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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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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點鮑琥就一堆苦水。

“之前我提過帶她回家, 她不願意。她堅持地下情, 還說, 愛豆不能談戀愛,反正我現在不是自由之身,結婚的事以後再說……而且, 她現在人不見了……”

“你就由著她?”郁歌突地大喝一聲,肩膀起伏的厲害。一雙烏溜溜濕潤潤的眼, 被怒火熏過後竟和鮑琥有幾分相似。還有質感極好的亞麻發色, 和安逸如出一轍。

之前見郁大佬怎麽就沒想到呢?他們的確像父女。

鮑琥被眼前得罪不起的怒目金剛嚇了一跳, 身子頃刻矮下來,悄聲辯解:“我, 從來不敢逆著她。”

當然,除了在床上。到床下,他什麽時候不是聽媳婦的?

郁歌盯了他半天,手指在空氣裏晃晃, 嘴唇上下努動,像是有話要說。可沒能說出口。一番掙紮後,他放下胳膊,在屋裏背手踱步。

黑西裝男人來回走動, 辦公室又沈下來。

鮑琥低頭靜候發落, 不敢吭聲,只偶爾往大佬身上偷瞄兩眼。

萬萬沒想到啊……

“她就跟她媽一個樣。當初我和她媽媽閃婚, 開始確實不能公開。過了五六年,我已經轉型成演技派, 可以公開了。可她媽死活不同意,說不喜歡出門被記者跟。再後來我忙著拍戲,一年回不了家幾次,她媽媽非常不高興,嫌我不能陪著她,弄得一見面就吵架。拖了好幾年還是離婚。安逸……都是跟她媽學的……”郁歌大佬越說越收不住。

第一段婚姻裏的委屈他從沒跟人說過,這次總算碰上個適合對象。

“她媽媽學美術的,動不動就要這裏寫生、那裏采風,剛認識那會我還能陪著。可我後來不是越來越忙嗎?男人得多掙點錢,你說是不是?”他看向傻不楞登的鮑琥,希望能得到認同。

鮑琥果然不負希望,變成一只嗯嗯怪。

“對吧?你也這樣想是不是?可她媽媽就是不理解,說我變了、不愛她了,只會拿錢打發她,說再也不耽誤我掙錢,堅持要跟我離婚。”

鮑琥聽得暗地抽氣。

多虧岳父大人提醒,他可得吸取教訓,絕不能重蹈岳父岳母的覆轍。他寶貝要陪,要多多陪。

郁大佬還在那喋喋不休抱怨:“她媽媽和我離了婚,才半年就嫁給一個畫畫的。氣死我了,什麽藝術家,都快吃不上飯還要搞藝術?”

鮑琥不敢置喙,岳父他不能得罪,岳母更不能。寶貝能不能嫁給她,還是個問題,萬一岳母背後說幾句……

想到安逸每年過年飛加拿大,而不是待D都,他判定岳母影響力更大。

連續說完一大通話,郁歌很有些累了,重新坐回轉椅中。“好了,你們趕緊結婚吧,明天就登記,然後我發微博,早點解決這事,天天上熱搜看著鬧心。”

鮑琥苦笑:“我也想明天登記,可安逸現在人不見了。那晚被拍之後,第二天給我發消息,說度假去了。”

並且,她還跟他說88.好傷人。

郁歌一臉驚訝:“人不見了?”

“是啊,我剛進門就給您說過。”鮑琥又縮手縮腳變成個受氣包。“她微信拉黑我,打電話關機,我這幾天都快急瘋了。”

兩個男人對望一下,都從對方眼中發現一種久違的同病相憐。

“看來你也挺不容易。安逸那性格,跟她媽媽一樣怪。”再看鮑琥,郁大佬態度親切多了,拍拍他的肩膀安慰,“等著吧,我月底過生日,她答應今年會陪我過生日。到時候你早點來我別墅,悄悄躲著。”

鮑琥輕輕“嗚”了一聲。他好命苦,還得岳父大人幫忙追媳婦。

一場讓靈魂顫抖的對話後,大佬準備離開。快到門口時,他回過頭:“對了,明珠苑那套房子,安逸讓幾個畫畫的住著,這事你知不知道?是租給他們還是免費讓他們住?”

鮑琥哪裏清楚,嘴巴張了幾下還是失聲。

郁大佬扔出一把嫌棄的眼刀子:“你怎麽這麽沒用,我一年見一次都知道的事,你卻一問三不知。”大概是看他發呆的樣子可憐,又好心提醒,“你最好小心點,安逸和她媽一樣,就喜歡那些個藝術品。她媽媽找的什麽藝術家,其實就是畫畫的,猴年馬月能賣出一幅。記住,以後別讓她跟那些畫畫的攪和,不然,到時候有你哭的。”

大佬摔門的聲音鮑琥沒聽進去,他只是再次被嚇到,媳婦原來是匹野馬,還是母的。他以野母馬為夢,那他是不是也得變成野公馬才追得上?

***

明珠苑B座。

外邊風風雨雨,安逸卻是兩耳不聞,和一幫未成名的畫家廝混。這幾人不管男女,外表都像流浪漢,用不修邊幅評價已算是客氣。

可安逸和他們處得極為愉快。躲在這小半月沒出門,有時輪流做飯,有時叫外賣,日子那叫一個瀟灑。

不管她是上班族,還是微博裏震驚全網的郁歌之女,在這幾人眼裏都差不多。反正她是免費供養藝術家的人,從一開始就不同尋常。

供養他們,回報或許有,或許沒有,端看將來他們能不能紅。不過,她已做好他們不會紅的準備。她很喜歡柴可夫斯基的故事,一位貴婦人供養他多年,卻終生未曾謀面。兩人僅憑書信來往,用文字維持這種特殊關系。

其實就是陌生人啊!這故事實在溫暖,每每想起心都要柔軟幾分。

安逸淺淺一笑,和煦的目光掃視過去。

大廳除了畫畫用的東西,別無他物。桑玉四人站在夾著亞麻油畫布的畫架後。廳中擺了一方長案,上頭堆滿各色顏料水彩,紅由粉白到赤,綠由月白到翠。

每次看到這些美麗液體,她就莫名興奮,仿佛人世間所有繽紛都被裝進小白碟。

隨意瀏覽一圈,她停在桑玉旁邊。桑玉手頭是幅人物畫,騎腳踏車的少女。素描底應是采風時速寫的,才剛塗上頭發。

桑玉開始給眉毛上色。畫筆在他指間跑得飛快。少女一邊眉毛很快黑了,一根根紋路分明。

安逸看出些興致,嘴角揚起笑,卻沒出聲打斷。一直等到桑玉放下畫筆,才問:“能不能給我畫一幅?”

桑玉比安逸大幾歲,在住進明珠苑之前,一直活得窮困潦倒。他五官不差,只是不重視儀表,經常蓬頭垢面。不過若是看久了,會覺得他身上有種別樣魅力。

搞藝術的,在沒能掙錢之前,和家庭的關系都十分緊張。住在這的四個人,都有幾年沒回家。

對他們而言,安逸就像幾百年前歐洲的貴婦人,慷慨無私,無償供養他們這些對生活無力的落魄者。不為別的,只是因為對藝術的一份熱愛。

D都房價金貴,更別說這處明星地帶。現在掙的錢入不敷出,若不是安逸免費提供房子,大概他們早已泯然於一份世俗工作。

所以,當安逸問出這句話,四人都停下手裏的活。

叫閆蕊的女生小步跑過去,感激抓住她的手,“安逸姐,你要願意給我們當model,那是我們的榮幸。”

“我們一人給姐姐畫一幅,一定把姐姐畫得美美噠。過個幾十年,說不定成為絕版,還能拿去拍賣呢?”穿格子襯衫的叫黃英俏,開朗愛笑,也是美院畢業,和韓粲是一對戀人。

韓粲是另一個男生,性子靦腆,和安逸沒說過幾句話。他算是敏感的人,雖已擺脫被房東驅逐的日子,但他心底非常不安。他和黃英俏私底下說過,希望能快點掙錢報答安逸。哪怕安逸不缺錢。

“安小姐喜歡油畫嗎?不喜歡的話,也可以……畫水彩。”韓粲聲音細細的,一張臉憋得通紅。他除了和女朋友能正常溝通,跟其他人都只言片語。對著安逸這位雲端之上的貴人,更是吶吶難言。

“我隨便,看你們,你們覺得怎麽好看就怎麽畫。”安逸笑盈盈回答,心下卻浮動一絲遺憾。若不是父親反對,或許她也會成為畫家。

高中她想學美術,爸爸在電話裏大發雷霆,後來她就報考了一個冷門專業人類學。其實人類學也是好專業,只是她那時不想繼續深造,選擇畢業找工作。沒想到就業會那麽難。

惆悵思緒被桑玉打斷。“你想哪天畫?”他熱切望著安逸。

畫人物比較費時,得事先做好準備工作。比如,畫之前少喝水,免得中途跑洗手間。還有model也要輕松自如,狀態好,畫出來才夠美夠自然。

“等你們手頭的畫弄完吧。”安逸知道他們手頭都有活,若為了她特意擱置,她會不安。

“那就後天。我們這幾幅明晚就差不多。”桑玉就是個畫癡,天天畫,都用不著休息;或者,是因為每天都在做快樂的工作,所以用不著休息。

“那我這兩天早點睡,到時把我畫好看點。”安逸失笑點頭,跟著轉身回房。

她一進屋,閆蕊就拉著黃英俏收拾廚房。他們住在垃圾堆習慣了,可不能讓房東大人也住垃圾堆。安逸剛回來時,她們以為房東女神過來取東西,沒想到能住這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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