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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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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開玩笑了,怎麽可能有丁瑞喆投的錢。”鄭文寶笑得很難看,滿臉都是掩飾不住的尷尬。

“沒有丁瑞喆也可能有別人投的錢嘛,總之查查應該沒什麽壞處,搞清楚你們這兒的資金來源也許會對破案有幫助。”呂志平說得半真半假。

“您太愛開玩笑了。”鄭文寶似乎也不知道說什麽好,只好無謂地重覆這一句。

“行了,沒什麽事了,我就先走了。”呂志平忽然站起來。

“不再坐會兒了?”鄭文寶虛情假意地客套了一下,也跟著站起來了。

“不了,還有好些事情要辦,該走了。”

“那您路上慢點兒。”

“行,行,您別送了。”呂志平走到門口,忽然回頭問鄭文寶,“您平時具體都負責什麽工作?”

“我?”鄭文寶楞了一下,“我就負責些日常的管理。”

“那應該對這個按摩店應該很了解了吧?”呂志平明知故問。

“嗯,還行吧。”鄭文寶不知道他想說,只好含含糊糊地答應著。

“看來我們還得常來,多跟您請教請教才行呀。”呂志平笑著離開了皇家A休閑宮,把一肚子狐疑的鄭文寶留在了辦公室裏。

離開了皇家A休閑宮,方小洋一肚子疑問也不知道從何說起,只好問了一句:“呂隊,咱們去哪兒啊?”

“北郊監獄,找趟陳大慶。”

“去找他?”

“去一趟吧。”

呂志平見到北郊監獄的監獄長卻並不急著馬上提審陳大慶,而是問了一句:“這兩天有誰來探視陳大慶嗎?”

“這兩天還不到探視的時間,不過我可以查查……”他給門衛打了個電話,過了一會兒,門衛回覆說孫國偉昨天來過,但因為沒到探視時間,就沒見成。

呂志平淡淡一笑:“這個孫國偉來得多嗎?”

“應該就沒來過,這個陳大慶進來之後就沒什麽人探視,也就是他老婆偶爾會來一兩次。”

“別人呢?”

“別人也都沒怎麽來過。”

“陳大慶人緣這麽差嗎?”

“那誰知道,不過他在監獄裏人緣倒是還不錯。”

“他怎麽辦到的?”

“靠花錢唄,監獄的事情,其實跟外面也差不多。”監獄長頗有感慨。

“那我們就替孫國偉見見陳大慶吧。”呂志平忽然有點兒躍躍欲試了。

陳大慶被帶到呂志平面前的時候,仍然面帶微笑:“呂隊長,又來找我來了?可我實在是沒什麽可報告的了。”

“陳大慶,你知道昨天孫國偉來探視你嗎?”

陳大慶兩手一攤:“這我不知道啊,昨天不是還不到探視的時間嗎?”

“可是孫國偉就來了,他還挺著急的。”

“您不會是想問我他來找我說什麽吧,可我都沒見著他,我怎麽知道他想說什麽。”

“他想見你的原因,其實我們是清楚的,我們就代替他跟你說吧。”

“那您說說?”陳大慶笑瞇瞇的,似乎挺感興趣。

“上次跟你聊的時候,你說你的皇家後花園當時有個大堂經理叫鄭文寶,我忽然想起來,我正好也認識一個叫鄭文寶的人。我就帶上孫國偉去辨認了一下,結果發現,我認識的鄭文寶就是你當年的大堂經理鄭文寶。”

“哦?”陳大慶不知不覺收起了笑容。

“你知道這個鄭文寶現在在做什麽嗎?”

“……”陳大慶緊盯著呂志平,並沒有答腔的意思。

“徐夢雨開了個按摩店,鄭文寶在給她當經理,打理店裏的日常事務,應該說,幹得還不錯。”

“他們兩個?”陳大慶的語調中有一絲震驚,又有一絲懷疑。

“是啊,就是他們倆,合作得還不錯。聽說徐夢雨不怎麽管,她就負責出錢,店裏的事情全權交給鄭文寶負責。”呂志平稍稍頓了頓,觀察了一下陳大慶的表情才繼續說道,“那個店看上去還不錯,富麗堂皇的。雖然比你的皇家後花園小了些,但是在本市,規模也還算相當可以的了。”

“還有別人在那個店裏嗎?”

“你指的是誰?”

“從我那兒走的經理、領班這些人。”

“除了徐夢雨之外,我們現在就知道鄭文寶一個人,孫國偉也只認出他一個人。”

陳大慶顯然正在壓著怒火:“鄭文寶,鄭文寶……”他不斷地念叨著這個名字,似乎已經憤恨到了極點。

“我想孫國偉找你,可能就是為了說這件事。”

“找我有什麽用。”陳大慶幾乎是咬著牙說道,“我都已經落到這步田地了,就算知道鄭文寶在哪裏,我又能幹什麽?”

“怎麽,你好像挺恨鄭文寶的嘛。”呂志平故作驚訝。

“哼!”陳大慶明顯在壓抑著怒火。

“說說,你們倆之間有什麽過節?”

“我就覺得奇怪,當初我倒黴,怎麽沒把他牽連進來,現在看來,當初我就是被他賣了。”

“怎麽說?”呂志平來了興致,往前湊了湊。

“當初你們把我查了個底朝天,我那點兒事情全被你們抖摟出來了。要不是有內鬼,根本不可能。當時我還覺得奇怪,查成這個樣子,怎麽鄭文寶他們幾個沒受牽連,原來如此啊!”陳大慶已經是怒火中燒了。

“這也不能說明當初賣你的就是鄭文寶吧。”

“如果他到別的地方去混飯,我還能相信不是他,可他去了徐夢雨那兒……”陳大慶似乎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了。

“徐夢雨怎麽了?”呂志平故作驚訝,他其實已經猜到陳大慶的憤怒背後是什麽了。

“她……”陳大慶張了張嘴,忽然低下了頭,“你別問了,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怎麽,她也是出賣你的人裏的一個?”

“都說了不用問了,”陳大慶的聲音忽然變得很頹唐,“都是過去的事了。”

“那可未必。”呂志平忽然嚴肅起來,“這些事過去沒有,應該由我們說了算。”

“您問我,我也只能瞎猜,畢竟我這幾年都在這裏,對外面的事情基本上沒什麽了解。”陳大慶兩手一攤,“沒準,等我哪天出去了,走路都不知道該先擡哪條腿了。”

“我沒問你過兩天出去的事,我問的是過去的事。說說吧,徐夢雨到底怎麽出賣你了?”呂志平並沒被陳大慶牽著鼻子走,他立刻把話題掰了回去。

“早說了,都是過去的事情了。”陳大慶擺擺手,“再說了,我怎麽可能知道誰出賣過我,這種事他們會讓我知道嗎?”

“那你為什麽聽見鄭文寶在徐夢雨那裏就火冒三丈?”

“可能……可能是因為我嫉妒吧,畢竟我當年開過那麽大的歌廳,然後一夜之間就……”陳大慶忽然有些淒涼。

“你真不打算說說了?”

“有什麽可說的,都是我進來之後瞎琢磨的,沒憑沒據的,就別誤導你們了。”

“好吧,既然不肯說,那就算了吧。”呂志平站起來,“那我們走了,你要是想說了,可以隨時通知我們。”

“呂隊,就這樣了?”方小洋對於呂志平剛才並未追根究底有些不解。

“不這樣還能怎麽樣?”呂志平笑笑,“這小子願意玩兒花招,那就讓他自己玩兒吧。”

“他……莫非他……”

“都是裝的,他這種人落到這種地步,要是不清楚自己怎麽倒的黴,那才是奇怪呢。”

“那他說鄭文寶和徐夢雨出賣了他呢?”

“這倒是很有可能,不過因為他現在在監獄裏,所以不用擔心我們把他當成犯罪嫌疑人。”

“那他說這些話……”

“故意說的,話說一半,哪兒有這麽聊天的。他就是故意不說全,拐帶著我們胡思亂想,好上他的圈套。到時候他兩手一攤,我可沒這麽說,你哭都沒地方哭去。”

“這家夥,真夠滑頭!”方小洋有些氣憤。

“他顯然是希望我們調查一下鄭文寶和徐夢雨的關系,嗯,其實這一點確實可疑。”

“是可疑,但鄭文寶什麽都不說,咱們怎麽查啊?”

“他不說也有辦法查。”

“調查他們那個皇家A的資金來源?”

“這確實是一條路,雖然有點兒麻煩。”

“那咱們查不查呢?”

“不查。”呂志平搖搖頭,“至少這兩天先不動。”

“為什麽?”方小洋大為意外,他本來以為依著呂志平的性子說做就做,絕對不會耽擱。

“已經打草驚蛇了,”呂志平倒是胸有成竹,“鄭文寶那邊肯定是坐不住,要有所行動了。陳大慶這邊會不會有什麽行動,也不太好說。”

“陳大慶還能有什麽行動?”方小洋越發意外。

“你別小看他,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雖然進監獄了,在外面是不是還有能量誰也說不好,畢竟他也經營了那麽多年,而上次端他的皇家後花園,那行動進行得又不是那麽徹底。”他說到這兒,想了想,就沒往下說了——這些事他不想對方小洋說太多。

“那咱們就啥也不幹?”

“先看著,等所有人都行動起來了再說,後發制人可能效果更好。你開車吧。”

“哦,好。”方小洋一邊發動車子,一邊又想起了一個問題,“到底鄭文寶和徐夢雨是怎麽出賣陳大慶的呢?是他倆舉報的?”

“要是單純的群眾舉報肯定不可能扳倒陳大慶。”呂志平笑了起來,“他倆肯定不會是引子,最多就是在火苗子上加了把柴禾。”

“加了把柴禾?”方小洋沒明白呂志平什麽意思。

“你想想陳大慶那種人,是能輕易扳倒的嗎?他這個人雖然幹的是下流生意,可本人卻是屬於上流社會的。要沒有一定的能量,光憑一些舉報,怎麽可能動得了他?再說,他那地方,是普通人能進去消費的嗎?一般人怎麽可能知道那裏面的□□,就算舉報,能說出什麽來,不過是些道聽途說而已。真了解□□的,又是些什麽人,怎麽可能會通過舉報這種手段來扳倒他。”

“哦……”方小洋似乎有些明白了。

“而且,當時端他的皇家後花園,這行動是汪書記親自指揮的,可見上面的重視程度。但一波行動之後,就再沒了下文,連鄭文寶這種人都不再追究了。這說明什麽?這說明有人成心要整陳大慶,但只針對他一個人。”

“啊?那為什麽?”方小洋又有些糊塗了,“不斬草除根不是留隱患嗎?”

“不斬草除根只有一個可能,就是這些根對於陳大慶的對頭來說已經不再是隱患,而是有用的資源了。”

“資源?像鄭文寶和徐夢雨這種人?”

“對。”

“他們能幹什麽?”

“陳大慶是進去了,但是他的資源都還在,還需要這些人打理。”

“……”方小洋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些人也太貪心了吧。”

“不能說貪心,這基本上是必然的。”

“那到底陳大慶是被誰扳倒的?”

“現在只能猜,不過這個人能支使動汪書記,而陳大慶又把鄭文寶和徐夢雨說成是背叛他的人……”

“難道是丁啟遜?”

“很有可能,否則很難解釋為什麽他一聽說鄭文寶在徐夢雨那裏當經理就火了。鄭文寶原來是徐夢雨的經理,現在給徐夢雨打工,說明現在他需要依靠徐夢雨了。而和徐夢雨關系最近的,最有可能給徐夢雨支持的,就是丁瑞喆,丁瑞喆又是丁啟遜的兒子。而以丁啟遜的能量,絕對能讓汪書記給他幫這個順水推舟的忙。把這些都聯系起來,基本上就能猜到當年是誰把陳大慶扳倒的了。”

“丁啟遜為什麽要動陳大慶呢?”方小洋還是想不明白。

“我也說不好。”呂志平似乎對丁啟遜的動機並不是太關心,“不過,聽說丁啟遜、尚天賜、陳大慶他們三個是同時發跡的。好像三個人的關系還不錯,一開始也互相勾結做了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不過,他們這種關系比一張紙還薄弱,真要翻臉,也就是片刻間的事兒。畢竟他們都是商人,如果翻臉劃算,那交情是完全可以拋棄的。”

“會不會跟丁瑞喆在陳大慶那兒打架的事情有關?”

呂志平想了想:“這也難說,不過後來丁瑞喆不是又被送進派出所過一次嗎?那也沒見丁啟遜把那個酒吧——叫什麽來著?對了,冰點,也沒見丁啟遜對冰點酒吧怎麽樣。要知道這個冰點可是完全沒有後臺,要弄它比弄陳大慶的皇家後花園簡單多了。”

“哦。”方小洋想了想,覺得呂志平說得也有道理,“呂隊,現在咱們去哪兒?”

“去找趟孫國偉。”

然而孫國偉並不在運輸公司,他們詢問了一下他的車隊隊長才知道,孫國偉今天請假了,理由是他姐姐不舒服。

孫國偉的姐姐就是陳大慶的老婆,這點呂志平他們倒是早就知道了。呂志平讓方小洋撥通了孫國偉的電話:“餵,孫國偉……對,我是市局的,咱們見過幾次了……你現在在哪兒呢?我們有事找你一下……那到時候你出來吧,我們不進去……不行,今天必須說……你說吧,具體地址是什麽……行,那你等著,我們到了就給你打電話。”

掛斷電話,方小洋對呂志平說:“他說他在他姐姐家,他姐姐身體不舒服,他過去看看。”

“跟他約好了?”

“嗯,約好了,他說到他姐姐家樓下的肯德基見。”

呂志平和方小洋一進肯德基的門就看見孫國偉正在墻角的一張桌子後面興奮地揮著手:“二位,這邊,這邊。”

呂志平和方小洋走過去,坐在他對面,還沒開口,孫國偉便說道:“二位,辛苦了,大中午的,該吃飯了吧。”

呂志平一笑,他其實心裏已經猜到孫國偉約在肯德基見面是出於什麽目的了,他拿出一張百元鈔票給方小洋:“去,買個全家桶,給我帶杯咖啡過來,你自己想吃什麽隨便點。”

孫國偉連忙喊了一聲:“我要雪碧,不加冰。”方小洋“哦”了一聲——顯然不是響應孫國偉的要求,接過那張鈔票走了。孫國偉嬉皮笑臉地說:“呂隊長,您今天找我有何貴幹哪?”

呂志平看看孫國偉:“聽說你這兩天去看你姐夫了?”

“是啊,這挺正常的吧。”

“聽說你沒看成他?”

“監獄故意阻撓我,妨礙我們親人團聚。”孫國偉裝模作樣地,似乎還很委屈。

“你去的時候都不是規定的探視時間,憑什麽讓你看?”呂志平忽然把臉一沈。

“我想我姐夫了,你們不讓看,萬一我想出點兒什麽毛病來,監獄管治嗎?”孫國偉開始耍無賴了。

呂志平冷哼了一聲:“當然管治,監獄就是治人的地方,想治嗎?隨時可以。”

“你別嚇唬人!”孫國偉有點兒心虛,但又不能輕易認慫,“要按照法律辦事。”

“你姐姐怎麽不舒服了?”呂志平懶得跟他糾纏,但方小洋沒回來,他並不想開始問話。

“沒什麽,老毛病。”孫國偉一邊含含糊糊地應付一邊伸長了脖子看方小洋買得怎麽樣了,過了一會兒,他忽然興奮地喊起來,“來了,來了!”一邊喊,一邊摩拳擦掌,同時還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嘴角邊幾乎要掉到桌子上的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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