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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紅樓39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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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寧榮兩府的幾位當家人癱瘓的癱瘓, 入獄的入獄, 男丁能出面的只剩下幾個沒有擔過重任的年青一代。於是賈璉把賈珠、賈蓉都請了過來, 先去看祖母,然後再商議如何應對這次官司。

賈母臥床不起, 但腦子還是很清楚。她看出來元春只是一個表面上的主使者, 後面一定還有隱藏更深的人。比如那些罪證和苦主, 根本不是元春一個女孩子能夠挖掘出來的。再加上這次辦案的那些官吏的反常態度,更說明上面有人對此案發了話。能有這個本領的, 京城裏也沒有多少人, 所以這次官司的結果已經註定, 賈家必須吃了這個虧。

她躺在床上, 從三個人的話語中聽出來這次召集者是賈璉,心中不由有些失望。

賈珠是三人中年年齡最大的, 也是唯一一個考中了秀才並且已經娶妻生子的, 賈母原來也曾經想過以後將賈府交到賈珠手中,但是現在看來是不行了。

賈珠還不如賈政呢, 賈政雖然才能平庸,但總算是知道去爭,並且為自己塑造一個端方正直愛讀書的形象,可是賈珠呢?卻連爭都不想爭, 一心埋頭聖賢書中, 真是把人學迂了。

而對賈璉這個孫子,賈母的感情有點覆雜。

賈璉的生母是當初廢太子最信任的老師、閣老之女,可惜的是她的娘家當初卷入奪嫡之爭太深, 在太子被廢時,被先皇命人抄家流放,連根拔起。為了表明賈家的態度,賈母不得不暗示賈赦將其處理掉。

賈璉的那雙眼睛,幾乎跟他的母親一模一樣,每次看見都讓她想起當初那個眼波流轉光彩奪目的兒媳婦。這些年來,在她有意無意地縱容之下,賈璉荒廢了他的聰明,把時間和精力都用在玩樂和奔波之中。賈母覺得自己也是無奈之舉,畢竟想要讓今上忘記過去賈府的冒犯,就必須把大房徹底養廢。

沒想到,真的遇見事情時,有膽識有勇氣站出來的,竟然還是賈璉。

賈璉在賈母床前表現得很孝順,問了病之後,就向賈母請示:“祖母,此次官府所審問出來的罪案,有七成都是兩府下人打著咱們家的名義在外放肆所為,咱們家是該好好整頓一下了。祖母以為如何?”

賈母嘆了口氣:“璉兒說的是,我這把老骨頭也撐不了多久了,以後這府裏終究是你們操持,這些事情就交給你們去辦吧。只是有一點,咱們可不是那種刻薄無情的人家,那些下人若是官府要抓的,就送過去,若只是無辜家眷,還是要給他們留一條活路的。”

“祖母心慈仁厚,孫兒領受教誨。”賈璉完全控制了局面,得到了賈母的認可後,就理直氣壯地開始整頓賈家。

等賈母知道賴大一家被送入官府的時候,一切都已經不可挽回。王夫人找賈母哭訴,說賈璉想要逼死她們二房,她的陪房周瑞一家也被送了進去,還被安上了一個和冷子興合夥盜竊賈府財物的罪名。

“母親,這周瑞家的跟了兒媳十幾年,根本不是那種人!”王夫人哭得眼睛都腫了,嗓子嘶啞,“那冷子興是她家女婿,她也只是識人不清,哪裏有這個膽量和冷子興合夥?”

“我知道璉兒一直對我們有誤會,這次更是因為元春的事情恨上了我們,可是如今咱們家這個樣子,哪裏還經得起內鬥?若是周瑞家的被璉兒這樣對待,這府裏那些忠心老實的下人怎麽還能相信咱們?到時候大家心都散了,家裏還怎麽管?”王夫人平時罕言寡語,但是在關鍵時刻卻句句直指重點。

賈母把賈璉叫了過來,賈璉早有準備,將從賴大、周瑞家抄出來的財物單子拿給她看,那長長的單子上一行行熟悉的珠寶首飾、名家書畫、香料布匹、古籍玩物讓賈母眼前一黑,她知道賴大家的攢了不少錢財,可是卻不知道這些東西也都落到了下人手中。

至於周瑞家抄出來的財物,賈璉讓丫環念給王夫人聽,王夫人的臉色也變得鐵青。

賈璉將丫環趕出去,在房間裏只剩下他們三個人的時候,又拿出了一份口供和各種交易憑證,責問王夫人為何偷偷將賈家的商鋪田地偷偷轉移到王家名下。王夫人極力否認,但是賈母看了證據之後,卻瞬間蒼老。

“是嗎?二嬸娘,我覺得你應該看看周瑞的口供。”賈璉從一疊紙中抽出來一張,“哦,忘了二嬸娘你不識字了,那侄兒就念給你聽吧。”

周瑞說,前幾個月他奉命去金陵老家打掃陵墓,實際上卻是去打探地價。王夫人讓他留意,看看賈家的祭田如果往外出售,能賣什麽價格。

那些祭田是寧榮兩府先祖為家族購買的,交給家族管理,其中的出產用於家族公共事務。比如翻修祠堂、維護陵墓、興辦族學、供應子孫讀書等各個方面。這些祭田就算是賈家犯了什麽事,也不在官府查抄之列,算是賈家子孫的最後一條退路。

王夫人竟然敢打這些祭田的主意,賈母對她徹底失望了。

“璉兒……你長大了……”賈母看著這個自己一直都不怎麽重視的孫子,“這些事情你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辦吧。”

王夫人十分慌亂,賈母這是準備把整個府中都交給大房嗎?那他們夫妻這麽多年把這個老東西捧在頭頂上,豈不是白費心思?

“至於二房,今日我做主,就把他們分出去吧。”賈母不是看不出賈璉很可能也提前知情,否則以他平時的能力不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就把府中這些錯綜覆雜的關系理得這麽清楚,可正是這樣,才說明府裏的主子們已經各有異心。

“母親!”王夫人被賈母的話嚇得魂不附體,連忙跪下來懇求,“母親,兒媳一時糊塗,做了錯事,您打我罵我都行,千萬不要把我們趕出去。就算是看在珠兒的面子上,看在寶玉的面子上!”

“如今老爺還在牢裏,家裏珠兒媳婦還懷著身子,珠兒身體不好,寶玉年紀又小,若是母親不管我們,我們這病弱婦孺的,可怎麽活下去啊!”王夫人越想越傷心,越想越恐懼,平時總是一片平淡的表情徹底破裂,捂著臉痛哭起來。

賈母嘆了口氣:“我也沒說讓你們今天搬,只是這個家看來是要分了。”她轉頭看向賈璉,目光中帶著懇求,“好孩子,這些天家裏就勞累你了。我這裏還有兩個用老的嬤嬤,你帶著她們把家裏的事情管著吧。等到你二叔回來,咱們就把家分了。”

只希望賈璉不要年輕氣盛,看在她的面子上,給二房留些體面,一家人也好有個來日相見的地步。

“王氏,把府裏的對牌拿出來給兩位嬤嬤。”賈母冷著臉吩咐王夫人。

有了賈母的支持,賈璉整頓榮國府的舉動非常順利。他將府中的護衛挑了一些力大忠心的,按照下人名單一一清理過去。凡是觸犯國法的,全都送去官府審訊羈押。凡是違背府規的,全都記下罪名抄家,抄出的不明來路資產達到一定地步,就用背主盜竊的罪名送去官府;凡是油滑偷懶、見風使舵、搬弄是非、仗勢欺人的,全都拎起來叫了人牙子發賣出去。

被賈璉這一番整頓才發現,榮國府有八成下人都不幹凈,剩下的兩成老實的,嚇得更加不敢作聲。從下人家中查抄出來的財物,比榮國府自己庫房裏的都更多更值錢。對著庫房的單子,這些落到下人手裏的財物基本上都是出自於賈家。

賈璉的庶妹迎春年方六歲,她的乳母就偷了她不少金銀,還總是鉗制著她不讓她說話,動輒威脅她說要是亂說話大家都不喜歡她,就會把她送到府外養著,把個小姑娘嚇得越來越沈默。

雖然對這個庶妹沒有太深的感情,但是看到一個奴才居然敢這樣對待主子,賈璉也是氣得不行,直接叫人把這個惡毒乳母按在院子裏打了三十板子,連著他一家老小都提腳賣了出去。

王夫人不甘心,總是跑到賈母那裏哭訴,把個賈母氣得讓人把她關在小佛堂裏念佛去了。

賈蓉看著榮國府這一片淒慘情景,也過來勸自己這個年齡相近的叔叔,讓賈璉不要趕盡殺絕:“都是家生子,發賣出去以後還要再買下人,調/教好了又要幾年,還不是麻煩?倒是讓他們吃點苦頭,下次不敢犯錯就好。”

賈璉也知道這幾天他忙著清理榮國府的時候,寧國府裏賈蓉就是這樣雷聲大雨點小的弄了一場,到最後只把官府要的幾個罪犯送了出去,其他下人被抓住劣跡的就罰了月銀,惡行昭彰的才被打了板子攆了出去。倒惹得榮國府裏的下人都在背後議論,說這侄子比叔叔可寬厚多了。

既然他和賈蓉不是一路人,賈璉也不再廢話。這些都是當初他和元春、王熙鳳三人商量好的,才不會隨便因為別人三言兩語改變。

賈蓉見他不聽,也只能搖著頭走開,走時把那個年紀比自己還要小十來歲的小姑姑順便接了回去。如今榮國府亂成這個樣子,下人們哪裏還有心思照顧惜春這樣的小娃娃?

等賈璉把榮國府整理得差不多了,賈政和賈珍也都被放了出來。

賈政倒沒受什麽大罪,只是瘦削體弱,回到家裏就沐浴更衣,好好吃了一頓去補覺了。

賈珍就慘得多了。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他的屁股都被打爛了,只能趴在藤凳上被擡回去,一路上把頭埋在枕頭上擡都不敢擡,太丟臉了。

京兆尹上報,皇帝批示,賈赦本應處罰,但是如今已經中風不起,便判他剝除爵位,並賠償受害者家人銀子三千兩。賈珍德行有虧,褫奪爵位,流放儋州。賈政貪汙行賄,把持官司,罷官在家,不得起覆,並須退還贓銀一萬八千多兩。其餘賈家未曾涉案者,不予追究。

寧榮二府的爵位都沒了,好在除了賈珍之外,其他人都還能安穩待在京城,另外皇帝也沒有命令抄家,所以他們就算是交了各種賠款之後,還是能有足夠的金銀度日。不管怎麽說,只要有人在就還有希望。

第二天,賈政起床,習慣性地穿上了官服,才想起自己已經被罷官在家,這一輩子都不能起覆。又鐵青著臉把衣服脫了下來,換了一身家常的半舊居家袍服,命人去把所有人都叫過來,在榮禧堂邊上的正房裏開個會議。

所有人包括王夫人、賈珠、元春和賈璉。

賈政坐在主位上,陰沈著臉看著在座所有人。

只不過是半個月的時間,整個榮國府就好像是換了天地。他的心腹被送官的送官,發賣的發賣,而他的妻子和兒子就像是木偶一樣,對此竟然束手無策?

他還真是小看了賈璉,以前賈璉對他這個二叔可是尊敬親近,說什麽都聽,結果他只是被官府關了這麽十幾天,賈璉就已經趁機上位?

賈珠板著臉,王夫人滿臉興奮,元春瘦了不少,但還是一臉平靜,低頭只看著自己的腳尖。賈璉卻比他們都放松得多,臉上帶著微笑等著賈政開口。

“璉兒,你可知道如今外面是怎麽說咱們榮國府的嗎?”賈政沈著臉,“我聽說你將咱們家七八成的下人都送官、發賣,如今人人都在議論,說咱們榮國府冷血不仁,對下人刻薄冷漠。反倒是寧國府更加仁厚。須知人非聖賢,孰能無錯?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賈政自己一個人哩哩啦啦說了將近一刻鐘的聖賢之道,賈珠連連點頭,賈璉也跟著微笑點頭。賈政的心情慢慢好了起來,賈璉這是沒有人教導,眼看要走歪路,他既然回來了,以後就要擔負起教導他的職責。

“偌大的國公府,只有寥寥幾個下人,像什麽樣子?那些已經送官的就算了,發賣的若是能夠贖回來,就贖回來吧,他們經此一事應該也長了記性,以後做事再不敢有什麽不對,也算是給了教訓了。”

說到這裏,賈政捋著自己的胡須,用威嚴的目光看向賈璉。

賈璉並不反對:“二叔所言有理。”不等賈政再說話,賈璉就一臉誠懇地說,“只是數百名下人,就算是一個十兩,也不是筆小錢。還請二叔把錢支了,小侄才好去贖人。”

賈政黑了臉:“當初發賣的銀子哪裏去了?公中賬上的銀子哪裏去了?莫要以為我不曾當家理事,就不知道其中內情了。你小小年紀,也要跟著那些刁奴學會中飽私囊了不成?”

賈璉“哎喲”了一聲,面露委屈之色:“二叔你不知道啊?昨日接你出獄,當日就得把欠了官府的兩萬兩銀子交割了。咱們府中公賬上都沒有那麽多,還是小侄偷偷把家父私藏賣了一件,才湊夠的。”

一提到“出獄”、交錢,賈政的臉就漲成了一張紅布。他這一輩子都沒有這麽丟臉過,從來沒想過自己還有被關押在牢獄中的一天,還要交錢抵罪。而且還被免了官職,一輩子都不可能起覆!這真是奇恥大辱!

賈璉絕對是故意在羞辱他。

“胡說!”賈政壓著心中的羞恥和怒意斥責賈璉,“你嬸娘掌家的時候公賬上的錢,才到你手裏幾天就用光了?我聽說你還去抄下人的家!豈有此理!外面還沒有鬧進來,咱們自己倒是抄起家來,說起來丟盡了祖宗的臉!”

“正好今日你嬸娘也在這裏,你小孩子家既然管不了家,就把賬目對牌交回來,還讓你嬸娘管著罷。”賈政冷冷地看著賈璉,王夫人雙目閃亮,她就知道,只要賈政回來,一切就還能重回正道。

賈珠一臉鄙夷地掃了賈璉一眼,元春低著眼睛心中嘆息。賈璉有了王熙鳳以及其他人在背後指點,怎麽會這麽輕易就認輸投降呢?

“這麽說來,嬸娘當初管家所做的一切,都是叔父同意的嗎?”賈璉皺起了眉頭。

賈政立刻昂頭挺胸:“那是自然。婦道人家,頭發長見識短,自然事事要聽從夫君指揮才對。難道璉兒連‘夫為妻綱’都不懂嗎?回去還是應該好好讀書,免得出去了給咱們家丟臉。”

賈璉嘆了口氣:“若是如此,叔父當初為什麽不入贅王家,還要留在榮國府中呢?”

啪的一聲,賈政拍案而起,厲聲喝問:“大膽賈璉,你竟然膽敢無禮犯上,羞辱長輩?”

賈珠也氣得站起身來,滿眼不善地看著賈璉:“你這是什麽意思?”

王夫人卻面色慘白,已經猜到了賈璉要說什麽。

果然,賈璉將口供、賬目這些無法辯駁的證據丟了出來:“既然叔父都同意嬸娘將咱家的店鋪田地轉移到王家,還同意嬸娘去售賣金陵族中的祭田,真不如幹脆去了王家入贅,不是更好嗎?”

“看看咱們家的公賬上,所剩的現銀不過一千兩。可是嬸娘的名下的財產,卻比當初嫁入榮國府多了數萬兩。我倒是念著骨肉親人之情,四處湊錢將叔父贖了回來,卻沒想到嬸娘的所作所為,竟然都得到了叔父的許可。真是讓我大開眼界了。”賈璉坐在那裏裝模作樣地唉聲嘆氣。

賈政哪裏還顧得上計較他的演技拙劣?他目如噴火,上去就抽了王夫人一個大耳光:“賤婦竟敢如此!”

王氏從公中賬目上轉移財產到她的名下,賈政確實知道一些,卻沒有阻止。畢竟那是對二房有益的事情。可是王氏竟然敢把家裏的財物轉到王家名下,賈政就不可能接受了,更何況她還敢打祭田的主意。

她手中的錢難道還不夠花?如此貪婪地斂財,只能說是受到了王子騰的指使。王子騰這些年占據高位,原來都是他賈家的銀子堆起來的嗎?

賈璉笑了起來,這下子他的好二叔還能讓他把掌家權歸還二嬸嗎?

元春不願意看這雞飛狗跳的場景,起身離開。

剛走到在廊下,就看見一個穿著一身大紅錦衣的小人兒被乳母抱著往外走:“站住,寶玉這是怎麽了?”怎麽聽著在叫喊哭鬧,發生了什麽事?

剛剛三四歲的寶玉揮動著胳膊:“大姐姐,大姐姐,抱抱!”語氣裏充滿了喜悅,好像遇到了救星一樣。

因為寶玉和元春都是養在賈母身邊,平日裏見得最多,元春照顧他也最多,還經常把他抱在膝蓋上教他認字,寶玉跟她很親。

那乳母只能過來訕笑:“寶玉想要找夫人,我跟他說夫人有事,他不高興,我不敢打擾老爺夫人,只好把他抱走了。”

元春冷下了臉。這地方本來就不是乳母能來的,她假借寶玉的名義偷偷靠近,是想要打聽什麽?

這些天賈母生病,府中人事變動,對這些下人的管束也松了很多,才會讓這些人有了空子鉆。

別的都還好說,若是被人把寶玉抱了走,那可就麻煩大了。

元春想到這裏,就親自接過了寶玉,拉著他去賈母院子裏玩去。寶玉只要有人陪他玩就高興了。

聽說元春竟然帶著寶玉去了教育學院,賈政氣得罵了兩句。去問了賈母才知道,這是經過了賈母同意的,還帶了兩個忠厚老實的乳母和丫頭,他也就不再多問了。

雖然這個幼子出生時有些奇異,天生含著一塊美玉,但是抓周的時候他卻只喜愛那些脂粉,根本就不碰聖賢書和官印,賈政就不太喜歡他了。如今府裏亂成一團,元春把他帶走也好,省了讓人操心。

於是楚天舒就第一次見到了這個世界的主角,周歲才三歲的賈寶玉。

三頭身的賈寶玉穿得像一個大紅包,但是他相貌出眾,眼睛又大又圓,漆黑清澈,小嘴粉嫩,表情呆萌,這種打扮只讓人覺得喜慶好看,不覺得俗氣。

楚天舒多看了賈寶玉幾眼,身後就冒出來一個六歲小蘿莉,不滿地打量著奪走了姐姐註意力的敵人:“他好小!”

賈寶玉看見這個粉白精致的小姐姐,尤其是小姐姐眉心間那顆朱紅的小痣,高興地咧開嘴笑:“姐姐,姐姐。”他松開元春的手,邁動兩條小短腿沖向甄英蓮,想要去拉她的手,卻被英蓮嫌棄地躲開了。

英蓮已經跟著楚天舒學了半年的鍛體術,進步良好,想要躲開這麽一個小團子真是太容易了。賈寶玉追不上她,也不生氣,一直在背後跟著她跑,累了就招手讓人來抱著他休息,養好精神繼續去追漂亮小姐姐。

元春和楚天舒相視而笑,小孩子有個玩伴還是活潑得多。

過了沒幾天,榮國府兩房分家的事情就傳了開來。賈母跟著大房,二房搬出了國公府。賈璉當了家之後,就開始一家家去尋找那些被榮國府下人害過的人家,找到了就向人家賠禮道歉,根據對方的損失情況賠錢。

那戶被冷子興帶人殺了三條人命的人家根本不要錢,直接把錢扔了,把唾沫吐到了賈璉臉上。賈璉就這樣忍著氣繼續道歉賠罪。

楚天舒咦了一聲:“這璉二什麽時候這麽有心計了?”為了博一個好名聲,洗去過去賈家的罪孽,讓以後皇帝再也不能翻舊賬,他還真能忍得住。

謝鯤笑:“你不知道他現在背後有女諸葛指點嗎?”

“我記得王熙鳳也不是能想出這麽隱忍主意的性格啊。”

“所以,這是你的管理司司長幹的。”秦可看起來溫柔,實際上城府不淺啊。

“他們什麽時候搭上線的?”賈璉不會被秦可容貌迷惑做出什麽事情吧?

“自從秦可為了對付賈珍給他們出主意開始。”

兩個人正在聊天,突然聽見有人噔噔噔跑了進來,一邊跑還一邊喊:“姐姐,快來啊,有拐子!”

楚天舒一聽是英蓮的聲音,還提到“拐子”一詞,立刻就起身走了出來,就看見英蓮像是小兔子一樣連蹦帶躥地撲了過來。她一把接住英蓮,看見憑空出現在院子裏的一僧一道,神情就凝重起來。

這一對僧道是她最忌憚的,因為她不知道他們的實力如何。

謝鯤也從房間中走了出來,擋在了楚天舒身前。他感覺到了楚天舒的警惕和忌憚,這是他認識楚天舒這麽久從未在她身上看到過的,哪怕是皇帝都不曾讓她如此,這打扮得奇怪邋遢的一僧一道又是什麽來頭?

“爾等何人?膽敢私闖學院,可知這是何罪?”謝鯤一只手按在刀柄上,隨時準備動手。能夠越過重重守衛,出現在楚天舒院子裏,這兩個僧道絕對不是普通人。

癩頭和尚和跛腳道士看起來走得不快,可是一閃眼就到了謝鯤面前。

“怪哉異哉!你可不該此時發跡啊!”癩頭和尚臉上露出奇異的神色,“剛剛看見一個命運大改的小女孩,現在又見到一個,這是哪裏出了問題?”

跛腳道士卻看見了謝鯤身後的楚天舒,更是大叫起來:“此女命應早夭,為何如今不但未曾離世,反而滿身功德?”

楚天舒推開了謝鯤,向前走了一步,冷冷對兩人說:“未經主人同意,擅自闖入他人私宅,這就是你們的德行?在他人面前大放厥詞,想用這種驚詐之術欺騙世人,迷惑他人心智,以他人的犧牲來完成們想要的超度和功德,實在有違修行之道。”

她擡起手指向門口:“我這裏不歡迎你們,請你們離開。”

一僧一道對她的話恍若未聞,一個拼命地掐手指算著什麽,一個不停地打量著楚天舒思忖著什麽。

謝鯤感覺到一種莫名的緊張,原來這世界上真的有修行之人?那麽仙師並不是開玩笑,而是真的仙師?這兩個人一看就不是仙師的同伴,他絕對不能允許他們傷害仙師。

他握緊了刀柄,厲聲喝道:“再不走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僧道二人依舊如故,謝鯤拔刀沖上,刀光如匹練,直卷向距離他更近的和尚脖頸。

和尚口中叫了一聲“善哉”,下一刻就已經飄然而起,落在了另一個位置:“貧僧並無惡意,施主何必如此暴戾?”

楚天舒冷眼看著,發現這和尚的躲避動作也不過是利用比謝鯤更高的精神力,在謝鯤出手之前就已經判斷出他的動作,所以才能輕飄飄地躲過去。

跛腳道士好像終於弄清楚了事情的真相,指著楚天舒叫道:“你本應夭亡,卻得天外之魂入體,得具奇能,將這世間攪得天翻地覆,物是人非!”

和尚也明白了什麽,對著楚天舒合十:“此間一幹風流孽鬼,乃是警幻仙子有命,下凡歷劫的。若是因為施主插手,改變了他們的命運,這情天恨海成空,豈不是辜負了仙子一番苦心,也違背了當初這幹歷劫者的本意?還請施主收手,讓她們各自回歸本命罷。”

楚天舒冷笑起來:“不可能。”

她能眼睜睜地看著英蓮被拐賣,從一個幸福的小公主變成被薛蟠那種渣男虐待的卑微妾室?她能眼睜睜地看著秦可變成秦可卿,沒有一點尊嚴地被賈珍玩弄於鼓掌之中,一直生活在沒有盡頭的自我否定之中?她能眼睜睜地看著林妹妹被賈家欺騙,被風刀霜劍逼迫,淚盡而亡,淒慘地獨自在瀟湘館撒手人間?

若是她不曾在這個世界生活這麽久,也許她會真的覺得這一切與她無幹。但是現在她已經把英蓮當成了自己的親人,把秦可當成了自己的姐妹,怎麽可能同意把她們重新推入火坑裏?

什麽歷劫,什麽冤孽?註定的命運就應該看著他們走向悲劇?歷劫修煉就只有這麽一種辦法?既然說命運二字,那麽遇到她就說明這也是命運的安排!

楚天舒懶得跟他們廢話,伸手拿出了自己的長劍。這是雲空寰宇出產的精品,不但能夠對肉體造成傷害,還能攻擊精神力。這一對僧道看起來也就是精神力比普通人強得多,其它的還真沒有什麽值得忌憚的。

左手比了個劍訣,楚天舒一躍而起,劍光如電,從空中劈下,竟然同時將這一僧一道都籠罩在了攻擊範圍裏。

僧道二人臉色大變,他們感覺到那種逼近的危機,連忙向著不同方向疾退。

楚天舒落在地上,劍尖指地,笑容淺淡:“快滾!”

雖然不曾重創二人,但是卻還是將他們的精神力斬斷了一成。這下楚天舒心中有了數,再也不畏懼這僧道二人。若是她拼盡全力,還是能把他們兩個永遠留在這裏的。

僧道二人互相看了一眼,意識到這是一個他們無法匹敵的對手,腳步沈重地向著外面走去,不過兩三步就消失了蹤影。

甄英蓮張大了嘴巴:“這兩個……是鬼嗎?”

她剛才下課回來,在路上莫名其妙地就被他們兩個攔住了,問她為什麽在這裏,問她父母還好嗎,總之舉止十分奇怪。英蓮以為自己是遇到了姐姐提過的拍花子的拐子,根本不敢讓他們接近,自己撒腿就跑,那兩個人也不著急,就那麽跟在她身後,追到了姐姐院子裏。

誰知道他們竟然能夠憑空消失,還說了那麽多奇怪的話,是說姐姐改變了她的命運嗎?

“以後看見他們就離得遠一點。”楚天舒試探出了他們的實力,不再畏懼他們,但是其他人卻不是這兩人的對手。

英蓮畢竟年紀小,幾句話就被轉移了註意力,被楚天舒說得決定要更加努力地鍛煉體術,免得遇到壞人打不過。

謝鯤可不是小孩,他一個字也不說,就那樣站在一邊看著楚天舒。

楚天舒正在考慮該怎麽解釋的時候,謝鯤就開口了:“仙師,你不想說的就不用說。”總之,他還是太弱了!

謝鯤咬了咬牙:“仙師,你看我能不能修煉?”聽楚天舒說那兩個人是修道之人,他若是也能修煉,才有可能超過那兩個人。

楚天舒伸手:“要摸摸屁屁才能知道哦。”

謝鯤毫不猶豫地轉身,楚天舒大笑,沒事的時候逗一逗謝狗狗還是挺不錯的。

根本不用摸任何地方,她早就發現謝鯤的身體素質和精神天賦很好,若是在帝國時代很有希望成為S級的強者,只可惜他生在紅樓世界,根本沒有這個機會。

她遇見謝鯤的時候,謝鯤已經十六歲,錯過了最佳的時間。如今就算是開始修煉鍛體術,也很難有太大的突破。不過成為當世第一高手還是可以達到的。

謝鯤不問不要求的時候,楚天舒也不主動。不過他既然提出來了,從某種角度也算是機緣到了,楚天舒也就把初級的鍛體術拿給了他。

“你說皇帝是不是知道了秦可的身份?”楚天舒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皇帝居然會主動給學院的幾位女員工授予有品階的官銜,這實在是太奇怪了。當初他可是堅持,那幾個去戶部做事的女官都只能給編外的虛銜。

而且三人之中,秦可的品階最高。與負責教學的元春和負責外聯的王熙鳳相比,秦可的工作都在學院內部,存在感比較低,偏偏皇帝卻給了她最高的品階。

結合賈珍被打了個半死的結果,楚天舒覺得應該是皇帝知道了秦可的身份。

“對。不過陛下不打算將她認回,也不會因為她的身份對她有什麽忌憚,所以就幹脆給她點倚仗,讓她能過得好一點。”皇帝雖然心眼小愛記仇,但是還不至於對廢太子的一個沒名沒分的女兒有什麽忌憚。

元春帶著賈寶玉在學院住了不到一個月,終於還是帶著他回了家。這次的家就不是那崢嶸軒峻的國公府,而是一處四進院子了。

回到家裏,還不如在學院裏感覺自在。不管是父母,還是兄嫂,都用一種看著仇人的冰冷目光看著元春。

王夫人看著因為經常和英蓮追逐而瘦了幾分的寶玉,立刻陰陽怪氣地罵了起來:“你是怎麽帶寶玉的?看看他瘦成什麽樣子了?我就不知道我怎麽會生了你這個黑心腸的東西,跟家裏人一個都不親近。把你父親告了,把你母親害了,把你哥哥就要到手的爵位弄丟了,現在又要把你弟弟折磨成什麽樣?”

元春知道,不管自己怎麽說,母親是不可能聽進去的。她眼裏只有爵位和金銀財物,根本沒想過這些東西都帶著毒,誰接到手裏誰就可能死無葬身之地。

“我就說不該讓她拋頭露面去那個什麽學院。看看外面傳的,那些學院的女學生個個都是母老虎,說不清楚就動手打人,這世道都被她們給敗壞了!”賈珠正好拿著一卷書從外面進來,頭也不擡地說。

李紈的肚子已經越來越大,元春剛想問她身體怎麽樣,只是剛向著李紈走了兩步,李紈就立刻退後,扶著丫頭的手匆忙坐到了一邊,還把丫頭拉到自己身前站著,好像元春會把她吃掉一樣。

“那璉二折騰了這麽久,連臉面都不要去給那些賤民賠禮送錢,被人吐到臉上都不敢生氣,換了個什麽?”王夫人冷笑著,“還不是沒有爵位,就是被人空口誇獎兩句,然後去吏部掛了名,竟然被發派到一個山旮旯的地方去當兩個芝麻綠豆大的小縣令。我還當他折騰了這麽久,能當上閣老呢!”

要說王夫人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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