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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博山、二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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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應宗帶著倆侍郎躬身施禮迎接, 郎中及其以下官員跪地迎接。

因是日常問詢, 所以太子並未全副鹵薄, 只帶著十數名東宮護衛以及簡單的儀仗,自午門、承天門、東長安門出, 片刻就可以右拐進入兵部門前的大街, 過了兵部就是工部。

東長安街到玉河北橋這一段官署密布,所以負責巡邏、警衛的兵士們很多, 又因太子出宮入工部, 自然是嚴陣以待不敢有半點差池。

當太子輅車停下來的時候, 林重陽就隨著前面的郎中跪下, 片刻就響起太子歡快的聲音,“老大人免禮免禮, 諸卿免禮。”

姜應宗立刻請太子入工部大堂上座, 眾人又一次行叩拜禮。

太子站起來揮了揮手,“姜尚書免禮免禮!”

姜應宗卻規規矩矩道:“殿下,禮不可廢。”領著眾人將該行的禮儀一板一眼地做了全套, 一絲不茍,其他人也不敢渾水摸魚。

林重陽卻尋思這老頭是不是不喜歡太子來工部,所以故意為難好讓太子知難而退,以後不要沒事就出宮給官員們添亂子。

果然, 等行禮完畢之後已經兩刻鐘過去,太子剛來時候的興奮勁去了大半,“姜尚書只管忙去,小王只與虞衡清吏司和奇技館諸人說話即可。”

姜應宗還想堅持自己等人要陪同, 這時候李固從外面進來,上前拜見太子殿下。

吏部在工部前面,從後面過來自然很快,不過他來幹嘛呢?

林重陽等人在他見過太子之後少不得還得跟李固見禮,然後就想起來李固還是詹事府少詹事,想必是怕工部尚書“怠慢”太子,特意過來撐場子的?太子可是未來皇帝,大家要在他手下討生活,誰敢啊。

等真正坐下來說話,已經過去半個時辰。

好在有李固幫忙,姜應宗是被拉走了,太子頓時覺得自在許多,畢竟鄧鉉職位低,林重陽年紀小,他們對自己深懷敬畏,他也不必太拿捏拘束。

太子先問林重陽奇技館需要什麽,讓工部如何配合,然後又叮囑鄧鉉,“虞衡清吏司要全力配合林修撰。”

鄧鉉道:“殿下放心,微臣自當鼎力配合。”

林重陽就表示需要勘探地質,尋找冶煉玻璃所需的礦砂、礦石,可以先在順天府境內附近找,如果沒有就擴大到山東、山西,另外他還需要翻閱工部冶煉記錄以及各種書籍尋找盡可能多的信息。

太子當下笑道:“這個小王可以做主,林修撰也可以拿著我的牌子去翻閱文淵閣的書庫,甚至可以借到東宮細看。”

見太子這樣支持科技發展事業,林重陽心下十分感動,畢竟在很多大臣眼裏這是無關緊要的,就算用來擺排場的價值都不大,更不需要耗費什麽心血。

他相信等他把玻璃燒出來,等寒冬凜凜、黑夜漫漫,他們摸黑上朝的時候,他把這樣方便的燈籠送給他們的時候,他們會改觀的。

他知道很多大佬們暗地裏說林狀元不務正業只怕要走歪路。

正常的狀元升遷路子是翰林院歷練幾年,等六年一度的京察之後,可以去六部任員外郎、郎中或者外放知府、知州、提學官等,然後在詹事府開坊轉一下,再有個幾年就可以任侍郎兼翰林院侍讀、侍講學士。

這是大部分人向往的翰林官最理想升遷之路,當然也只有為數不多的才會這樣。

而本朝官場的特色凡農業、科舉以外的事情,基本評不上多大的政績,尤其是手工業技術、商業方面。

楊琦就曾委婉地表示過讓他專心翰林差事,哪怕清閑也不要在一些細枝末節上耗費精力,影響仕途。

可林重陽覺得原本皇帝不支持他都要想辦法推一把,現在皇帝並不排斥,甚至還頗有興趣,那他幹嘛要躲開?

先做幾樣實用的器具出來,讓官員們也都用上,切實感受到好處,這樣才能慢慢扭轉他們的觀念。

這也是他為什麽不讓奇技館先去改進什麽農具的原因,官員們感受不到老百姓的方便,只有自己感受到才是真的。

自行車和馬燈可以方便他們上衙、出行,這是切實利益,甚至比吃喝還符合他們的需求。

鄧鉉立刻就讓幾個主事去把關於琉璃釉以及工部窯爐的一些資料找來,還有一些早年記錄的地質勘探資料也拿來,專門放在一個書閣上讓林重陽翻閱。

林重陽去看書的時候,太子就好奇地詢問趙文成一些問題。

他見趙文成雖然雙腿不便,但是整個人幹凈文雅,沒有一點邋遢頹廢的樣子,讓人對他也油然欣賞。

他問了趙文成很多問題,趙文成都一一回答。

“奇技館是不是很有意思。”太子問。

趙文成回道:“回殿下其實挺危險忙碌的。”

林重陽聽著也松了口氣,要是趙文成敢說好玩,保管要得罪那些老尚書們,說他們勾引太子貪玩,將太子置於危險中。

太子卻不死心,還是一個勁地問奇技館如何如何,得知真的只有那麽一座院子,住處緊張、作坊擁擠的時候,他又覺得需要改善。

“臺基廠那裏有空地,倒不如咱們挪去那裏,小王也要常去巡視。”

林重陽忙道:“多謝殿下體貼,現在奇技館還沒有什麽建樹,殿下萬不可對其太過優厚,以免惹來臣工們對殿下的勸諫。”

一旦有勸諫發生,那其實不算愉快的事情,想做的做不成,阻攔的不遺餘力,到最後難免不歡而散,哪怕一方妥協也心有不滿。

太子見林重陽如此說便笑了笑,就沒再提,他原本說把奇技館移到臺基廠那裏也不是單純為了奇技館考慮。奇技館在城外的話,他出城不便就不能去。這一趟出宮估計都要惹來言官們反對,說什麽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太子殿下有事可召臣工入宮垂詢而不可輕易出宮增加危險,出城那就不用想了。

如果挪到臺基廠,畢竟也靠著詹事府,距離衙門、皇城也不遠,他要說出來巡視,還是有機會的。

這時候就有太監提醒太子應該回宮。

太子雖然心裏不樂意,卻也必須要起駕回宮,少不得再叮囑林重陽和鄧鉉幾句,讓林重陽放開手腳盡力,讓鄧鉉一定要好好配合林修撰。

幾人跪送的時候,太子將林重陽扶起來,“林修撰拿我東宮的腰牌去東華門遞牌子,自然有人帶你入宮。”

大有你常來宮裏找我玩的架勢。

林重陽自然不敢這樣解讀,這可是國之儲君,未來的希望,要是一心貪玩的話實在是讓人有點不敢相信。

將太子恭送回宮,林重陽等人松了口氣。

鄧鉉笑道:“林修撰,最近是不是要見天來工部,咱們可要多多親近。”

林重陽拱手:“還要多多勞煩鄧郎中,不知道鄧郎中能否派兩名書吏幫忙梳理文書。”

鄧鉉自沒有不肯的,就問他有沒有想好的人選。

林毓雋是在刑部實習,莊繼法在兵部,藍琇卻在工部的,只是不在本司。另外還有幾個認識的同年,也在工部實習,其中有倆在虞衡清吏司的。

林重陽就報了他們的名字,又把藍琇的名字也報上,看看能不能一並要來幫忙。

藍琇在這裏一直都被使喚端茶遞水、偶爾抄一些文書之類的,還沒有正式給差事。

林重陽想拉他來幫太子婚禮出把力,積累一點經驗和人脈,以後在六部實習也能少受些閑氣。

果然鄧鉉聽他要藍琇,就笑道:“我想林修撰會要這位同鄉,早就幫你向水利司要了人的。”

人家示好,林重陽自然領情,道了謝,鄧鉉就讓人去把藍琇請來。

兄弟見面相視一笑,莫逆於心。

鄧鉉就讓他們只管忙,有需要的就找他,然後就將空間留給他們。

幾人少不得要小聲說幾句敘舊的親密話。

片刻,林重陽道:“冶煉工藝咱們摸索得不錯,當務之急找材料,有了材料反覆試驗總能成功的。”他就讓諸人幫忙先看京城附近各地以及山東各地的地質特點,看看能不能有現成的可以燒玻璃的材料。

他記得前世山東有個博山玻璃品牌,非常有名,做出來的玻璃制品清澈非凡,十分漂亮。

所以,那裏肯定有適合燒玻璃的材料。

他尋找山東博山的資料,只是翻了半日也沒翻到博山在哪裏。

他問了幾位同鄉,也都沒聽說過博山,然後都分別查找山東各府的山名。他們也沒問林重陽為什麽一定要找博山,為什麽認定博山在山東,反正他這麽說他們就這麽找。

林重陽親自去問鄧鉉,鄧鉉也沒有什麽印象,提醒道:“亦或者博山並非一座山名,可能是個地名。”

雖然一般以山為名的地方基本都會有這麽一座山,但是也不排除有例外,比如說京城西邊的石景山,並非一座山。

林重陽道了謝,繼續去找,依然沒有找到。

藍琇道:“會不會不在山東?”

林重陽道:“定然是山東某地,而且不是海邊,很可能是青州、濟南或者兗州境內,再往更小的地名去找,不要只看州縣看看有沒有村或者鎮。”

這樣無疑會加大工作量,非一日之功。

藍琇道:“續宗在戶部廣西清吏司,不過他們和山東清吏司挨著,讓他幫幫忙?”續宗是莊繼法的字。

林重陽笑道:“那倒是好,就怕給他們添麻煩惹來非議。”

藍琇笑道:“不會,他們也閑得很。”

林重陽也能理解他的意思,哪怕工作很多本應該很忙,可出於一些這樣那樣的緣故,反正新人一入行,總是要閑上一段日子的。

到了下衙的時間,眾人約定明日繼續來此,林重陽則去告辭鄧鉉,藍琇去找莊繼法。

一連兩日,他們也沒找到博山的確切位置到底在哪裏,林重陽又不得不去東華門遞牌子求見東宮,請太子幫忙去文淵閣看書。其實他已經不抱希望,他懷疑博山這個地名是後來朝代改的,原本不叫這個,至少明代時候不叫這個,可他也只是無意中逛市場的時候聽到的,並沒有特意了解所以記不清。

後世很多地方有特色市場,江蘇相城渭塘的珍珠,連雲港的水晶等等,這些他也是無意中聽同學同事們買首飾的時候說起的,但是玻璃印象實在是不深刻。

太子對他主動求助非常高興,不但熱情接待他,還要親自陪他去文淵閣,林重陽自然不敢勞駕太子,就讓小太監陪著去找。

本朝文淵閣的位置與後世不同,後世在文華殿後,本朝卻在左順門外,在文華殿南邊靠近宮墻位置。

如今的文淵閣和內閣是連在一起的。

一處四合院建築,文淵閣是主建築,雙層木閣樓,木色清漆,古色古香,然後圍繞文淵閣有一圈院落和房屋,就是內閣辦事的衙署。

林重陽跟著小太監低調地從側門入了文淵閣,先登記,然後瀏覽一下目錄,再去估摸的位置找自己所需要的書,雖然沒有找到博山是哪裏,但是他也找到很多有用的資料,記住書名和位置,到時候可以慢慢借閱。

沒找到博山在哪裏,林重陽決定采用第二個方案,雖然麻煩一些,可也只能如此。

那就是讓各地送一些疑似礦石通過實驗來確定是否可行。

燒玻璃的材料,除了燃料還需要礦石加化學原料,礦石主要是含有矽的那些,另外還需要有鈣、鈉……

經過資料整合,他覺得自己差不多可以確定幾種成分,然後不斷地反覆試驗,最終確定需要的幾樣。

一連忙活了好幾日,十月初五林重陽休沐終於可以在家好好歇歇。

他在院子裏和林大秀擺弄那些菊花以及蘭花、君子蘭,林大秀還弄了很多好看的石頭,五顏六色的,用來裝飾花盆。林重陽看著那幾塊白色帶黃的鵝卵石,腦子裏就開始尋思能不能用來燒玻璃。

林大秀看他拿著幾塊鵝卵石發呆,不禁搖搖頭又給王柳芽幾人打手勢,讓他們不要吵到林重陽。

王柳芽卻“啊”地叫了一聲,結果把林大秀和林重陽等人嚇了一跳,都擡頭看她。

王柳芽抱著自己的肚子,“我、我……”

林大秀趕緊起身幾乎是一步就跨過去將王柳芽扶進屋裏,又對林重陽道:“快,去油房胡同請王大娘來。”

王婆子是這一片的收生婆,很有經驗,附近的人都找他。林家提前倆月就和她打好招呼,讓她最近這些日子不必出門,他們付錢請她隨時待命,一旦有需要就立刻去接她過來。

林重陽讓林安套車,一起去把王婆子接來,為了以往萬一,還去請了城西的一位王太醫來,王太醫是太醫院致仕的老太醫,醫術高明口碑極好,尤其擅長婦科病,官宦之家後宅有需要經常花高價請他出診。

王婆子先去檢查過,出來笑道:“官人們稍安勿躁,還有些功夫呢。”

王太醫也去診了脈,表示穩婆判斷正確,且產婦身體康健沒有危險,應該會一切順利。

林安家的陪著王婆子,秋貴則請王太醫去喝茶,林大秀忙著吩咐人去掛紅布,還要準備柳條的弓箭,等孩子落地男孩就把弓箭掛上,女孩就只掛弓沒有箭。

結果晌天了也還沒發動,林安便請王太醫和王婆子分別吃飯。

林重陽有點不放心,就去問問王婆子,生孩子到底要多久,都要這樣一天一天的?

王婆子知道他就是狀元胡同的狀元郎,當初狀元郎一家搬過來的時候,她還來送過賀禮呢,尤其知道林太太身懷六甲,就毛遂自薦說到時候要給接生的。到現在為止林家她也來過好幾趟,算是熟門熟路,不過這麽近距離地和林狀元接觸還是第一次呢。

“林狀元您別擔心,夫人身體結實得很,再說夫人還懂醫術呢,比那些醫婆都厲害,不會有問題的,您放心吧。”

林重陽看王婆子笑得和善,且目光堅定,並不躲閃,顯然是有職業自信的。

“那可勞煩王大娘多多上心。”

“林狀元您只管放心,我老婆子娘家就是收生的,這可是祖傳的手藝,是咱們顏娘娘傳下來、有神仙保佑的,老婆子自嫁人生子以後就給人收生,到現在足足有三十年,其實不怕您高貴人笑話,出嫁以前咱就學手藝的,弟弟妹妹還是老婆子收生的呢。”

果然臨床經驗豐富啊,林重陽被她說得放心許多,聽她說什麽顏娘娘也覺得好奇,收生婆還有祖師婆?

王婆子聽林狀元詢問,自然要說得生動又詳細,就把她家鄉顏神鎮的來龍去脈講了一通,顏神鎮以前就是顏神店,是因為孝婦顏娘娘得名的。

她說顏娘娘林重陽還不知道是誰,不過她一說顏神鎮林重陽立刻就知道是哪裏,那是青州淄川的一個鎮名。

顏神鎮附近有煤,也有人燒陶瓷。

他因為腦子記憶好又喜歡看各種書籍,所以王婆子只是說了一個地名,他就已經將這個地名的來龍去脈以及風土人情甚至是附近的礦產等回憶了一遍。

“咱家就住在夾谷山下面,附近還有青石山、青石關、鳳凰山,那裏石頭多,路都是石板的,可幹凈得很吶,冬暖夏涼的,美得很。”

林重陽腦子裏有個什麽一閃而過,似乎伸手可及,卻又隔著一層窗紙看不透。

顏神鎮,因孝婦顏文姜得名,寡婦顏文姜一直孝敬公婆,但是婆婆對她十分狠毒,折磨手段層出不窮,還讓她每日去遠處挑山泉水,寒暑不斷。最後她的孝行感動上蒼,竟然於室內生出一口泉眼,婆婆發現以後那泉眼就變成一條河,就是孝婦河。顏文姜還和一句老話兒有關“寅時娶了顏家女,卯時死了郭家郎”,說白了女方就是被送去沖喜的,結果新郎還是死了,婆婆便恨兒媳,視為眼中釘肉中刺,覺得她沒給沖喜把兒子沖好,自然是百般刁難,其苦難可想而知的。

這顏文姜後來被人立祠塑身,其廟被稱為靈泉廟,位於博山城郊西南境內鳳凰山下。

博山!

林重陽突然腦子裏就好像有根弦通了一樣,將前世今生看過的一些文章連接了起來,博山,是淄博的一個縣,博山縣,此地盛產陶瓷和玻璃制品!

此地多馬牙石、紫石、淩子石等。

“王大娘,你太棒了!”林重陽激動得一下子握住王婆子的手,使勁晃了晃,“幫了我大忙。”

說著他就跑出去,喊道:“馮順,馮順!”

很快馮順跑過來,“爺,有什麽吩咐?”

林重陽歡喜道:“快,讓人去給趙大虎送信,讓他去奇技館待命,還有兩位姑爺也請來。”

馮順得了吩咐,騎馬就一溜煙奔去。

這時候王婆子的聲音也傳來:

“快,把大木盆放下,準備幹凈的白布、煮過的剪刀,倒水倒水,燒開的水倒進大木盆裏。”

“哎呀,林老爺,您請出去吧,這產房可不是男人能進來的,您不怕晦氣,小子還怕您陽氣太沖不是。”

林大秀被趕出來,父子倆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擔心。

吉祥是未婚姑娘,自然也被趕出來,她對林大秀和林重陽道:“老爺,爺,咱還是去廂房坐著吧,在這裏杵著幹著急也沒用。”

屋裏傳來王柳芽的悶哼聲,王婆子大聲地引著她呼呼哈哈地喘氣,“我說太太,您也是第二胎沒什麽的,這骨縫開了啊骨碌一下子就生出來了,順溜得很。別大聲喊,咬著手巾,跟著老婆子的示意用力……”

林重陽隱約聽見,覺得這王婆子還聽專業,也不虧是有三十年臨床經驗的。

父子倆雖然去了廂房坐著,卻也沒說話,都豎著耳朵聽著呢,然後一杯接一杯地喝茶。

結果不知不覺地就灌了一肚子茶水,林重陽剛說想去如廁,就聽見屋裏傳來嘹亮的嬰孩啼哭聲。

“哇~~~”

這是受了多大委屈啊,叫得那麽洪亮。

林重陽心裏松了口氣,看了他爹一眼,拱手,“恭喜爹!”

林大秀憋不住笑,點點頭,“同喜同喜。”手往袖子裏一伸,拿了個紅封出來遞給兒子,“賞你的。”

林重陽嘴角抽了抽,淡定地接過去,就見他爹蹭得撩出去,喜滋滋地道:“一人一個紅封!”

然後就開始散紅包。

眾仆人自然感激不盡,紛紛給家主人道喜。

王婆子也將孩子洗刷幹凈,用柔軟的無色松江棉布包好了,要出來給男人們看。

林大秀怕風吹著孩子,趕緊進了堂屋,把孩子從王婆子手裏接過來。

王婆子笑道:“恭喜老爺,喜得二公子!”看見林狀元從外面笑嘻嘻地進來,忙又道:“恭喜林狀元喜得弟弟。”

林重陽笑道:“王大娘居功至偉,給個大紅封。”他拿了一個十兩銀子的紅包給王婆子。

王婆子樂得見牙不見眼了,等孩子洗三還要找她呢,那時候還有謝錢和一些洗三的金銀戒指呢,哎呀,自己這可發了一筆財啊。

林狀元就是大方!

林大秀見兒子過來,順手就將孩子塞給他,自己進屋看王柳芽去了。

林重陽:……

他趕緊伸手將繈褓接住,那孩子雖然叫聲響亮的很,個子卻小小的連個手臂長都沒呢,兩手一抱總覺得要從胳膊縫裏漏下去,慌得他臉都白了。

“餵餵!”他想喊林大秀,你兒子給我幹嘛啊,低頭看那孩子,粉紅色皺皺巴巴跟個猴子一樣,著實醜,心道自己小時候不會也這般醜吧,那時候營養不良,指不定更醜,淚。

林大秀的聲音從屋裏傳來,“兒子,爹說話算話,就算有弟弟妹妹也最疼愛你的,從今後這小子就得聽你的,你讓他往東他要是趕往西,你就狠揍。”

我擦!

林重陽頓時石化,突然有種小白菜地裏黃的感覺,這揣著的時候還是個寶兒,怎麽生出來就變多餘的了。

王婆子笑道:“越是金貴的小公子啊,越要糙養,好養活。”

原來如此啊。

林重陽對王婆子道:“王大娘,那你給我這個糙養的弟弟起個名吧。”

林大秀之前嘀咕過,但是也沒正經想,還拿著他的名字說事,說哪天生就叫哪天。

王柳芽倒是想讓他給起名字,哥哥給弟弟起名字也沒啥不對,可既然要糙養,這乳名還是讓沒文化的婆子起吧,免得狀元郎起得太精貴,孩子壓不住。

王婆子趕緊推辭,“咱老婆子大字不認識一個,哪裏會起名字啊。”

林大秀道:“大娘幫著起個乳名。”

王婆子想了想就道:“不如就叫暖暖吧,冬天了,也要暖和和的才行。”

暖暖……

林重陽有點為難,這不是個女孩子名嗎?

林大秀和王柳芽已經開始說好了。

林重陽笑道:“大娘起的好名字,連大名都有了。”

林大秀和王柳芽問叫什麽。

林重陽抱著孩子笑道:“林承暄啊。”

王柳芽立刻說好,“咱們九哥兒給暖哥兒起名自然是最好的。”

林重陽忙道:“娘,還是讓大爺爺給起吧。”

林大秀也表示兒子起的就好,不用勞煩大爺爺了,於是林二公子暖哥兒甫出生就有了乳名和大名。

王大娘趕緊將孩子接過去,讓男人們出去好叫產婦和孩子歇息。

林大秀自然要帶著林安等下人忙著給親朋、街坊們報喜,然後就有人來報喜,還得準備三日洗三的用品。

好在林安兩口子當家是把好手,一切都能提點著安排得利利索索的,還要提醒兩位姑娘不要過來,她們都帶著身子,不好見新生兒和產婦,免得對她們和孩子不好。

另外大門口掛了紅布和弓箭,就表示家裏剛有產婦生了小子,閑雜人等不要隨意串門,該避諱的都要避諱。

林重陽自忖幫不上忙,就想給他娘找個奶娘來幫忙,不過王柳芽的說她自己餵孩子不要奶娘,“人家一個婆娘生了都是自己帶,咱們裏裏外外好幾個女人呢,哪裏還需要奶娘,不要花那個錢了。”

他也只好作罷。

家裏剛添了丁口,要忙亂兩天,林大秀和王柳芽就讓他只管忙去,別吵著他影響上衙辦公。

林重陽就帶了馮順去奇技館,順便將自己的發現告訴老爺子和趙文成等人。

馮順的消息早到了,一見面眾人都恭喜林重陽,“恭喜重陽添了個弟弟!”

林重陽少不得要替他爹發紅包,“洗三的時候都去啊,把我的紅包賺回來。”

大家笑起來,“保管讓你多賺回去。”

晚飯之後,林重陽搖鈴召集大家在沈老爺子的堂屋開會,與會人員就是奇技館高層。

眾人還覺得納悶呢,這是有什麽事兒突然要開會,不是林狀元覺得不劃算要把紅包要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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