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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惦著那份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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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行還貸的那天特別冷,朱德一起床第一句就是問季歸浙道:“如果張叔叔不借錢該怎麽辦?”

季歸浙正洗漱完出來,聞言,想了想說道:“那就明天還。”

朱德驚愕。

“開玩笑,總還有其他辦法的。”季歸浙笑說道。

朱德低下頭,她還坐在被子裏,看上去充滿了擔憂。

“放心吧,張叔叔會借的。”季歸浙說道。

朱德聞言擡起頭笑了笑。

“早飯想吃什麽?”季歸浙問朱德。

“我們在家吃一點好了,我煮點面。”他們最近經濟有點拮據,買什麽都刷信用卡,要還卡債,已經很少出去吃飯了。以前也沒有覺得出去吃一頓有什麽奇怪的,現在才知道那有多花錢。

而季歸浙的信用卡額度高,朱德就更不敢刷了,怕一旦刷了就停不下來,下個月還的吃力。這個年底,季歸浙是從總公司拿不到任何獎金的,而他一個月的工資花費在兩人身上,朱德想能省就省。

這一天很漫長,朱德覺得是按秒過的,她坐在位置上,隔一會就想問季歸浙有錢了沒有。

辦公室裏的人都不知道這件事,黃亮還探過頭來和朱德說道:“我聽說明年有好些人要辭職,你和我說說現在公司到底什麽情況?”

“就和以前一樣,每個月工資不都照常發嗎?”朱德說道。

“我們還屬於總公司嗎?”黃亮又問道。

“說不定明年總公司就在中國了呢?”朱德說道。

黃亮給逗笑了,說道:“這話你說的還是季總說的?”

“我說的。”朱德說道。

黃亮笑了聲,說道:“朱總威武。”

朱德也笑了笑,她感覺現在真羨慕黃亮他們,普通職員,真的只要擔心工作就好了,以前她也是這樣,可她還會覺得工作很煩。沒想到現在她站在高一點的地方一看,原來真不是什麽事。

朱德熬到中午去找季歸浙吃飯,她進他辦公室第一句話就是:“貸款還了嗎?”

季歸浙從桌案裏擡起頭說道:“我說了你別擔心,會解決的。”

“意思就是還沒有解決。”朱德忍不住的焦慮。

“先吃飯吧,張叔叔答應過的,他會幫忙的。”季歸浙指了指盒飯說道。

朱德應了聲,坐到沙發上拆盒飯。

季歸浙待朱德擺好碗筷,他放下手頭的事情也過來吃飯,他一坐下身就說道:“小德,你不用壓力這麽大,什麽事有我,你要放心。”

“我知道的。”朱德應說道,卻是心口不一。

季歸浙伸手摸了摸朱德的腦袋,朱德因為他這個動作,心頭一酸,自打她爸爸去世之後,她的內心就變得很脆弱,可以說很容易充滿心慌。

“你知道嗎,朱德,我們現在只是處在某一件事情的某一種狀態,就像關卡,它只是比較難熬,但並不是什麽很嚴重的事情。”季歸浙說道。季歸浙本來還想說你要像以前一樣樂觀,但於心不忍,他知道朱德有多難,發生了變故,也遭遇了不公正,如今他的事業也無形給了她負荷,他不能給她施壓。

季歸浙起身坐到朱德身邊,他擁過她抱在懷裏,親吻了她的頭發。

下午,張易廬爸爸的幫忙如約而至,季歸浙很感激,錢到賬的第一時間季歸浙就發信息告訴朱德說:解決了。

朱德真的感覺自己松了一口氣,然後她發現原來不用嫁什麽黑幫大哥,和一個普通男人在一起,女人也是很容易提心吊膽的,生活裏有太多的意外也有太多的如釋重負。

這個下午,朱德過了從九月中旬來最輕松的一個下午。下班的時候,朱德打電話問季歸浙下班沒,還想說晚上他們一起會她媽媽家,可季歸浙和她說他還有事要處理,他並不在公司,還讓朱德不要等他先去看她媽媽。

季歸浙說話的語氣很簡潔一聽就是處在的環境很嚴肅,她便沒有多問掛了電話,她給趙姐發了信息問季歸浙什麽事。

趙姐收到朱德的短信想了想,還是告知實情說道:“銀行忽然不再放貸了,季總去了銀行處理這件事。”

朱德一楞,前兩天銀行的事季歸浙明明已經去談好獲得了支持,怎麽說變就變了。

於是,知道這事的朱德是神情恍惚地回家看她媽媽。

朱德媽媽在朱德爸爸去世之後,一直很消極,前段時間朱德的小姨也就是瀟瀟的媽媽在這陪她住了好長一段時間,前兩天才走。

朱德媽媽看上去好了些,此刻看到女兒精神不振,她不由又緊張問她出了什麽事。

“沒事。”朱德笑了笑回答道。

“小季怎麽沒有和你一起回來吃飯?”朱德媽媽問道。

“他忙,公司還有事。”朱德說道。

“好像最近一直很忙。”朱德媽媽是擔心的,朱德爸爸以前對女兒的擔心現在全成了她的顧慮和擔憂。

“年底嘛。”朱德說道,“我們先吃吧,媽,不用等他了。”

朱德媽媽點點頭,進了廚房準備開飯。

吃過飯,母女倆坐在客廳裏看電視,電視很吵鬧,朱德卻覺得屋子裏分外冷清。

朱德心裏很難過,她想說些什麽卻不怕開口就會哭,所以她沈默坐著。

先開口的是媽媽,她忽然問朱德道:“你最近寫歌了嗎?”

朱德不解看向媽媽。

“你爸一直很希望有一天能聽到你創作的歌曲。”朱德媽媽說道。

朱德一句話答不出來,她感覺要哭出來了是忙突兀站起身去了洗手間。

等朱德在洗手間哭了一通調整好情緒出來的時候,發現她媽媽也哭過了。

哭完的母女倆都平靜了些,朱德媽媽問起其他的事情,她問道:“你和小季明年有結婚的打算嗎?”

“我們結了婚之後,您搬來和我們一起住吧。”朱德卻這麽說道。

“那不要,我一個人挺好的,你們年輕人要有年輕人的生活。”朱德媽媽說道。

“那明年等我工作順一點之後,我搬回家來和你住直到結婚。”朱德說道。

“這裏離你上班的地方遠,沒必要。你不用這樣子,媽自己會調整心態適應生活的,有空和小季常回來看看就好。”朱德媽媽說道。

“我會很不放心你,想起你一個人在家,我就擔心心疼——”朱德哽咽說道。

朱德媽媽見朱德哭很不是滋味,她伸手抱過朱德,把她摟在懷裏不停安撫輕輕拍著她說道:“沒事,我們都要堅強,要堅強——”

朱德卻哭得稀裏嘩啦。

晚上,季歸浙辦完銀行的事打電話問朱德回去沒有,知道朱德還在母親家裏,他就過去接她,他也順便上樓探望了朱德的媽媽。

雖然季歸浙就站了幾分鐘,但朱德媽媽能感覺到他很用心特意上樓來,她覺得還是欣慰的,送兩人出門的時候她不停囑咐慢點開車。

朱德很關心季歸浙銀行貸款的事情處理的怎麽樣,季歸浙說談不下來。

“為什麽忽然變卦了?”朱德問道。

“這也正常,銀行有銀行的考慮。”季歸浙說道。

“那銀行不放貸,我們怎麽還張叔叔和你媽媽的錢?”朱德擔憂問道。

“沒事,明天再去談一談。”季歸浙說道。

朱德沈默是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她不知道事情怎麽可以那麽沒完沒了。

“吃飯了嗎?”好一會,朱德問道。

“吃過了,和那行長一起去吃了一點。”季歸浙說道。

“都不給我們貸款還請他吃什麽?”朱德忽然有點惱,計較起來說道。

“你怎麽變得這麽勢利,小德?”季歸浙好笑道,“晚上是人家請的,不是我請的。”

“黃鼠狼給雞拜年。”朱德不客氣說道。

季歸浙看了眼氣沖沖的朱德,見她最近又難得活靈活現,他笑說道:“他也覺得不好意思,但能力有限。他們總行審核過不了。”

“那你晚上有沒有多吃一點?”朱德無奈只能樂觀玩笑一般問道。

“嗯,吃的挺多的。”季歸浙回答道。

夜裏,兩人躺在床上都睡不著,朱德一直想翻身,後來她忍不住了她翻了一個身,季歸浙是立馬擡了擡頭想看看她被子有沒有蓋好。

“你也還沒睡嗎,學長?”朱德也是忍不住出聲問道。

季歸浙聞言,探過手翻過朱德讓她面對自己,他的另一只手很自然一伸讓朱德枕上,他抱住她說道:“嗯,還沒。”

“睡不著嗎?”朱德問道。

“有點。”季歸浙回答道。

“我也是。”朱德也說道。

季歸浙聞言輕輕拍撫著朱德的背,好像哄孩子。

“學長,我們以後結婚之後,我想讓我媽過來一起住好不好?”朱德問道。

“好,只要你媽媽願意來,我很歡迎。”季歸浙說道。

“到時候你去和她說好不好?我和她說,她肯定不願意,覺得打擾我們二人世界。”朱德說道。

“嗯,好,到時候我去和她說。”季歸浙說道,吻了吻朱德的額頭。

“謝謝你,阿浙。”朱德擡手輕輕撫摸著季歸浙的臉。

“嗯。”季歸浙應了聲探過去吻上了朱德的唇。

季歸浙吻著朱德慢慢翻上她的身,手也去摸索愛撫她。他們最近並沒有好好享受性這件事情,主要原因在朱德,她不開心很低沈,每一次做的時候都好像充滿了顧慮和制約,連(做)愛都仿佛充滿形而上學的思考。

今晚其實也是,他們做了一會,朱德就顯得很累了,她擡手遮住眼睛,好像特別不舒服忍耐的樣子。季歸浙問她怎麽了。朱德輕輕說疼,充滿了歉意。季歸浙就不忍心了,他吻了吻她的額頭說沒事,然後他從她身上翻下來,躺在她身邊喘著氣。

待呼吸平緩,季歸浙又抱過朱德,摟著她說道:“朱德,你給我唱首歌吧。”

“唱什麽?”朱德問道。

“隨便,我從來沒有好好聽你唱過歌,印象裏就三次。第一次是你在給你的很多同學唱橄欖樹,第二次是元旦匯演,第三次就是在我外婆的病房裏唱戲。”季歸浙說道。

“那次元旦匯演你有去聽我唱歌?”朱德一下驚訝翻坐起來趴靠在季歸浙胸口問道。

“嗯,可惜沒聽完,那天我外婆生病了。”季歸浙說道。

“我一直以為你沒來——”朱德喃喃說道。

“我去了。”季歸浙說道。

朱德聽著徐徐把頭枕在了季歸浙的胸口,說道:“學長,那時候真像一場夢啊,真美,連吵架不開心都美。”

“嗯。”季歸浙應聲,靜靜撫摸著朱德的腦袋。

季歸浙銀行的事只談了一半下來,銀行給放下來的金額是之前的一半。季歸浙多方協商之後,給張易廬家還有他母親家打了欠條,季歸浙把所有的錢用於建廠和市場開發。

年前,季歸浙忙的朱德都很少看到他,她只知道他在談一個單子,他自己和D□□id在做,投入了不少成本。

除了這件事情,公司過年放假前還進行了裁員精編,動作很大,那些一直說著有意向要走的人,在他們真的決定走之前,公司就讓他們走了。所有人都感到莫名的壓迫感,他們覺得季歸浙的手腕太強勢了,是不是以後在公司裏要全部謹言慎行,不能言論自由了。

朱德能理解季歸浙的做法,一個嘴上總是抱怨公司不好,說著要走的人,本身沒有尊重公司的存在,是她,她也會讓那個人走。你可以說很多的話,但是在工作的場合,你要先尊重這個場合,任何人建立一個公司為他人提供一份工作,背後都是有不容易的。而且,一個公司經營到最後,有很多經營者往往支持下去的動力是那些他提供出去的職位,他要對職位上的人們負責。所以那個被負責任的人也要尊重這家公司。

這一年,因為壓力很大事情多,公司沒有組織團建,獎金和去年一樣發放,放假的那天,季歸浙下來到各個辦公室面對面和各個部門進行了溝通和了解。

季歸浙提前祝大家新年快樂,他說道:“明年公司會有一個全新的局面,我會提供很多機會讓你們去了解我,了解我對公司的運營方式和方向,希望你們也能讓我了解你們,配合我。明年是一個大方向,我也希望你們能積極快速地找到自己的定位。”

只有到財務部的時候,季歸浙特別嚴厲,他說道:“明年任何關於公司財政方面的信息,我不希望在非財務部的部門聽到議論。如果有人議論,我隨時可以換掉整個財務部門。”之前透入財政狀況的是個新來的小姑娘,她站在最角落裏,剛接到辭退的消息,她很委屈站在那,低著頭,眼眶裏含著眼淚。她真的是無心的,她不過和人閑聊開了一個玩笑。

季歸浙離開財務部前,看了眼那個小姑娘,說道:“希望你記住教訓,別白交了學費。”

小姑娘是哭著從公司離開的,黃亮和朱德問道:“季總這個人是不是特別冷酷,你們當時誰追的誰?”

黃亮這個不合時宜的笑話讓朱德無奈笑了笑,她覺得他當老板也是很嚴肅的。

公司放假後,朱德搬回了母親家裏住,每天晚上季歸浙會來家裏吃飯,有時候他忙會提前打招呼。

而過年前三天,季歸浙忽然和朱德說他要去趟德國,朱德問道:“是回去看你爸爸嗎?我要不要和你一起去?”

“明年吧。我在德國有點其他的事情要處理,公司的事情,不方便帶你去拜會我爸爸。明年我們正式專門地去拜訪他。”季歸浙說道。

“那你不回來和我們一起過年了嗎?”朱德問道。

朱德講電話的時候,朱德媽媽也在旁邊聽,她雖然沒有什麽反應,眼神裏卻有失望。

“我會盡量趕回去的。”季歸浙說道。

“好,那你路上小心。”朱德說道。

“嗯,我愛你。”季歸浙說道。

朱德回答道:“我也是。”

待朱德掛了電話,朱德媽媽說道:“小季最近真的很忙啊。”

朱德應了聲,看上去很低落。

朱德媽媽說道:“你要體諒他。”

而朱德其實不是不體諒他,覺得他最近陪她的時間少了,只是心疼他辛苦而已。不過心疼歸心疼,等到了新年的前一天,季歸浙還不確定會不會回來的時候,朱德還是有很濃的失落感。

這一天,朱德和媽媽去菜市場買了菜就幫忙洗菜打掃什麽的,想讓自己忙一點就不會有太強烈的失落感,不過每當手機一響,朱德就會立馬去看手機。

朱德收到一條請求加友信息,她看了看對方資料,發現是一個女孩,名字有點熟悉,朱德想了一陣才想起來她是季歸浙的同學,是她的學姐。

加朱德的人叫張薇盈,當年因為承受不住高三的壓力想跳樓自殺的那個女孩。朱德不知道為什麽現在她忽然會加她好友。

張薇盈加了朱德,主動和朱德打招呼自我介紹,說道:“你好,朱德學妹,我是張薇盈,我是季同學的同班同學,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後面還跟著微笑。

朱德也打了招呼,說還記得張薇盈。

張薇盈就又發了一個笑臉,然後她沒有多說什麽,開門見山說道:“我現在是一名律師,前段時間季同學聯系我說你被人侵權了,他希望我能給你提供一些法律上的幫助和建議。你有什麽問題都可以咨詢我噢,免費的。”

朱德一楞,她和林蓉蓉的那點破事最近她和季歸浙都沒有提起過,沒想到他再忙也沒有忘了,他一直記得。

朱德很感謝張薇盈,她和她聊了會近況,她說原來當年張薇盈學了法律。

張薇盈比以前開朗自信,她連頭像都是自己的大笑照片,很樸實,沒有刻意的修圖或者化妝,看上去就是在某一個山水風景區拍的游客照,但照片裏的歡樂和親切讓人很喜歡。

張薇盈和朱德簡單分享了她這幾年的經歷,說她不在市裏工作,一直在另一個城市 ,那個城市很大,她已經在那裏飄了很多年,將來會慢慢穩定。

朱德覺得很不可以思議,她可以想象到家境貧寒的張薇盈在一個偌大的城市有多努力。

“年前手頭有案子一直比較忙,過年這段時間我都在家裏,改天你有什麽事可以約我,我隨時。”張薇盈說道,“不用和我太客氣,高中那會季同學把我從天臺上帶下去,我一直惦著那份情。我很高興能回報給你。”

朱德覺得好溫暖,她眼眶微微濕潤,她徐徐打字問道:“學姐,那年他在天臺和你說了什麽?”

“他說如果他堅持認為左手是他慣用打球的手,他就是一個殘疾人,但他不會那麽想,他讓我要改變思維模式,不能只看自己的弱點。”張薇盈說道,這麽多年了,她始終記得他說要改變思維模式,要突破自己,這不是一個要結果的過程,一旦開始就會有所得到。

朱德讀著張薇盈說的每一個字,她覺得自己何其幸運,她所感受的世界是那麽的溫暖。她很想季歸浙,但他如果年底暫時回不來,她也不會那麽失落了,因為他給的陪伴和溫暖是在心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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