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匕首一定是與羊皇後有關唄，這還用問？否則建威將軍哪能如此珍愛啊？”袁簡有眼色的遞上了一句。

此時的劉曜並沒有理會袁簡的話語，而是獨自沈浸在了他自己的世界裏。他眼睛直直的，繼續了他的訴說：“我正被許多仆役扭住，奇怪的是，那時我卻不想掙紮和逃脫，甚至有一霎那的念頭，巴不得把我抓進羊府中才好。這時繡車之中傳來一個天籟似的聲音：‘什麽刺客值得如此大驚小怪，只不過一個過路人罷了。把那兇器拿來我看。’仆役將匕首遞與使女，使女再交與車中。半響，那聲音再次說道：‘只是防身之物也，不可冤枉無辜之人，還是免生事端的好，放了他吧。’我的匕首被遞了出來，我也被推出很遠，繡車便漸行漸遠而去。我一直站在那裏不動，感到我的生命也被她帶走了。”

劉曜說到這裏，眼神更加迷離起來，完全陷入到了他的回憶之中。他停下訴說，李春風和袁簡也不好追問，於是場面出現了寂靜和沈默，只有草叢中的秋蟲間或鳴叫幾聲。

還是李春風耐不住性子，率先打破這難捱的等待：“因為這匕首被羊皇後摸過，所以就成了你的貼身之物了唄。那羊皇後有那麽美嗎？我們也聽說過，她確實有過人之姿，但總不至於像你說的那麽誇張吧？只因趙王倫的尚書令孫秀與羊皇後的外祖父孫旗是同族，所以在賈後被殺後，她才被立為皇後。武帝之母是羊家女，但自武帝後，羊家已偏離朝廷中心很久了，所以很巴不得這次千載難逢的機會，於是也樂於鼓吹自己的女兒乃傾城之色，以便被陛下選中而已。”

“但羊家確是高門望族，這一點勿庸置疑。”袁簡馬上補充道：“豪門之女高雅清麗也是可能的，怪不得建威將軍被吸引了呢。”

劉曜默默凝視著他手中的那把匕首，喃喃自語道：“你們一定還沒有心上人吧？沒有那種好像被天上雷霆之鈞擊中的那種感覺吧？”

袁簡聽到這兒，似笑非笑的看向李春風，打趣道：“你應該有這種感覺吧？這種感覺，不知是來自上官小寧呢還是上官曦呢？”

“啊呸！”李春風佯裝生氣道：“趙柔芙見了你，一定就是劉曜口中所說的，被雷擊中的感覺吧？”

袁簡不屑的一甩頭道：“建威將軍說的是男人見了女人的感覺，不是女人見了男人的想法，你說了這許多與我何幹？不必欲蓋彌彰，來掩飾你內心的慌亂，好吧？”

李春風正要回嘴，卻聽劉曜自顧自的夢囈般的話語再次響起：“自那以後，我便滿腦子都是她的影子了。我設法打聽到她的名字，她的年齡，她的癖好。我想，以漢王世子的身份配她應該也不枉屈她吧？但我如果以這種身份提親，晉朝是絕不會答應的，反倒會讓我在晉朝的身份暴露。於是我便想只好用強了，我設想了無數個方案，比如趁她外出時明搶，或是夜半潛入羊府暗奪。”

袁簡聽到這兒，心裏一驚，但嘴上卻說道：“建威將軍這是英雄愛美人，要做驚天地泣鬼神的大事啊。”

“什麽呀，這小子膽兒夠肥的，分明是精蟲上腦了。你還誇他呢。”李春風白了袁簡一眼，撇了撇嘴，小聲嘀咕道。

“人小知道的倒不少，你胡說些什麽？”袁簡怕這些話被劉曜聽了去，趁李春風話音未落，趕緊大聲呵斥道：“我看你是身上的病好了，嘴上的老毛病卻犯了！”

幸虧劉曜根本就沒有註意和介意他倆在說些什麽。此時的他盤膝而坐，眼睛看向天井之外，兀自開始了他新一段的敘述：“我的一切行動還未開始，就聽到你們晉朝皇帝已向羊家下聘，要娶羊獻容為第二任皇後了。這個消息簡直是第二道雷霆之鈞，我已被震得完全失去了主張。自那以後，朝廷即令執金吾，加派人手看護羊府，羊府的上下人等，也不可再隨意走動了。這正是進不去出不來了。我惶惶然間，又得到消息，說是晉朝皇帝在十一月初七日，就要迎娶新皇後入宮了。我情急之下，便令手下散開去，給我上下打通關節，疏通關系，廣散錢財，終於讓人在皇後要穿的禮服中加了一層炭火粉末，又著人在她穿上之時引燃。我的原意是想利用晉朝的‘無妄之災’觀念，讓皇帝認為她是不祥之人，使皇帝放棄聘娶她的念頭。誰知這件事反被孫秀和羊玄之大而化小，小而化了的給瞞了過去。甚至於還有人說禮服忽然失火，乃興旺大吉之兆也。我白白忙活一場，那羊獻容還是按時按日的被接進了宮，做她的皇後去了。”

“哦！”李春風作恍然大悟狀，用手指點著劉曜，拉長音兒，大聲嚷道：“原來這樁大名鼎鼎的羊皇後禮服莫名其妙失火案，你是始作俑者啊。沒想到這千古奇案，今日終於揭開面紗，真相大白了呀。”

“千古奇案？”劉曜的眉頭擰在了一起，疑惑道：“這才沒有過去幾年的事，怎麽至於會成為一千年的謎團了？”

袁簡怕李春風再說話說漏兜兒，不無心驚的連忙岔開話題道：“你的這個做法也太大膽和大意了，難道你就沒有想過，萬一衣服著火，左右撲救不及的話，那羊皇後可就燒成一堆灰了。”

“你們晉朝皇帝已經四十歲了，羊獻容還不到二十歲，就這樣去陪伴那樣一個白癡，她的韶華豈不是要白白的浪費和失去嗎？她要配的應該是我這樣年紀相仿的世家子弟，才不算枉屈了她。我當時想，如果皇帝棄她不娶最好，如果萬一失火撲救不及，那麽哪怕毀了她這件珍寶一樣的女子，也不能讓那白癡去糟蹋她。”劉曜甚至帶著一些恨意的說道。

“你可夠狠的！可是，你就一定認為羊皇後如果跟著你，便會幸福嗎？皇帝就一定會待她不好嗎？”李春風追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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