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洋手機掉在地上，往外沖的時候，碰倒了桌椅，一陣劈裏啪啦的響聲，驚醒了韓忠。他打開門一看，李慕洋像是失了魂魄般眼睛發紅發直。韓忠急忙問怎麽回事。

李慕洋艱難地說了句：“快，快帶我上和平醫院，思佳昨晚出事了，我的腿不聽使喚了！”

韓忠折回房間手忙腳亂穿上衣服，趕緊抓了車鑰匙，攙著李慕洋出了房門。

也不管紅燈綠燈了，一路闖過去，幾分鐘就到了，張旖旎正好在醫院門口，陀螺似的轉動著，嘴裏還不知道在念叨什麽。

李慕洋下了車，剛問了句：“思佳在哪個房間？”臉上就挨了張旖旎一巴掌。168的張旖旎，打完李慕洋，踮著腳尖揪住李慕洋的領子：“李慕洋，要是劉思佳搶救不過來，我豁出這條命也要告你！”

李慕洋腿腳顫的厲害，臉慘白慘白的一點血色都沒有，他反抓住張旖旎的手腕吼道：“她要是有個好歹，我把自己的腦袋剁了給你們！說，她到底在哪個房間！”

張旖旎松開手掉頭就走，李慕洋幾步就超過她。

“現在著急有什麽用！她還在急救室！醫生說送來的時候，人已經休克了！”

“佳佳不會有事的，佳佳絕對不會有事的！”李慕洋伸手扶住樓梯的欄桿，大口喘氣。還是被後來趕到的韓忠攙扶著上了二樓急救室。

走廊裏，程楠坐在長椅上淚流滿面，一看到李慕洋，手裏的包都砸過來了，韓忠站在前面一擋：“這種時候就不要再抱怨誰對誰錯了，我知道你們都是劉思佳的好姐妹，可她是李慕洋的女人啊！他比任何人都擔心-------”

“擔心個P，擔心她，還讓她被壞人欺負------你知道嗎？她渾身上下都是血，都是血！都是被壞人弄的！”

“程楠，別說了，等思佳醒了就知道怎麽回事了！”張旖旎趕緊制止程楠，不叫她再說下去，因為她看到李慕洋青筋暴起的手臂，因痛苦和懊悔而猙獰的臉。

“洋子，先冷靜下，一切等嫂子醒了再說！冷靜！冷靜！”

幾個人不約而同地立在門口，屏息聽著裏面的動靜，可是什麽聲音也沒有。只有韓忠手腕上的表針在滴滴滴的走動著。過了好久，急救室的門打開了，幾乎是撲的，李慕洋抓住醫生的手臂，連聲問：病人怎麽樣了。

醫生摘下口罩問：“你是病人家屬？”口氣頗不善。

“是是！我是她男人！”

“你是病人的丈夫？虐待婦女兒童是要被判刑的！”

“虐待婦-----不是！”韓忠趕緊解釋：“醫生，醫生是這樣的，我老板最近這幾天都在公司----這不，今天才接到電話-----”

“病人的胃部空空，至少四天沒有進食，還有，病人因為被摔打或者撞擊，宮外孕大出血，剛做完手術！現在還在昏迷中------”

程楠和張旖旎吃驚地捂住嘴巴，怨恨的眼神同時望向李慕洋。

“那----病人以後還能不能生孩子？”程楠突兀的一句話，惹來醫生的白眼相待：“這位女士，是不是電視劇看多了？宮外孕做手術怎麽就不能生孩子了？病人身體好的很！以後想升幾個娃娃都可以！只要交得起罰款！”

四天沒有進食！宮外孕大出血！被人摔打或者撞擊！這每一項每一條都像炸雷般砸在李慕洋頭頂，他的心被震驚、痛苦和懊悔一輪輪碾過。痛不欲生大抵如此吧。

等劉思佳被推出來，程楠她們圍上來，李慕洋搶過推車，低聲喝道：“你們-------都走開！”

他推著她，小心翼翼，不敢有片刻的眨眼和松懈，直到被護士引進一個單間。她的臉色蠟黃中帶著些慘白，脖子？脖子怎麽回事？李慕洋的手觸摸著她脖子上的紗布，護士解釋說：“病人來的時候，脖子上都是淤痕，而且還有四個對稱的血窟窿-------”

張旖旎和程楠跟在後面，張旖旎壓低聲音質問程楠：“你什麽意思？幹嘛突然問醫生那樣的話？還有你為什麽要對李慕洋說什麽被壞人欺負，什麽渾身是血，你在誤導什麽？”

“張旖旎，我只是實話實話而已，我和劉思佳是從小玩到大的好姐妹，我相信劉思佳也不會向李教官隱瞞什麽！”

“好姐妹？以前也許是，現在嘛，我倒沒看出來，女人一旦被嫉妒蒙蔽了，是什麽蠢事都做得出來的！”

“都少說幾句吧！”韓忠看著李慕洋推著李司機一步步走遠，才狠狠瞪了眼程楠：“劉思佳真要是不能生孩子，李慕洋高興還來不及！因為他打小就不待見小孩！他這個人死心眼子，認定一個人，這輩子都不會變的。外面的歪瓜裂棗誰惦記也沒用！”

“誰惦記他了！”程楠羞愧地一跺腳跑到一邊去了。

“醫生都說思佳沒什麽事了，就讓李慕洋陪著她吧，我們都不要進去打擾他們倆了！”張旖旎對韓忠說。韓忠點點頭：“等嫂子醒了，我們還得去麻煩喬警官！”

張旖旎一怔，隨及咬牙切齒地擼擼袖子：“上天入地也要把人揪出來弄死他！”

李慕洋心口鈍痛不已，他把劉思佳纖細的手腕，輕輕握住，放在臉龐，緩緩閉上眼睛，眼角濕潤一片，李慕洋啊李慕洋，你還好意思說疼她愛她，為什麽自從把她接到身邊，老讓她舊傷添新傷，以至於現在傷痕累累，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怎麽配當她的男人？

床上的人兒輕輕動了一下，李慕洋趕緊擦擦眼睛，看到劉思佳緊蹙著眉頭，額頭上、鼻翼上都是汗，嘴裏低喃著什麽，李慕洋湊過去，耳朵貼著她的嘴邊。聽得劉思佳一聲又一聲的喊著“媽媽別走，媽媽別走！”

李慕洋低低叫了聲：“佳佳-----”極低的聲音，既想把她從噩夢中喚醒，又怕驚著她。

“李慕洋！”劉思佳大叫一聲，忽地坐了起來。驚恐的雙眸睜的大大的。

“我在這，我在這！”李慕洋張臂把劉思佳抱進懷裏：“不用怕，我在呢！”

劉思佳呆滯的目光這才望向李慕洋，她問：“我沒有死？”

“傻瓜，胡說什麽呢！”李慕洋低沈的聲音裏帶著濃濃的鼻音。眼眶發熱，眼淚差點掉下來。

“你怎麽不等我死了再來找我？”劉思佳雖然說出的話還很虛弱無力，但此刻就像只刺猬渾身的刺都豎起來，一副做好隨時反擊的樣子，雙眼因為生氣而精神了不少。一只手揪住他胸前的肌肉，使出全身的力氣來擰，只可惜，渾身沒有四兩勁。

“是我錯了，等你好了，我給你把刀子隨便刮！”

“真是稀罕啊，你還有認錯的時候------”劉思佳扭了扭脖子，疼的“嘶”了一聲，伸手摸了摸：“下手真狠啊！哎喲，還有我的屁股------”

“佳佳，都過去了，就當做了一場不好的夢------以後我們誰都不要提-----”李慕洋慌忙制止她，他其實很想知道那個傷害她的人，但又怕刺激到她。只想著等劉思佳好了後，他一定利用各種手段和力量查到那個人，讓他生不如死！

“為什麽不提？”劉思佳一手捂住脖子一手揉揉屁股：憤恨不已：“我受了這麽大的委屈，你不說給我報仇，竟然還不讓我提----”她想了想，洩氣地說：“報什麽仇啊，一個可憐的女瘋子而已！”

“女瘋子？”李慕洋不自覺地竟然松了口氣。

“是啊，你都不知道，快把我嚇死了，當時又是打雷又是下雨的，我肚子又痛的厲害，當我隔著玻璃看到那個瘋子的時候，還以為出現了幻覺，她穿著白色的，就像道袍似的衣服，頭發長長的，臉色很白，大大的黑眼圈，直勾勾地看著我，就像鬼片裏的貞子一樣嚇人！我還沒反應過來去鎖門，她就飄進來了，她的手指甲又黑又長，就跟匕首似的，抓到我哪裏都痛的要命！明明看著紙片似的人，力氣卻大的要命，她把我拎起來就跟拎小雞子似的，一下子扔到地上，我屁股撞到茶幾角上，痛的我眼睛發黑，我肚子也跟著湊熱鬧。她把我甩啊甩的，可能也甩累了，然後開罵------”劉思佳笑了：“她這一罵，聲音比我還好聽，我才放心了，原來她不是鬼，只是個瘋子而已！不過，瘋子看人也挺準的！”劉思佳又笑。

李慕洋一邊幫她揉屁股，一邊問：“她罵什麽？”

“她說，原來不是那個賤人了，又換了一個，這一個比那一個更像狐貍精，李慕洋，你看連瘋子都知道我-----”

李慕洋捂住她的嘴巴：“你是不是故意說這些來懲罰我的？佳佳，我錯了，大錯特錯了，我明知道你跟我之前是清白的，可一沖動就口不擇言地汙蔑你，是我不好，要是我早在你的生命裏出現，你哪裏還能註意到別人-----”

劉思佳瞪大眼，可嘴巴被他捂著，只好憤恨地哼哼：“你怎麽這麽有自信，我一定會喜歡你！”

李慕洋兩只手攬住劉思佳，竟然猜中了她哼哼的什麽：“你肯定會喜歡我，因為，我不會給你喜歡別人的機會！”

“李慕洋，咱們住的地方，以前是不是別人家的房子？”劉思佳擡頭問道。

“以前？應該不會，那裏就是我們李家的老宅，只不過那時候房子是個四合院-----我小時候就住在那裏。怎麽這樣問。”

“那就奇了怪了，那個瘋瘋癲癲的女人把我往外拖的時候，她一直在嚷嚷著，要我從她家裏滾出去，還問我把她的虎子藏哪去了----疼疼疼------”劉思佳剛頓覺李慕洋的手臂驟然收緊，牽扯的脖子火辣辣的痛，驚得她趕緊去推李慕洋的手臂。

李慕洋臉上的肌肉在抽搐，兩眼發直，叫了聲：“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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