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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嫁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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誠勇伯府內

王氏一邊抹眼淚一邊哭訴:“老爺你說說,子瑤怎麽能這樣吶?她都十七歲了,也不是不懂事的年紀,人家劉尚書家的嫡子,怎麽就配不上了?劉夫人才說了一句,她就把人罵了一通,氣得劉夫人摔了杯子就走了。以後傳出去,子瑤沒個好名聲不說,我的子箏可怎麽辦啊?”

“這滿京城,哪有姑娘家像子瑤這麽刻薄的?對著人家劉夫人,就直接說劉家的大公子貪花好色虧了身子,養都養不回來了還一天天睡丫鬟,現下命懸一線了還想糟蹋好人家姑娘沖喜,簡直喪盡天良不得善終。你聽聽啊,哪有沒出閣的大姑娘這麽說話的?這是要把人家尚書府往死裏得罪吶!”

許父終於等到了家眷都回府,還沒來得及問之前的傳言怎麽回事,就被王氏砸過來一樁官司,當即氣得豎起眉毛,厲聲道:“子瑤,你就是這麽對母親的?還不快來道歉!明日再去劉尚書家賠罪。”

許子瑤看著許久未見的父親,心中頗為感慨。當年王氏也是這般,打著為她好的旗號,自作主張把她許給了劉尚書家的大公子,連婚書都寫了。

她雖然出門少,也知道劉尚書家的大公子是個病秧子,據說身體極差,後來讓春華去打聽一二,才知道那劉大公子已經病得奄奄一息了,據說病得還不光彩,娶妻甚至都不是為了沖喜,而是為了有個女人在他死後一直守著,都算得上是結陰親了。

許子瑤登時大怒,找到父親要求退婚,結果她這老父親一口回絕:“做人豈能言而無信?已經收了劉親家的聘禮,如何能夠退婚?他家大公子還能跟你琴瑟和鳴,怎麽不比韓儔那個死人強?”

韓儔當時在世人眼中,確實已經“死”了,她也對這個沒見過兩面的人無甚留戀,然而把她嫁給一個將死之人來換取好處,也真虧她這親爹做得出來。許子瑤當即心冷,好在她心思機敏,當即就向許父告罪,並表示會好好待嫁,只盼望弟弟以後出息了不要忘了她。

畢竟也是拿她換了個國子監名額的。

許父以為自己的勸說起了作用,誇了許子瑤兩句,還給了她六百兩銀子做零花錢。

瞞過許父之後,許子瑤一邊裝著認真待嫁,足不出戶,專心刺繡,一邊悄悄地讓春華給她變賣首飾,換成銀票和碎銀帶著,然後趁著天降大雪,帶上錢悄悄溜走,離開了誠勇伯府,從此再也沒能回來。

即使她想回,也是回不來了。逃婚之後許子瑤怕伯府派人追她,幹脆喬裝打扮在京城待了一陣,等風聲過去了才離京。因此也知道,許父在她逃婚的第二天,就直接宣稱家裏大女兒得了急病不幸過世,連葬禮都未曾聽聞。

許子瑤自己到京郊的寺廟裏點了兩盞長明燈,就孤身一人離開了京城,再也沒有回過頭。

回想從前,許子瑤也說不上心裏是個什麽滋味。王氏說到底也是個後娘,哪怕許子瑤曾經年幼不知事,這許多年裏一次次被冷待,也知道王氏靠不住。只是她還真沒想到,親生父親也能這麽幹脆的賣了她,毫不猶豫。

許子瑤楞楞地看了許父兩眼,在許父要爆發之前先發制人:“父親怎麽能不問青紅皂白就冤枉子瑤呢?母親她根本就不想讓我嫁人!”

王氏眼睛一瞪:“你這說的什麽話?我要不想讓你嫁人,還對著人劉夫人賠笑臉做什麽?像你這種克死親娘又克死未婚夫的,找個婆家容易嗎?”

這話說得著實惡毒,許子瑤冷冷刮了王氏一眼,眼神冷得如同寒冬冰雪,看得王氏不自覺抖了一下,這才慢悠悠地道:“夫人此言差矣,我娘親早逝,是因為當年生產傷了身體,又因為父親被外面的妖艷賤人勾引,傷身傷心,這才早早去了。”

至於那個妖艷賤人是誰,看許父躲閃的眼神跟王氏鐵青的臉色就知道了。

“我的未婚夫,他現在只是生死未蔔,朝廷都沒有定論的事情,夫人還是不要詛咒本朝將軍的好。”

“至於想讓我嫁人,夫人簡直說笑了。你扣著我親娘的嫁妝一毛不拔,是想讓我布衣釵裙地走到別人家做新婦嗎?”

“一個銅板的嫁妝都沒有,就想把女兒嫁給個病秧子。子箏妹妹有夫人這種母親,才更要擔心自己的名聲吧。”

被女兒當面揭了短,許父的臉色並不好看,可惜他在外胡混慣了,並不耐煩處理這些瑣事,扔下一句“把前頭的嫁妝給了子瑤,趕緊把她嫁了”,就甩袖而去,徒留王氏一個人臉色又青又紅,心中恨極。

歷經前世種種,許子瑤自問看開許多,然而不代表她就要任人欺負,像王氏這種一計不成又升一計的,還是要早做打算。思及此,許子瑤掏出個單子放在桌上,道:“這是我娘親的嫁妝單子,雖然這麽多年過去有的可能損毀了,但那六套頭面應該還在,就麻煩夫人早日規整了。你早一天整理好嫁妝,我才能早一天出嫁呢。”

王氏道:“……”

她早把嫁妝裏的首飾挑好的用了,還拆拆補補做了新的,這可如何是好?

第二天一大早,王氏就叫來了貼心小棉襖許子箏,一起商量對策。她這個女兒,從小聰明伶俐,生得又貌美如花,越長大越是能幫她分憂,叫王氏頗為欣慰。

許子箏戴著一支飛鳳簪,上面鑲嵌著兩顆圓潤的東珠,價值不菲。她擡手理了理鬢發,手腕上的金絲鐲也鑲著兩顆小一些的珠子,和頭飾相得益彰,搭配巧妙。

都是當年從庫房裏挑選的好珠子。

“娘,你慌什麽?”許子箏脆生生地道,“我正在給爹爹繡荷包呢。”

“娘知道你孝順 ,可眼下哪是什麽繡荷包的時候?”王氏急道,“那死丫頭鬧著要嫁妝,要是不給,恐怕滿京城都要傳你娘的壞話了!”

許子箏道:“她不是昨天回家後才提的嫁妝嗎?怎麽會傳出去呢?”

王氏這才吞吞吐吐地說了實情。原來那天見劉夫人的時候,許子瑤並非一開始就那般無禮,只是說要等著韓儔,偏偏劉夫人是個急性子,竟然說“到哪兒守著不是守著?還不如來我劉家,保你衣食無憂”。

許子瑤當時就怒了,馬上斥責了劉夫人一頓不說,還說什麽“我親娘留下的嫁妝,足夠我一世不愁,就看母親什麽給嫁妝了”,說完就走人了。

就沖著劉夫人能說出讓別人家未婚妻到自己家守節這種話,她也不是什麽講究人,受了委屈當即就要發出來,直接在大昭寺嚷嚷起來,說什麽王氏教女無方,不肯好好教養前房留下來的女兒,還扣著嫁妝不給,看誰家肯要這麽個姑娘當媳婦。

王氏當時就急了,賠了無數好話,又信誓旦旦一定會把許子瑤嫁到劉家,這才勉強安撫住了劉夫人,一回到誠勇伯府就想聯合許父一起施壓,沒想到許子瑤竟然這麽剛。

許子箏被王氏保護得很好,從不讓她親自出面面對這些齷齪事,是以也沒想到竟然還有這一出,當即嘆了口氣:“這可如何是好呀?”

母女二人相對而坐,直到許子簫快散學了都沒想出什麽好辦法。王氏揉揉額角,準備安排人先去備飯,仆婦忽然匆匆進來,驚慌地道:“大事不好了,那劉公子死了!”

王氏一楞:“哪個劉公子?”

仆婦:“就,就那個劉尚書家的大公子呀。聽前院小廝說,劉夫人已經半瘋了,抓著大夫讓人給償命呢。”

王氏咳了一聲,道:“下去吧,這種事不要亂傳。我們誠勇伯府和劉尚書家有什麽關系?他家大公子死就死了,與我們何幹?”

仆婦猶豫地道:“可是,劉家派了人過來,非說和我們伯府有親……”

王氏:“……一派胡言!還不趕緊打出去!”

仆婦喏喏應下,急忙跑開。

王氏這回也惱了,占著母親的名分,她當然可以拿捏許子瑤,甚至把她嫁給劉尚書家的病秧子去守活寡,但是把原配女兒公然嫁給一個死人,這種事兒卻做不得。劉夫人此人太高調,真成事了還不得到處嚷嚷,別說許子瑤這個心硬的可能來個魚死網破,便是子箏和子簫的名聲都會大受影響。

看王氏怒火上臉,又愁得不輕,許子箏忽然道:“娘,為今之計,何不遂了姐姐的心願?”

王氏:“你是說……”

“正是韓家。”許子箏道,“姐姐對韓小將軍癡心一片,想來那韓家也不好要許多嫁妝,反而……”更應該有許多聘禮。

王氏自然更懂這言下之意,頓時大喜:“還是箏兒聰慧!娘這就去給那韓家夫人去信,沒得我們女方這般主動,男方卻躲著不露面的。”

作者有話要說:

更今天的~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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