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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紅樓40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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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春在家裏過了一個休沐日, 第二天清晨剛想準備繼續去學院, 卻被父親叫了過去, 賈珠和王夫人也都在場。賈政板著臉宣布,他已經決定, 讓元春在家好好學規矩, 不要再去拋頭露面做那些有失婦德的事情。

“你年紀也不小了, 原本家中的籌劃既然已經走不通,你就好好在家跟著你母親學學執掌中饋, 來日為你擇個人家嫁了也就是了。”賈政看著元春的眼神帶著挑剔, “若不是你失心瘋找人來告自家, 你現在還是國公府的嫡小姐, 也能找個好人家。可是現在……只能算是你自作自受吧。”

賈珠也接口:“女子總以貞靜為要,每日裏出入內外, 像什麽話?那個什麽學院眼看著已經將風氣敗壞, 遲早要被治罪的。元春你莫要到時候害得咱們一家丟臉。”

接下來輪到王夫人了:“我就說肯定是有人把元春教壞了,要不然她不能做出這樣損人不利己的糊塗事來。現在開始學規矩還來得及, 把那些壞毛病都改了,還能找個好人家,也好給家裏增添幾分助力,免得你哥哥一個人獨木難支。”

“我不同意。”元春靜靜地聽他們說完, 一臉平靜地回答。她早就料到遲早會有這麽一天。

“孽障!輪到你不同意了嗎?今天你敢出了這個門, 我就敢把你的腿打斷!”賈政吹胡子瞪眼地喝罵起來。

元春沒有再說什麽,沈默地轉頭往回走。賈政撫須冷笑,對待這種子女, 就要讓他們知道知道厲害!賈珠輕輕點頭,王夫人感嘆:“這就對了嘛,難道咱們還能害她啊?”

不過多大會兒,元春又來了,只是換了一身衣服,竟然是從七品的官服,手中還托著一枚銀質虎鈕官印。

賈政和賈珠的臉色都變得很難看。賈政已經失了官身,賈珠還只是個秀才,根本沒資格選官,偏偏賈元春一個十幾歲的女孩卻已經是朝廷正選的官員。雖然只是從七品,卻比他們兩個強多了。那身青綠色的官服,怎麽看怎麽刺眼!

“我乃陛下欽點、朝廷所授從七品官員,於皇家教育學院任職,你們真的要阻攔我去履行公職?”元春肅容發問,聲音不高,可是三個人卻都楞在當地。過了一會兒,賈珠和王夫人都扭頭去看賈政,等著他表態。

賈政本無急智,遇到了預料之外的突發情況,整個人就有點慌亂:“孽障,你這是用朝廷來壓我?”

元春輕輕一笑,果然如院長所說,那些敵對勢力很多都是紙老虎,看起來嚇人,實際上毫無威脅。她不回答賈政的問題,只是向著門外走去,

剛走到門口,回廊上就跑過來一個小身影,賈寶玉一下撲過來抱住了她的腿:“大姐姐帶我去。”他不喜歡這個家,地方小,丫頭醜,大家都不關心他,反正一點兒都不好玩!

賈政剛剛回過神來趕出門外,就看見元春蹲下身子跟寶玉說話。寶玉不願意,扭著身子撒嬌:“不嘛,不嘛,我不要在這裏!這兒才不是我的家!我要跟大姐姐去!”

賈政的火氣一下子就冒了上來,搶過去一腳就把賈寶玉踢倒在地,口中斥罵:“這兒不是你的家,那你家在哪兒?養你這般的子女,還不如養條狗呢!至少狗都知道啃了骨頭沖人搖尾巴,你這樣的吃了喝了享受了,卻把自己家人當仇人!早知道當初就不該生下你這種孽障!當初就應該丟到池子裏淹死你!”

寶玉躺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他在賈母身邊是被當成寶貝寵愛著長大的,從來沒有被人動過一指頭,突然被人一腳踹翻,又是恐懼又是委屈,聲嘶力竭地哭喊起來:“壞人!我不要在這裏!祖母,祖母,哇哇,祖母救我,姐姐救我啊!”

元春怎麽會聽不出來賈政這根本是在罵自己呢?看著在地上翻滾哭泣的寶玉,她默默地彎腰把他抱了起來。賈政看她抱著寶玉往外走,瞪著眼睛喝問:“你幹什麽?把寶玉放下來!”

“既然父親看他不順眼,要把他淹死,那不如讓我把他帶走,好歹也是一條性命。”元春頭也不回,心中對賈政無比失望。以前還覺得父親比大伯好得多,方正守禮,沒有那麽多亂七八糟的習好,可是現在離了國公府,沒有了那層華麗外衣之後,他所暴露的真面目實在是不堪。

“寶玉過來!”王夫人冷著臉叫賈寶玉,雖然這些日子她沒有空去照顧這個幼子,但是也不能總是讓元春帶著他往那個什麽學院跑,時日久了說不定也和元春一樣生了反骨。

賈寶玉對王夫人這個母親的感情遠遠比不上對祖母和元春的感情,加上現在王夫人現在表情這麽兇,他更是抱緊了元春的脖子不松手,口中喊著:“走走,大姐姐走!回家,走!”催著元春趕快離開這個可怕的地方。

“你們都是死人嗎?”聽了寶玉的話,賈政的臉色更加一片鐵青,命令賈寶玉的乳母,“還不把他抱回去?”

乳母戰戰兢兢地過去,寶玉根本不理她,反而把頭鉆在元春脖子邊上,一連聲地喊著要走。乳母只能小聲地請求元春:“大小姐……”

元春知道如果自己要帶著寶玉,今天根本就不可能走出這個門。她狠了狠心,還是把寶玉交給了乳母:“看好他,要是有事就讓人去學院裏找我。”

看著元春頭也不回地離開,賈寶玉哭得撕心裂肺,被賈政狠狠瞪了一眼,讓乳母抱了下去。

元春坐在馬車上,默默流淚。父母兄長,為什麽都變得面目全非?是不是她真的不應該走出那一步?只要讓他們繼續享受著那表面錦繡的日子就是對他們好,哪怕之後賈家會化作飛灰也沒關系?

可是當馬車在教育學院門口停下的時候,元春就已經恢覆了平靜。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要堅持走下去。他們不肯面對現實,不肯腳踏實地靠著自己的能力站起來,那就讓她來重新振奮賈家的榮光!

走在學院中,正是上課前夕,匆匆走過的女學生們一個個充滿生機,看見賈元春都尊敬地行禮問好。

“賈先生早!”

“賈先生好!”

這些稚嫩卻滿是活力的聲音和臉龐,將元春心中的猶豫和茫然清掃一空,她的步伐也變得堅定起來。

楚天舒這些天卻在因為即將來臨的及笄禮而忙碌。她這具身體的生日是四月初九,剛過了年封氏就開始給她張羅了。

楚天舒其實並不是太熱衷,畢竟這也不是她本人的生日,可是封氏堅持要辦得熱鬧,謝鯤也一臉嚴肅地說這是大事,她也就沒有推拒,但是還是要求只在小範圍內舉辦。

現在京城中大概沒人不知道安成縣主和教育學院了,但是在楚天舒這裏她真正很熟悉的人卻不多。她基本上就住在學院裏,每天的時間都排得滿滿的,很少出去和人交際,也沒有去和別人交際的興趣。

每天早上練習鍛體術,工作時間就設計規劃每一年級的學生課程,制定各門課程的教材,培訓各個層次的教師員工,讓他們能夠更新知識教好課。此外還有定期每三天一次的教員學習研討會,將她的觀念用不太離經叛道的方式慢慢灌輸給這些傳播火苗的人。

還有就是要擔任各個課外研究小組的總指導,啟發那些思想活躍的小女孩們進行更加有效的探索,用自己的力量改變這個世界。

所以楚天舒的熟人和好友並不多,這次及笄禮她也不準備邀請太多人,外來的賓客也就是謝鯤和學院的三大女巨頭了。

不過即便如此,她也要去試穿衣服配合安排,占用了她一些時間,讓她覺得自己現在好像越來越忙了。

“等到學院上了正軌,我該做的事情都做完了,我就去外面走走。”楚天舒對謝鯤說。看現在賈寶玉的處境,似乎他的寶玉也已經不受人重視了,說不定沒多久就能完成任務,她也就自由了。

謝鯤看著她:“不管仙師去哪兒,記得帶上我。”想想只有他們兩個人在一起的感覺,謝鯤覺得他現在就已經心生向往了怎麽辦?

及笄禮前一天,謝鯤送了楚天舒一支親手雕刻的檀木發簪。發簪一端是仙女捧桃,那仙女的臉龐和楚天舒有幾分相似,衣帶和祥雲也都流暢如生,看得出來他沒有少練。

對於如今已經隱隱有居於三位統領之首趨勢的謝鯤來說,金銀珠寶、田地房產都是唾手可得,倒是他花費時間和心力一點點練習雕刻出來的發簪更為難得。楚天舒拿著發簪仔細摩挲了幾下,示意謝鯤給自己戴上。

謝鯤握刀殺人都不曾顫抖的手,捏著這根小小的發簪竟然有些晃動。

楚天舒其實從開辦教育學院開始就已經不太梳雙螺髻、雙丫髻這些有點孩子氣的發型了,今天她梳了一個元寶髻,兩串金珠青玉攢絲珠串纏繞在發髻上,看起來簡單而清麗。謝鯤站在她背後,對著鏡子看好了位置,小心翼翼地把發簪給她插在了發髻裏。

從鏡子裏看見背後男人笨手笨腳的樣子,楚天舒不由無聲微笑。

三年時間,謝鯤也從十六歲長到了十九歲,從一個還帶著青澀的高大少年變成了滿身風霜的淩厲男人。他原本個子就高,現在又長高了一寸多,眉宇間的肅殺之氣讓人看了就心生敬畏。

這三年期間,謝鯤在楚天舒面前仿佛什麽都沒變,仍舊是那個恨不得趴在地上搖尾巴讓她摸摸肚皮的大狗,可實際上他卻從未停止腳步。

楚天舒不知道他跟忠順親王以及其他兩位繡衣衛統領是如何爭鬥的,只知道每隔一兩個月他身上的血腥氣味就會十分濃厚。他不曾說過什麽,楚天舒也不細問。

此刻在鏡子中,兩人目光相對。謝鯤的眼神不曾挪開,緊緊盯著楚天舒,雙手慢慢落在了她的肩膀上,才輕輕地低頭吻了吻她的發髻。

這是他第一次對仙師做出這樣的行為,公然表達自己的親近和占有。仙師會怎麽樣對他?會不會憤而起身暴打他一頓?還是勃然大怒將他趕出去,以後再也不讓他進門?他是不是太沖動了?可是謝鯤真的有些忍不住了,每次看見仙師越來越長開的臉龐,日益柔軟修長的身軀,他都有一種把她抱在懷裏狠狠揉搓的沖動!

楚天舒面無表情地看著鏡子裏那個緊張得身體僵硬的男人,紅唇輕啟:“過來。”

謝鯤邁著兩條好像已經不屬於自己的長腿,一步一步繞到楚天舒面前。楚天舒擡頭看了看他,發現自己坐在凳子上,謝鯤站在那裏,兩個人的身高差距更明顯了。

她皺了皺眉頭,示意謝鯤放低身子。謝鯤毫不猶豫地單膝跪在了她身前的地毯上,一雙虎目緊張地看著楚天舒,不知道她要幹什麽。不過就算是挨打,他也認了!

楚天舒看著眼前這張已經褪去少年青澀的臉。蜜色肌膚,濃眉如刀,高鼻虎目,一雙嘴唇棱角分明,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她——那雙眼睛裏是緊張,也是情意。

三年了,謝鯤在成長在進步,對她的情感也從最開始的需要、敬畏到好感、依戀,再到後來就變成了眷戀愛慕……具體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變化的,楚天舒自己都沒有確切的發現。只知道突然有一天,就感覺到了謝鯤身上散發的愛意。

這也不奇怪,他們兩人這三年的相處模式,除了沒有肉體接觸、同床而眠之外,大部分的時間比這個世界的正頭夫妻都更加親密。至少在紅樓世界裏,很多夫妻根本都不會分享彼此的心情和經歷,他們更像是一些合作夥伴。

而謝鯤卻已經從楚天舒的合作夥伴變成了密友。

現在他還想更進一步,也是自然而然的。

謝鯤被她看得又是興奮又是擔心,張了張嘴想要道歉,但是又覺得那個舉動是自己真心實意的體現,根本沒有任何冒犯仙師的意思。可是如果仙師不高興了,他就算是道歉認錯也是甘願的。

就在這時,楚天舒伸出一雙手捧住了他的臉。

那雙細嫩的小手一碰到謝鯤的皮膚,就有一把火從他的腳底竄了上來,他覺得自己全身火燙,從裏到外都被點燃!

眼看著謝鯤的臉比他制服背後的“繡”字還要紅,紅得簡直下一秒就要爆炸,楚天舒忍不住笑了起來,把臉湊過去飛快地在他火熱發燙的面頰上左一下右一下啄了兩口,就把他往外一推。

謝鯤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腦海裏像是有無數煙花沖天而起,眼前白光沖天,整個人向後仰著,雙手撐著地毯,然後啪嘰一聲倒了下去。

等他清醒過來的時候,楚天舒早已不知去向。

謝鯤在地毯上來回打滾。

啊啊啊啊!仙師沒有打我!啊啊啊啊!仙師還親了我!啊啊啊啊!可是我當時怎麽就傻了!啊啊啊啊!完全不記得是什麽感覺了怎麽辦,覺得好虧怎麽辦!啊啊啊啊!仙師能不能重新來一遍!

“你準備打滾到天黑嗎?”剛才謝鯤倒在地毯上活像是被雷劈傻了的大狗,一動不動地睜著眼睛,把楚天舒笑得喘不過氣,幹脆自己出去了。過了好半天回來,卻發現這個傻大個在地毯上打滾……真是沒眼看了……

謝鯤一個骨碌爬了起來:“仙師!”他用乞求的眼神巴巴地看著楚天舒,卻被楚天舒無情地踢出了房間:“快走,馬上到開會時間了。”

學院裏都是女子,自從小班女生慢慢長大後,謝鯤只能偷偷摸摸溜進來,然後爬墻跑出去。雖然大家都知道謝統領經常來看仙師,但是有時候還是要註意點的,免得被人拿住做文章,敗壞學院學生的名譽。

謝鯤耷拉著耳朵,一步三回頭,發現楚天舒沒有後悔的意思,只好悻悻地走了。不過跳到墻外,他的臉上立刻變得陽光燦爛,既然有了這一次,就有下一次對不對?下一次他絕對不會這麽丟臉了!

及笄禮舉辦得簡單肅穆。當楚天舒三加而起,穿著端莊威嚴的大袖長裙禮服,戴著層疊的釵冠發簪,梳著成熟女子標志的發髻緩緩走出時,甄士隱和封氏都濕了眼眶。坐在觀禮席上的謝鯤緊緊握著雙拳,強忍著自己心中翻騰的情緒。

山林中的偶遇,開啟了他全新的人生。若是沒有仙師,他如今早已是山林中的一堆白骨。他的一生,將永遠追隨她的腳步!

雖然楚天舒刻意低調,但是她舉辦了及笄禮的事情還是傳了開來,於是甄士隱夫妻就迎來了一大波以各種方式或直接或委婉向楚天舒提親的人群。

其中有不少是勳貴子弟,也有一些慕名而來的讀書人,還有一些官員子弟。不過楚天舒交代過,甄士隱夫妻全都婉拒了,只說他們作為舅父舅母做不了主,要安成縣主自己決定。

然而緊接著那些向楚天舒提過親的人全都出了問題,有的是被暴露出了一些醜聞,有的是變得特別倒黴,而且幕後黑手也並不準備隱藏身份,幾乎就差明晃晃地說,有他謝鯤在,誰也別想打安成縣主的主意。

“你又何必如此?”楚天舒搖著頭,對謝鯤的做法不太認同。不管是沖著什麽來的,提親好歹算是一種善意,拒絕了就好了,何必弄出這麽大動靜,反而讓人覺得謝鯤這個人跋扈囂張呢?

謝鯤哼了一聲:“仙師把他們想得太善良了。”也許其中有個別人是真的仰慕仙師,但是大部分人都是圖著各自不同的利益來的。仙師拒絕他們一個兩個還好,拒絕得多了,他們沒有達到目的,肯定就會在背後編造議論仙師。

與其讓他們對仙師指指點點,倒不如他出來給這些人一個教訓,看看他們有沒有勇氣跟他謝鯤對著幹。反正他現在的名聲已經不怎麽樣了,也不差幾個人憎恨他。

元春知道家人現在看自己不順眼,所以平時回家的時候也少了,每天都在拼命研讀楚天舒打印定制的那些著作。突然有一天她就向楚天舒提出要求,想要去外地建立皇家教育學院的分院。

“有很多道理我在書上看了總覺得隔了一層,覺得還是需要去親自實踐一番,才能有更深的體悟。”元春消瘦了不少,圓潤的臉龐都快要變成瓜子臉了,但是一雙眼睛裏卻有火苗在燃燒。

楚天舒覺得和她相比,自己這種狀態根本就是混日子。

元春寫了一封奏折,通過正常渠道到了皇帝手中,並且得到了皇帝的讚許。

皇帝其實一直關註著元春的舉動,從她找人告發寧榮二府,到她被家人責備冷待,繡衣衛每天都會把元春的日常行動送到他的案頭。

“當初覺得王家那個比賈家這個張揚鮮活,現在卻覺得賈家這個沈著隱忍,也許她竟真的能有一番作為也未可知。”皇帝感慨了一聲,就將元春一個命令送到了賈璉任縣令的地方。

在那裏好歹有賈璉照顧,不用擔心一個女子遭遇什麽意外。

元春走了,賈政和王夫人再不甘心,也不敢跟聖旨做對。賈寶玉徹底成了一個小透明,基本沒人關註他的生活成長。

賈政落魄失意,當不了官,家裏也沒有原來那麽寬裕,清客們早就做了猢猻散,他又不願意出門,總覺得所有人都在嘲笑自己,就把精力都放在了家宅之中。

他一方面對賈珠嚴加管教,督促他每日專心讀書,以待來年科考中舉。另一方面,賈政的精力就放在了幾個姨娘身上,兩個姨娘接連懷孕,把王夫人給氣得不輕,還不得不裝模作樣地照顧她們。

王夫人去向王子騰求援,想要借著王子騰的勢力壓制賈政,讓他尊重自己這個發妻。王子騰請賈政吃了個飯,賈政老實了十來天,每晚都在正房歇息。可是時間一長,賈政就故態覆萌。

兩個姨娘懷孕,沒人伺候賈政,他就收了王夫人屋裏的一個丫頭。王夫人覺得自己的臉都被打腫了。但是因為這種後宅之事一次次去請求王子騰出手,也說不過去啊。思來想去,王夫人給自己在金陵的妹妹寫了一封信,讓她來京城走親戚,順帶幫著出出主意,把這些狐貍精都給收拾一下。

賈政和王夫人忙著交手,測試東風厲害還是西風厲害,哪裏有多餘的精力去管賈寶玉?他們不上心,下人們自然也就開始慢待賈寶玉。包括賈寶玉的乳母和丫頭,都慢慢地松懈了。畢竟這家裏又不大,跟原來的榮國府不能比,一個六歲孩子也跑不到哪裏去。

五歲男孩子正是調皮的時候,沒人管就野了,動不動就偷偷跑出去在花園裏玩鬧。

這一天他又是自己一個人溜了出來,爬上了假山,拿著一個小彈弓對著樹上的小鳥亂打。誰知道正好李紈也扶著丫頭的手來花園裏散步。她產期將近,請來的產婆跟她說,每天都要走動走動,到時候好生。

李紈第一次生孩子,心裏非常緊張,每天都要在外面走走,今天也是碰巧想到花園逛逛。可是剛走到假山附近,一不小心踩在了什麽東西上,失去了平衡,就向著地面摔去。

因著如今家裏不如以前寬裕,李紈出門也只有兩個丫頭跟著,一個連忙去抱她,另一個就搶先倒在地上墊住了李紈。

即使如此,李紈驚嚇之下也是動了胎氣,立刻就要生產了。

整個府裏頓時雞飛狗跳,所有人都亂成一團。賈寶玉躲在假山上,看見李紈是踩了自己的彈丸滑倒的,心裏立刻蔓延起恐懼的情緒。他知道父母都不喜歡自己,嫂嫂對自己也是淡淡的,只有哥哥還會管管他。可是要是哥哥也知道了是自己不小心害得嫂嫂摔跤的話,是不是也會用那種厭惡的眼神看著自己?

趁著大家忙活的機會,賈寶玉自己溜出了府,想要去找祖母。可是他站在胡同口,卻不知道該往哪兒走。

有人看著他衣著富貴,胸前還戴著金項圈,就想要把他抱走。賈寶玉拼命掙紮,卻還是被捂住了口鼻帶走了。

還是乳母在天色快黑的時候找不到賈寶玉,戰戰兢兢地去向賈政夫妻稟報,賈政他們才知道小兒子不見了。賈家先把後花園裏的池塘翻了一遍,確定賈寶玉沒有落水,才開始派人出去找,可是這個時侯了還能找到什麽?

賈寶玉醒來的時候,正躺在一個粗糙堅硬的地方,他坐起身來,聞著房間裏古怪的味道都想吐。頭疼惡心,他從來沒有體會過這麽難受的感覺,動一動就好像天旋地轉。

哇的一聲,賈寶玉向前彎腰,真的吐了出來。

門外響起腳步聲,有人推門而入,手中還提著一盞油燈,看見屋子裏地上那一片臟汙立刻就罵了起來:“哪裏來的小兔崽子,還以為自己是什麽公子貴人,還等著伺候呢?給我滾起來,把地上打掃幹凈!”

賈寶玉這段時間雖然被當成小透明忽視,但是卻也是官家公子的身份,哪裏受過這種委屈?他捂著自己翻騰的肚子就沖著來人喊了起來:“你是什麽人膽敢對我無禮?你知不知道我爹是什麽身份,我祖父是什麽身份?等我回去了,叫人來把你抓去官衙打板子!”

“不管你是什麽來頭,是龍得給大爺盤著,是虎得給大爺臥著!”這個有點跛腳的男人一把就抓住了賈寶玉,劈臉給了他一個耳光,獰笑著說,“既然你這麽有身份,那大爺就把你賣到馬戲班子裏,讓他們把你的胳膊腿都砍了,栽到壇子裏養成個玩意兒給人看好不好?”

賈寶玉被他的話嚇得嚎啕大哭起來:“滾開,我要回家!我要去找祖母!我要找大姐姐!”

跛腳男人見多了這種事情,直接把他往地上的臟汙上一扔,拿了一塊抹布往他身上一丟:“兔崽子你給我聽著!弄不幹凈沒飯吃。”

賈寶玉哭了一會兒,才發現根本沒人管。房間裏還有七八個孩子,有大有小,都靠著墻用麻木的眼神看著他,根本沒有跟他說話的意思。

他看了一會兒,聞到身上的臭味,發現自己躺在自己剛才的嘔吐物裏,連忙爬了起來。想要問問這裏到底是怎麽回事,那些小孩卻沒有一個吭聲的。

賈寶玉知道自己遇到了壞人,想要逃走卻根本打不開門,只能坐在旁邊一邊哭一邊想辦法。

身上的衣服都被人扒掉了,脖子裏的金項圈和寶玉也不見了,賈寶玉腦子昏昏沈沈,哭著念叨著自己腦海中所有有記憶的名字:“祖母,大姐姐,大哥哥,父親,母親,甄英蓮……”

他倒在角落裏,旁邊的小孩只是向後縮了縮,離他更遠了一點。

門突然被推開,一個小身影跳了進來,一身黑色夜行衣,手中提著一把短劍,嘴裏念叨著:“誰在叫我呀?該不是姐姐聽錯了吧?”

雖然房間裏有點暗,但是借著門口的一點月光,憑著自己的眼力,她還是找到了那個躺在角落裏昏迷不醒的男孩:“姐姐,你快來,是賈寶玉呀!”

楚天舒已經三下兩下把這個拐子窩點徹底端了,才提著劍走了進來,果然看見賈寶玉昏迷在角落裏。

英蓮如今鍛體術有所成就,正好到了學習鍛煉輕身功夫的時候,楚天舒看她學得有模有樣,一時興起就帶著她換了夜行衣,在晚上的京城裏跳躍穿梭,教導一下實戰技巧。沒想到從這片跳過去的時候,恍惚聽見有人在叫“甄英蓮”,雖然覺得可能是重名,她還是帶著英蓮進了院子想看個究竟,結果正好救了賈寶玉。

“他好臭。”英蓮跟賈寶玉算是玩伴,雖然只玩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但是英蓮的記憶力好,到現在還認得他。可是以前的賈寶玉雖然討厭,好歹還有一張臉能看,現在的賈寶玉卻黑瘦黑瘦,差點找不出當初的模樣了。

楚天舒捏著鼻子找了個褥子把賈寶玉裹了起來,先用輔助系統給檢查身體。結論是有點感冒,卻還不至於嚴重到昏迷不醒的地步。楚天舒一下子就想到了他的那塊寶玉,果然脖子裏沒有。

她把賈寶玉放在房頂上,讓英蓮站在一邊看著他,自己就去前面翻找,終於在一個裝滿各種珠寶首飾的箱子裏翻到了那塊玉。

楚天舒的手指剛碰到玉石,輔助系統就發出了亢奮的提示音:“嘀嘀嘀,嘀嘀嘀,發現世界本源之力!”

“輔助系統采集中!”

“世界本源之力采集完畢!”

這次的采集足足用了一分鐘才結束,但是采集結束的時候,楚天舒手上的玉石也化為烏有!

楚天舒無言捂臉,這下怎麽辦?要是真如原著所寫的那樣,沒有了玉石賈寶玉就一直昏迷不醒可怎麽好?

她站在原地看著自己空空的手掌楞了兩秒鐘,原來這樣不算是強行奪取啊。好吧,下一次她就知道規則了。

楚天舒拿出謝鯤特意給她定制的哨子吹了一聲,不到三分鐘,一個繡衣衛就出現在院子裏。楚天舒亮明了自己的身份,把事情簡單交代了一下,就把賈寶玉抱了回去。

雖然賬戶中新增的二百萬晶幣讓她心中興奮雀躍,但是看著洗了澡換上幹凈中衣躺在床上昏迷的賈寶玉,楚天舒又開始撓頭。

輔助系統檢查了,他這個樣子有點像是精神力受損的表現,或者說在那個玉石中有某種和他的精神力密切聯系的東西,玉石離開他一定的範圍,他就會這樣昏迷,或者失去神智渾渾噩噩。

可是現在玉石被輔助系統吸光了,難道就讓他一直昏迷不醒?

楚天舒一邊頭疼,一邊派人連夜去給賈寶玉家送信。

“寶玉被拐子拐了?正好被安成縣主碰到救了?”賈政總覺得這其中有什麽陰謀,可是想來想去又找不到什麽證據,只能黑著臉對來送信的繡衣衛道謝,在繡衣衛的引導下通過宵禁來到學院接賈寶玉。

看著昏迷不醒的賈寶玉,賈政也猜到是那塊玉石丟失的緣故。畢竟這種事情以前也發生過一次,那次還是在榮國府,不知道怎麽著賈寶玉一生氣就把玉給摔了扔了自己走了,結果沒走出多遠就昏倒了。

丫頭們連忙把玉給他戴上,他就又好了。

艱難地說出“我也不知道”這幾個字,楚天舒覺得自己一直以來的偉大形象徹底毀滅。明明是她把人家的玉石弄得不見了,她怎麽著也得把賈寶玉給弄醒了才行。

她從輔助系統買了一些治療神魂傷勢的藥物偷偷給賈寶玉吃了,根本沒用!

賈政把賈寶玉接走了,留下了滿心愧疚的楚天舒。

楚天舒坐在房間裏苦思冥想:上次殺太上皇的時候,輔助系統就發現了世界本源之力,那麽是不是說某些重要的劇情人物死了就會釋放出世界本源之力?如果她不采集這些世界本源之力,而是把它們儲存起來,裝在某個容器裏,給賈寶玉戴在身上,是不是也能起到同樣的作用?

謝鯤來看她的時候,聽說她是因為賈寶玉的昏迷不醒而夜不能眠,驚訝地看著她:“還是和你來這裏的目標有關?”

這三年來,謝鯤早就發現了楚天舒對賈家和與其相關的幾個家族特殊的關註,這種關註顯然不是因為喜愛,更多的是一種觀察的意味。所以他也猜測仙師說不定就是因為賈家的某些事情來的。

更何況上次那一僧一道的話也說的很清楚了,他們說仙師是天外來魂,改變了很多人的命運。說那些人都是下凡歷劫,命運早就註定,還說謝鯤不該這麽早發跡——這都證明了仙師來此是有目的的。

只是仙師不提,他也不問。現在看仙師為了一個關系並不太熟悉的賈寶玉如此煩惱,顯然並不僅僅是因為他是元春的弟弟,謝鯤也就明白了,賈寶玉恐怕也是一個對仙師來說比較重要的人物。

謝鯤親自安排了幾個經驗豐富、醫術高明的太醫去給賈寶玉診治,那些太醫也都一個個搖頭,說這倒像是傳說中的失魂之癥,非藥石能為。

楚天舒終於下了決心。她從輔助系統中購買了一個能夠暫時保存世界本源之力的小工具,問謝鯤知不知道現在賈雨村在什麽地方。

賈雨村在原著中所占的比重可比太上皇多多了,不知道殺了他能不能采集到世界本源之力。

謝鯤猶豫了一下:“仙師,據我了解,賈珠……好像時日無多了。”

他不知道賈珠死了能不能滿足仙師的要求,不過好歹賈珠也是賈寶玉的親兄長,彼此之間或許會有更緊密的聯系?

楚天舒點了點頭,這倒是一個可以試試的角度。

不知道是不是出於某種補償心理,賈政對賈珠的要求嚴苛得有些變/態。三更燈火五更雞都不足以描述他對賈珠的要求,就連李紈早產生了兒子,賈政都沒有讓賈珠休息一天,反而斥責他說已經身為人父,更應當努力讀書,求取功名,光宗耀祖,為子孫後代做好模範。

賈珠身體本來就弱,這些日子念書太過耗費心神,加上家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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