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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質很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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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張易廬家的聚會,朱德和黃荔茵第一次見識了什麽叫衣香鬢影,而即便在這樣的場合,張易廬也把兩人照顧的很周到。

她們在張易廬家的花園裏逗狗,聽張易廬說趣事。張易廬去過很多地方,能說很多事情,張易廬今年的寒假打算要去瑞士,他說到時候給兩人帶禮物。張易廬還有很多新奇的東西和想法,他有一個航拍的玩具飛機,他給朱德她們看他拍的東西。

那一年,航拍是個很新潮的高科技,朱德和黃荔茵看得很驚喜。她們看到張易廬操控飛機搖搖晃晃飛到二樓陽臺拍了一張模糊又璀璨的夜景花園,兩個人都覺得很美。

“我以後就想學攝影,周游世界,拍很多美麗的風景。你們知道嗎,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哪裏也去不了,他們就只能看圖片看照片,而人一定要看到世界才會真正學會去善待世界。我就想做這某一部分不遠行的人和這個世界的連接。”張易廬拿著他的飛機慷慨和朱德她們分享他的夢想。

朱德和黃荔茵並肩坐那聽著,她們都覺得眼前這個男孩溫柔美好。

張易廬的媽媽一直在招呼朋友,但她也一直記掛著兒子的朋友,她特意出來花園,看到三個人在那說笑的開心,她也覺得很開心,她走過去謝謝朱德和黃荔茵來參加她的生日宴會。

張易廬的媽媽還扶著兩人的肩頭,真誠表示高興:“易廬的朋友並不多,帶回來的朋友更少,看到你們成為朋友,阿姨覺得很開心。”

朱德和黃荔茵被張易廬媽媽的話都說得紅了臉,她們是有些感動。

這晚回去的路上,黃荔茵對朱德說道:“易廬學長有那麽好的家境,那麽優秀卻那麽內斂謙和,我覺得他真的很難得。他讓我很意外,這就是修養吧。”

“很少聽到你誇獎一個人。”朱德笑說道。

“那是因為遇到的人並沒有幾個是真正優秀的。”黃荔茵說道。

“易廬學長是很難得。”朱德笑說道。

黃荔茵微笑沒再作聲。

朱德推著車,低頭踢了踢石子,她在想季歸浙和陳虹雁今晚到底是沒有來,張易廬的招待再周到熱情,朱德還是覺得悵然若失。

季歸浙練了一天的球,回到家就躺在床上懶得動。他聽到手機在震動,擡手摸過書桌上的手機一看是陳虹雁,她問他累不累。今天她陪他練了一天的球,她一直在球場裏,坐在地上寫作業。

季歸浙給陳虹雁回了一條短信說不累,然後他翻看著手機通訊錄,屏幕微藍的光投在他的臉上,他的神色顯得很寂寥。

季歸浙給張易廬發了一條信息,他問他晚上生日宴會怎麽樣。他想象的就是熱鬧開心。

而張易廬的回覆也的確如此:很開心,朱德和小茵都來了。原來朱德的夢想是作曲。

季歸浙看著這條短息半晌,他最終把手機放回了桌案,擡起手手腕壓在了眼睛上,他感覺有什麽東西像一張網在等待捕捉他,他疲於逃脫又不能放棄。

不知不覺,季歸浙感覺自己仿佛要睡著的時候,他聽到了外婆的咳嗽聲,他一下驚醒坐起來,咳嗽聲又停止了。

季歸浙轉頭看了看桌案上的鬧鐘,看到月光從窗口透進來,潔白無瑕像一個女孩。

朱德不知道為什麽老師們那麽拼命,才一天就把試卷都改出來了,期中考的成績就公布了。

朱德的化學及格了,她和黃荔茵都是正常發揮,保持了自己原有的水準,一個中等一個上游。但季歸浙這一次考試顯然沒有發揮好,朱德聽說他從上游到了中游。

朱德不了解季歸浙具體的情況,不知道他的手傷,不知道他一直面臨著的抉擇和不被看好,不知道他心裏對他自己的失望和壓力,因此她就覺得成績的浮動很正常,對於季歸浙黑沈著嚇人的臉,她還和他說什麽考試不是目的只是一種方式的話去安慰他。

朱德在說這話的時候,陳虹雁他們都在,他們是中午在食堂吃飯的時候遇到。陳虹雁很擔心季歸浙會發火讓朱德閉嘴,她忙笑了笑喚了聲朱德名字,朱德這才感覺到氣氛不對,閉了嘴。

“你讓季學長靜一下。”陳虹雁說道。

朱德感覺自己很笨拙,她點了點頭。

而季歸浙擡起頭是看了陳虹雁一眼,他不知道為什麽她要對他那麽小心翼翼,這點反而讓季歸浙惱火。

所以,午休在體育館裏,季歸浙和陳虹雁兩人起了爭執。

季歸浙當時四仰八叉地躺在體育館的網球場地上。他從進去就這麽毫無顧忌地倒下躺著閉目養神,陳虹雁覺得季歸浙這樣是在擔心成績,疲於堅持。

陳虹雁也很擔心季歸浙的成績,思來想去她下定決心對季歸浙勸說道:“阿浙,網球賽的事情你要不要重新考慮一下?”

“什麽意思?”季歸浙張開眼睛看著蹲在他面前的陳虹雁。

“我希望你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陳虹雁說道。

季歸浙聞言坐了起來,他背對著陳虹雁,顯得深沈難以琢磨。

“等過了高考,你還可以繼續打網球不是嗎?”陳虹雁輕聲說道。

“打什麽樣的網球?興趣愛好?還是偶爾鍛煉身體用?”季歸浙問道,他轉過了頭看著陳虹雁。

陳虹雁抿唇垂眸,片刻猶疑,她擡起了眼睛,也是望著季歸浙沒有退讓,她說道:“阿浙,你的狀況的確不適合做職業網球運動員了。即便你參加了比賽,哪怕有點成績,你自己也知道你是走不遠的不是嗎?人是要改變的。”

“你就是靠外界對你的衡量去堅持夢想的嗎,雁雁?”季歸浙問道。

“沒有外界的認可,一個人的堅持和熱愛有什麽用?”陳虹雁說道,話語有些蒼涼。

“因為那是呼吸。”季歸浙說道,他的目光專註而犀利,帶著隱隱的憤怒,神色卻因此格外平靜。

陳虹雁被季歸浙的眼神給驚住,她的神情不知道是傷心還是尷尬,她顯得有點慌亂。陳虹雁感覺她和季歸浙之間無形築起了一堵墻。

朱德在倒水,她又在泡她的速溶咖啡。熱水出的特別慢,朱德安靜等著,她看著咖啡粉末漸漸溶開,朱德不自覺嘆了口氣。

一只深藍色的保溫杯伸過來在另一個熱水口接水,杯子的主人問朱德在嘆什麽氣。

朱德擡起頭對上了張易廬笑盈盈的眉眼。

“易廬學長,你怎麽來這接水?”朱德很意外笑道。

“腳快好了高興就多走兩步。”張易廬說道。

“易廬學長,你還是要少走點啦。”朱德說道。

張易廬笑了笑,又問朱德剛才在嘆什麽氣。

朱德抿嘴笑了笑,說道:“也沒有什麽,就是覺得高三好像很累,季學長看上去壓力很大。”

“站在人生的路口多少都會受到質疑有壓力的。”張易廬微笑說道,話語耐心。

朱德點點頭說道:“其實即便不是站在人生的路口,也會受到很多質疑和壓力的。”她說這話顯得有點感觸。

張易廬聞言看著朱德的臉,笑道:“你也有煩惱?”

朱德關了熱水,蓋上杯蓋,說道:“當然了,我怎麽可能沒有煩惱?”

“那你的煩惱是什麽?”張易廬問道。

朱德思考著,她在想要不要告訴張易廬。

“感覺有點傷心啊,被你沈默的拒絕了。”張易廬也關了熱水,拿起杯子笑說道。語氣輕松可親。

朱德被逗笑了,說道:“其實也沒有什麽。”

“那可以告訴我吧?”張易廬說道。

朱德笑了聲,然後兩人邊說邊往花壇走去,坐在了花壇上。

“我之前有告訴過你,我的夢想是作曲是吧,易廬學長?”朱德說道。

張易廬點點頭。

朱德說道:“我初一的時候,我媽媽知道我很喜歡音樂,那麽小自己就會寫曲子什麽的,我媽媽覺得我厲害壞了,她就想讓我專門去學這個,還帶我去過少藝校報名。去考試的那天,我們帶了很多我寫的小曲子過去的,少藝校都是要面試的,面試的時候只能一個人進去,我就一個人信心滿滿地進去了,當時我也覺得自己很厲害很特別。面試的教室很大,裏面坐了一排的老師,我過去一個個老師問好,問他們姓什麽,我還沒有問完,有個老師就讓我回去,讓我快點開始。”

“這麽粗魯的老師。”張易廬皺眉說道。

“是吧,但現在想想也能理解,外面還有很多很多和我一樣的學生在等面試,我不能占用別人的時間。”朱德笑說道。

“然後呢?”張易廬問道。

“然後我就開始面試了,我給那些老師唱了歌,還把我自己寫的曲子拿給他們看,和他們說我很喜歡很喜歡作曲。”朱德回憶那天笑說道,“我當時真的是信心滿滿覺得自己百分百是會被錄取的,因為我想不到自己被拒絕的理由,我覺得我那麽熱愛和真誠。”

“結果你被拒絕了?”張易廬是個很好的聽眾,問道。

“是啊,不然我怎麽會在這裏。我記得很清楚,那幾個老師說我資質很一般。我為此傷心了很久,到現在都還覺得自己很一般。不對,也不是覺得自己很一般,而是分不清好壞了,就是不知道什麽樣才算優秀什麽樣才算一般,不敢去判斷了。”朱德說道。

“那些老師真的很過分啊。”張易廬說道,他的脾氣難得有了些激動。

朱德為此哈哈笑說道:“當時我也這麽覺得,回家哭了很久,我媽後悔死了,她後悔讓我去報考什麽少藝校,不去報我肯定會快樂一點。現在我想起來覺得還好,我感覺熱愛夢想這種事情就是呼吸對於生命的意義,每個人都有,並不特別卻意義非凡,自己要熱愛才能一直呼吸,才會延續生命。被人否定過也好,至少我能去理解和體諒到另外一些和我相同的人,也能看到了別人的努力和熱愛。”比如說季歸浙。

朱德想起初二那年在青少年網球賽上看到季歸浙,看到他打球,她就覺得很感動,她仿佛感受到了他的熱愛和堅持,她的心也為之顫動。朱德就是在那一刻覺得被那些老師們否定並不是什麽事,自己還有堅持和熱愛那就足夠了,生命的意義向來都是先對個人有意義,很久之後才會對其他人有意義的。

“你還會再寫曲子嗎?”張易廬說道,他望著朱德,他在她臉上看到了很淺的憂傷,因此他很想早點認識她,保護她的夢想。

“當然!不是現在就是將來!”朱德笑說道,朱德她能自己讓自己透亮起來。

張易廬被朱德忽然揚起的笑臉明亮了內心,他覺得眼前一亮,仿佛真的能看到一條叫生命的河流,而河岸邊會有一塊石頭,上面刻著愛情。

張易廬也笑了,他說道:“你以後一定會是一個作曲家的,朱德。”

“堅持到我自己認可我自己,相信自己,我就算成功了。”朱德笑說道。

張易廬覺得朱德說的很有道理,他們相視而笑。

季歸浙和陳虹雁不歡而散,他回到教學樓,在樓上看到樓下花壇裏,朱德和張易廬坐在一起相談甚歡,他不知道他們在講什麽能那麽開心,那麽無憂。

陽光迎面直射而來,在季歸浙身後投下的卻全部都是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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