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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雜草(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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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家, 坐落於白鹿山莊最頂層位置的白家大宅。

除開格外森嚴的守衛之外, 更嚴守的,是數位玄學大師廢了不少高級法器在附近布下的層層法陣, 尤其是最頂層的地帶, 更是好幾個法陣連環相扣,即便是一般的法器或傳音符, 也無法越線。

但偏偏,在某日天亮不久後, 一只用黃符紙疊成的紙鶴, 輕飄飄地向著白家大宅這邊的方向飄來, 越過最外層的防禦時,紙鶴身輕顫了一下, 但還是堅定地穿過了陣法的防禦線繼續往內深入, 一層又一層, 目的地似乎很明顯了,就是白家大宅被保護得最好的中心地帶。

每經過一層,紙鶴的紙身都被陣法震得‘颯颯’的響,越是越過多層,紙身顫動得越厲害,但偏偏在墜落之前, 都能越過了法陣的防禦範圍,直至……它抵達了最中心八大連環相扣的陣法時,終是承受不住,直接從半空墜落了下來, 撞壞了一只翅膀,躺在地面上一動不動,如同一只廢紙鶴。

過了好一會兒,那只廢紙鶴才像是緩過勁來似的,重新動了起來,但這一次,那輕飄飄的紙鶴卻是用張開鶴嘴,對著陣法的防禦線就是好一陣瘋狂地啄擊。

明明僅是一只紙鶴,卻是讓人能感覺到它的殺氣騰騰,直至它氣勢洶洶地將陣法啄開了一個‘洞’來,才雄氣赳赳地邁了進來,繼續完全它所肩負的任務。

陣法的撼動,直接驚醒了常駐守在白家的玄真大師,眉頭一皺,便望向了窗外,朝著屋內另一個溫和和煦的人說著,“白施主,你躲避一下,雖應不是什麽大的玩兒意,但陣法缺了一角,以防萬一,你還是躲避一下好。”

“無妨,玄真大師,我猜讓陣法缺了一角的,應是這玩兒意。”白瑜笑笑,指了指窗外,只見這一只破了半邊翅膀紙鶴在窗外掙紮著想進來,卻由於被厚玻璃擋著,連續幾下都結結實實地撞在厚玻璃,發出好幾聲‘啪嘰’聲。

“這是傳音紙鶴?是哪家大師的傳音符,能直接越到我這裏來。”玄真大師雖訝異,但還一眼認出了那是只用黃符紙疊成的傳音紙鶴。

不過說實話,玄門中傳音紙鶴雖並不陌生,也就是一傳音符而已,但真正能用上的僅有為數不多幾位大師而已,而且能傳音到什麽程度,全看賦予在傳音鶴上的靈力,靈力越強,傳音紙鶴的傳音能力便越強。

而眼前這只看著破破爛爛的傳音紙鶴,身上附著的靈力定然是不簡單,不然早在白家大宅範圍之外便被擋下來了,這是哪位大師給他的傳音符,難不成是玄學部有什麽大事兒?

想著,玄真大師也就不敢再耽擱了,直接就讓那只在窗外的傳音紙鶴進到了屋子來,剛一進屋子,那傳音鶴便立馬開聲了,發出了一個年輕卻冷清沈穩的女聲,“玄真大師,你和明智大師定的靈玉法器,預計將於半個月後便能完成,霎時麻煩玄真大師留下地址,方便送達。”

“原來是蘇小友,那可是萬分感謝了,老夫與明智可甚是期待呢,只不過老夫可否鬥膽問一下,近日是否有楊姓父子尋到你處,要不是楊家那小子對吾輩道友並不信任,只認蘇小友,不然也就麻煩不到你了。”

“放心,楊宗父子我已見到,你所托之事不過是舉手之勞的小事而已……”

是如意的聲音,在那傳音紙鶴開聲的那刻,白瑜一下子就認出來了,現距離‘走進神秘’節目結束已將近兩周了,也就是說他足足已有近兩周時間並沒有見到蘇如意了。

白瑜本以為自己能習慣的,畢竟由於命盤特殊,再加上白家父母身體並不算好,他與白家父母也並不常見,一月見一次已是相當頻繁了,久而久之,他不習慣也得習慣,本以為這次也是一樣,以為他能按捺得住,畢竟這種生活他早已習慣了不是麽?

直至……蘇如意的聲音從那傳音紙鶴內傳了出來,從那刻起,白瑜的註意力便無法挪開了,就連玄真大師與蘇如意究竟說了些什麽內容都沒在意,只是貪婪地想記憶下對方全部的聲音,甚至禁不住有點妒忌能光明正大與之對話的玄真大師,並禁不住集中起全部的精神,想從那聲音中聽到自己的名字,哪怕是很冷漠的稱呼,白先生也成。

但卻是沒有,從頭到尾都沒有,蘇如意從未提過了與他相關的任何一個詞。

白瑜的心情一下子低沈下來,在此時此刻,他竟是十分渴望蘇如意能出現在她眼前,並讓她所有的註意力都放在他的身上。

天啊,從什麽時候開始,他竟然有了如何陌生又可怕的想法,不過只是聽到她的聲音而已,或者,她已經記不得……他了?

白瑜長嘆了一口氣,有點喪氣地捂住了臉,耳尖滾燙般發熱,卻是抵擋不住從心裏蔓延出來又酸又澀的滋味,以及對自己的憤怒和……沮喪。

當玄真大師與蘇如意結束交談,轉過頭來時便見到了這樣一副臉色難看的白瑜,好生嚇了一跳,還以為白瑜又突然控制不住‘發病’了,雖白瑜再三表示不過是自己有點不舒服而已,玄真大師還是堅持讓他再吞服一顆高級靈丹以穩定一下氣息,見著白瑜的臉色逐漸恢覆如常來,才籲了一口氣,直道。

“白施主,現在護心玉已毀,高級靈丹剩下的也不多,本以為還能支撐比較長的時間,但你回來後不過才二周,靈力差點失控的情況便已發生了兩次了,看樣子,沒了護心玉的制約,你體內的靈力又膨脹了不少,我已讓其他玄門弟子幫忙留意有沒可以頂替護心玉的高級法器,但現在尚還沒有消息。”

說道這個,玄真大師便忍不住有點頭痛,其實早在護心玉破損之時,他便已與幾個知情的大師在暗中留意有沒相合的法器了。

不過結果很不理想,護心玉本就是當然難得高級法器,高級法器難找,與白瑜命盤相適應,能壓制得住的更難找了,但現在護心玉已破碎成了廢玉,無奈之下,玄真大師只能和其他玄門弟子打了聲招呼,一旦尋到適合的,便會以高價買下。

但這麽一來,特殊命盤的事兒恐怕便已透露出去了,就怕有些心思叵測的邪魔歪道會盯上來,尤其是到現在為止,對於黑武山上那頻頻出現的慈悲邪神像,玄真大師都依舊謹謹於懷,無法尋到線條,明智大師更是為了此事,回來後這兩周都沒有好好歇下過,一直在外頭奔波,但依舊沒有尋到任何線索。

罷了,再糾結在目前也是無解,玄真大師再焦急也只能先放下了,想起了剛剛蘇小友給他報的好消息,臉上總算帶上了幾分笑意,“白施主,你何不聯系一下楊家那小子,聽蘇小友說,楊家那邊的情況似乎好了不少,林家二少應是將你暗中幫助楊家的事兒和他說了,那小子似乎想向你道謝,卻是沒你的聯系方式。”

林家和楊家舊時與白家的關系很不錯,祖上曾是結拜兄弟,但由於多年前的一些過節,白家與兩家的關系便變得生疏了,甚至是不怎麽再來往。

白瑜想了想,楊家那小子確實沒有自己的聯系方式,可以說,有他聯系方式的人可是少得驚人,基本上除了白家人和幾位相熟的大師以外,就沒有別的人了,但他弟白翳那裏是有的,沒一會兒,他便向白翳拿了楊宗那小子的聯系方式給撥了過去。

才響起幾下,電話就被對方給直接掛斷了,對方似乎誤以為是騷擾電話,白瑜也不生氣,打算再撥多一次,對方反而是回撥過來了,而且還是視頻通話。

才剛接通,手機屏幕裏便出現了楊宗那張曬黑了不少的臉,見到白瑜那刻,動作一下拘謹起來了,畢竟在他記憶中,白瑜其實並不算一個很容易接近的人,忸怩了幾下,終是誠心誠意地向白瑜表示了謝意,“謝謝白大哥,蘇大師都說了,是我之前太過多疑了,才將你們幫忙著請來的大師當做了壞人,對不起,都是我的不好。”

“不用謝,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楊叔小時候也照顧過我,對了,楊叔現在的情況如何?有找到好的資深的醫生麽,需不需要我介紹一下。”

“不,不用了,我本來也打算讓老頭子情況好點後再去找醫生看看,但這次老頭子卻拒絕我了,說他情況好多了,不打死都不願意去看醫院了,蘇大師都說老頭子目前的情況恢覆良好,面相上看到的都是好的。”

說道這裏,楊宗便不自願地變得興奮起來,為了證明他說的話並不是假話,並將鏡頭往邊上移了一下,便看到了一個中老年人蹲在了藥草田邊,正拿著農具,興致勃勃地為藥草田除雜草修殘枝什麽的,紅光滿臉,雖並非十分壯碩,但顯得毅然有活力,而這個人,不是楊父還能是誰。

就連邊上看著的玄真大師都覺得驚訝,他雖知道楊父的病多是慮疾,再加上年紀大了,身體便一發不可收拾了,尤其是偶爾得知唯一的兒子楊宗命運多舛後,更是寢食難安,玄真大師才在白瑜的拜托下,請了幾名道友在楊家布下安神陣,並試圖開解楊父,卻是收效其微。

看楊宗現在變了不少的樣子,蘇小友應是幫著楊父揭開了心結了吧?但楊父他之前也見過,那可是真的病啊,玄門對此可不是專長,怎麽一下子就像是年輕了幾十歲的樣子?那不成解開了心結後,人的變化就能這麽大?

玄真大師對此驚嘆不已,還真以為楊父的身體是自然恢覆的,直至……他的視線不經意地落在了楊宗所說的那一堆堆的雜草上,眼睛再也挪不開來,哆嗦著問道,“這這這……你們說這是雜草……?”

“對啊,這些都是雜草,你沒有看見麽?我和老頭子還是動作慢了的,那邊的那只騷狐貍一早上除草的量,都能比過我們父子兩人一天合起來的量了,看,除的都是類似這些的雜草。”

說著,楊宗還將那些雜草扒拉了開來,仔細演示了有哪些種類,這一演示,便讓玄真大師將那些雜草看得更清楚了,直直感覺眼前好一陣發黑。

天啊,那些哪裏是雜草啊,雖然他對煉丹之法並不擅長,但高級煉丹材料他還是認得的,尤其是那些在玄門因為短缺而被炒至了高價的藥草,簡直就是有市無價,為尋得一株甚至還大打出手。

而剛剛,他確實看得清楚,那哪裏是雜草啊,分明每株都是高級的煉丹材料啊,甚至在那當中,他還看到有不少因靈氣不足,幾十年前便變滅絕了的靈草!而現在,有人告訴他,這些高級藥草和靈草,都要被人當作雜草一般給扔掉。

這瞬間,玄真大師感覺自己快要暈過去。

卻是沒有人註意到,屋子裏的另一人神色並不怎麽好。

從一只眼熟白毛狐貍出現在手機屏幕上的那一刻起,白瑜原本和煦的表情,便不知道什麽時候消失不見,甚至是變得異常的淩厲和嚴肅,直至那狐貍的身形從屏幕中消失以後,才冷著聲音重新開口道,“你現在在哪裏?”

這聲音著實有點冷了,甚至帶了點寒氣,就連反應有點遲鈍的楊宗也感覺到不太對勁,內心不由得一陣緊張,還以為自己做錯了些什麽,得罪了白瑜,立馬便回應道:

“我……我在哪?我在蘇大師家啊,蘇大師讓我簽了契約,我必須要在這裏住上半年,直到契滿才能離開……”

“住到什麽時候?”

“半,半年啊……白大哥,有什麽問題……?”

然而,卻是沒有人再回答楊宗這個問題了,因為就在下一刻,對方便已‘啪’地一下直接掛斷了通話,而楊宗見到的最後一幕,便是白瑜不知因為什麽原因,完全黑透了的臉色,顯然是怒火沖沖,憤怒到了極點。

天啊,可怕,可怕,好可怕啊,他是不是做錯什麽得罪白大哥了?他就說,他記得小時候的白大哥一直都是一個很可怕的人來著,和煦什麽的,全是表象,表象而已啊。

楊宗的小身板控制不住地顫顫發抖,直覺得自己的小命要哀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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