的名諱呢？”

“算你識趣！”那少年轉身離開，丟下一句：“契丹細作，安敢提我大唐？”

看著那少年侍衛閃身進了棧舍，李春風和袁簡用沒捆住的手合擊在一起，低呼道：“耶！”

“你還真行。”李春風一臉興奮道：“套話成功！真的是大唐啊，只是唐末有李從珂這個叛軍嗎？歷史書上沒記載啊，我記得唐末是黃巢農民起義呀。”

看他一臉疑惑，袁簡卻釋然道：“先填飽肚子再說，有勁兒了再去想。”

李春風忙點點頭，蹭過去，用一只手歸攏了散落在草堆上的餅，一共四只，看來正好是一人兩只。他迫不及待咬了一口，頓時開心了起來：“是肉餅，你看，還有肉！看來這個陛下心腸還不壞。”

“你的要求還真是不高啊，”袁簡傷感道：“你這入鄉隨俗的速度倒是不慢。”

“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李春風狼吞虎咽的邊嚼邊含糊不清的說道：“味道還不錯，羊肉餡兒的。”

“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啊。”袁簡搖了搖頭，嘆氣道：“雖然我沒象你這麽咧著大嘴哭，其實我的心裏早已淚流成河了。我只吃一只餅，其他的你都吃了吧。吃完後看能不能趁機逃走，搶兩匹馬跑掉。”

“都捆的像木乃伊了似的，還跑？”李春風已經開始吃第二只肉餅了，腮幫子鼓鼓的：“你沒見連個人看守都沒有，這說明他們就不怕我們會跑掉。”

袁簡頹然的往草堆上仰面一躺，閉上眼睛，再也無話。李春風吃完三只餅後，小心翼翼的用力掙紮了一下，沒想到繩索反倒更緊了，索性再也不敢動，也躺了下來，自言自語道：“現在可真是真正的既來之則安之了。”

沒想到這一躺竟睡著了。再醒時，是被一陣車馬嘶鳴聲驚醒的。天色還未發亮，那隊侍衛們看樣子已經要出發了。

袁簡的手裏還抓著那只肉餅，就被人提溜了起來。李春風也不例外，睡眼朦朧的被拎著衣領拽了起來。兩人這次沒被扔在馬上，而是被扔在一輛簡易小馬車上，和一堆雜物食物擠在了一起。

“待遇提高了。”李春風調侃道。

“我看他們是心疼馬還差不多，怕馬馱著兩個人太累。”袁簡自我解嘲般的笑了笑說道。

一行人馬快馬加鞭，離開棧舍，順著大道，直奔而去。

“再敢多嘴多舌，問一些不相幹的，小心你們的腦袋。竟敢私下打聽陛下的事情，賊心不死。”奔弘進來到車前，扔下這麽一句，又狠狠瞪了他們一眼，再也不理會他們，縱馬奔到隊伍前頭去了。

李春風和袁簡相視一笑，異口同聲道：“被告發了。”

這一次趕路，竟再也沒有投宿客棧。渴了餓了，就到李春風和袁簡所在的小馬車上，取一些吃的用的，席地而坐，填飽肚子，行色匆匆的繼續趕路。

就這樣長途奔襲了一天一夜。在第二天的天色微明之時，遠遠看見前方顯露出了一座城郭。

“陛下！”奔弘進大聲呼喊道：“已到衛州了，想來這是城東，請問陛下是否進城？”

話音還未落，前面城門處竟傳來馬蹄聲，似有一隊人馬正迎面而來，遇到他們也不避讓。這一隊少年頓時緊張起來，隊伍也出現了一陣躁動。

沙守榮趨前喝斥道：“誰人不避道？”

在清晨的薄霧中，一隊旌旗隱隱的馬隊出現在了城門口，旗子上是一個大大的“石”字。有人在那邊對答道：“成德軍節度使石敬瑭也。”

這時“劉賀”柔弱的聲音響起：“莫非是我的姐夫，河東節度使石敬瑭的隊伍嗎？”

坐在馬隊後面小馬車中的李春風和袁簡聽罷大吃一驚，頓時面面相覷，嘴巴張得老大。

袁簡如釋重負般，仰天長嘆一聲道：“哈哈，終於全對上了，我全想起來了。現在是五代十國時的後唐，李從珂是叛軍，後來做了後唐的末帝。莫非那個‘劉賀’就是馬上就要被李從珂殺掉的湣帝李從厚嗎？”

“你小點兒聲。”李春風連忙制止：“你不想活了，我還想活呢。你說那個‘劉賀’叫李從厚？馬上就要被殺了？”

“再過些時候吧。我現在終於全想起來了，怪不得李從珂這個名字這麽熟悉。現在才想起來，真是罪過啊。”袁簡懊惱得直搖頭嘆息。

“你是聽到石敬瑭這個名字才想起來的吧？”李春風朝他撇了撇嘴道：“一聽這個名字，我也全想起來了，著名的兒皇帝嘛。學歷史的人不知道他，豈不是白學了？”

“參見陛下！”一聲洪亮的聲音響起，打斷了他倆的交談。因為他倆身體被捆著，所以只能用那只沒被捆住的手把住車把，撐起身子，抻長脖子去看。

只見一個四十歲左右，深目多須的健壯的中年人，正跪倒在李從厚的馬前。李從厚此時也立刻從馬上下來，一看就難掩心中的喜悅，忙雙手攙起那中年人，而後馬上慟哭道：“今日得遇姐夫，真是令我絕處逢生，大喜過望啊。”

但石敬瑭聽聞“姐夫”二字卻大吃一驚，連忙推辭謙讓道：“石某一個小小節度使，安敢讓陛下如此擡愛，還是稱呼我官職，石某聽得心中踏實。此次我正欲進京洛陽參見陛下，不想卻在衛州得遇陛下，真是令我不勝惶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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