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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升與不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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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大婚”一詞, 前年九月曾經發生過一段皇帝和一幹官員們的口水戰。

按制只有皇帝成親才能說大婚, 皇太子、親王們成親都不應該說大婚, 可本朝因為尚未辦過最高規格的大婚典禮,如今皇太子成親反而是建朝以來的最高規格婚禮, 所以皇帝自己一直都以大婚稱之。

在皇帝第一次公開對外用皇太子大婚這一說辭的時候, 立刻就引來言官上書,認為呼太子大婚乃違制, 應予以糾正。

今上雖然還算寬容也能采納臣下諫言, 卻也並非唐太宗那樣有名的善於納諫之君主, 依然是一位好面子、抗拒認錯(內心深處認為自己沒錯, 錯也是大臣強詞奪理雞蛋裏挑骨頭,知道錯也死活不認)的皇帝。

他覺得若是自己真做什麽不合規矩的事情, 大臣們上書糾正也就罷了, 他也不是不能改正。可有的臣子政績並不突出,也沒有多少能力,卻整天盯著他這個皇帝, 一雙眼睛跟狼一樣,時刻準備著挑錯上書規諫博取美名,實在是讓人不勝其煩!

反正在大部分皇帝的眼裏,整天上書管皇帝娶妻納妾生孩子, 就是吃飽了撐的,雖然他們拿著國本、祖宗之法說話,皇帝內心也是抗拒的。

年輕的皇帝可能還會犯怵,被大臣們上書規諫, 會覺得內心羞恥,雖然不認錯卻也能默默改掉。

可皇帝一旦步入中年,隨著當皇帝日久,威望日盛,就發現大臣也沒什麽好怕的,一個個就是人肉樁子,自己心情好了聽他們叨叨,心情不好就讓他們一邊涼快去,他們也不能怎麽樣。

急了還可以打屁股!

雖然很少用,卻也不是沒用過,只是用過以後他發現其實也就那麽回事,因為有些大臣他有病——並不怕打,甚至越打越“興奮”,大有一副你有種打死我,打死我我就賺了,可以留名千古,成為勸諫紹慶帝而被打死的直臣、諍臣,劃算!

意識到這一點(加上位高權重年老體邁有威望大臣們的勸解),紹慶帝再也沒有動用過廷杖,因為不想成全那些夢想挨打而名垂史冊的官員。

當然,只要一個皇帝不昏不混,高高在上日久,威儀一日高過一日,慢慢地也會找到對付大臣們的密訣。

“愛卿,朕可荒廢國事?”——“陛下日理萬機,勤於朝政,不曾怠政。”

“那,朕可寵信奸佞,以致忠臣蒙冤奸臣當道?”——“陛下任人唯賢,當朝從無邪佞之輩當道。”

“愛卿啊,既然大道正途不曾有虧,些許家事小事,就不要斤斤計較。”

立太子關乎國本,自己隨口說個皇太子大婚,當然他也算略得意了一些,畢竟自己也算操辦第一場盛大婚禮——這是超過太祖、太宗與先帝的,皇太子婚禮這也是第一次,隨口就叫出來了。

他當時也意識到不大好,可他也不想改口。

不過一個稱呼,自己九五至尊、金口玉言,又何必如此苛刻斤斤計較。

所以他沒如以往那般以寬仁君主的姿態接納,而是堅持自己的口誤。

有幾個言官年輕氣盛,又覺得自己有勸諫皇帝的義務和使命,尤其如果皇帝不肯采納反而駁回的時候,他們就有一種狼見了血的沖動——為了匡扶皇帝大業,在所不惜,文死諫武死戰,古來皆如此。

原本就差點演變成年輕言官們打雞血懟皇帝的行為,好在被蔡政和楊琦兩位閣老及時制止了,將都察院都禦史請了去,擺事實講道理讓他承認皇帝不易,也要維護皇帝內心的尊嚴,約束言官們,不要動輒就要死要活的擺架勢。

這時候用不到。

估摸著是紹慶帝還算聽勸,言官們沒機會發揮血諫的偉大而悲壯的作用,所以內心深處藏著暴動因子。

都禦史傳達了閣老們的意思,把皇帝那一套昏不昏,混不混?既然還不差,幹嘛為這點事情揪著不放?

都禦史還語重心長道:“也不算大口誤,陛下說著痛快便說去,行文記載則按制即可。”

這個意思就是要安撫言官們,皇帝過嘴癮就過吧,你們把書面語把好關就成,到最後依然是只有皇帝用大婚,皇太子用不上,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畢竟史書、文書等都是朝臣們書寫,皇帝也不會自己留下什麽的。

這樣才算解決了一場不大不小的口水戰,並沒有引發什麽大事故。

否則就要以一次口誤引起的口水戰導致一場無法收場的言官災難而被載入史冊。

此事發生在林重陽中進士的前一年,後來聽沈之儀說這事的時候,他覺得皇帝也真是不好當,強硬了被人說剛愎自用不聽勸諫,要是略微溫和一些就有官員們蹬鼻子上臉想要靠著拔拔老虎牙來給自己貼貼金。

不過這也能說明皇帝們和言官相愛相殺的關系,既需要言官們督促監督朝臣,又不喜歡言官們將眼睛整天盯在自己身上,管宮裏的閑事兒。

眼下皇太子成婚,其實也有言官們一直上書不斷,指責太過奢靡,不但金銀珠寶、綾羅綢緞靡費無度,且還有那奇技淫巧的玩意兒——鐵輪車和玻璃燈。

甚至也有人連帶著將林狀元捎帶上,抨擊翰林院官員們不專心治學編書,卻要去弄那些歪路子,實在是有違祖宗之道。

不過這些皇帝看也沒看,讓司禮監直接扔給內閣。

當然皇帝也不是那麽大度的人,都讓韋光記著呢,這一次京察結果還沒出呢,到時候這些礙眼的都統統打發了他們。

讓他們外調地方官去,遠遠的眼不見心不煩,別整天唧唧歪歪的沒事找事。

皇太子婚禮,從紹慶十七年九月開始正式提及,十二月開始準備,到十九年三月大婚,中間各項儀式、繁文縟節自不必贅述,直到今日成親,六禮才算齊備。

而不管多麽繁雜隆重的儀式,從半夜開始準備,到第二日夜間,也總能舉行完畢。

只是其奢華隆重程度,卻也讓滿京城的官員、百姓們大呼驚異,平生第一次見。

老百姓們津津樂道的是,除了按制該有的那些皇太子儀駕,還有一些他們從來沒有見過的新奇事物,比如說那一溜溜的琉璃燈,五顏六色,流光溢彩,甚至還有各種形狀,星星、月亮、蓮花、從長安大街一個個排開去,就如同是一條星河般光輝燦爛。

還有一輛描龍繡鳳的翠幄華車,與曾經見過的皇家輅車皆有不同,從前的馬車都是木制,木輪木車廂,皇家的無非就是寬大華麗,裝潢美輪美奐如同一座移動的宮殿。

可皇太子大婚這輛,卻超出了百姓們的想象力,這輛車居然有四個鋼鐵輪子,前面小後面大,不但車輪亮晶晶發光,而且它能自由轉向,而不必像其他馬車那樣轉向的時候車轅和車體必須要一起。

這輛超級豪華的皇家馬車的車廂上,鑲嵌著各種寶石、雲母、貝殼、珍珠等,鏨刻著龍鳳金紋,而且它的窗戶沒有掛珠簾,而是用清澈透明微微發藍的琉璃。

可外面的人隔著一段距離若是想看馬車裏面,卻只能看到自己以及街面的倒影根本看不到裏面的情形,據說裏面的人卻能看得清外面,實在是神奇。

馬車的四角分別掛著一只琉璃燈盞,燈罩透明如水沒有顏色,裏面的光芒格外明亮,夜幕時分可以照出很遠。

這樣一場奢華的婚禮,被老百姓們口口先傳,越傳越誇張,從四輪馬車就變成了黃金琉璃馬車,甚至有老百姓編故事,居然變成一場英雄救美、忠臣奸臣、邪不勝正的民間狗血故事,而林重陽也沒想到自己居然也被編進故事裏,說他是天上派下來的文曲星,是來輔佐帝王開創盛世的……

一些頗有文名卻沒有多少官運的人紛紛將這一盛大的狀況記在自己的筆記裏,跟京城的街頭授課、拼音啟蒙等一起,被廣泛流傳下去。

民間還湧現出很多低級讀書人,編造各種故事互相流傳,給京華快報等報紙投稿,還有文人編寫戲曲表演傳唱……所謂低級讀書人,是那些以拼音啟蒙為手段開始識字讀書的人,以能夠自學識文斷字看書為樂趣和驕傲,而不為走科舉仕途,他們自稱拼音派。

他們是林重陽的崇拜者死忠粉。

因為他們學了拼音啟蒙、算術知識,憑借這個找到新的差事,比如去做賬房或者代寫書信,大大地改善自己的生活和社會地位,漸漸受到周圍圈子的尊重。

這也讓他們找到自己的存在感,從而自豪起來,並且都奉林狀元為他們的先生!

林重陽如今走在路上,都會有一些街頭嬉鬧的小兒恭恭敬敬地朝著他行禮,口稱見過林先生。不過林重陽也沒有時間來體會這些,每日上衙忙各種差事,下衙以後就會家編書、和好友一起策劃沈老爺子書院的事情,現在則忙著皇太子的婚禮。

他在吏部幫忙以後,又被禮部借調去,可以說忙得比暈頭轉向還要厲害一些.

整個皇太子婚儀並不是只有一天,從去年春天定下太子妃人選,然後確定相關人員以及婚禮用品,持續將近整整一年。

紹慶十九年三月

丙寅日,行皇太子納徵告期冊封禮,皇帝派遣梁國公為正使,少師兼太子太傅、武英殿大學士蔡政為副使,持節行禮如儀。冊曰:“帝王之統天下,必致重於國本。婚姻以嗣……朕次子皇太子佑麒,天賦純資、年長已冠,宜諧室家。爾顧氏……之女,夙蘊閨闈之秀,克遵姆傅之箴,時及於歸,天作之合。茲特授金冊立爾為皇太子妃。……有蕃嗣續,慶衍邦家,億萬斯年,允光內助。爾惟敬哉!”

辛未日,皇太子行親迎禮。上禦奉天殿,醮戒如儀。

壬申日,皇太子婚禮成。上禦奉天殿,文武群臣行慶賀禮。

忙完了皇太子的婚禮,京察結果也開始出來,察疏發到六科由科道官們拾遺,幾日後交還給吏部公開。

五品以下京官十名年老有疾致仕者,五名罷軟閑住,兩名為民,十二名降調外任(內含被韋光記在小本本上最厲害的三個),其他的不是升遷就是留任。

看到這個結果,其餘的京官們都大大地松了一口氣,懸在頭頂上的劍終於落下,可喜可賀的是砍在別人頭上,自己安然無恙!

被處分的忙著上疏申辯,其餘的則暗暗高興,有人親朋好友擺宴慶賀,有人淡定如常。

這時候各有司衙門的觀政進士們也結束觀政期,開送吏部進行考核,然後根據成績排出名次,加上原先觀政部門堂官的考評,對諸位進士們進行實缺授官。

一般來說觀政進士成績考核優等者常授職位是六部主事以及大理寺、通政司、都察院等衙門同級職位,正六品,除此之外,還有六科給事中等七品官職,他們是不能進入最高等教育系統的,換句話說,就是不能進入翰林院、詹事府,以後自然也是無法進入內閣的。最厲害的官至部堂官就可以了。

最末等的則也可能會被外放任地方官。

這時候雖然授予了官職,卻不一定有實缺,缺少人多,就需要官員們排隊按名次輪流,有些人可能要等上兩三年,期間可以拿俸祿。

時人重京官而輕地方官,大部分不喜歡外任,所以如果有急於上任的也可以選擇外放地方官,如果是京官選擇外放,會給與品級上的補償。

比如在京官只能是從七品或者從六品,外任會給與正七品、正六品,乃至更高從五品的官職。

林毓雋、莊繼法兩人都參加了吏部的考核,加上各自堂官的考評,名列優等,再參考會試和進士成績排名。

林毓雋授予通政使司經歷司經歷,正七品。

莊繼法則被授予吏科給事中,職從七品,卻享受正七品俸祿。

藍琇則被授予工部營繕司主事,正六品。

雖然林毓雋和莊繼法的職位低,但是通政司負責所有奏章的收集分發呈送有機會面聖,六科給事中為科道言官,可以風聞奏事、封駁監察等職責,深受皇帝重視,是進士們在翰林之後的上佳選擇。

這些重要職位的特點就是品級低,職責重,歷來為觀政進士們的鉆營之位。

林毓雋和莊繼法卻能夠僅憑考試得到這兩個位置,讓他們十分欣喜,越發覺得當今吏治清明,大有可為。

藍琇雖然是六部最末的工部營繕司主事,但是工部地位最末卻也有油水,向來也是別人鉆營之處,他能得到這個職位,知道是監造博山琉璃廠的功勞。

除了觀政進士,庶吉士們也有分派。

按理說庶吉士的學習期要三年,但是表現優異者也有機會提前被授予官職。

呂明憲、趙文藻、陸延,授翰林院編修,正七品。

其他還有兩人被授予翰林檢討,從七品。

而蔡康,以翰林院編修兼行人司行人。

楊穎,以翰林院編修兼中書舍人。

大家都歡歡喜喜的時候,突然發現林重陽的官職沒有任何改變,還是翰林院修撰,竟然沒有任何旨意是關於他的職位變動的。

之後就躍過林重陽公布了對侍讀侍講以及各位學士們的升調任用,譚赟升為國子監司業仍兼翰林院侍讀學士,不過以後卻要改去國子監當值,即刻赴任。

國子監在城北,與翰林院一北一南,相隔甚遠。

而李固通過這一次京察自陳升為禮部左侍郎,仍兼翰林院學士、詹事府少詹事一職,同知經筵事。

左侍郎袁向道則拜吏部尚書,成為吏部正堂官。

除了幾個倒黴蛋被頭頂的劍砍中,大部分人都歡歡喜喜,林重陽雖然沒有升職,他也並沒有失落難過。

倒是陸延和趙文藻等人替他不平,不說奇技館為皇太子婚禮提供的奢侈品節省了很大一筆開支,就說林重陽在吏部、吏部幫忙,也是有功勞的,最重要的是畢竟林重陽幫著李固編纂《仁宗實錄》,這可是很大的功勞,按理說編纂官都會得到升遷的。

李固能夠同知經筵事,比官職升遷更有意義,因為能夠出席經筵日講的官員不但要學識淵博且德望相亞,本身就是至高榮譽的象征,有帝師之美譽,以後是必然要入閣的。且這樣還可以接近皇帝,對於朝臣們來說,能夠定期在皇帝面前比什麽都重要。

林重陽作為《仁宗實錄》的實際編纂官,就算不能直接升為侍讀,那也該有所獎勵的,現在大家都得到了升遷,他卻原地不動,不得不讓人覺得懷疑。

太子大婚、京察結束,三月三十與四月初一都是休沐日,尤其是禮部和吏部官員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林重陽被禮部借調去也累慘了,能有兩天假期,他自然樂不得。

如今他正在跨院的炕上逗暖哥兒,暖哥兒六個月了,長得特別結實,白白胖胖,圓滾滾的跟只嫩嫩的雞蛋一樣。

因為太胖,他的手腳協調能力就差一些,又懶,明明能坐得住也不肯坐,總喜歡靠在別人身上。

林重陽將他放在炕席上,“暖哥兒,坐穩當了哥哥給你搖鈴玩兒。”

吉祥立刻在一邊搖著手裏的搖鈴,唦唦鈴鈴的聲音,柔和不刺耳,特別受小孩子歡迎。

就見暖哥兒坐在那裏,不倒翁一樣前搖後晃,然後以極慢極慢的速度,“吧嗒”大腦袋著地,將胖嘟嘟的小身子彎成了一個大蝦狀,惹得林重陽直笑,趕緊將他拎起來。

這時候林安家的端了一小碗米油來給他喝。

她對林重陽笑道:“大爺,好不容易休沐,出去耍耍,在家裏多悶吶。”

林重陽笑了笑,“不悶啊,暖哥兒多好玩兒,我爹娘呢?”

這時候暖哥兒該喝奶了吧,就吃一小碗米油?

吉祥道:“老爺被沈老爺子叫去,太太帶著人去兩位姑爺家了,晌飯都不回來吃的,您想吃什麽告訴奴,奴去給你做。”

林重陽搖頭,“還早呢,再說吧。”他就逗暖哥兒,看暖哥兒喝米油。

暖哥兒飯量大,王柳芽的奶不夠,開始的那個月餓的哇哇哭,後來林大秀讓林安去找個奶娘來,幫著餵了五個月。暖哥兒也不挑食,極好養活,沒倆月就吃得白白胖胖的。後來林大秀覺得他太胖了就把奶娘退了,林安家的就開始給他添加米油,他也吃得樂呵呵的。

林重陽覺得弟弟就是個喝水都會長肉的主兒,比自己小時候胖多了,都導致林大秀有點不平衡,有時候跟王柳芽嘀咕“小九兒這麽大的時候瘦得跟小雞仔一樣,人都說四個月不到,暖哥兒比八九個月的孩子還大,太胖了,讓他少吃點。”

喝了一小碗,暖哥兒一雙眼還巴巴地看著林安家的手裏的勺子和碗,然後扭頭看林重陽,小嘴癟癟的。

林重陽對林安家的道:“大娘,他沒吃飽,得喝奶吧。”

林安家的道:“太太得晌後才回來呢。”

林重陽想了想,“讓人去西市的牲口市場看看,買頭下奶的母羊回來,給暖哥兒喝點羊奶兒。”

羊奶不上火,暖哥兒已經六個月,吃米油、蛋黃都不過敏,吃羊奶也沒問題的。

林安家的笑道:“還是爺最疼咱們暖哥兒。”那倆爹娘整天忙活,孩子都顧不上管。

這麽一想她又心疼林重陽,哎呀,小九最可憐了,小時候沒有娘照顧,一個不靠譜的爹,都說餓得三歲了還跟兩歲孩子一樣,瘦得一雙大眼睛格外大,看得人直心疼。

都說小九是神童,小小年紀能作文作詩,還中了秀才,可也不想想那麽小個孩子就學這些個別扭嘴的東西得有多難啊,又費腦子,否則小九也不會比同齡人個子矮一些了。

現在小小年紀就要上翰林院當值修書,伺候那些官老爺、皇帝老爺們,結果他們還欺負他,每天早起晚歸的,風裏來雨裏去,勤勤懇懇,結果都升官了也不給他升。

作孽喲,這是欺負咱們小九性子溫柔啊!

林安家的抱著暖哥兒,“讓九哥哥休息一下,咱們出去消消食,再吃兩口蛋黃,打發個人去給暖哥兒買奶羊去。”下了地,她對吉祥道:“讓爺休息一會兒,別總惹他說話,傷神兒。”說著就抱了暖哥兒出去,一邊走一邊跟暖哥兒道:“暖哥兒,小九哥哥最辛苦,對暖哥兒最好了,暖哥兒可要記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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