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澤的姿態擺得很低，早知道對方這麽厲害，多買兩斤蘋果送來好了。

不過無所謂，兩家離的這麽近，沒事過來串串門，往炎黃峰身上潑臟水打小報告的機會多的是。

“誒呦，我第一次見到您老的時候就覺得您老不一般，果然是這樣。”坐在小馬紮上的符澤，身子都矮了半截：“以後您家扛個煤氣交個水費什麽的，言語一聲，千萬別拿我當外人。”

“前倨後恭，你小子，果然是個勢利眼，連稱呼都變了。”老王頭哈哈大笑：“現在，可以和我談談條件了吧。”

“哪的話啊，我哪敢和您談條件啊，就是有個小小的請求。”

“什麽請求？”

符澤試探著問道：“您都能敲打炎黃峰那幫老棺材了，那您，能不能幹預他們的人事變動？”

“人事變動，這個詞倒是有意思。”老王頭擡眸看著符澤：“怎麽的，光一個符家血脈的身份還不夠？”

符澤也不意外，對方都能夠隨意跑炎黃峰山門上溜達了，知道符家血脈的事也沒什麽大驚小怪的。

“以前夠，但是現在不夠了，我想當掌門他爹。。。額不是，是想當炎黃峰的長老，可以隨便上山下山的長老！”

老王頭問道：“就只是因為你女兒在山上？”

“是的，就是因為我閨女在山上活受罪。”符澤無力的說道：“只要是個當爹的，都不忍心自己的親生閨女在那種地方成長吧，您肯定能理解。”

“這個理由倒是不錯，可是，僅僅只是不錯，還是不夠充分。”老王頭用卷起來的棋譜敲了敲自己的肩膀：“炎黃峰山門做事，還算是規矩，至少，在兩害相權取其輕的情況下，所以我很少。。。不，應該說是從未幹預過炎黃峰山門的長老任職或者是任何人事變動。”

符澤眨了眨眼睛。

對方所說的話，十分耐人尋味。

只是說說從未幹預過，但是卻沒說不準備永遠不幹預。

最重要的是，對方還說自己給出的理由不夠充分。

見到符澤陷入沈思，老王頭看了看符澤手腕上的手表，問道：“小符，你覺得符至道這個人怎麽樣？”

“符至道？”

“對，符至道，當代的炎黃峰掌門，小符，我來問你，你覺得，符至道此人如何？”

“不咋地。”符澤對符至道還是頗有怨念的，從利用秦悲歌和炎蛇這件事上就可以看的出來，符至道這老頭也不是個什麽好鳥，雖然大家都姓符。

老王頭呵呵一笑：“好，很好，不咋地就好。”

符澤也是沒了耐心，一會還得去機場呢，急著說道：“您也別賣關子了，您說我的理由不夠充分，那您就告訴我一個充分的理由讓我來說服您行不？”

“好，就等你這句話。”老王頭虛空一指符澤：“當長老不好，依我看，掌門，才好！”

“啊？”符澤目瞪口呆的望著老王頭，久久無語。

這老頭。。。心還真大啊！

不過轉念一想符澤就明白了。

對方說是可以敲打敲打炎黃峰山門，估計也就僅限於此了。

而且這個敲打二字，水分很大！

既然當局領導層早就知道了炎黃峰的存在，炎黃峰弟子幹怎麽幹還怎麽幹，也沒看到過行事作風改善過。

炎黃峰都屹立至今不知道經歷過多少朝代和多少君王當權者打過交道，傳承到今天，除了勘天蔔地之術外，肯定還有其他的手段和籌碼。

從他們教育出那些近乎於教條傻子般的弟子就可以看出來，炎黃峰山門鐵桶一個水潑不進，外界想要幹涉介入或者插手，可能性微乎其微。

換位思考的話，如果自己是當權者，肯定也會想著將這一股龐大的勢力掌握在手中。

雙方合作固然是好，可是遠遠不如成為自己的打工小弟來的安心。

還有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就是老王頭口中的“過界”！

什麽是過界？

符澤無法知道當局是怎麽劃分這個界限的。

但是他知道至少四大家族中的洛、洛、陳三家都是靠著祖輩們一點一點積攢出如今偌大的家業的，雖然肯定會受到當局的照拂，但是卻肯定不會是當局扶持起來的傀儡。

而黃家呢，在華夏經濟體系中處於重要地位和角色的黃家，卻完完全全就是炎黃峰一手扶持起來的傀儡。

如果這都不算過界，那麽什麽算是？

天要使其滅亡，必要使其瘋狂！

而炎黃峰的那幫長老們，就已經很瘋狂了，近幾十年來，居然開始讓弟子在海外活動，而且那些弟子在海外的特定領域中，而處於舉足輕重的地位。

炎黃峰內部也是分成兩派。

以符至道為首的，認為這樣下去挺好，掌權者對他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他們追尋的也只是大道和“正義”！

弟子是不是遍布全球，黃家是不是四大家族之首，他都不關心，認為可有可無，他所需要的，就是華夏境內沒有妖魔鬼怪作祟，其他的，一概不管。

而以多數長老為首的人，則是認為他們應該超然於世俗之外不受任何約束，說的再通俗點，就是無法無天。

斬妖除魔是傳統手藝，不能丟，也是一個精神目標和支柱，洗腦內外門弟子的精神目標，依舊讓炎黃峰屹立不倒的支柱。

可是除了降妖除魔外，炎黃峰諸多掌門們所關註的，更多則是炎黃峰潛在的影響力和不斷膨脹的野心。

而當局對炎黃峰也是無可奈何，因為除了勘天蔔地這門可以預測天下大勢或者歷史走向轉折點的奇術之外，炎黃峰弟子遍布全國，甚至遍布全球，要是看他們不順眼，也不是一顆導彈給炎黃峰山門轟平了就可以解決那麽簡單的事。

而且炎黃峰這千年的時間，一直做的很絕！

將道玄二門中去的奇術玄術網羅一空，一旦斷了炎黃峰的傳承毀了他們的根基，真要是再出現什麽大的問題，就沒人能夠解決了。

與炎黃峰山門相比，公共事務安全部還是差了很多，不只是底蘊，包括本事和傳承。

符澤的三觀很正。

他是符家血脈後裔，但是還有個前提，那就是他同樣是個華夏人。

一開始沒經歷過這麽多事，他倒不認為炎黃峰有什麽錯處。

沒事下下山打打野怪抓抓鬼，順便給外門弟子刷刷經驗，華夏大地要是快要出現什麽大災大難，他們也能嗷嗷叫的沖上去拋頭顱灑熱血。

其實這些倒沒什麽不好的，挺值得尊敬的一幫人。

可是漸漸的，符澤轉變了想法。

炎黃峰做事，同樣有著“連帶損失”或者說是“附加損失”。

老王頭剛剛說過一句話，叫做兩相權害取其輕！

符至道曾經也說過一句話，叫做一路哭不如一家哭！

如果事情和自己無關，符澤認為這麽說倒是也無可指摘。

可是和自己有關後，符澤覺得炎黃峰行事就十分欠考慮了。

刺殺叢珊和黃仲媛、在自己不知情的前提下“撫養”了別人家的閨女、給炎蛇揍個半死抓了回去、以黃仲媛威脅秦悲歌回到山門、對師兄弟二人施以極刑、扶持黃家這樣的傀儡家族等等等等。

這一樁樁一件件，或多或少都和符澤有關系。

成為當事人或者受害人之後，符澤對炎黃峰的感官才慢慢發生了轉變。

直到今天，符澤認為炎黃峰不應該是一幫老棺材的一言堂，不是應該被取締，而是應該受到嚴格的約束。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誰還有資格能夠約束和管教炎黃峰，也只有當局了。

皺著眉頭的符澤給自己點燃了一支煙，抽了兩口後看向老王頭：“我。。。能當這個掌門？”

“你不能！”老王頭見到符澤意動，爽朗一笑：“但是在我，在我們，在我們和符至道的幫助下，你能！”

“我當了掌門之後呢？”

“炎黃峰依舊延續下去，只不過，他們追尋的，不只要有道，還要有理，有法！”老王頭正色道：“這件事，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做到的，但是只有你開個頭，你還有後代，符家的後代，早晚有一天，炎黃峰會改變的。”

符澤嘆了口氣：“其實，您和符至道沒什麽兩樣，都是想利用我，也別扯我的後代那麽遠的事了，孫子才讓自己的後代接觸炎黃峰那些破事，您直接就說想利用我然後慢慢掌控炎黃峰就得了。”

“若果你是這麽認為的話，倒也沒錯，其實，我們都有著一樣的目標，包括符至道，誰還不是一枚棋子呢。”

“您別這麽說，我就是一個小人物，就是為了閨女，和你們不同，你為了將炎黃峰收入囊中，符至道為了符家祖輩的精神和理念傳承下去，但是我可沒你們那麽‘崇高’的理想。”

說完後，符澤將煙頭摁滅。

至少，自己還是有利用價值的。

符澤又問：“您憑什麽覺得我會順利成為長老，並且最後成為掌門？”

就是用腳想他都知道，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且也不是一蹴而就的，哪怕就是姓符，哪怕就是領悟了勘天蔔地之術，很有可能要用幾十年的時間才能夠登頂掌門之位。

到了那時候，他也不用研究怎麽給符小小接下山了，直接研究怎麽給自己的孫女或者孫子接下山吧。

“首先，你姓符，是可以領悟勘天蔔地之術的符家後裔。”

符澤點了點頭。

老王頭接著說道：“其次，你的兩個朋友，秦悲歌和炎蛇，在炎黃峰的地位，非比尋常，內外門幾大弟子，除了長老外，平日裏皆以他們二人為尊。”

“您先打住，他倆已經脫離炎黃峰了。”

符澤知道老王頭打的什麽主意，等炎黃峰山門裏當代這些老棺材掛了，內外門十二大弟子就會順利補位，而這些或許會成為長老的潛力股，不是打心眼裏尊敬秦悲歌，就是早被炎蛇揍的服服帖帖的了。

老王頭笑了笑，對這件事不予置評，接著說道：“除了符至道會鼎力相助外，你還有一個二大爺，符富貴，在炎黃峰山門裏可謂是人見人怕的符長老，他和你體內流淌著的符家血脈，幾乎可以讓你利於不敗之地。”

符澤翻了個白眼。

符富貴人見人怕是不錯，可是估計幾個小時之後有可能就是鬼見鬼怕了，老混蛋能不能活著見到明天的太陽都是兩說。

“而最重要的，則是我可以幫助你！”

“怎麽幫助我？”

老王頭神秘一笑：“讓你變成在炎黃峰之中唯一可以制衡我們的人。”

“我。。。制衡你們？”符澤一頭霧水。

老王頭這句話，每個字他都懂，但是連在一起他就不懂了。

“是的，制衡我們的人，所以炎黃峰山門必須需要你！”

說完後，老王頭看了看時間。

“此事需要從長計議，如今當務之急，還是倫敦之事，去吧，萬事小心。”

說完後，老王頭指了指大門，又開始低著頭看棋譜了。

。。。。。。

和莫小寶回到四合院後，符澤一直眉頭不展。

幫著外人圖謀炎黃峰，這要是讓炎黃峰那幫長老知道了，別說自己體內留著符家血脈了，就是體內留著石油都沒用，別說長老了，就是符至道都肯定會“大義滅親”的。

炎蛇走了過去，好奇的問道：“這麽快就回來了，見到人沒，是不是大領導啊，有多大啊？”

翻了個白眼，符澤開始亂說道：“什麽大領導，人家就姓大。”

只有符澤自己猜知道，老王頭，不是大領導卻更勝大領導，他是看出來了，這個相貌無期的老頭，是能夠影響真正掌權者的“顧問”！

“姓大？”炎蛇撓了撓頭：“沒聽說過啊。”

尼古拉湊了上來：“怎麽沒有，大傻X不就是姓大嗎。”

符澤無奈的說到：“他叫大先生，江湖諢號老王頭，昵稱，老奸巨猾棺材板。”

炎蛇和尼古拉對視一眼，一看符澤的模樣就知道，可能談崩了，或者，符澤根本沒占到便宜。

莫小寶低著腦袋，裝作什麽都沒聽到。

他已經習慣了，在莫道擎辦公室的時候，他師傅罵的比這還難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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