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林嘉x周徊（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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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林嘉x周徊（4）
林嘉默默記住,轉念想到自己該如何自然又不違和的表示已經知道他每晚發病,好難啊。
她嘆口氣,支著下巴滑動鼠標,這幾天查了不少關於周徊的病癥，治愈率極低，但也不是全無希望。
晚上，周徊帶林嘉去外面逛了逛，在華人街買回來不少S市當地的特產。來倫敦快半個月,林嘉依舊有些水土不服，頭兩天臉上長疹子，好不容易消下去,胃口又變得不好。
劉秘書特意找來中餐師傅，用買回來的東西做了晚餐。
林嘉怕他們擔心，即使再沒有胃口,也強忍著不適將碗裏的飯吃完。
兩人在三樓的私家影院看了部老片子,昨晚林嘉沒睡好，放映中途開始打瞌睡。這部片子周徊看過許多遍，興致寥寥陪她看，不曾想剛開始沒過半小時，身邊的姑娘頭一歪靠著他的肩膀睡著了。
他彎腰把人抱回臥室,輕手輕腳幫她蓋上被子。
又是淩晨,林嘉像是條件反射醒來，伸手摸了摸旁邊的床榻，氣溫漸涼。她下床趿拉著拖鞋,經過洗手間裏面是黑的。
周徊並不在裏面。
林嘉繞到露天陽臺，遙遙望去暗色中亮起一抹猩紅，男人披著外衣站在風裏，神情疏淡而寥落。她快走幾步推開門，輕微的聲響引來他的註意。
周徊側過頭，伸手摸了摸女孩被吹亂的頭發，“怎麽起來了？”
林嘉看著他指尖夾著的煙，擰起眉頭故作嚴肅：“大半夜抽煙對身體不好噢。”
周徊但笑不語，靠在欄桿靜靜垂眸凝視她，覺得只用眼睛看是滿足不了的，一把將人摟入懷才得到滿足。
鼻尖輕撞到他胸膛上，一股熟悉的薄荷味沖入鼻腔。
林嘉記得最初見他的時候，周少爺習慣用古龍水，淡淡的木質香縈繞，好聞得過分。
“過幾天我們出去玩好不好？”周徊輕撚了幾下她下巴上的軟肉，“新加坡怎麽樣？我二哥二嫂他們在那。”
“周溫瀾的父母？”林嘉笑道，“明明差不多歲數，你卻比他高一個輩分。”
“他本來不想承認的，除了長輩在或者打趣的時候會叫我和周徐禮叔叔。”
周徊拿手機給睡夢中的劉秘書留言，麻煩他幫忙訂機票。
夜裏風涼，林嘉只穿一件睡裙，被風一吹禁不住瑟瑟發抖。周徊摟住她往屋裏走，馬上要進臥室時，他的表情一頓，薄唇緊抿難耐道：“你先進去。”
林嘉看出他要發病，顫著手指拂過他的緊繃著的脖頸線條，“你又想把血往下咽是不是？”
周徊無力靠著墻緩緩蹲下，用手捂住口鼻，肩膀因為劇烈的痛楚不停顫抖。
林嘉看到他隱在暗處的喉結滾動，拉住他的手腕，“你吐出來吧，吐出來會好受一點。”
男人虛弱地擡起眼簾，黑眸蒙上一層水光，眼中血絲延展，看起來相當痛苦。
周徊反手遮住她的眼，斷斷續續道：“別看……會嚇到你。”
他以為這次發病會像以往那般，持續十分鐘便會好轉。但時間延長至一刻鐘，他喉嚨間的腥味依舊未褪去，甚至愈發猛烈。
渾身的力氣好像被抽幹，周徊蜷縮在墻邊，手無力垂下捂著胸口大口喘息。他牙關緊合，嘴唇緊緊咬住，額前的碎發被汗水浸濕耷落著。
林嘉眼眶泛酸，雙手撫上他的臉頰，“我現在給醫生打電話，你再撐一會兒。”
周徊想要開口說話，緊閉的嘴唇稍微張開一道縫隙，口腔中積聚的血順著嘴角流出。他無可奈何笑了笑，拉下她打電話的手。
“沒事，能挺過去的。”
言罷，他劇烈咳嗽兩聲，吐出一口血，意識逐漸模糊不清。
林嘉下意識用手抹去他唇邊的血，蒼白的指尖沾上溫熱又可怖的猩紅色。醫生已經接通電話，她找回殘存的理智對那端說：“周徊暈倒了，麻煩快點來周宅。”
-
專家們一致認為，需要盡早進行第二階段的手術。前段時間礙於周徊的身體狀況，想著養一養身子興許對手術有利，如今看來當初的決斷就是錯誤的。
劉秘書沈默幾秒，“請盡快安排手術。”
林嘉思緒恍惚，手上的血跡變幹，像是烙印一樣刻在她肌膚上。
劉秘書壓低聲音道：“林小姐，我讓人帶您去休息。”
倫敦當地的私人醫院，保密性極嚴，昨晚一輛加急救護車匆匆駛入周宅帶回一位矜貴的病人，這事一早便傳開了。
這家醫院是華裔開的，醫院中的病人大多是華人。
一路上，林嘉聽了許多揣測的話語，比如某個摔斷腿自認為很厲害的社會青年與臨床的小姑娘說：“以後找對象千萬別奔著有錢找，你看，周家的人哪個能長命百歲的。”
林嘉淡淡瞥他一眼，話語薄涼，“你不姓周，也不見得能活百歲。”
小青年欸嘿一聲，“你怎麽說話呢？”
劉秘書及時出面，“這位先生，是您措辭有問題，我們不計較您的過失還請以後放尊重些。”
劉秘書在周家任職半生，華人圈裏不少人是認識的。
小青年表情霎時變了，仍舊抵死不承認，“我說什麽了？誰聽見了。”
小姑娘弱弱舉起手：“我聽到了……”
林嘉捏了捏發脹的眉心，不想繼續糾纏，推開對面衛生間的門走到琉璃臺前洗手。
周徊是下午醒來的，氧氣罩遮擋了大半個臉，他睜開眼迷茫的看了眼四周，不過幾秒反應過來是醫院。
這個地方，他太熟悉了。
林嘉坐在對面的單人沙發裏補眠，睡得昏昏沈沈。
醫生檢查完周徊的各項身體指標，建議入院治療，順便協定第二階段手術的日期。
周徊淡淡擡起眼，“我會死在手術臺上嗎？”
醫生一楞，搬出公式化的回答：“手術意外不可避免……”
“行，等我回來再做。”周徊的話語不容反駁，“就算我下不了手術臺，也沒有遺憾了。”
醫生離開後，劉秘書出聲提醒：“少爺，不能再拖了。”
周徊靠在床頭，擡頭望著不遠處沈睡的姑娘，喃喃低語著，“沒事，再任性最後一回。”
-
劉秘書提前聯系了新加坡那邊負責接應的人，等周徊一下飛機就請當地的醫生記錄身體指標傳送至倫敦。下飛機時，林嘉被男人護在懷裏，她仰頭盯著男人尖削的下巴頜看了許久。
周徊垂眸笑道：“偷看我做什麽？”
林嘉搖搖頭，就是感覺，一切都和往常相同，但一切又都在轉變。她想不通周徊為何非要延遲手術時間也要陪她出國游玩。
就算是，害怕自己會突然死亡。想給她留下更美好的記憶？
林嘉扯了扯嘴角，不知道該說什麽。
周溫瀾的父母很早就離開周家到新加坡打拼，如今有家規模不小的科技公司，派人到機場接他們回家。
周家支系繁雜，周淮安根本不在意有多少旁支親人離開。他一生鐵腕手段，心硬的像塊石頭。
周家這些小輩裏，除卻周徊，其他堂兄弟都生在美滿的家庭中，周溫瀾也不例外。
周溫瀾的母親是紅極一時的港星，林嘉小時候看過她演的戲，一身做舊旗袍開叉至大腿，手中夾著一支煙靠在墻上笑看風雲。至於本人，她接觸不到，自然不知道性格如何。
“我二嫂小時候待我很好，挺喜歡瞞著爺爺帶我和徐禮出去。”
林嘉：“宋老師本人，好相處嗎？”
“等會你就知道了。”周徊輕捏了兩下她的手，“知道溫瀾怎麽會有那麽乖戾的性格嗎？全是二嫂教出來的。”
林嘉歪著頭勾唇笑：“周醫生的性格很多小姑娘都喜歡呀，會照顧人又很幽默。”
“是嘛。”周徊若有所思，手上的力道加大不少，“我也覺得挺好的。”
林嘉後知後覺，翹著眉梢看他，“你不會吃醋了吧？”
周徊垂下頭，非常平靜的打開手機屏幕：“沒有。”
“就有！”林嘉湊過去靠近他，瞇著眼像只貓咪，若是有耳朵，此刻肯定得意的翹起來。
周徊伸出一根手指把她的額頭頂開，“別靠我那麽近。”
林嘉不依，緊緊抱住他健壯的腰身，“但是我就喜歡你啊，非常非常喜歡你。其他男人對我來說，沒有任何誘惑力。”
周徊繃直的嘴角慢慢松懈，輕哼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
林嘉一本正經站在中立場合開口：“我想采訪周先生，您覺得與周教授和周醫生比起來，您的優勢在哪裏？”
一道送命題。
周徊磨了磨後槽牙，雲淡風輕吐出一句：“我更有錢吧。”
“……？”
林嘉皮笑肉不笑拍手鼓掌：“好答案！”
一路聊到臨海的別墅前，車子緩慢停下。司機下車拉開後車門，“現在先生還沒有回家，只有太太在。”
林嘉頷首道謝，轉身之際就看到風姿綽約的女人推門走出來，四十多歲保養的極好，真人比熒幕上還多幾分韻味。
宋雯斂披著擋風披肩，款款走到他們面前，“你這小子，終於舍得帶女朋友來見我了？”
周徊笑道：“不是女朋友。”
林嘉一楞，什麽叫不是女朋友？
宋雯斂表情管理極好，微挑眉無言詢問。
“是未婚妻。”周徊攬過林嘉的腰肢，“嘉嘉，這是二嫂。”
宋雯斂嘆氣，直接把姑娘從他懷裏拽走，“別理他，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林嘉不曾來過新加坡，唯一一次和這個島國親密接觸還是飛機中轉，在樟宜機場停了三個小時。後來幾天，周徊被二哥強扣在醫院治療，宋雯斂便帶著她到處逛。
周徊受不住二哥盤問，偷偷溜出來找他們。經過奢侈品專櫃，他挽著林嘉走進去，侍者是白人，用英文詢問他們有什麽需要幫助的。
櫃臺中擺放著各家新設計的戒指。
周徊隨性回答：“訂婚對戒，你們這有哪款比較特別嗎？”
侍者立刻了然，取出幾款戒指一一擺放在他們面前，“這幾樣是新上市的設計款。”
設計款是每種樣式該品牌只售賣一副，以保證戒指的獨特性。
周徊側過頭，“你看看，喜歡哪種？”
林嘉不喜歡太繁瑣的，一個圓圈上面鑲滿碎鉆顯得羅裏吧嗦，她一眼看中一對素戒，戒指表面雕著一圈紋路，像是佛印。
周徊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喜歡這個？”
林嘉不多掩飾，“嗯，很特別。”
周徊撚起素圈仔細端詳，“不喜歡鉆石？”
“太俗氣。”林嘉答。
周徊輕嘆口氣，“但以後買婚戒，肯定要買鉆戒啊。”
林嘉低眉順眼拉著他的衣袖，“你想得還挺長遠。”
周徊付款買下這副對戒，讓侍者調試了戒指的尺寸，隨後拉過林嘉的手將戒指套進她的指尖，“這下，你就不能跑了。”
-
林嘉把愛和性分的很清楚，她不太想勉強周徊和她做，一是怕他身體狀況，二是她的確有點性冷淡。
周徊卻不以為然，他自認雖然生病，但身體機能不錯，自從和林嘉有過親密接觸，食髓知味就再難忘懷。
可惜他的小姑娘似乎沒這方面的需求，每晚窩在他懷裏最多是親親抱抱。
周先生壓著眉頭想，是她覺得他不頂用？
又是一天夜裏，抱在一塊睡覺難免擦槍走火。林嘉把持的很好，撩起一簇火苗馬上退開，“睡了，晚安。”
周徊強忍住立刻把她拆食入腹的沖動，耐心哄她，“嘉嘉，別擔心，我那方面沒問題的。”
林嘉不為所動，仔細想想各位專家真的沒說過需要禁行那種事。她垂下眼簾，側身和他面對面，揚起一只軟綿綿的爪子，“要不我用這個幫你？”
周徊眉心抽搐，按住她的後頸吻上去。
林嘉沒見過他如此強硬的時候，半推半就，被折騰到渾身散架。腦海中大片煙花綻放，鋪落的餘燼讓她受不住。
周徊放輕了動作，低頭吻著她戴戒指的手指。
林嘉忍不住哭了起來，這種異樣感讓她很奇怪，明明身體排斥他的進入，可心底又忍不住讓他弄得更深。
一室旖旎，異國他鄉的月光過分皎潔。
周徊摟緊懷裏睡死的姑娘，不著痕跡勾起嘴角，幸好幸好，沒有在床上犯病。
不然，他的臉面往哪放。
周徊的第二次手術治療不得已在新加坡進行。時長十八個小時，林嘉守在外面不眠不休，最後被宋雯斂勸著回去睡了會兒。
如果周徊能撐下第二次手術，恢覆效果若是好，接受第三次治療便能恢覆如常人。
林嘉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回到手術室前，碰到不少調用緊急血袋的護士忙進忙出。她緊忙抓住一個人問發生什麽事。
小護士吞吞吐吐：“病人大出血，生命體征不穩定。”
宋雯斂扶住她，打發走護士，輕聲安撫：“沒事，阿徊會挺過來的。”
手術延長至第十九個小時，第一張病危通知書遞到他們面前。美國專家一板一眼囑托，希望家屬做好心理準備。
宋雯斂也楞在原地，緩了幾秒鐘，僵硬的拿起筆簽下名字。
這時，林嘉卻出奇的平靜。她掀起眼簾看了眼病危通知單上的名字，嘴角上揚處出一個極微小的弧度。
沒關系，他會出來的。
他會，活下去。
馬上到第二十個小時，手術室燈滅，護士推著周徊進入ICU。
醫生長籲一口氣，膽戰心驚講述剛才的一幕：“周先生的心跳停了三秒，好在最後挺過來了。”
林嘉微鞠躬感謝，之後快步跟在護士身後走到ICU門前，隔著一扇玻璃看到裏面的男人。
她也記不清，有多少次是這樣看著他。世界仿佛瞬間安靜下來，她覺得只要靜靜望著他，說不定下一秒，躺在床上的男人就會像以往溫柔的張開雙臂納她入懷。
第三天下午，周徊醒來，這次昏迷的時間比上次時間要短很多，醫生說這是好轉的征象。
聞言，林嘉猛地擡起頭，“您的意思是，治愈的希望很大？”
醫生思忖幾秒，“比起以前，周先生現在的身體狀況好轉許多。能否徹底治愈還要看下一期手術。”
周徊戴戒指的大手揉了揉女孩的發頂，“別心急。”
林嘉皺起鼻尖，“哪有，我就問問。”
打死不承認嘴硬的小姑娘。
-
周淮安病得突然，國內打來電話後，周徊不得已帶著她暫時回國。一段逍遙日子過得太舒適，林嘉回到S市還有些不適應。
在國內待了一個多周，到了第三期手術預約的時間，周徐禮勸周徊先回倫敦進行手術，國內的事交由他打理。
周徊明顯感覺，眼前的男人不一樣了，褪去人民老師的身份，渾身的棱角淩厲，讓人不得不信服他的話。
第三期手術開始前一天，周徊向她求婚，男人單膝跪在她面前，清雋的面容氣色好了許多，他說，要真把你套牢了，我才敢抵死頑抗。
林嘉歪著頭想了想，覺得挺有道理。她成了他妻子，若是手術臺上意識昏迷時，周先生還能有個精神寄托。
有人一直等著他。盼著他平安。
林嘉松開緊咬的嘴唇，和他打賭，“等你明天出來了，我就原地嫁給你好不好？”
周徊一楞，無奈笑開，她這是要威脅他呢，要是不活著出來，他娶不到喜歡的姑娘是不是太虧了。
手術第二天早上八點開始。
周徊進入麻醉室前拉著林嘉的手，“等我出來。”
林嘉輕頷首說好，轉身沒忍住鼻尖泛酸。劉秘書拿了周徊的日記本，“這是少爺讓我給您的。”
本子是很簡單的英倫風，上面還卡著一支派克鋼筆。看得出年歲久遠，上面的雕花紋路被磨蝕的看不清晰。
日記本的記錄時間是從周徊十五歲開始。
“今天爺爺帶了一個男生回來。他長得像極了叔叔，我挺喜歡他的。畢竟我一個人呆在家裏誰都不和我玩。……但周徐禮好像不太喜歡這個家，每次看到爺爺他總是皺眉離開。我問劉秘書他是不是很討厭我們，劉秘書笑著說沒有。是二少爺太任性了。”
“每次發病的時候，我就感覺像是要死了。有人在撕扯我的氣管，讓我呼吸不暢。很難受，我問爺爺能不能別救我了，讓我直接死掉算了。爺爺氣得打了我一巴掌，說我不負責任。”
後面零零碎碎記了很多東西。少年時記得字數很多，越到後面，想寫的話就越來越少。只字片語表示他最近的心情狀況。
直到。
“我遇到了一個姑娘，有點太過於生機勃勃了。改天，向她討教一下怎麽能不顧別人的目光在露天蹦迪的秘訣。”
“總是忍不住想去見她。路過雜志社大樓，看到她被一個男人糾纏，有點鬼使神差讓司機停車，幫她解圍。”
“我可能是喜歡上她了，劉秘書說可以主動約她，看看對方對你感不感興趣。嘖，他一個中年單身老男人，怎麽會懂這些？”
……
“醒來已經在倫敦了。我不知道睡了多久，但我記得失約了，她會不會怪我。”
“我想她。”
“林嘉。”
“林嘉。”
……
最後一張。
——“若是我活著出來，請林小姐能遵守約定嫁給我。若是失算了，那送行之日，還請林小姐不吝告知，下輩子的接頭暗號是什麽，我好早一步找到你。”
日期是昨晚，他求婚成功後不久。
林嘉闔上筆記本，手指扣住本子邊沿，力氣用得很大，指尖泛白。她吸了吸鼻子，沒有接頭暗號。
他們有的，是完美的此生。
-
周徐禮和陸宜寧的婚禮定在五月份，周徊術後需要靜養，被醫生關在醫院中不允外出。林嘉當伴娘，替好閨蜜開心，提前半周飛回了國內。
周先生躺在床上面無表情，他好不容易逃出鬼門關，老婆就被拐走了，好可憐一男的。
周徊長籲一口氣，盯著守在門口的劉秘書，幽幽出聲問：“我給你放三天假好不好？”
劉秘書嚴肅搖頭，“不可，林小姐離開前囑咐我要看好您。”
周徊有點炸毛，躺在床上太久，他的雙手雙腳都不像他的了。
“到底誰給你發工資！！！（(╯‵□′)╯︵┻━┻）”
新娘扔捧花的環節。
林嘉站在一眾未婚女生間，本想著湊個熱鬧，誰想擡頭對上新娘饒有興致的眼，幾乎是下意識猜到，不用她出手，捧花肯定自動被扔進懷中。
陸宜寧可不想小姐妹比自己晚太多步，她這都有了寶寶，大哥的動作實在太慢了。這麽好的姑娘不抓緊娶回家。
林嘉往後退了一步，到舞臺邊沿處，下一秒，捧花從陸宜寧手中拋出，徑直朝她的方向飛來。
其他小姑娘知道拿不到，便在一旁笑著鼓掌打趣。
“林主編好事將近啊。”
林嘉拿到捧花，撚起裙擺行了個貴族禮，“到時候請大家喝酒，謝謝大家~”
陸宜寧懷孕不宜多喝酒，林嘉和阿沁是伴娘幫忙擋酒，從宴席開始到酒過三巡，熟悉的人像是打定主意把她灌醉一樣，特別是周溫瀾壞心眼敬她酒。
後來林嘉才知道，是宋老師打了無數次催婚電話，讓自家的小兔崽子早一點找個像嘉嘉一樣溫婉大方的女朋友。
林嘉酒量不及阿沁，到宴席結束醉得不省人事，趁眾人不註意找了個僻靜的地方趴在那。像只小貓咪嗲毛，乖乖的，又讓人忍不住逗弄。
周徊風塵仆仆趕到會場，先是給周徐禮和陸宜寧送了祝福，接著去找自家姑娘，看到這一幕楞在原地，手指抵在下唇蹭了蹭，不想讓別人看到這副場景，於是動手拉住露臺的窗簾。
林嘉聽到輕微響動，咕噥一聲支撐起身子，看他一眼迷迷糊糊分辨出是誰，張開手要抱。
周徊扶住她，捏了捏她鼻尖，“知道我是誰麽就要抱？”
“知道啊。”林嘉打了個酒嗝，“你是阿徊。”
周徊把人抱起，“房間在哪？”
周徐禮怕鬧到太晚，給所有人準備了房間，她掙紮著擡起眼皮，禮服有個內側口袋，“在這裏。”
周徊的手被她引到腰際，小姑娘絲毫不覺得自己在惹火，“你伸進去摸摸，應該在，裏面。”
“……”
林嘉挽住他的脖頸窩在懷裏，一動不動挺乖的樣子，突然想起什麽擡起頭。
周徊：“？”
“你什麽時候娶我呀，我今天接到捧花了。”她彎起眼笑，“你不能耍賴。”
周徊戴戒指的手摸了摸她的額頭，“行，娶你。”
林嘉眼睛很亮，“現在嗎？”
周徊又把她放回沙發上，從兜裏掏出準備好的戒指盒，“一直沒機會給你戴上。”
林嘉乖巧的伸出手指，“周先生，我準備好了。”
嫁給你，當周太太。
周徊取下她手上的訂婚戒指，緩緩將婚戒套進去，垂眸吻了吻她的手指，“謝謝你，林嘉。”
-
遇見你後，萬物覆蘇。
你和你的一切，皆是我新生的開始。
——百年之好，相攜以老。
作者有話要說： 林嘉和周徊的番外結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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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嘆口氣,支著下巴滑動鼠標,這幾天查了不少關於周徊的病癥，治愈率極低，但也不是全無希望。
晚上，周徊帶林嘉去外面逛了逛，在華人街買回來不少S市當地的特產。來倫敦快半個月,林嘉依舊有些水土不服，頭兩天臉上長疹子，好不容易消下去,胃口又變得不好。
劉秘書特意找來中餐師傅，用買回來的東西做了晚餐。
林嘉怕他們擔心，即使再沒有胃口,也強忍著不適將碗裏的飯吃完。
兩人在三樓的私家影院看了部老片子,昨晚林嘉沒睡好，放映中途開始打瞌睡。這部片子周徊看過許多遍，興致寥寥陪她看，不曾想剛開始沒過半小時，身邊的姑娘頭一歪靠著他的肩膀睡著了。
他彎腰把人抱回臥室,輕手輕腳幫她蓋上被子。
又是淩晨,林嘉像是條件反射醒來，伸手摸了摸旁邊的床榻，氣溫漸涼。她下床趿拉著拖鞋,經過洗手間裏面是黑的。
周徊並不在裏面。
林嘉繞到露天陽臺，遙遙望去暗色中亮起一抹猩紅，男人披著外衣站在風裏，神情疏淡而寥落。她快走幾步推開門，輕微的聲響引來他的註意。
周徊側過頭，伸手摸了摸女孩被吹亂的頭發，“怎麽起來了？”
林嘉看著他指尖夾著的煙，擰起眉頭故作嚴肅：“大半夜抽煙對身體不好噢。”
周徊但笑不語，靠在欄桿靜靜垂眸凝視她，覺得只用眼睛看是滿足不了的，一把將人摟入懷才得到滿足。
鼻尖輕撞到他胸膛上，一股熟悉的薄荷味沖入鼻腔。
林嘉記得最初見他的時候，周少爺習慣用古龍水，淡淡的木質香縈繞，好聞得過分。
“過幾天我們出去玩好不好？”周徊輕撚了幾下她下巴上的軟肉，“新加坡怎麽樣？我二哥二嫂他們在那。”
“周溫瀾的父母？”林嘉笑道，“明明差不多歲數，你卻比他高一個輩分。”
“他本來不想承認的，除了長輩在或者打趣的時候會叫我和周徐禮叔叔。”
周徊拿手機給睡夢中的劉秘書留言，麻煩他幫忙訂機票。
夜裏風涼，林嘉只穿一件睡裙，被風一吹禁不住瑟瑟發抖。周徊摟住她往屋裏走，馬上要進臥室時，他的表情一頓，薄唇緊抿難耐道：“你先進去。”
林嘉看出他要發病，顫著手指拂過他的緊繃著的脖頸線條，“你又想把血往下咽是不是？”
周徊無力靠著墻緩緩蹲下，用手捂住口鼻，肩膀因為劇烈的痛楚不停顫抖。
林嘉看到他隱在暗處的喉結滾動，拉住他的手腕，“你吐出來吧，吐出來會好受一點。”
男人虛弱地擡起眼簾，黑眸蒙上一層水光，眼中血絲延展，看起來相當痛苦。
周徊反手遮住她的眼，斷斷續續道：“別看……會嚇到你。”
他以為這次發病會像以往那般，持續十分鐘便會好轉。但時間延長至一刻鐘，他喉嚨間的腥味依舊未褪去，甚至愈發猛烈。
渾身的力氣好像被抽幹，周徊蜷縮在墻邊，手無力垂下捂著胸口大口喘息。他牙關緊合，嘴唇緊緊咬住，額前的碎發被汗水浸濕耷落著。
林嘉眼眶泛酸，雙手撫上他的臉頰，“我現在給醫生打電話，你再撐一會兒。”
周徊想要開口說話，緊閉的嘴唇稍微張開一道縫隙，口腔中積聚的血順著嘴角流出。他無可奈何笑了笑，拉下她打電話的手。
“沒事，能挺過去的。”
言罷，他劇烈咳嗽兩聲，吐出一口血，意識逐漸模糊不清。
林嘉下意識用手抹去他唇邊的血，蒼白的指尖沾上溫熱又可怖的猩紅色。醫生已經接通電話，她找回殘存的理智對那端說：“周徊暈倒了，麻煩快點來周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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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家們一致認為，需要盡早進行第二階段的手術。前段時間礙於周徊的身體狀況，想著養一養身子興許對手術有利，如今看來當初的決斷就是錯誤的。
劉秘書沈默幾秒，“請盡快安排手術。”
林嘉思緒恍惚，手上的血跡變幹，像是烙印一樣刻在她肌膚上。
劉秘書壓低聲音道：“林小姐，我讓人帶您去休息。”
倫敦當地的私人醫院，保密性極嚴，昨晚一輛加急救護車匆匆駛入周宅帶回一位矜貴的病人，這事一早便傳開了。
這家醫院是華裔開的，醫院中的病人大多是華人。
一路上，林嘉聽了許多揣測的話語，比如某個摔斷腿自認為很厲害的社會青年與臨床的小姑娘說：“以後找對象千萬別奔著有錢找，你看，周家的人哪個能長命百歲的。”
林嘉淡淡瞥他一眼，話語薄涼，“你不姓周，也不見得能活百歲。”
小青年欸嘿一聲，“你怎麽說話呢？”
劉秘書及時出面，“這位先生，是您措辭有問題，我們不計較您的過失還請以後放尊重些。”
劉秘書在周家任職半生，華人圈裏不少人是認識的。
小青年表情霎時變了，仍舊抵死不承認，“我說什麽了？誰聽見了。”
小姑娘弱弱舉起手：“我聽到了……”
林嘉捏了捏發脹的眉心，不想繼續糾纏，推開對面衛生間的門走到琉璃臺前洗手。
周徊是下午醒來的，氧氣罩遮擋了大半個臉，他睜開眼迷茫的看了眼四周，不過幾秒反應過來是醫院。
這個地方，他太熟悉了。
林嘉坐在對面的單人沙發裏補眠，睡得昏昏沈沈。
醫生檢查完周徊的各項身體指標，建議入院治療，順便協定第二階段手術的日期。
周徊淡淡擡起眼，“我會死在手術臺上嗎？”
醫生一楞，搬出公式化的回答：“手術意外不可避免……”
“行，等我回來再做。”周徊的話語不容反駁，“就算我下不了手術臺，也沒有遺憾了。”
醫生離開後，劉秘書出聲提醒：“少爺，不能再拖了。”
周徊靠在床頭，擡頭望著不遠處沈睡的姑娘，喃喃低語著，“沒事，再任性最後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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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秘書提前聯系了新加坡那邊負責接應的人，等周徊一下飛機就請當地的醫生記錄身體指標傳送至倫敦。下飛機時，林嘉被男人護在懷裏，她仰頭盯著男人尖削的下巴頜看了許久。
周徊垂眸笑道：“偷看我做什麽？”
林嘉搖搖頭，就是感覺，一切都和往常相同，但一切又都在轉變。她想不通周徊為何非要延遲手術時間也要陪她出國游玩。
就算是，害怕自己會突然死亡。想給她留下更美好的記憶？
林嘉扯了扯嘴角，不知道該說什麽。
周溫瀾的父母很早就離開周家到新加坡打拼，如今有家規模不小的科技公司，派人到機場接他們回家。
周家支系繁雜，周淮安根本不在意有多少旁支親人離開。他一生鐵腕手段，心硬的像塊石頭。
周家這些小輩裏，除卻周徊，其他堂兄弟都生在美滿的家庭中，周溫瀾也不例外。
周溫瀾的母親是紅極一時的港星，林嘉小時候看過她演的戲，一身做舊旗袍開叉至大腿，手中夾著一支煙靠在墻上笑看風雲。至於本人，她接觸不到，自然不知道性格如何。
“我二嫂小時候待我很好，挺喜歡瞞著爺爺帶我和徐禮出去。”
林嘉：“宋老師本人，好相處嗎？”
“等會你就知道了。”周徊輕捏了兩下她的手，“知道溫瀾怎麽會有那麽乖戾的性格嗎？全是二嫂教出來的。”
林嘉歪著頭勾唇笑：“周醫生的性格很多小姑娘都喜歡呀，會照顧人又很幽默。”
“是嘛。”周徊若有所思，手上的力道加大不少，“我也覺得挺好的。”
林嘉後知後覺，翹著眉梢看他，“你不會吃醋了吧？”
周徊垂下頭，非常平靜的打開手機屏幕：“沒有。”
“就有！”林嘉湊過去靠近他，瞇著眼像只貓咪，若是有耳朵，此刻肯定得意的翹起來。
周徊伸出一根手指把她的額頭頂開，“別靠我那麽近。”
林嘉不依，緊緊抱住他健壯的腰身，“但是我就喜歡你啊，非常非常喜歡你。其他男人對我來說，沒有任何誘惑力。”
周徊繃直的嘴角慢慢松懈，輕哼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
林嘉一本正經站在中立場合開口：“我想采訪周先生，您覺得與周教授和周醫生比起來，您的優勢在哪裏？”
一道送命題。
周徊磨了磨後槽牙，雲淡風輕吐出一句：“我更有錢吧。”
“……？”
林嘉皮笑肉不笑拍手鼓掌：“好答案！”
一路聊到臨海的別墅前，車子緩慢停下。司機下車拉開後車門，“現在先生還沒有回家，只有太太在。”
林嘉頷首道謝，轉身之際就看到風姿綽約的女人推門走出來，四十多歲保養的極好，真人比熒幕上還多幾分韻味。
宋雯斂披著擋風披肩，款款走到他們面前，“你這小子，終於舍得帶女朋友來見我了？”
周徊笑道：“不是女朋友。”
林嘉一楞，什麽叫不是女朋友？
宋雯斂表情管理極好，微挑眉無言詢問。
“是未婚妻。”周徊攬過林嘉的腰肢，“嘉嘉，這是二嫂。”
宋雯斂嘆氣，直接把姑娘從他懷裏拽走，“別理他，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林嘉不曾來過新加坡，唯一一次和這個島國親密接觸還是飛機中轉，在樟宜機場停了三個小時。後來幾天，周徊被二哥強扣在醫院治療，宋雯斂便帶著她到處逛。
周徊受不住二哥盤問，偷偷溜出來找他們。經過奢侈品專櫃，他挽著林嘉走進去，侍者是白人，用英文詢問他們有什麽需要幫助的。
櫃臺中擺放著各家新設計的戒指。
周徊隨性回答：“訂婚對戒，你們這有哪款比較特別嗎？”
侍者立刻了然，取出幾款戒指一一擺放在他們面前，“這幾樣是新上市的設計款。”
設計款是每種樣式該品牌只售賣一副，以保證戒指的獨特性。
周徊側過頭，“你看看，喜歡哪種？”
林嘉不喜歡太繁瑣的，一個圓圈上面鑲滿碎鉆顯得羅裏吧嗦，她一眼看中一對素戒，戒指表面雕著一圈紋路，像是佛印。
周徊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喜歡這個？”
林嘉不多掩飾，“嗯，很特別。”
周徊撚起素圈仔細端詳，“不喜歡鉆石？”
“太俗氣。”林嘉答。
周徊輕嘆口氣，“但以後買婚戒，肯定要買鉆戒啊。”
林嘉低眉順眼拉著他的衣袖，“你想得還挺長遠。”
周徊付款買下這副對戒，讓侍者調試了戒指的尺寸，隨後拉過林嘉的手將戒指套進她的指尖，“這下，你就不能跑了。”
-
林嘉把愛和性分的很清楚，她不太想勉強周徊和她做，一是怕他身體狀況，二是她的確有點性冷淡。
周徊卻不以為然，他自認雖然生病，但身體機能不錯，自從和林嘉有過親密接觸，食髓知味就再難忘懷。
可惜他的小姑娘似乎沒這方面的需求，每晚窩在他懷裏最多是親親抱抱。
周先生壓著眉頭想，是她覺得他不頂用？
又是一天夜裏，抱在一塊睡覺難免擦槍走火。林嘉把持的很好，撩起一簇火苗馬上退開，“睡了，晚安。”
周徊強忍住立刻把她拆食入腹的沖動，耐心哄她，“嘉嘉，別擔心，我那方面沒問題的。”
林嘉不為所動，仔細想想各位專家真的沒說過需要禁行那種事。她垂下眼簾，側身和他面對面，揚起一只軟綿綿的爪子，“要不我用這個幫你？”
周徊眉心抽搐，按住她的後頸吻上去。
林嘉沒見過他如此強硬的時候，半推半就，被折騰到渾身散架。腦海中大片煙花綻放，鋪落的餘燼讓她受不住。
周徊放輕了動作，低頭吻著她戴戒指的手指。
林嘉忍不住哭了起來，這種異樣感讓她很奇怪，明明身體排斥他的進入，可心底又忍不住讓他弄得更深。
一室旖旎，異國他鄉的月光過分皎潔。
周徊摟緊懷裏睡死的姑娘，不著痕跡勾起嘴角，幸好幸好，沒有在床上犯病。
不然，他的臉面往哪放。
周徊的第二次手術治療不得已在新加坡進行。時長十八個小時，林嘉守在外面不眠不休，最後被宋雯斂勸著回去睡了會兒。
如果周徊能撐下第二次手術，恢覆效果若是好，接受第三次治療便能恢覆如常人。
林嘉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回到手術室前，碰到不少調用緊急血袋的護士忙進忙出。她緊忙抓住一個人問發生什麽事。
小護士吞吞吐吐：“病人大出血，生命體征不穩定。”
宋雯斂扶住她，打發走護士，輕聲安撫：“沒事，阿徊會挺過來的。”
手術延長至第十九個小時，第一張病危通知書遞到他們面前。美國專家一板一眼囑托，希望家屬做好心理準備。
宋雯斂也楞在原地，緩了幾秒鐘，僵硬的拿起筆簽下名字。
這時，林嘉卻出奇的平靜。她掀起眼簾看了眼病危通知單上的名字，嘴角上揚處出一個極微小的弧度。
沒關系，他會出來的。
他會，活下去。
馬上到第二十個小時，手術室燈滅，護士推著周徊進入ICU。
醫生長籲一口氣，膽戰心驚講述剛才的一幕：“周先生的心跳停了三秒，好在最後挺過來了。”
林嘉微鞠躬感謝，之後快步跟在護士身後走到ICU門前，隔著一扇玻璃看到裏面的男人。
她也記不清，有多少次是這樣看著他。世界仿佛瞬間安靜下來，她覺得只要靜靜望著他，說不定下一秒，躺在床上的男人就會像以往溫柔的張開雙臂納她入懷。
第三天下午，周徊醒來，這次昏迷的時間比上次時間要短很多，醫生說這是好轉的征象。
聞言，林嘉猛地擡起頭，“您的意思是，治愈的希望很大？”
醫生思忖幾秒，“比起以前，周先生現在的身體狀況好轉許多。能否徹底治愈還要看下一期手術。”
周徊戴戒指的大手揉了揉女孩的發頂，“別心急。”
林嘉皺起鼻尖，“哪有，我就問問。”
打死不承認嘴硬的小姑娘。
-
周淮安病得突然，國內打來電話後，周徊不得已帶著她暫時回國。一段逍遙日子過得太舒適，林嘉回到S市還有些不適應。
在國內待了一個多周，到了第三期手術預約的時間，周徐禮勸周徊先回倫敦進行手術，國內的事交由他打理。
周徊明顯感覺，眼前的男人不一樣了，褪去人民老師的身份，渾身的棱角淩厲，讓人不得不信服他的話。
第三期手術開始前一天，周徊向她求婚，男人單膝跪在她面前，清雋的面容氣色好了許多，他說，要真把你套牢了，我才敢抵死頑抗。
林嘉歪著頭想了想，覺得挺有道理。她成了他妻子，若是手術臺上意識昏迷時，周先生還能有個精神寄托。
有人一直等著他。盼著他平安。
林嘉松開緊咬的嘴唇，和他打賭，“等你明天出來了，我就原地嫁給你好不好？”
周徊一楞，無奈笑開，她這是要威脅他呢，要是不活著出來，他娶不到喜歡的姑娘是不是太虧了。
手術第二天早上八點開始。
周徊進入麻醉室前拉著林嘉的手，“等我出來。”
林嘉輕頷首說好，轉身沒忍住鼻尖泛酸。劉秘書拿了周徊的日記本，“這是少爺讓我給您的。”
本子是很簡單的英倫風，上面還卡著一支派克鋼筆。看得出年歲久遠，上面的雕花紋路被磨蝕的看不清晰。
日記本的記錄時間是從周徊十五歲開始。
“今天爺爺帶了一個男生回來。他長得像極了叔叔，我挺喜歡他的。畢竟我一個人呆在家裏誰都不和我玩。……但周徐禮好像不太喜歡這個家，每次看到爺爺他總是皺眉離開。我問劉秘書他是不是很討厭我們，劉秘書笑著說沒有。是二少爺太任性了。”
“每次發病的時候，我就感覺像是要死了。有人在撕扯我的氣管，讓我呼吸不暢。很難受，我問爺爺能不能別救我了，讓我直接死掉算了。爺爺氣得打了我一巴掌，說我不負責任。”
後面零零碎碎記了很多東西。少年時記得字數很多，越到後面，想寫的話就越來越少。只字片語表示他最近的心情狀況。
直到。
“我遇到了一個姑娘，有點太過於生機勃勃了。改天，向她討教一下怎麽能不顧別人的目光在露天蹦迪的秘訣。”
“總是忍不住想去見她。路過雜志社大樓，看到她被一個男人糾纏，有點鬼使神差讓司機停車，幫她解圍。”
“我可能是喜歡上她了，劉秘書說可以主動約她，看看對方對你感不感興趣。嘖，他一個中年單身老男人，怎麽會懂這些？”
……
“醒來已經在倫敦了。我不知道睡了多久，但我記得失約了，她會不會怪我。”
“我想她。”
“林嘉。”
“林嘉。”
……
最後一張。
——“若是我活著出來，請林小姐能遵守約定嫁給我。若是失算了，那送行之日，還請林小姐不吝告知，下輩子的接頭暗號是什麽，我好早一步找到你。”
日期是昨晚，他求婚成功後不久。
林嘉闔上筆記本，手指扣住本子邊沿，力氣用得很大，指尖泛白。她吸了吸鼻子，沒有接頭暗號。
他們有的，是完美的此生。
-
周徐禮和陸宜寧的婚禮定在五月份，周徊術後需要靜養，被醫生關在醫院中不允外出。林嘉當伴娘，替好閨蜜開心，提前半周飛回了國內。
周先生躺在床上面無表情，他好不容易逃出鬼門關，老婆就被拐走了，好可憐一男的。
周徊長籲一口氣，盯著守在門口的劉秘書，幽幽出聲問：“我給你放三天假好不好？”
劉秘書嚴肅搖頭，“不可，林小姐離開前囑咐我要看好您。”
周徊有點炸毛，躺在床上太久，他的雙手雙腳都不像他的了。
“到底誰給你發工資！！！（(╯‵□′)╯︵┻━┻）”
新娘扔捧花的環節。
林嘉站在一眾未婚女生間，本想著湊個熱鬧，誰想擡頭對上新娘饒有興致的眼，幾乎是下意識猜到，不用她出手，捧花肯定自動被扔進懷中。
陸宜寧可不想小姐妹比自己晚太多步，她這都有了寶寶，大哥的動作實在太慢了。這麽好的姑娘不抓緊娶回家。
林嘉往後退了一步，到舞臺邊沿處，下一秒，捧花從陸宜寧手中拋出，徑直朝她的方向飛來。
其他小姑娘知道拿不到，便在一旁笑著鼓掌打趣。
“林主編好事將近啊。”
林嘉拿到捧花，撚起裙擺行了個貴族禮，“到時候請大家喝酒，謝謝大家~”
陸宜寧懷孕不宜多喝酒，林嘉和阿沁是伴娘幫忙擋酒，從宴席開始到酒過三巡，熟悉的人像是打定主意把她灌醉一樣，特別是周溫瀾壞心眼敬她酒。
後來林嘉才知道，是宋老師打了無數次催婚電話，讓自家的小兔崽子早一點找個像嘉嘉一樣溫婉大方的女朋友。
林嘉酒量不及阿沁，到宴席結束醉得不省人事，趁眾人不註意找了個僻靜的地方趴在那。像只小貓咪嗲毛，乖乖的，又讓人忍不住逗弄。
周徊風塵仆仆趕到會場，先是給周徐禮和陸宜寧送了祝福，接著去找自家姑娘，看到這一幕楞在原地，手指抵在下唇蹭了蹭，不想讓別人看到這副場景，於是動手拉住露臺的窗簾。
林嘉聽到輕微響動，咕噥一聲支撐起身子，看他一眼迷迷糊糊分辨出是誰，張開手要抱。
周徊扶住她，捏了捏她鼻尖，“知道我是誰麽就要抱？”
“知道啊。”林嘉打了個酒嗝，“你是阿徊。”
周徊把人抱起，“房間在哪？”
周徐禮怕鬧到太晚，給所有人準備了房間，她掙紮著擡起眼皮，禮服有個內側口袋，“在這裏。”
周徊的手被她引到腰際，小姑娘絲毫不覺得自己在惹火，“你伸進去摸摸，應該在，裏面。”
“……”
林嘉挽住他的脖頸窩在懷裏，一動不動挺乖的樣子，突然想起什麽擡起頭。
周徊：“？”
“你什麽時候娶我呀，我今天接到捧花了。”她彎起眼笑，“你不能耍賴。”
周徊戴戒指的手摸了摸她的額頭，“行，娶你。”
林嘉眼睛很亮，“現在嗎？”
周徊又把她放回沙發上，從兜裏掏出準備好的戒指盒，“一直沒機會給你戴上。”
林嘉乖巧的伸出手指，“周先生，我準備好了。”
嫁給你，當周太太。
周徊取下她手上的訂婚戒指，緩緩將婚戒套進去，垂眸吻了吻她的手指，“謝謝你，林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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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見你後，萬物覆蘇。
你和你的一切，皆是我新生的開始。
——百年之好，相攜以老。
作者有話要說： 林嘉和周徊的番外結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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