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今天的第N位客人打包好手抓餅，張小三一屁股跌坐到櫃臺後那張的泛著油光的二手黑色老板椅裏，身心俱疲。

“艾瑪，累死了，今天來吃手抓餅的人怎麽這麽多？”他隨便擦了擦手，掏出手機，把一條消息發到群聊“不要拉隊長進來”裏。

哪知消息發出後半晌都沒有回應，像一顆石頭扔進糞坑裏，半點水花兒都沒泛起來。

“都死到哪裏去了？”張小三看完家裏長輩轉發的第三篇毒雞湯，嘀嘀咕咕地又看了一眼群消息，“人呢？都被妖怪抓走了？”

“呼……”王霏兒站起身來，長長地伸了個懶腰，在桌子上巴拉了半天，才在一堆美甲工具下面找到幾乎被自己遺忘的手機。

關機了？什麽時候沒電的？還好專機不會隨時沒電，不然要是像手機一樣關機了，隊長找不到自己估計會被他罵死。

她拿出一只蘋果，一邊啃一邊給手機充上電，片刻後手機自動開機。

各種消息、APP通知噌噌噌地彈了出來，王霏兒硬是在紛繁蕪雜的各種推送裏一眼就註意到了張小三在群裏發的消息。

她點開群聊的時候，發現張小三和馮都正在群裏熱烈地討論著什麽。

三三得九：“不是吧？也太慘了點兒吧？我這心啊拔涼拔涼的……”

逢賭必贏：“有什麽辦法，聽說都下文件了……”

這是，出什麽事了?

王霏兒趕緊往前翻他們的聊天記錄。

逢賭必贏：“你哥我剛才又談了一筆大買賣，快來祝賀我一下！”

三三得九：“我開發新菜呢，沒空！”

逢賭必贏：“哎？剛才找人聊天的不是你嗎？”

三三得九：“是我，現在我不想聊了，怎麽樣？你來打我啊！”

逢賭必贏：“和你說個事兒吧，你就想聊了。”

三三得九：“/菜刀”

逢賭必贏：“我聽說啊，這個季度局裏有高級職稱的名額，而且只有一個……”

三三得九：“得了吧你，你去哪兒聽說啊，你連局裏的門朝哪邊開你都不知道……”

逢賭必輸：“我說真的，你不信算了，聽說這次是要照顧一線的年輕幹部，咱們敬愛的董隊長也是候選人之一。”

三三得九：“那敢情好，他要是評上了，咱們也跟著喝湯不是？”

逢賭必贏：“那是，他評上高級職稱了，咱們隊的逼格就高一個層次了，薪點什麽的都跟著提，聽說還給每個人換一部智能專機呢！”

三三得九：“太棒了，那我是不是就不用每天守著我這破攤兒了，可以專心開發新菜了？”

逢賭必贏：“你別高興的太早了！還有一人也被推上去了，說了他名字你就該哭了。”

三三得九：“/流淚，行了你別說了，我知道是誰了。不就是西城大隊那個姓貝的變態嗎？他來了，還有咱們的活路嗎？”

逢賭必輸：“我和你說，還真沒了，到時候他們隊加薪，但是撥給局裏的工資總額又不變，你說那些錢哪裏來的？肯定是從咱們身上扣的啊！”

……

“我們就一點希望也沒了嗎？”王霏兒忍不住問道。

逢賭必贏：“希望不大，這個季度還剩下一周的時間結束，要是咱們能在這一周裏再幹掉一百只以上的妖估計還有點戲……”

三三得九：“……”

叫我王菲：“……”

逢賭必贏：“不說了，公交車來了，我去奮鬥了，去城北的別墅區轉轉，找幾個大客戶！”

三三得九：“我去吧暫停營業的牌子翻過來……”

叫我王菲：“我把我這個只做手指甲的矯情牌子現在就扔廁所去，腳指甲怎麽了？”

O(∩_∩)O

初九心中暗叫了一聲“不好”，邁開長腿兩步跑到後院，看到棗樹下兩位妝容精致氣質優雅的小姐姐正抖若篩糠地挨在一起，兩人都嚇得面如土色。

“有老鼠啊……”

見初九跑來，兩人這才緩過一口氣來。

“老鼠，在哪裏？”初九按了一下口袋裏震動的專機。

“在那裏！”倆人同時伸手指了一下。

初九撓了撓頭：“你們指的不是一個方向啊……”

“就在東南角那堆雜物裏！我看清了，一只這麽大的老鼠！”卷發女客戶用兩手在身前比劃了一下。

“……”您比劃的那是貓吧？初九無語。

“你看錯了，哪有那麽大的老鼠……“黑風衣女客戶說，”我看見一只紅毛的，從北墻上爬下來，就爬到那邊的花盆下面了……”

“你才看錯了呢，哪有紅毛老鼠……”卷發女客戶也毫不示弱。

“我眼神不比你好？”

“得了吧，就你？看男人都看不對……”

“哎，這話我可不愛聽，你到時說說我看男人怎麽就看不對了？”

兩位閨蜜女客戶竟然當場嗆嗆起來了。

初九：“……”您二位先吵著，我去逮耗子！

要不是專機一直在口袋裏震動，初九還真不會拿這些耗子當回事兒，專機震成這樣，難道這院子裏來了耗子精？

初九隨手拿了把靠在墻角的鐵鍬，就近先去了黑風衣女客戶所說的花盆下面。

照她的說法，她親眼見那只紅毛老鼠鉆進去了，卻沒見出來，八成那老鼠還在花盆裏。

初九貓下腰，伸手預把那只倒扣的大白瓷花盆擡起來，手還沒碰到花盆，眼前突然出現一根黑色的木棍。

“用這個吧，那老鼠太惡心了！”黑風衣女客戶把不知道從哪裏找來的一根燒火棍朝初九遞了遞。

好意難卻，初九接過木棍。手裏拿了東西，他只得挑起一根手指，悄無聲息地在空氣中畫了一道“禮”字符。

初九撬開花盆的時候，兩名女客戶早就遠遠地躲開了。雖然倆人剛剛吵過架，此時此刻卻依然親密地靠在一起，屏息凝神地註視著初九這邊的動靜。

“咣當”一聲，足有幾十斤重的花盆被初九一把掀開了，那一瞬間，他把符也甩了出去……

然而花盆裏連個老鼠影子都沒有……

他的符也軟綿綿地落到了地上。

“我就說吧，你看錯了！”卷發女客戶得意起來，“哪裏有紅毛老鼠？”

“……”

初九回過神子，提著鐵鍁朝院子東南角那堆雜物走去。

那堆雜物都是一些紙箱子，大大小小摞在一起大約有七八個。初九用燒火棍挨個捅了捅那些紙箱子，好像都裝著東西。

要是一只普通的老鼠藏身在這裏，那簡直是小菜一碟，可若是一只比貓還大的老鼠想藏身此處又不被發現，那可要費點勁兒了。

初九用燒火棍把箱子挨個敲打了一遍，除了空中騰起了一些灰塵之外，其餘的什麽也沒有出來。

而且初九註意到，他口袋裏的專機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停止了震動。

難道老鼠精在眼皮子地下跑掉了？

“就你眼神好，你那只比貓還大的老鼠呢？”黑風衣女客戶像個扳回了一城的將軍一樣意氣風發。

“……”

初九回頭看向她倆：“沒有老鼠啊……”

他話音未落，兩位小姐姐又尖叫了起來：“在那裏，在你身後！”

初九的反應不是蓋的，他一個回身的功夫，手裏的鐵鍬和瞬間劃拉出來的一道“禮”字符已經飛了出去……

“禮”字符再次飄落到了地上，鐵鍬卻結結實實地拍在老鼠身上。

初九皺著鼻子拿開鐵鍁，一只頂多只有一拃長的小老鼠橫屍當場。

“看看，這不老鼠嗎？”

“就這麽點兒一只小老鼠？剛才比劃的可沒這麽小……”

在兩名女客戶相愛相殺的鬥嘴聲中，初九無奈地清理了現場，。

原本以為被老鼠這麽一鬧，卷發女客戶會不要這套房子呢，誰知道她和初九回到店裏，當時就要求簽約。

大林和小羊在一邊看的眼睛都紅了。

“要不，我還請你們吃燕雲和風？”把兩位女客戶送走以後，初九一邊整理資料一邊真誠地問那倆位。

整理完資料，時間已經不早了，初九最後一個走出店面。他那輛騷氣的粉橙色小跑車還停在店門口。

剛要打開車門鉆進去，一輛黑色的路虎發現在路上疾駛而過。鬼使神差地，初九轉過頭去看了一眼這輛車。

“老板，你回來了？”

老包開車把春生送到了書肆正門。春生剛進去，站在門邊的雲鹿就看到了他。

見書肆裏伏案看書的讀者們紛紛看過來，春生連忙擡了擡手，示意她不要再大聲說話了。

雲鹿紅著臉，低頭吐了吐舌頭。

“今天店裏怎麽樣？”春生本來是打算直接回後院的，見雲鹿一副尷尬的樣子，又沒話找話地特地問了一句。

“今天……挺好的……”雲鹿沒想到老板會問她這麽有技術含量的問題，登時亂了陣腳。

“嗯。”春生點點頭，繼續朝後院走，挺好的就好。

“就是……”雲鹿見老板要走，趕緊說道。

“什麽？”春生回頭問道。

“來了一個人，就頭天同事在咱們店裏摔著的那個中介小哥……非要找你，還要去後院找……如意姐都攔不住……”

春生心下一動：果然來了。

“然後呢？”

“然後如意姐帶他去後院轉了一圈，他就走了……”雲鹿看了看老板。

春生神色不變：“好的，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說罷扭頭走了。

雲鹿和剛走過來的談坦對視一眼，又移回目光看著春生瀟灑挺拔的背影：“那個中介小哥為嘛非要找老板啊？老板把他怎麽了？”

談坦：“……”

“看樣子不是什麽好人，我以後可不去這個中介找房子了……”雲鹿喃喃道。

初九回到自己常住的那套小房子。

這是一個普通的老式小區，幾十年的老房子。打從初九有記憶開始，他就住在這裏。

房子是爸爸董長風當年的單位分的，後來他辭職下海，賺了錢也就換了新的房子。

初九卻對這裏一直都有種深重的感情，從上初三開始，自己就住在這裏了。

房子雖然是典型的老破小，可勝在位置好，交通便利生活方便還是學區房。

雖然初九名下的房產不少，可他還是喜歡住在這裏。前年初九簡單把房子收拾了一下，換了個大床，其他的都保持原樣，就連屋裏的洋灰地他都保留著沒鋪地板。

房子在次頂層，三樓。樓道裏的聲控燈常年都不亮，初九對這裏的熟悉程度不亞於他自己的腳指頭，閉著眼再轉兩圈都能準確地找回家去。

他吹著口哨上樓，邊走邊掏鑰匙。

開門的時候，他有片刻的遲疑：不對啊，今天早上出門的時候自己明明反鎖了房門……怎麽現在只一圈就擰開了？

他警覺起來，朝門縫下部看了一下，一絲橘色的光線透出來……

這麽說……家裏的燈現在是開著的……他的家裏來了不速之客……

作者有話要說：

明後兩天周末了，今天盡量存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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