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變得這麽有趣，那本皇子就幫你一把吧。”

沈暮正拿眼睛的餘光偷瞄鄰座女子，忽然感覺手中的美工刀一熱，低頭看去驚奇地發現美工刀的刀片上此刻正纏繞著一道道銀色的閃電。閃電散去，刀片散發出一種非金非銀的奇特光澤。沈暮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推出刀片仔細地打量了起來。

沈暮的猜測並沒有錯，鄰座的女子恰恰正是跟劫匪一夥的。見自己一夥劫持的車上有個女孩拿著把美工刀出神，雖然並不認為女孩真能用美工刀做出些什麽來，謹慎起見女劫匪還是迅速地聯絡了自己的同夥。

“微萌星人天生帶有強大的防禦力場，這把強化過的美工刀能夠短時間破開力場。只要你能將美工刀刺入劫匪的眼睛，就有80%以上的概率能殺掉對方。視覺感受器是微萌星人身體中最脆弱的部分。”

“他們有五個，我可不認為他們會站在那裏排著隊等我拿美工刀去捅他們的眼睛。我撐死也只能對付一個。”

“以你的素質殺掉一個就已經賺了，難道你還想殺光他們全部？試煉之主死前最後的表現將會決定皇太子下一個試煉星球的文明程度，本皇子可不想下次試煉依舊在零級文明的蠻荒星球。所以，地球人，為了本皇子的未來，你至少要殺掉他們中的一個。”

“餵，餵！我不需要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我，我的生還幾率有多低……”豈可修那番完全以自我為中心，毫不顧忌他人感受的話讓沈暮的心情糟糕到了極點。

“不要試圖反抗，把武器交出來！”那個戴眼鏡的白領男剛剛一直警惕地掃視著車廂，收到同夥的警告信號，立刻便在第一時間趕到了沈暮面前。

視覺感受器是微萌星人身體中最脆弱的部分……

腦海中浮現出豈可修剛剛的話，沈暮的視線不由自主掃向白領男的眼睛。白領男長著一雙狹長的丹鳳眼，大概常常熬夜，眼睛四周繞著一對大大的黑眼圈，加上本身又身寬體胖，乍一眼看去倒有幾分像傳說中名為熊貓的國寶級生物。

腦海中浮現出豈可修剛剛的計劃，沈暮憂郁地皺起了眉頭。因為眼前的這頭國寶級生物好死不死戴了厚厚一副樹脂眼鏡。不知道美工刀除了能破開微萌星人的防禦力場外，是不是連樹脂眼鏡這種東西都能破開。

“該死，本皇子忘了地球上有種東西叫做眼鏡！”好吧，豈可修已經給出了答案。

頓了片刻，腦中的豈可修忽然再度興奮地尖叫了起來：“地球人，還沒有結束。拿美工刀捅你身旁的這個雌性地球人吧！她也是劫匪！”

沈暮坐在最後一排靠窗的座位，女劫匪坐在座位的外側。而此刻，戴眼鏡的熊貓男正站在女劫匪的旁邊。從理論上來講，比起攻擊熊貓男，攻擊身旁的女劫匪成功率更高。

“餵，地球人，快動手啊！對著那個雌性地球人的眼睛刺進去，以美工刀的長度絕對能破壞掉她的大腦。快點動手啊！就這樣斜插.進去！”豈可修興奮地鼓動著，那語氣像極了誘人犯罪的惡魔。

沈暮根本不理他。開玩笑，一旦自己真的幹掉了身旁的女人，自己立刻就要面對另外四個劫匪的瘋狂報覆。到時候斷手斷腳還算是好的，運氣糟糕一點，說不定被人拿刀子切成一片一片餵狗，邪教分子的瘋狂程度可不是正常人能夠想象的。沈暮可不想為了一只跟自己連朋友都算不上的外星生物被邪教分子虐殺。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白癡才會幹。

“把東西給我！”熊貓男朝沈暮攤開了手。

“刷拉——”伸出的美工刀刀片被沈暮收回，沈暮非常配合地將美工刀交到了熊貓男的手中。

熊貓男脾氣不錯，拿到美工刀後並沒有為難沈暮，直接在最後一排一個空著的座位上坐了下來。

“地球人，你真沒意思！”

“外星人，想有意思你自己動手啊！”

反擊完畢，沈暮將視線轉向了窗外。窗外車流如織，此刻在沈暮的眼裏，每一輛車仿佛都變成了一個獨立的世界，不進入到裏面你永遠不會知道車裏到底在發生些什麽。無論是爭吵，算計，綁架，兇殺，劫持……在車子停下來之前，車內的空間便是整個世界。

經歷了昨天噩夢般的一切，沈暮絲毫不懷疑豈可修之前所說的那些話。想到自己的人生即將在這裏終結，她竟奇跡般地一片平靜。

“對於你們這種思維密閉的物質體生物來說，每一個個體都是另一片宇宙。所以，本皇子才最討厭物質體生物。你們總是擅長將簡單的東西覆雜化，跟你們交流就像在走一個個陷阱重重的迷宮。”

發現連豈可修的思維也被自己領著開始向詭異的方向發展，沈暮慌忙搖了搖頭，再度將註意力落回到窗外的景物上。

不遠處的大樓墻面上，貼著當紅偶像北緯的最新電影，《我，機器人》的巨幅海報，一副超現實主義打扮的北緯站在蒼藍的天空下仰望星空，一半人體，一半機械。人體的那一邊，那只人類的眼睛裏隱隱有淚光閃爍。

沈暮心中一動，猛地將視線落回到車內的劫匪身上。

“豈可修，你說他們擁有微萌星人的素質！那麽他們到底是人類還是別的什麽東西？”

“他們當然是人類！”豈可修對沈暮的這個問題嗤之以鼻，“試煉系統既不能創造，也不能控制試煉星球上的任何生物，只能利用原有的生物進行布局。被試煉系統改造過的那幾個地球人只有在跟你對戰的時候才會顯露出微萌星人的素質，對一般的地球人來說，他們依然是普通人。哦，不僅如此，對他們自己來說，他們也依然是地球人。”

“果然如此！”聽到豈可修的回答，沈暮的心臟立刻劇烈地跳動了起來，那種興奮堪比拿到帝都大學的錄取通知書，“豈可修，你願不願意再幫我一次？”

“只要不是系統禁止的行為，本皇子都願意幫你做！你以為本皇子喜歡莫名其妙沈睡一百年啊？”

“那麽，你有沒有辦法讓那五個劫匪產生幻覺？”

“幻覺？”豈可修一怔，“你的意思是說，要本皇子對那五個劫匪動用精神攻擊？按照規則，試煉開啟之時，皇太子是不能參與任何影響試煉結果的攻擊行為的。”

“如果參與了會怎樣？”

“系統判定作弊，抹殺試煉之主。”

又是抹殺，沈暮皺了皺眉：“你所謂的抹殺，是猝死還是怎樣？”

“試煉系統的抹殺分三級，一級抹殺單純抹殺**，不損壞精神體，如果試煉之主足夠強大，經歷一級抹殺後甚至能覆活；二級抹殺形神俱滅，**跟精神體盡數抹殺；三級抹殺也稱終極抹殺，所有跟試煉之主有過接觸的生物都將被試煉系統所抹殺。作弊應該屬於二級抹殺。”豈可修說到這裏忽然一頓，“地球人，你問這個幹什麽？你想幹嘛？”

一人一外星人說到這裏，剛剛在中學生的安慰下安靜下來的小女孩忽然大哭了起來。緊接著，沈暮聽到車廂內響起了一個渾厚的男聲。

“我是市長！我馬上聯系第五監獄！你們不要沖動！千萬別傷害人質！”

時間才剛剛過去十分鐘，這一次，市長的速度倒是挺快的。

“豈可修，你說了會幫我的對吧？”

“對。”

“那就開始吧，用我腦海中的這個形象替換劫匪眼中我的樣子。”沈暮說著，閉上眼神開始努力回憶反邪教宣傳畫中，聖母教聖母的形象。

既然對方是邪教分子，那麽這種時候以毒攻毒無疑是最好的方法。反正都要被抹殺，在被抹殺之前至少請允許我做最後的掙紮！

豈可修本來還想說什麽，見沈暮心意已決，只好開始凝聚精神力發動精神攻擊。

隨著豈可修第一波精神力的釋放，五個劫匪猛然間感覺身體一涼。就在他們以為這只是車廂內空調的作用的時候，空氣中忽然響起了一個清冷的女聲。

“墮入黑暗的可憐靈魂啊，停止傷害他人的愚蠢行為吧，害人終害己……”

女聲低沈，柔和，卻透著一股令人無法抗拒的強大威壓。就在聽到那個聲音的一剎那，五個劫匪齊齊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於是，他們看到了令他們終身難忘的景象。

公交車的車尾，只存在於畫像中的無上聖母西王母靜靜地懸在空中，頭戴鳳冠，身著真紅色大袖翟衣，衣袂無風自動，淡淡的金光從她每一片衣袂，每一個毛孔中散發出來……

車上的眾人驚奇地發現剛剛還殺氣騰騰的劫匪突然間安靜了下來，紛紛擡頭望向車尾某個女孩所在的方向，那目光仿佛剛剛見到了這一生中最恐怖的景象。

“先是幻象。”

“然後是極度的恐懼感。”

沈暮鎮定地對豈可修發出一個又一個指令。

“接著……”

沈暮剛想下令要豈可修讓五個劫匪睡著，剛剛一直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的繃帶男忽然跳起來，幹凈利落地掌劈車頭位置的三名劫匪。處於幻覺中的三名劫匪甚至連叫都沒來得及叫出一聲便被打暈在地。

就在沈暮還在猶豫要不要讓豈可修繼續進行精神攻擊時，繃帶男已沖到了沈暮跟前，一人一掌將最後兩名劫匪打暈在地。

“叮——試煉任務完成，獎勵人品值1000點。”

這一切發生得實在太快，以至於直到最後一名劫匪倒地，很多人依然沒有回過神來。

“沒有被抹殺，這樣的話，剛剛的行為並沒有被系統判定為作弊。也對，打倒那五個劫匪的是那個地球人，與本皇子無關。”

聽到豈可修的話，沈暮下意識地望向繃帶男所在的方向，卻驚奇地發現繃帶男不知何時已回到自己的座位。如果不是因為此刻的他已不再是剛剛那副嚇得瑟瑟發抖的猥瑣模樣，沈暮幾乎都無法想象剛剛打倒了那五個劫匪的人會是他。

“司機大叔，停車吧，我到站了。”大概還沒從剛剛的驚嚇中回過神來，司機開著公交車一路向前，連過了站都沒意識到，目的地已到，沈暮慌忙出言提醒。

司機慌忙一個急剎車，接著帶頭從公交車裏沖了出去。車上的乘客這才反應過來，紛紛起身，逃命般沖出門去。不過片刻的工夫，除了地上那五個劫匪，車廂內已只剩下沈暮跟繃帶男兩人。

沈暮剛想下車，一直安靜地坐在座位上的繃帶男忽然起身，走到她的跟前，單膝跪地，從懷中掏出一根波板糖，目光灼灼地望著她。繃帶男人露出的那雙眼睛非常眼熟，總覺得在哪裏見過。

有沒有搞錯，這家夥在幹嘛？沈暮瞬間感覺自己嗅到了豈可修同類的氣息。

接過波板糖，沈暮這才發現他那只打著夾板的手根本就完好無損。

“你是誰？”沈暮話音剛落，空氣中便響起了警笛的聲音。

聽到聲音，繃帶男猛地跳了起來，以百米沖刺的速度沖出了車廂，只剩下沈暮捏著波板糖一個人楞楞地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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