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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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東辰稍啜了口，“嗯，好茶。”
“你不是不愛喝茶嗎？”顧夫人稀奇道，“今天竟然能喝出好壞來了？”
顧東辰笑道，“這茶葉我走時帶一點吧。”葉苒家裏有套茶具，她應該挺喜歡喝茶。
顧家主擡頭，“這是你爺爺差人送來的，他那裏收著不少好茶，你想喝的話就常去看看他。”
顧東辰點點頭，嗯，下次去爺爺那裏一定要記得順些好茶。
“你這次回來多跟依依見見面，培養培養感情。”曹家的小輩兒都結婚了，顧夫人不免替自家兒子著急，“在國外待了那麽多年，只顧著瞎忙，我什麽時候才能抱上孫子啊？”
顧家主也跟著點頭，“成家立業，事業有了，確實該考慮考慮家事了。”
顧東辰再次喝了口茶，神色鄭重起來，“爸，媽，有件事我得跟你們匯報下。”
兩人盯著他，顧東辰清了清嗓子，“你們已經有孫子了，他今年五歲半。”
“啊？”兩人齊齊震驚，楞了一會兒顧夫人既驚又喜道，“那快帶我跟你爸去見見啊。”
“現在還不行，以後我一定帶他來見你們。”顧東辰解釋道，“這件事我也才知道。”
顧家主略略頷首，遲疑著問，“孩子的母親是什麽來歷？”
“對呀，”顧夫人急忙接過話，“你什麽時候遇到人家的，孩子都有了，你怎麽能才知道？”
顧東辰有些尷尬，“事出意外，我真沒想到。”
“那對方呢？”顧夫人急忙問，“有了孩子怎麽也不來找我們，咱們顧家不是不講理的人家啊。”
顧東辰更尷尬了，“她當時不知道我的情況。”
顧家主見他言辭閃爍，想到兒子在外的所作所為，料定是他對人始亂終棄，不禁嚴聲道，“東辰，國外思想開放，你年紀輕放肆些也就算了，可事關顧家後代，你無管如何也該負起責任。”
“爸，不是你想的那樣。”顧東辰無奈道，“她根本沒想過要找孩子的父親，我是這次回國偶然知道的，她也還不知道我是孩子的父親。”
顧家主皺了皺眉，顧夫人擔心道，“這姑娘不會已經帶著我們顧家的孫子嫁人了吧？”
“那倒沒有。”顧東辰不免嘆了口氣，前有陸子翰，後有肖翊，形勢嚴峻哪。
顧夫人松了口氣，“要不找個律師跟對方談談？”
“千萬別。”顧東辰忙道，“我再想想其它辦法。”
顧家主看他一眼，片刻後問，“你想把人娶回來？”
“嗯。”顧東辰低低應了一聲，雖然跟他最開始的計劃有點不一樣，但如果能成功，必定皆大歡喜。
“什麽？”顧夫人吃驚道，“那依依怎麽辦？她打小就喜歡你，你又不是不知道。”
顧東辰皺了下眉，“我跟她根本不可能，您就別多想了。”
顧夫人還要再勸，顧家主溫聲道，“他的事讓他自己能決定，咱們別跟著瞎操心。”
顧東辰起身朝兩人點點頭，“那我先出去了。”
洗完澡換好衣服，顧東辰看了看時間，葉苒應該到家了，他撥通了電話。
“有事？”葉苒低聲道，張嬸剛來告訴她父親到了，她正準備下樓。
顧東辰笑著道，“沒什麽，只是想知道你到家了沒有。”
“嗯。”葉苒淡淡地答，兩人沈默下來，過了會兒顧東辰提醒道，“那你好好休息，記得把信息發給我。”
葉苒忍不住低笑道，“顧東辰，你是不是太熱心了些？”
這還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感覺很奇異，顧東辰不知內心的愉悅從何而來，他楞了楞神，“我……”
“信息稍後發你，先謝過了。”葉苒掛了電話，開門下樓。
小書房裏葉盛斌看了女兒良久，父女兩個雖時有聯系，卻不經常見面，葉苒跟他保持著讓彼此都比較輕松的距離，讓他再次感慨女兒的懂事與周全。
“父親。”葉苒低低叫了一聲，“您最近還好吧？”
葉盛斌點點頭，“這次回來要多待幾天麽？”
“年前事情有些多，後天就得走了。”葉苒見父親有些失落，又道，“今年母親不回老家，我和小睿到時再來多住幾天。”
葉盛斌神色稍稍好轉，看著她又問，“今天去參加婚禮有什麽感觸嗎？”
“啊？”葉苒怔了怔神，不太明白，葉盛斌又提示道，“你自己的終身大事也該考慮下了，以前小睿太小，你有顧慮也就罷了，現在他懂事了，你也要當回事了吧？”
見女兒不說話，葉盛斌接著道，“你秦叔叔家大兒子跟你年紀相當，老秦對你印象不錯，你如果有時間，我讓他安排你們見個面。”
父親這是在幫她安排相親？葉苒心下詫異，繼而笑道，“您說的是那個才接管秦家公司不到一年，就讓資產縮水了百分之四十的秦家大少爺麽？”當初這位秦大少爺自恃過高，聽不進旁人意見，一通折騰後他管理的公司轉盈為虧，這在當年可是引起了不少關註。
“那時他年輕氣盛沒有經驗，現在他可是腳踏實地勤勤懇懇地幫著你秦叔叔打理產業呢。”葉盛斌溫聲勸道，“了解一個人不能光道聽途說，見個面了解下才能有更深入的認識。”
葉苒輕輕皺眉，“父親，我的事您真不用操心。”
葉盛斌嘆了口氣，看向她猶豫著問，“你是不是還放不下子翰？”
葉苒沈聲道，“父親，我跟陸子翰已經結束了。”
大女兒執意要做單親媽媽，小女兒的感情狀況一團亂麻，葉盛斌憂心忡忡，“我真鬧不明白你們年輕人的想法，小苒，你有事業心我很為你驕傲，不過，為人父母，我還是希望你有個好歸宿。”
“我也沒說要一個人過一輩子啊。”葉苒笑起來，“您不必太擔心。”
葉盛斌驚異地看著她，“聽你這意思是有合適的人選了？”
葉苒靜默片刻才道，“我暫時還沒想清楚。”
“好好，不急。”葉盛斌稍感欣慰，忍不住嘆息道，“小苒哪，你實在是可惜了啊。”
葉苒明白父親的意思，雖然她不介意當個單親媽媽，可外界對葉氏最具潛力的掌權人未婚生子這種事卻不會輕易認同，可惜麽？也許有點吧，但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
☆、第 98 章
次日葉苒帶兒子去看望母親，吃過午飯，又去新開的分店坐了會兒，葉苒便帶著兒子告辭了。
母親一年前再嫁，對方是位高中老師，為人謙和，性情溫厚，兩人的生活溫馨富足。
母親輾轉半生終於找到依靠，葉苒了卻一樁心事，回去時心情還是很不錯的。
好心情一直持續到在老宅看見葉希，葉苒看見正跟老太太在遮陽傘下聊天的兩個人時，忍不住皺了皺眉，很想裝作沒看見直接進屋的，但對方顯然不會給她這個機會。
遠遠瞅見葉希說了句話，葉老太太轉頭望過來，葉苒只好帶著兒子過去。
葉苒笑著打了聲招呼，葉泓睿喊了葉老太太一聲“太姥姥”，叫了葉希一句“葉阿姨”，好奇地打量著陸子翰，他昨天就見過這位叔叔，不過被舅舅拉走了。
葉苒朝兒子道，“這位是陸叔叔。”
“陸叔叔好。”小家夥乖乖地叫了一句。
陸子翰笑著道，“你好，我們昨天見過的，還記得嗎？”
葉泓睿點點頭，盯著陸子翰認真看了會兒，興奮道，“陸叔叔你好帥啊，跟顧……”
“小睿，不要亂說話。”葉苒截住兒子的話，“不是渴了麽，我帶你去喝水。” 葉苒向三人微微頷首，招呼也打過了，牽著兒子的手準備離開。
“葉苒，”葉希站起身來叫住她，“聽說你這次回來參加婚禮，我和子翰哥馬上也要舉辦婚禮了，我們訂婚你都沒來，這次一定要到場啊。”
“小希……”陸子翰跟老太太滿臉驚愕，葉苒看了眼陸子翰，又在瞬間轉過視線，對葉希冷淡地道，“好啊，我等著。”
盯著葉苒離開的背影，想到她剛才驟變的神色，葉希春風得意，葉苒，你裝得再好也掩飾不了失去至愛的痛苦，最後的贏家只會是我。
“媽媽，你怎麽了？”葉泓睿覺察到葉苒拉著他的左手微微收緊，不禁皺著臉問。
葉苒回過神，松開兒子的手，“對不起，沒弄疼你吧？”
葉泓睿搖搖頭，仰起臉問，“媽媽，你是不是不開心呀？”
“沒事。”葉苒低聲道，“只是有些意外。”
“哦。”葉泓睿似懂非懂，跟著媽媽回了客廳。
不情不願地跟老太太道別，葉希跟著陸子翰回到車裏，“幹嘛走這麽急，不是說好留下吃晚飯的嗎？”
一路沈默，在葉家門口停下時陸子翰問道，“你想什麽時候辦婚禮？”
最後一次，陸子翰默默地想，小希，這是我們最後的機會了。
“嗯？”葉希楞了楞，悄悄錯開臉，“畫廊那邊生意才好起來，我不想這麽快結婚。”
陸子翰看著她，“那剛才為什麽說我們要辦婚禮？”
葉希說不出話來，陸子翰眼神平靜，“小希，你願意嫁給我嗎？”
“我……”葉希終於看向他，“子翰哥，我們說好了慢慢來的呀，你給我點時間好嗎？”
陸子翰輕聲道，“小希，你對我有信任，有依賴，甚至有點喜歡，可從來沒有愛情。”
葉希想開口反駁，又聽陸子翰嘆息道，“我花了六年才弄清楚這一點，真是太遲鈍了啊。”
葉苒望過來時震驚的眼神讓他的心針紮般痛，他偏偏傷害了那個最不該傷害的人。
想起初遇時她從車上躍下幹凈利落的動作，葉家老宅再遇她堆雪人時孤獨卻又快樂的樣子，課堂見到他時她驚異的模樣，兩人交往時快樂滿足的時光……
一切的一切竟然記得那麽清楚。
他一直以為自己喜歡的是青梅竹馬的葉希，卻不知不覺間被葉苒吸引，又在失去後才發現心之所屬，原來愛情不經意間已經到來，原來他早已失去而不自知。
葉希怔怔地看著他，慌亂自心底蔓延開來，“子翰哥，你是要跟我分手嗎？”
陸子翰頷首，“我們沒辦法再走下去了。”不論愛情還是責任，葉希都沒給他前行的機會。
葉希吃驚地看著他，“陸子翰，你見了葉苒就要跟我分手，那我們這六年算什麽？”說到這裏，她譏笑起來，“怎麽，你想跟她覆合了？你別忘了，她現在可有個私生子。”
陸子翰沈聲道，“小希，這六年裏我們一直在考慮，一直在遲疑，如果我們真的相愛，怎麽會如此猶豫不定？”他們甚至連親密接觸都不曾發生，葉希在猶豫，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在逃避。
他頓了頓疲憊道，“其實我們兩個都不開心，不該讓小時候的回憶束縛現在的生活，是時候放彼此自由了。”
葉希定定地看著他，目光染上一絲怨恨，“說來說去你還是要回去找葉苒，她到底有什麽好，為什麽總要來搶屬於我的東西？”
“小希，你沒必要總想著跟葉苒一較高下，她根本不會跟你搶任何東西。”陸子翰解釋道，他沒想到葉希對苒的成見依舊如此之深。
居然還在維護她？葉希心中憤然，低聲嘲笑道，“陸子翰，你可能不知道吧，六年前妍妍生日那天葉苒給你打過電話，如果當時你接了電話，她就不會隨便跟人茍且，更不會有私生子的存在。”
其他人可能不清楚葉泓睿的來歷，她卻猜得出來，葉苒騙她說抗過了藥效，壓根兒就是在狡辯，葉泓睿的存在就是最好的證明。
看見陸子翰驚呆的表情，葉希心底說不出的快意，“所以，你們永遠都不可能在一起，你只不過是我報覆葉苒的棋子，分手就分手，反正這種游戲我也玩膩了。”
葉希說完摔上車門，留陸子翰一人久久不能回神。
過了好一會兒，他回過神來發動車子原路返回。
對陸子翰的再次折返，葉苒多少有些意外，在花園裏找了處安靜的角落，她皺了皺眉，“怎麽了？你的臉色不太好。”
陸子翰望著她，許久才出聲，“對不起。”
葉苒楞了楞，“怎麽突然說起這個？”
“我知道小睿的事情了。”陸子翰內疚道，“如果那晚我能找到你，事情也不至於變成這樣。”
葉苒轉開眼，“不能怪你，生下小睿是我自己一時心軟。”
她總是這麽善解人意，陸子翰苦澀不已，卻又心生希望，“我不介意小睿的存在，你還願意給我一個機會嗎？”
葉苒看過來，他的眼神溫潤如初，只是有些事再也回不到最初。她搖搖頭，“我不想我們的感情裏暗藏愧疚，隱忍與隔閡。”
陸子翰眼中神采暗淡下去，葉苒又低聲道，“你不欠我什麽，那段時光是我最珍貴的回憶。”
如果他能早點看清，早點明白自己真正所愛，他們之間就不會走到如今無法挽回的地步。葉苒給了他那麽多次機會，希望他能真正看清自己心意，結果卻是他後知後覺，又怎麽能奢望葉苒再次回應呢。
心中一陣鈍痛，陸子翰沈默良久，啞聲道，“葉苒，是我太遲鈍錯過了你。”
陸子翰頹然離開，葉苒望向曾經一起堆過雪人的地方，陸子翰於她，猶如暖陽，溫暖人心，兩人的愛情卻像雪人，陽光燦爛反而冰消雪融，遺憾肯定是有的，但往事已逝。
☆、第 99 章
“快到了嗎？”顧東辰在機場大廳四處張望，“我在門口等你們。”
葉苒答了一句，“馬上到。”
三分鐘後，黑色賓利拐個彎停到路邊，車窗降下來，葉泓睿開心地朝他揮手，“顧叔叔！”
顧東辰快步過去，葉苒帶著兒子下車，司機繞到車後取出行李箱，葉苒跟他說了句話，後者便開車離開了。
顧東辰走到兩人跟前，接過箱子，牽著兒子的手，對葉苒道，“外面冷吧，咱們快點進去。”
葉苒微微頷首，取過票後進了商務艙候機室，葉泓睿纏著顧東辰問這問那，看得葉苒都覺得累。
顧東辰陪著兒子在裏面轉了一圈，回答了小家夥的各種天真問題，諸如煙灰缸為什麽是藍色的，按摩椅怎麽這麽好玩，外面停了好多架飛機都飛往哪裏啊等等。
“呃……”最後一個問題，顧東辰答不上來，“我也不清楚它們的目的地唉。”他向葉苒發出求助信號，後者忍笑走過來，捏了下兒子的小臉，“好奇心真旺盛，顧叔叔又不是開飛機的，哪兒能都知道呢。”
葉泓睿抓住媽媽的手搖來搖去，撒嬌道，“媽媽，我想學開飛機，你找個老師教我好不好？”
小家夥大概覺得開飛機跟學游泳差不多，葉苒好笑道，“哪有這麽簡單，你這想一出是一出的。”
顧東辰哄他道，“開小飛機倒沒那麽難，小睿想學的話等你長大我可以教你。”
“真的嗎？”葉泓睿兩眼放光望著他，“我想現在學嘛。”
顧東辰彎下腰對兒子道，“你現在還小，不知道該怎麽操作，力量也不夠，等你長大了我肯定教你。”
聽到不能立馬開始，葉泓睿有點失落，葉苒朝外面看了眼，“中間那架飛機要起飛了。”
葉泓睿視線被轉移，跑到落地窗前，雙手貼上透明玻璃，緊張地盯著，白色客機滑上長長的跑道，不斷加速，最後脫離地面，一飛沖天。
整個過程波瀾壯闊，葉泓睿激動地跳起來，“飛起來啦，飛起來啦，飛得好高啊……”
兩個大人相視而笑，葉苒不禁搖頭道，“你真有耐心，那些稀奇古怪的問題，我有時都不知怎麽答。”
顧東辰笑道，“小睿可愛又懂事，跟他一起玩很有意思。”
葉苒笑著嘆了口氣，“你是沒看到他煩人的時候。”
顧東辰躊躇道，“你一個人……”一個人帶著孩子很辛苦吧？他半路打住，這麽不痛不癢的話於她沒有半點幫助，葉苒經受的那些誤解與非議，旁人無法感同身受。
“還好。”葉苒笑笑，很多人問過類似的問題，剛生下小睿那會兒確實手忙腳亂，她也不想讓其他人知道，後面倒不怎麽在意了。
顧東辰看著她，葉苒聰明堅強，又有自己的事業，葉泓睿童年雖不完整，卻也不會受太多委屈。
葉泓睿興致勃勃地又看了兩架飛機起飛，他們航班也到了登機時間，進入機艙後小家夥在半躺的座椅上動來動去，葉苒在他旁邊坐下，機艙裏沒幾個人，顧東辰在葉泓睿對面，兩人一問一答，玩得不亦樂乎。
葉苒不知自己是什麽時候睡著的，前方迷霧之中有人低聲喚她的名字，她一步步往前，明明離得很近，卻怎麽也看不清對方的臉，心中一陣著急，忍不住叫出聲來，希望那人駐足停留。
葉苒於急迫中醒來，不期然對上顧東辰深邃的眸子，相對無言，片刻後她緩過神，看了眼旁邊熟睡的兒子，稍微不自在地別開眼，“不好意思。”
掀開身上毯子時葉苒楞了下，這應該是顧東辰叫人拿來的吧，忽略掉心中那點不自然，她起身快步進了洗手間。
身後顧東辰眼神微暗，陸子翰，葉苒睡夢中念念不忘的前男友，原來他才是葉苒不肯接受旁人的原因，原來她對陸子翰並不像那天所說時那般坦然。
溫水滑過臉龐，葉苒清醒過來，拖泥帶水從來於事無益，可她偏偏跟陸子翰耗了六年，這次真的該結束了。
心情平覆後她回到座位，見顧東辰神色平靜，略略安心，也對，以他的教養定不會計較她方才的失態，只是當下卻不知該聊些什麽，寬敞的機艙空曠起來，葉苒拿了本雜志隨便翻著直到飛機落地。
出來機場大廳，有車來接顧東辰，葉苒接完電話過來，“工作那邊有點事，我得過去一趟。”
顧東辰看了她一會兒，“你要帶小睿一起回公司？”
葉苒頓了下，“幼兒園離公司不遠，等會兒吃完午飯送他過去就好。”
“媽媽，我想回家。”葉泓睿小聲道，“我沒穿園服，不想去幼兒園。”
葉苒安慰他，“沒關系，我會跟老師解釋的。”
葉泓睿為難道，“可是上回一個小朋友沒穿園服就被同學們笑了，這次我肯定也會被大家笑話的。”
葉苒想了想，“那我送你去咖啡館？”
“不如讓小睿跟我一起回去吧？”顧東辰見兒子垂著頭，“我今天沒什麽事，等你忙完工作來接他就行了。”
葉苒有些猶疑，讓顧東辰幫忙帶孩子怎麽看都不合適。
“好啊，好啊。”葉泓睿眼睛亮起來，“我想跟顧叔叔一起回家。”
顧東辰朝兒子笑笑，又對葉苒道，“你放心，我會照顧好小睿的。”接著又道，“走吧，先送你回公司。”
司機過來把行李放到後備廂，顧東辰拉開車門，葉苒考慮片刻便帶著兒子上車了。
到了公司樓下，葉苒囑咐兒子好好聽話，這才進去大樓裏面。
“顧叔叔，我想吃漢堡。”葉泓睿眼巴巴地看著他。
顧東辰笑著道，“好啊。”他跟司機交待一句，在一家快餐店停車。
給兒子點了個漢堡套餐，看小家夥吃得很開心，顧東辰捏了根薯條蘸好番茄醬遞過去，“平時是不是很少吃這個？”
葉泓睿邊吃邊答，“媽媽說這些東西不健康，不準我吃。”
啊？股東辰皺眉，“那我帶你來會不會挨罵？你媽媽會不會生氣呀？”
“不會的。”葉泓睿肯定地搖頭，“媽媽只會教訓我，對別人都很客氣。”小家夥放下熱可可，低聲懇求道，“顧叔叔，你能不能不要告訴媽媽我們來吃漢堡了？”
他倒希望葉苒不要那麽客氣，顧東辰有點羨慕兒子，瞅著小家夥的可憐樣不免心軟，“好吧，不過沒有下次哦，以後要聽你媽媽的話。”
葉泓睿連連點頭，兩只眼睛亮晶晶的，“顧叔叔你真好。”
顧東辰笑著喝了口咖啡。
葉苒被師兄緊急召回，讓前臺幫忙訂了份午飯，然後拿著電腦進了小會議室。
譚博抱歉道，“真不好意思，休假還叫你過來。”
葉苒在他對面坐下，“不用客氣，先說說那邊的情況吧。”
譚博眉頭緊皺，“鄭總公司最近幾次招標都沒中，他懷疑內部有人搗鬼，所以委托咱們準備這次項目的投標工作。”
葉苒問道，“投標的截止時間呢？”
“明天下午三點。”譚博看了她一眼，“時間很急，但鄭總是公司老客戶了，他的華運咱們也比較了解，所以我才答應下來。”
葉苒思考片刻，“咱們兵分兩路，我帶組核算項目成本，你帶人搜集競爭對手信息，五點開會討論，爭取今天制定初步方案。”
財務核算是葉苒擅長的領域，信息整合是他的專長，譚博聽她講完松了口氣，“就按你說的行動。”
葉苒點點頭，這個鄭總還真會給他們出難題，幸好她們對華運比較熟悉。
下午小組會議結束後，葉苒給顧東辰打了個電話，“小睿有沒有調皮？”
“挺乖的，午睡起來後就一直在拼模型。”顧東辰看了眼專心致志的兒子，低笑道，“小家夥很認真，潛艇模型很快就能完工，你什麽時候回來？”
葉苒不好意思道，“還要再麻煩你幫我照顧下他，今天可能要加會兒班。”
顧東辰皺眉問，“事情很棘手嗎？有什麽我能幫上忙的嗎？”
“只是時間有點緊。”葉苒淡淡地道，“我盡量早些回去，小睿就麻煩你了。”
顧東辰點頭道，“嗯，我們等你回來。”
☆、第 100 章
加班到晚上九點，葉苒和譚博趕出了初步投標方案。
讓其他人先下班，譚博起身活動了下肩膀，對葉苒道，“標價等明天見過鄭總再說。”
葉苒嘆了口氣，“希望他這回不要犯糊塗。”
譚博嘖了一聲，感慨道，“你說這鄭總吧，身價都過千萬了，怎麽還在想方設法謀私利，這人吶，有時候還真是貪得無厭。”
“欲壑難平，知足常樂。”葉苒關了電腦，“道理都懂，真想做到卻沒那麽容易。”
譚博深以為然，“這做人做事還是得有點底線才是。”
兩人一路聊著下樓，葉苒在樓下打了輛車，譚博本來要送她回家的，只是這麽晚了，她實在不想麻煩師兄。
到家後葉苒敲了敲對面的門，顧東辰帶她到臥室門口，“小睿睡著了。”
葉苒見兒子穿著件絲質睡袍，低聲問道，“你還幫他洗澡了？”
顧東辰輕聲道，“嗯，找了件我的睡衣給他，這樣睡覺舒服點。”
他放低了聲音，嗓音低沈，兩人靠得有些近，說話間溫熱氣流緩緩轉動，葉苒拉開了點距離，笑著道，“想不到你還挺會照顧小孩子。”
“這有什麽難的，我在國外也是一個人生活。”股東辰笑起來，走到客廳拿出一個盒子，“這次回去英國那邊剛好聖誕，隨便挑了份小禮物，聖誕快樂。”
葉苒接過來打開，裏面是條鵝黃色的圍巾，上面繡著麋鹿和聖誕樹圖案，還有條短款的是給小睿的，她簡單道謝後收下了。
顧東辰心中暗喜，暫時還不能告訴葉苒圍巾總共有三條，他買的是家庭裝。於是轉而向葉苒介紹茶幾上的模型，“這是小睿專心拼了一下午的成果。”
葉苒仔細看了會兒，“他確實挺喜歡玩這些的。”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又道，“時間不早了，我帶他回去吧。”
顧東辰點點頭，“我抱他回去，你先去開門吧。”
葉苒回去開了自家房門，顧東辰把小家夥抱到臥室，葉苒送他到門口再次道謝，“今天辛苦你了，早些休息。”
“那個……”顧東辰站在外面心虛地摸了摸鼻子，“中午我帶小睿去吃了漢堡和薯條。”見葉苒微微皺眉，又快速說道，“晚飯是我親自動手做的，紅燒牛肉，清蒸鱸魚，白灼基圍蝦，清炒菜心，幹貝白米粥，油鹽都不多，很健康。”
他這幅小心翼翼的樣子跟葉泓睿做錯事情時的模樣莫名相似，葉苒直覺有點可愛，憋住笑，點點頭道，“小睿磨著你要去的吧，我平時管他是嚴了些，偶爾吃頓快餐也沒什麽的。”
顧東辰聽她不追究，松了口氣，“小睿不讓我告訴你，這件事你知道就好，在他面前可要保密。”
葉苒輕輕點頭，又笑道，“你竟然還會做菜？”
顧東辰嘆了口氣，“原本想等你一起吃的，奈何葉總事務纏身。”
他聽葉苒太忙，剛才電話中便沒有提及。
葉苒斂了幾分笑意，遺憾道，“確實可惜，是我沒口福。”
顧東辰笑起來，“也沒關系了，改天我再做給你吃就是。”
葉苒楞了楞，感覺他不像會經常做飯的樣子，而她也不習慣總麻煩別人。於是笑了笑道，“那先謝謝了，早點休息。”
“晚安。”顧東辰輕聲道，遂決定明天再下廚一次。
“譚副總，葉總監，鄭總到了。”辦公室裏小姑娘過來敲會議室的門。
兩人起身，這位鄭總年齡跟葉苒父親差不多，方正的國字臉，雙眼瞇起時精光畢露，審視過他們的方案，皺眉道，“你們讓我更換合作夥伴？”
葉苒頷首，“我們評估過這個項目，工期預計半年左右，貴司核算出的初始成本是兩千六百萬，那麽投標價格至少要在兩千七百三十萬以上，這項投入才算有價值。”
譚博接過話，“如果競爭對手清楚貴司內情，出價兩千六百萬，您這生意可就沒法做了。”
鄭總皺起眉頭，葉苒把另一份文件遞過來，“根據市場行情，我們核算出的最優成本能夠控制在兩千三百萬以內，按照這份方案執行，這次競標您有望拿回一部分失去的份額。”
鄭總眉頭緊皺，“你們的方案我會考慮。”
亞信的方案除去節省人力成本外，主要是在材料成本方面留出空間，原來最大的材料供應商是鄭總小舅子的公司，如果更換合作夥伴，他個人所得將大幅縮水。可若再接二連三地錯失項目，公司那些股東勢必會懷疑他管理不力，留得青山在，鄭總心中很快有了決斷。
兩人送鄭總出門，譚博向葉苒問，“你說他會怎麽選？”
“別無他選了吧。”葉苒道，那鄭總又不是傻子，總不能一輸到底。
譚博點點頭，又笑道，“年終之時來了這筆意外之財，不如就拿來給大家發獎金吧？”
“好呀。”葉苒笑起來，公司今年生意還不錯。
譚博收拾著東西，“下午沒什麽事了，你之前不是提過學校的事情麽，我找朋友問了問，有幾個地方還不錯，要不吃過午飯我聯系他帶你過去看看？”
再過一個學期，小睿就得上小學了，葉苒自然想給兒子找個好學校，最好新學校能離公司近一點，方便她下班後輔導兒子功課。
“行，我下午就去看看。”葉苒把文件歸類，關了電腦。
“辛苦曾先生了。”葉苒笑著向朝師兄的朋友道謝，“今天這幾個地方都不錯，謝謝你了。”
曾先生忙道，“葉小姐不用客氣，您先回去看看介紹，看中哪裏咱們再進一步了解情況，當然，如果覺得都不合適，我這邊再接著幫您找。”
“好的，再見。”葉苒頷首，電話響了起來，曾先生朝她點點頭，葉苒看了眼號碼，接起電話，“顧先生這會兒找我有事？”
顧東辰拋來一連串問題，“葉苒，你喜歡牛肉還是牛腩？魚的話清蒸還是紅燒？蝦和蟹更想吃哪種？喝紅酒還是白葡萄酒？”
“都行。”葉苒微怔，繼而問道，“你這是要下廚？”
“是啊。”顧東辰嗓音低沈，聽著說不出熨貼，“你昨晚不是遺憾沒吃到我做的菜嗎，今晚回來我做給你吃。”
這行動力也太神速了吧，葉苒驚訝道，“不用這麽著急吧？”
顧東辰笑著道，“我先把食材準備好，你今晚沒空的話就明晚，最遲不要超過後天，東西放太久就不新鮮了。”他停了下，暗暗壓下心底的期待，語氣盡可能正常，“你今晚不忙吧？”
葉苒猶豫片刻，“倒是有空……”不過，昨天才讓他幫忙照看過兒子，今晚又要去人家裏吃飯，這也太不好意思了吧。
“那就好。”顧東辰語調輕快，“那你接完小睿就過來吧，晚上見。”
“哎……”葉苒沒能說出拒絕的話，暗道這人也太熱情了吧。
葉苒接了兒子，小家夥聽到要去顧東辰家吃飯很是高興，“顧叔叔做菜可好了，比我們幼兒園的飯菜還好吃。”
葉泓睿幼兒園主廚據說是從哪個高級餐廳挖來的，熟知營養搭配，手藝精湛，西點也很受小朋友歡迎。
一群小家夥們整天蹦蹦跳跳片刻閑不住，到了飯點腹中空空，自然什麽都覺得好吃。所以，葉苒不覺得兒子的評價有太大參考價值。
☆、第 101 章
顧家祖宅裏，管家躬身聽著電話，“神戶牛肉兩斤，鮮蝦兩斤，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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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東辰稍啜了口，“嗯，好茶。”
“你不是不愛喝茶嗎？”顧夫人稀奇道，“今天竟然能喝出好壞來了？”
顧東辰笑道，“這茶葉我走時帶一點吧。”葉苒家裏有套茶具，她應該挺喜歡喝茶。
顧家主擡頭，“這是你爺爺差人送來的，他那裏收著不少好茶，你想喝的話就常去看看他。”
顧東辰點點頭，嗯，下次去爺爺那裏一定要記得順些好茶。
“你這次回來多跟依依見見面，培養培養感情。”曹家的小輩兒都結婚了，顧夫人不免替自家兒子著急，“在國外待了那麽多年，只顧著瞎忙，我什麽時候才能抱上孫子啊？”
顧家主也跟著點頭，“成家立業，事業有了，確實該考慮考慮家事了。”
顧東辰再次喝了口茶，神色鄭重起來，“爸，媽，有件事我得跟你們匯報下。”
兩人盯著他，顧東辰清了清嗓子，“你們已經有孫子了，他今年五歲半。”
“啊？”兩人齊齊震驚，楞了一會兒顧夫人既驚又喜道，“那快帶我跟你爸去見見啊。”
“現在還不行，以後我一定帶他來見你們。”顧東辰解釋道，“這件事我也才知道。”
顧家主略略頷首，遲疑著問，“孩子的母親是什麽來歷？”
“對呀，”顧夫人急忙接過話，“你什麽時候遇到人家的，孩子都有了，你怎麽能才知道？”
顧東辰有些尷尬，“事出意外，我真沒想到。”
“那對方呢？”顧夫人急忙問，“有了孩子怎麽也不來找我們，咱們顧家不是不講理的人家啊。”
顧東辰更尷尬了，“她當時不知道我的情況。”
顧家主見他言辭閃爍，想到兒子在外的所作所為，料定是他對人始亂終棄，不禁嚴聲道，“東辰，國外思想開放，你年紀輕放肆些也就算了，可事關顧家後代，你無管如何也該負起責任。”
“爸，不是你想的那樣。”顧東辰無奈道，“她根本沒想過要找孩子的父親，我是這次回國偶然知道的，她也還不知道我是孩子的父親。”
顧家主皺了皺眉，顧夫人擔心道，“這姑娘不會已經帶著我們顧家的孫子嫁人了吧？”
“那倒沒有。”顧東辰不免嘆了口氣，前有陸子翰，後有肖翊，形勢嚴峻哪。
顧夫人松了口氣，“要不找個律師跟對方談談？”
“千萬別。”顧東辰忙道，“我再想想其它辦法。”
顧家主看他一眼，片刻後問，“你想把人娶回來？”
“嗯。”顧東辰低低應了一聲，雖然跟他最開始的計劃有點不一樣，但如果能成功，必定皆大歡喜。
“什麽？”顧夫人吃驚道，“那依依怎麽辦？她打小就喜歡你，你又不是不知道。”
顧東辰皺了下眉，“我跟她根本不可能，您就別多想了。”
顧夫人還要再勸，顧家主溫聲道，“他的事讓他自己能決定，咱們別跟著瞎操心。”
顧東辰起身朝兩人點點頭，“那我先出去了。”
洗完澡換好衣服，顧東辰看了看時間，葉苒應該到家了，他撥通了電話。
“有事？”葉苒低聲道，張嬸剛來告訴她父親到了，她正準備下樓。
顧東辰笑著道，“沒什麽，只是想知道你到家了沒有。”
“嗯。”葉苒淡淡地答，兩人沈默下來，過了會兒顧東辰提醒道，“那你好好休息，記得把信息發給我。”
葉苒忍不住低笑道，“顧東辰，你是不是太熱心了些？”
這還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感覺很奇異，顧東辰不知內心的愉悅從何而來，他楞了楞神，“我……”
“信息稍後發你，先謝過了。”葉苒掛了電話，開門下樓。
小書房裏葉盛斌看了女兒良久，父女兩個雖時有聯系，卻不經常見面，葉苒跟他保持著讓彼此都比較輕松的距離，讓他再次感慨女兒的懂事與周全。
“父親。”葉苒低低叫了一聲，“您最近還好吧？”
葉盛斌點點頭，“這次回來要多待幾天麽？”
“年前事情有些多，後天就得走了。”葉苒見父親有些失落，又道，“今年母親不回老家，我和小睿到時再來多住幾天。”
葉盛斌神色稍稍好轉，看著她又問，“今天去參加婚禮有什麽感觸嗎？”
“啊？”葉苒怔了怔神，不太明白，葉盛斌又提示道，“你自己的終身大事也該考慮下了，以前小睿太小，你有顧慮也就罷了，現在他懂事了，你也要當回事了吧？”
見女兒不說話，葉盛斌接著道，“你秦叔叔家大兒子跟你年紀相當，老秦對你印象不錯，你如果有時間，我讓他安排你們見個面。”
父親這是在幫她安排相親？葉苒心下詫異，繼而笑道，“您說的是那個才接管秦家公司不到一年，就讓資產縮水了百分之四十的秦家大少爺麽？”當初這位秦大少爺自恃過高，聽不進旁人意見，一通折騰後他管理的公司轉盈為虧，這在當年可是引起了不少關註。
“那時他年輕氣盛沒有經驗，現在他可是腳踏實地勤勤懇懇地幫著你秦叔叔打理產業呢。”葉盛斌溫聲勸道，“了解一個人不能光道聽途說，見個面了解下才能有更深入的認識。”
葉苒輕輕皺眉，“父親，我的事您真不用操心。”
葉盛斌嘆了口氣，看向她猶豫著問，“你是不是還放不下子翰？”
葉苒沈聲道，“父親，我跟陸子翰已經結束了。”
大女兒執意要做單親媽媽，小女兒的感情狀況一團亂麻，葉盛斌憂心忡忡，“我真鬧不明白你們年輕人的想法，小苒，你有事業心我很為你驕傲，不過，為人父母，我還是希望你有個好歸宿。”
“我也沒說要一個人過一輩子啊。”葉苒笑起來，“您不必太擔心。”
葉盛斌驚異地看著她，“聽你這意思是有合適的人選了？”
葉苒靜默片刻才道，“我暫時還沒想清楚。”
“好好，不急。”葉盛斌稍感欣慰，忍不住嘆息道，“小苒哪，你實在是可惜了啊。”
葉苒明白父親的意思，雖然她不介意當個單親媽媽，可外界對葉氏最具潛力的掌權人未婚生子這種事卻不會輕易認同，可惜麽？也許有點吧，但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
☆、第 98 章
次日葉苒帶兒子去看望母親，吃過午飯，又去新開的分店坐了會兒，葉苒便帶著兒子告辭了。
母親一年前再嫁，對方是位高中老師，為人謙和，性情溫厚，兩人的生活溫馨富足。
母親輾轉半生終於找到依靠，葉苒了卻一樁心事，回去時心情還是很不錯的。
好心情一直持續到在老宅看見葉希，葉苒看見正跟老太太在遮陽傘下聊天的兩個人時，忍不住皺了皺眉，很想裝作沒看見直接進屋的，但對方顯然不會給她這個機會。
遠遠瞅見葉希說了句話，葉老太太轉頭望過來，葉苒只好帶著兒子過去。
葉苒笑著打了聲招呼，葉泓睿喊了葉老太太一聲“太姥姥”，叫了葉希一句“葉阿姨”，好奇地打量著陸子翰，他昨天就見過這位叔叔，不過被舅舅拉走了。
葉苒朝兒子道，“這位是陸叔叔。”
“陸叔叔好。”小家夥乖乖地叫了一句。
陸子翰笑著道，“你好，我們昨天見過的，還記得嗎？”
葉泓睿點點頭，盯著陸子翰認真看了會兒，興奮道，“陸叔叔你好帥啊，跟顧……”
“小睿，不要亂說話。”葉苒截住兒子的話，“不是渴了麽，我帶你去喝水。” 葉苒向三人微微頷首，招呼也打過了，牽著兒子的手準備離開。
“葉苒，”葉希站起身來叫住她，“聽說你這次回來參加婚禮，我和子翰哥馬上也要舉辦婚禮了，我們訂婚你都沒來，這次一定要到場啊。”
“小希……”陸子翰跟老太太滿臉驚愕，葉苒看了眼陸子翰，又在瞬間轉過視線，對葉希冷淡地道，“好啊，我等著。”
盯著葉苒離開的背影，想到她剛才驟變的神色，葉希春風得意，葉苒，你裝得再好也掩飾不了失去至愛的痛苦，最後的贏家只會是我。
“媽媽，你怎麽了？”葉泓睿覺察到葉苒拉著他的左手微微收緊，不禁皺著臉問。
葉苒回過神，松開兒子的手，“對不起，沒弄疼你吧？”
葉泓睿搖搖頭，仰起臉問，“媽媽，你是不是不開心呀？”
“沒事。”葉苒低聲道，“只是有些意外。”
“哦。”葉泓睿似懂非懂，跟著媽媽回了客廳。
不情不願地跟老太太道別，葉希跟著陸子翰回到車裏，“幹嘛走這麽急，不是說好留下吃晚飯的嗎？”
一路沈默，在葉家門口停下時陸子翰問道，“你想什麽時候辦婚禮？”
最後一次，陸子翰默默地想，小希，這是我們最後的機會了。
“嗯？”葉希楞了楞，悄悄錯開臉，“畫廊那邊生意才好起來，我不想這麽快結婚。”
陸子翰看著她，“那剛才為什麽說我們要辦婚禮？”
葉希說不出話來，陸子翰眼神平靜，“小希，你願意嫁給我嗎？”
“我……”葉希終於看向他，“子翰哥，我們說好了慢慢來的呀，你給我點時間好嗎？”
陸子翰輕聲道，“小希，你對我有信任，有依賴，甚至有點喜歡，可從來沒有愛情。”
葉希想開口反駁，又聽陸子翰嘆息道，“我花了六年才弄清楚這一點，真是太遲鈍了啊。”
葉苒望過來時震驚的眼神讓他的心針紮般痛，他偏偏傷害了那個最不該傷害的人。
想起初遇時她從車上躍下幹凈利落的動作，葉家老宅再遇她堆雪人時孤獨卻又快樂的樣子，課堂見到他時她驚異的模樣，兩人交往時快樂滿足的時光……
一切的一切竟然記得那麽清楚。
他一直以為自己喜歡的是青梅竹馬的葉希，卻不知不覺間被葉苒吸引，又在失去後才發現心之所屬，原來愛情不經意間已經到來，原來他早已失去而不自知。
葉希怔怔地看著他，慌亂自心底蔓延開來，“子翰哥，你是要跟我分手嗎？”
陸子翰頷首，“我們沒辦法再走下去了。”不論愛情還是責任，葉希都沒給他前行的機會。
葉希吃驚地看著他，“陸子翰，你見了葉苒就要跟我分手，那我們這六年算什麽？”說到這裏，她譏笑起來，“怎麽，你想跟她覆合了？你別忘了，她現在可有個私生子。”
陸子翰沈聲道，“小希，這六年裏我們一直在考慮，一直在遲疑，如果我們真的相愛，怎麽會如此猶豫不定？”他們甚至連親密接觸都不曾發生，葉希在猶豫，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在逃避。
他頓了頓疲憊道，“其實我們兩個都不開心，不該讓小時候的回憶束縛現在的生活，是時候放彼此自由了。”
葉希定定地看著他，目光染上一絲怨恨，“說來說去你還是要回去找葉苒，她到底有什麽好，為什麽總要來搶屬於我的東西？”
“小希，你沒必要總想著跟葉苒一較高下，她根本不會跟你搶任何東西。”陸子翰解釋道，他沒想到葉希對苒的成見依舊如此之深。
居然還在維護她？葉希心中憤然，低聲嘲笑道，“陸子翰，你可能不知道吧，六年前妍妍生日那天葉苒給你打過電話，如果當時你接了電話，她就不會隨便跟人茍且，更不會有私生子的存在。”
其他人可能不清楚葉泓睿的來歷，她卻猜得出來，葉苒騙她說抗過了藥效，壓根兒就是在狡辯，葉泓睿的存在就是最好的證明。
看見陸子翰驚呆的表情，葉希心底說不出的快意，“所以，你們永遠都不可能在一起，你只不過是我報覆葉苒的棋子，分手就分手，反正這種游戲我也玩膩了。”
葉希說完摔上車門，留陸子翰一人久久不能回神。
過了好一會兒，他回過神來發動車子原路返回。
對陸子翰的再次折返，葉苒多少有些意外，在花園裏找了處安靜的角落，她皺了皺眉，“怎麽了？你的臉色不太好。”
陸子翰望著她，許久才出聲，“對不起。”
葉苒楞了楞，“怎麽突然說起這個？”
“我知道小睿的事情了。”陸子翰內疚道，“如果那晚我能找到你，事情也不至於變成這樣。”
葉苒轉開眼，“不能怪你，生下小睿是我自己一時心軟。”
她總是這麽善解人意，陸子翰苦澀不已，卻又心生希望，“我不介意小睿的存在，你還願意給我一個機會嗎？”
葉苒看過來，他的眼神溫潤如初，只是有些事再也回不到最初。她搖搖頭，“我不想我們的感情裏暗藏愧疚，隱忍與隔閡。”
陸子翰眼中神采暗淡下去，葉苒又低聲道，“你不欠我什麽，那段時光是我最珍貴的回憶。”
如果他能早點看清，早點明白自己真正所愛，他們之間就不會走到如今無法挽回的地步。葉苒給了他那麽多次機會，希望他能真正看清自己心意，結果卻是他後知後覺，又怎麽能奢望葉苒再次回應呢。
心中一陣鈍痛，陸子翰沈默良久，啞聲道，“葉苒，是我太遲鈍錯過了你。”
陸子翰頹然離開，葉苒望向曾經一起堆過雪人的地方，陸子翰於她，猶如暖陽，溫暖人心，兩人的愛情卻像雪人，陽光燦爛反而冰消雪融，遺憾肯定是有的，但往事已逝。
☆、第 99 章
“快到了嗎？”顧東辰在機場大廳四處張望，“我在門口等你們。”
葉苒答了一句，“馬上到。”
三分鐘後，黑色賓利拐個彎停到路邊，車窗降下來，葉泓睿開心地朝他揮手，“顧叔叔！”
顧東辰快步過去，葉苒帶著兒子下車，司機繞到車後取出行李箱，葉苒跟他說了句話，後者便開車離開了。
顧東辰走到兩人跟前，接過箱子，牽著兒子的手，對葉苒道，“外面冷吧，咱們快點進去。”
葉苒微微頷首，取過票後進了商務艙候機室，葉泓睿纏著顧東辰問這問那，看得葉苒都覺得累。
顧東辰陪著兒子在裏面轉了一圈，回答了小家夥的各種天真問題，諸如煙灰缸為什麽是藍色的，按摩椅怎麽這麽好玩，外面停了好多架飛機都飛往哪裏啊等等。
“呃……”最後一個問題，顧東辰答不上來，“我也不清楚它們的目的地唉。”他向葉苒發出求助信號，後者忍笑走過來，捏了下兒子的小臉，“好奇心真旺盛，顧叔叔又不是開飛機的，哪兒能都知道呢。”
葉泓睿抓住媽媽的手搖來搖去，撒嬌道，“媽媽，我想學開飛機，你找個老師教我好不好？”
小家夥大概覺得開飛機跟學游泳差不多，葉苒好笑道，“哪有這麽簡單，你這想一出是一出的。”
顧東辰哄他道，“開小飛機倒沒那麽難，小睿想學的話等你長大我可以教你。”
“真的嗎？”葉泓睿兩眼放光望著他，“我想現在學嘛。”
顧東辰彎下腰對兒子道，“你現在還小，不知道該怎麽操作，力量也不夠，等你長大了我肯定教你。”
聽到不能立馬開始，葉泓睿有點失落，葉苒朝外面看了眼，“中間那架飛機要起飛了。”
葉泓睿視線被轉移，跑到落地窗前，雙手貼上透明玻璃，緊張地盯著，白色客機滑上長長的跑道，不斷加速，最後脫離地面，一飛沖天。
整個過程波瀾壯闊，葉泓睿激動地跳起來，“飛起來啦，飛起來啦，飛得好高啊……”
兩個大人相視而笑，葉苒不禁搖頭道，“你真有耐心，那些稀奇古怪的問題，我有時都不知怎麽答。”
顧東辰笑道，“小睿可愛又懂事，跟他一起玩很有意思。”
葉苒笑著嘆了口氣，“你是沒看到他煩人的時候。”
顧東辰躊躇道，“你一個人……”一個人帶著孩子很辛苦吧？他半路打住，這麽不痛不癢的話於她沒有半點幫助，葉苒經受的那些誤解與非議，旁人無法感同身受。
“還好。”葉苒笑笑，很多人問過類似的問題，剛生下小睿那會兒確實手忙腳亂，她也不想讓其他人知道，後面倒不怎麽在意了。
顧東辰看著她，葉苒聰明堅強，又有自己的事業，葉泓睿童年雖不完整，卻也不會受太多委屈。
葉泓睿興致勃勃地又看了兩架飛機起飛，他們航班也到了登機時間，進入機艙後小家夥在半躺的座椅上動來動去，葉苒在他旁邊坐下，機艙裏沒幾個人，顧東辰在葉泓睿對面，兩人一問一答，玩得不亦樂乎。
葉苒不知自己是什麽時候睡著的，前方迷霧之中有人低聲喚她的名字，她一步步往前，明明離得很近，卻怎麽也看不清對方的臉，心中一陣著急，忍不住叫出聲來，希望那人駐足停留。
葉苒於急迫中醒來，不期然對上顧東辰深邃的眸子，相對無言，片刻後她緩過神，看了眼旁邊熟睡的兒子，稍微不自在地別開眼，“不好意思。”
掀開身上毯子時葉苒楞了下，這應該是顧東辰叫人拿來的吧，忽略掉心中那點不自然，她起身快步進了洗手間。
身後顧東辰眼神微暗，陸子翰，葉苒睡夢中念念不忘的前男友，原來他才是葉苒不肯接受旁人的原因，原來她對陸子翰並不像那天所說時那般坦然。
溫水滑過臉龐，葉苒清醒過來，拖泥帶水從來於事無益，可她偏偏跟陸子翰耗了六年，這次真的該結束了。
心情平覆後她回到座位，見顧東辰神色平靜，略略安心，也對，以他的教養定不會計較她方才的失態，只是當下卻不知該聊些什麽，寬敞的機艙空曠起來，葉苒拿了本雜志隨便翻著直到飛機落地。
出來機場大廳，有車來接顧東辰，葉苒接完電話過來，“工作那邊有點事，我得過去一趟。”
顧東辰看了她一會兒，“你要帶小睿一起回公司？”
葉苒頓了下，“幼兒園離公司不遠，等會兒吃完午飯送他過去就好。”
“媽媽，我想回家。”葉泓睿小聲道，“我沒穿園服，不想去幼兒園。”
葉苒安慰他，“沒關系，我會跟老師解釋的。”
葉泓睿為難道，“可是上回一個小朋友沒穿園服就被同學們笑了，這次我肯定也會被大家笑話的。”
葉苒想了想，“那我送你去咖啡館？”
“不如讓小睿跟我一起回去吧？”顧東辰見兒子垂著頭，“我今天沒什麽事，等你忙完工作來接他就行了。”
葉苒有些猶疑，讓顧東辰幫忙帶孩子怎麽看都不合適。
“好啊，好啊。”葉泓睿眼睛亮起來，“我想跟顧叔叔一起回家。”
顧東辰朝兒子笑笑，又對葉苒道，“你放心，我會照顧好小睿的。”接著又道，“走吧，先送你回公司。”
司機過來把行李放到後備廂，顧東辰拉開車門，葉苒考慮片刻便帶著兒子上車了。
到了公司樓下，葉苒囑咐兒子好好聽話，這才進去大樓裏面。
“顧叔叔，我想吃漢堡。”葉泓睿眼巴巴地看著他。
顧東辰笑著道，“好啊。”他跟司機交待一句，在一家快餐店停車。
給兒子點了個漢堡套餐，看小家夥吃得很開心，顧東辰捏了根薯條蘸好番茄醬遞過去，“平時是不是很少吃這個？”
葉泓睿邊吃邊答，“媽媽說這些東西不健康，不準我吃。”
啊？股東辰皺眉，“那我帶你來會不會挨罵？你媽媽會不會生氣呀？”
“不會的。”葉泓睿肯定地搖頭，“媽媽只會教訓我，對別人都很客氣。”小家夥放下熱可可，低聲懇求道，“顧叔叔，你能不能不要告訴媽媽我們來吃漢堡了？”
他倒希望葉苒不要那麽客氣，顧東辰有點羨慕兒子，瞅著小家夥的可憐樣不免心軟，“好吧，不過沒有下次哦，以後要聽你媽媽的話。”
葉泓睿連連點頭，兩只眼睛亮晶晶的，“顧叔叔你真好。”
顧東辰笑著喝了口咖啡。
葉苒被師兄緊急召回，讓前臺幫忙訂了份午飯，然後拿著電腦進了小會議室。
譚博抱歉道，“真不好意思，休假還叫你過來。”
葉苒在他對面坐下，“不用客氣，先說說那邊的情況吧。”
譚博眉頭緊皺，“鄭總公司最近幾次招標都沒中，他懷疑內部有人搗鬼，所以委托咱們準備這次項目的投標工作。”
葉苒問道，“投標的截止時間呢？”
“明天下午三點。”譚博看了她一眼，“時間很急，但鄭總是公司老客戶了，他的華運咱們也比較了解，所以我才答應下來。”
葉苒思考片刻，“咱們兵分兩路，我帶組核算項目成本，你帶人搜集競爭對手信息，五點開會討論，爭取今天制定初步方案。”
財務核算是葉苒擅長的領域，信息整合是他的專長，譚博聽她講完松了口氣，“就按你說的行動。”
葉苒點點頭，這個鄭總還真會給他們出難題，幸好她們對華運比較熟悉。
下午小組會議結束後，葉苒給顧東辰打了個電話，“小睿有沒有調皮？”
“挺乖的，午睡起來後就一直在拼模型。”顧東辰看了眼專心致志的兒子，低笑道，“小家夥很認真，潛艇模型很快就能完工，你什麽時候回來？”
葉苒不好意思道，“還要再麻煩你幫我照顧下他，今天可能要加會兒班。”
顧東辰皺眉問，“事情很棘手嗎？有什麽我能幫上忙的嗎？”
“只是時間有點緊。”葉苒淡淡地道，“我盡量早些回去，小睿就麻煩你了。”
顧東辰點頭道，“嗯，我們等你回來。”
☆、第 100 章
加班到晚上九點，葉苒和譚博趕出了初步投標方案。
讓其他人先下班，譚博起身活動了下肩膀，對葉苒道，“標價等明天見過鄭總再說。”
葉苒嘆了口氣，“希望他這回不要犯糊塗。”
譚博嘖了一聲，感慨道，“你說這鄭總吧，身價都過千萬了，怎麽還在想方設法謀私利，這人吶，有時候還真是貪得無厭。”
“欲壑難平，知足常樂。”葉苒關了電腦，“道理都懂，真想做到卻沒那麽容易。”
譚博深以為然，“這做人做事還是得有點底線才是。”
兩人一路聊著下樓，葉苒在樓下打了輛車，譚博本來要送她回家的，只是這麽晚了，她實在不想麻煩師兄。
到家後葉苒敲了敲對面的門，顧東辰帶她到臥室門口，“小睿睡著了。”
葉苒見兒子穿著件絲質睡袍，低聲問道，“你還幫他洗澡了？”
顧東辰輕聲道，“嗯，找了件我的睡衣給他，這樣睡覺舒服點。”
他放低了聲音，嗓音低沈，兩人靠得有些近，說話間溫熱氣流緩緩轉動，葉苒拉開了點距離，笑著道，“想不到你還挺會照顧小孩子。”
“這有什麽難的，我在國外也是一個人生活。”股東辰笑起來，走到客廳拿出一個盒子，“這次回去英國那邊剛好聖誕，隨便挑了份小禮物，聖誕快樂。”
葉苒接過來打開，裏面是條鵝黃色的圍巾，上面繡著麋鹿和聖誕樹圖案，還有條短款的是給小睿的，她簡單道謝後收下了。
顧東辰心中暗喜，暫時還不能告訴葉苒圍巾總共有三條，他買的是家庭裝。於是轉而向葉苒介紹茶幾上的模型，“這是小睿專心拼了一下午的成果。”
葉苒仔細看了會兒，“他確實挺喜歡玩這些的。”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又道，“時間不早了，我帶他回去吧。”
顧東辰點點頭，“我抱他回去，你先去開門吧。”
葉苒回去開了自家房門，顧東辰把小家夥抱到臥室，葉苒送他到門口再次道謝，“今天辛苦你了，早些休息。”
“那個……”顧東辰站在外面心虛地摸了摸鼻子，“中午我帶小睿去吃了漢堡和薯條。”見葉苒微微皺眉，又快速說道，“晚飯是我親自動手做的，紅燒牛肉，清蒸鱸魚，白灼基圍蝦，清炒菜心，幹貝白米粥，油鹽都不多，很健康。”
他這幅小心翼翼的樣子跟葉泓睿做錯事情時的模樣莫名相似，葉苒直覺有點可愛，憋住笑，點點頭道，“小睿磨著你要去的吧，我平時管他是嚴了些，偶爾吃頓快餐也沒什麽的。”
顧東辰聽她不追究，松了口氣，“小睿不讓我告訴你，這件事你知道就好，在他面前可要保密。”
葉苒輕輕點頭，又笑道，“你竟然還會做菜？”
顧東辰嘆了口氣，“原本想等你一起吃的，奈何葉總事務纏身。”
他聽葉苒太忙，剛才電話中便沒有提及。
葉苒斂了幾分笑意，遺憾道，“確實可惜，是我沒口福。”
顧東辰笑起來，“也沒關系了，改天我再做給你吃就是。”
葉苒楞了楞，感覺他不像會經常做飯的樣子，而她也不習慣總麻煩別人。於是笑了笑道，“那先謝謝了，早點休息。”
“晚安。”顧東辰輕聲道，遂決定明天再下廚一次。
“譚副總，葉總監，鄭總到了。”辦公室裏小姑娘過來敲會議室的門。
兩人起身，這位鄭總年齡跟葉苒父親差不多，方正的國字臉，雙眼瞇起時精光畢露，審視過他們的方案，皺眉道，“你們讓我更換合作夥伴？”
葉苒頷首，“我們評估過這個項目，工期預計半年左右，貴司核算出的初始成本是兩千六百萬，那麽投標價格至少要在兩千七百三十萬以上，這項投入才算有價值。”
譚博接過話，“如果競爭對手清楚貴司內情，出價兩千六百萬，您這生意可就沒法做了。”
鄭總皺起眉頭，葉苒把另一份文件遞過來，“根據市場行情，我們核算出的最優成本能夠控制在兩千三百萬以內，按照這份方案執行，這次競標您有望拿回一部分失去的份額。”
鄭總眉頭緊皺，“你們的方案我會考慮。”
亞信的方案除去節省人力成本外，主要是在材料成本方面留出空間，原來最大的材料供應商是鄭總小舅子的公司，如果更換合作夥伴，他個人所得將大幅縮水。可若再接二連三地錯失項目，公司那些股東勢必會懷疑他管理不力，留得青山在，鄭總心中很快有了決斷。
兩人送鄭總出門，譚博向葉苒問，“你說他會怎麽選？”
“別無他選了吧。”葉苒道，那鄭總又不是傻子，總不能一輸到底。
譚博點點頭，又笑道，“年終之時來了這筆意外之財，不如就拿來給大家發獎金吧？”
“好呀。”葉苒笑起來，公司今年生意還不錯。
譚博收拾著東西，“下午沒什麽事了，你之前不是提過學校的事情麽，我找朋友問了問，有幾個地方還不錯，要不吃過午飯我聯系他帶你過去看看？”
再過一個學期，小睿就得上小學了，葉苒自然想給兒子找個好學校，最好新學校能離公司近一點，方便她下班後輔導兒子功課。
“行，我下午就去看看。”葉苒把文件歸類，關了電腦。
“辛苦曾先生了。”葉苒笑著向朝師兄的朋友道謝，“今天這幾個地方都不錯，謝謝你了。”
曾先生忙道，“葉小姐不用客氣，您先回去看看介紹，看中哪裏咱們再進一步了解情況，當然，如果覺得都不合適，我這邊再接著幫您找。”
“好的，再見。”葉苒頷首，電話響了起來，曾先生朝她點點頭，葉苒看了眼號碼，接起電話，“顧先生這會兒找我有事？”
顧東辰拋來一連串問題，“葉苒，你喜歡牛肉還是牛腩？魚的話清蒸還是紅燒？蝦和蟹更想吃哪種？喝紅酒還是白葡萄酒？”
“都行。”葉苒微怔，繼而問道，“你這是要下廚？”
“是啊。”顧東辰嗓音低沈，聽著說不出熨貼，“你昨晚不是遺憾沒吃到我做的菜嗎，今晚回來我做給你吃。”
這行動力也太神速了吧，葉苒驚訝道，“不用這麽著急吧？”
顧東辰笑著道，“我先把食材準備好，你今晚沒空的話就明晚，最遲不要超過後天，東西放太久就不新鮮了。”他停了下，暗暗壓下心底的期待，語氣盡可能正常，“你今晚不忙吧？”
葉苒猶豫片刻，“倒是有空……”不過，昨天才讓他幫忙照看過兒子，今晚又要去人家裏吃飯，這也太不好意思了吧。
“那就好。”顧東辰語調輕快，“那你接完小睿就過來吧，晚上見。”
“哎……”葉苒沒能說出拒絕的話，暗道這人也太熱情了吧。
葉苒接了兒子，小家夥聽到要去顧東辰家吃飯很是高興，“顧叔叔做菜可好了，比我們幼兒園的飯菜還好吃。”
葉泓睿幼兒園主廚據說是從哪個高級餐廳挖來的，熟知營養搭配，手藝精湛，西點也很受小朋友歡迎。
一群小家夥們整天蹦蹦跳跳片刻閑不住，到了飯點腹中空空，自然什麽都覺得好吃。所以，葉苒不覺得兒子的評價有太大參考價值。
☆、第 101 章
顧家祖宅裏，管家躬身聽著電話，“神戶牛肉兩斤，鮮蝦兩斤，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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