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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喜脈、喜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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濟南城知道, 很快嚴巡守就得了信兒。

常先生拿著京城快報和邸報, 一手提著袍角, 步子邁得飛快,頂頭就進了正堂, 高聲道:“東翁, 東翁,大喜, 大喜啊!”

嚴巡守這兩日還犯愁呢, 今日有些地方不太平, 浦臺等地方, 結果牽連到他的地盤,偏生他只能管青州和萊州, 管不到濟南府這邊。當初因為劉普驛的亂子, 原來的巡守被降罪,新上任的這貨也不是啥好鳥!他要和這邊的巡守合作,居然推三堵四!

現在聽常先生說大喜, 他還納悶呢,什麽喜事?

自己這把年紀,這個職位,估計也沒得升了。

常先生到了跟前將邸報和快報放到嚴巡守桌上, “東翁,大喜啊!”

嚴巡守定睛一瞧,就見那快報第一版大大的黑字:鼎甲第一名:林承陽!然後下面是林狀元的一些生平履歷,雖然只有十三歲, 但是這履歷比很多七老八十的人還好看。

嚴巡守心頭一熱,拍案而起,喝道:“好!真是個年少有為的孩子!”

要說林重陽科舉這一路交下不少朋友,而地方官也給了不少幫助,其中感情最深的還是他嚴大人。

萊州府一別之後,兩人也有書信來往,因為距離限制無法太勤,但是一年裏總有那麽兩三封信的,這就十分不易。

“此子大有可為啊!”嚴巡守笑得臉上的皺紋都越發明顯,不禁要感慨真是歲月如梭啊。

常先生笑道:“東翁,是不是給萊州府、林家堡送信?”

嚴巡守一拍桌子,“送,必須要送,一定要大張旗鼓地送。哈哈,高興!”

這麽一路下去,很快到了濰縣、萊州府,萊州府新任知府都高興得跟白撿了大便宜似的,林重陽府試的時候不是他主持的,但是後來鄉試的功勞是他的,如今狀元的功勞又是自己的。

真是天上掉下來的好事兒!

府學的黃教授等人更是歡喜至極,一個解元讓他們受益匪淺,如今一個狀元,足夠他們全體升職的!

府學的學生大部分都是無用社的新晉成員,聽聞他們社長得了狀元,一下子就沸騰起來,原本還有人爭論到底是沈探花厲害還是林解元厲害,這一下子都不爭論了,一致承認林狀元最厲害。

在這些讀書人的眼裏,最樸素的評判標準就是科舉中式的名次。

甲榜高於乙榜,一甲高於二甲三甲。

狀元自然是最牛叉的!

中解元的時候黃教授都親自去報喜,中了狀元,那更要親力親為,雖然年紀大了,也不耽誤他張羅這事。

密水縣的杜知縣幸福得要暈過去,自己一定是上輩子燒了高香的,半輩子就中了個舉人,傾家蕩產跑關系好不容易跑了個實缺,去了幾次窮鄉僻壤,輾轉來到密水縣。

密水縣好地方啊,自己一來就出了七八個舉人,如今又出了六個進士!

六個啊,有些府一科裏面都攤不上一個進士,能出一個兩個都闔府歡慶。

他們密水縣這一次居然出了六個!

林家堡就出了四個!

林家堡這是要翻身啊,此前幾十年不出一個,現在一下子出四個,這是要飛啊!

“快,快拿我的官服來!”

“老爺,官服都長毛了……”自從林重陽中了解元,林家堡地位水漲船高,整個密水縣以林家堡馬首是瞻,百姓安居樂業,胥吏也不敢欺壓百姓,都規規矩矩辦公。

整個密水縣,根本不需要他這個父母官也能自如運轉啊。

所以杜知縣這兩年輕松得也就是考考試,其他的自有縣丞、主簿處理,根本不需要他操心。

“另一套呢,官服不行就去找朝服。”

“老爺去林家堡報喜,朝服合適嗎?”

“狀元郎是天子門生的第一名,怎麽不合適,合適合適,趕緊的吧。”

最後當然沒能穿成朝服,而是找了最精明能幹的裁縫把官服處理了一下,很快就簇新簇新的,杜知縣趕緊穿起來,帶了人浩浩蕩蕩往林家堡去。

林家堡原本就有八座祖上傳下來的進士牌坊,如今又要加上四座,可真是蔚為壯觀啊!

師爺笑道:“堂尊,咱們縣城也要立狀元第牌坊啊。”

杜知縣被提醒了,連連點頭,“要的要的,自然是要的,就立在縣前街東頭,要最高規格的,衙門出錢修,讓林縣丞去辦。”

林縣丞是密水縣縣學出貢去國子監讀書然後選官選了縣丞的,本朝縣城、主簿、典史等微末官以及不入流的,可以外地為官,本地也是可以的。這位林縣丞在別處做過幾年,今年就到了密水縣。

人家是靠著政績上來的,林家堡並沒有為他活動,不過杜知縣對他也是非常敬重的。

畢竟怎麽說也是他們林家堡出來的。

而林家堡還沒收到家書呢,民間書信走得沒有官府那麽快,所以整個林家堡還是很安靜的。

雖然心裏都忐忑不安,但是面上卻不能表現出來,越是這個時候就越是要沈得住氣。

哪怕不中,都沒必要露出遺憾難過的表情來,多少年他們就這麽過來的。

尤其是祖宅的人,更要端著,不能卸了勁。

下半夜王柳芽就醒了,翻來覆去怎麽都睡不著,只覺得熱乎乎的。

她一動彈向來淺眠的林大秀也就睡不著了,小時候帶孩子落下的毛病,容易醒。

不過王柳芽不說話他也不出聲,尋思等會她可能就睡著了。

誰知道她不但沒睡著,反而開始哼哼唧唧的把林大秀嚇了一跳,忙伸手去摸她,“怎麽啦,哪裏不舒服?”

王柳芽道:“有點犯惡心。”

林大秀想了想,“昨夜吃得很清淡,都是新鮮的,不至於吃壞,是不是有點悶?”

這都三月了,夜裏還是有點冷,所以丫頭會放個炭籠在屋裏。

小九叮囑他們好幾次,睡著了炭籠不能放在屋裏,很容易中毒惡心的,向來他也挺註意的。

他起身去倒水餵王柳芽喝了,結果她剛躺下就表示要吐,他又趕緊把痰盂拿來。

王柳芽就抱著痰盂吐了個稀裏嘩啦,這幾天沒胃口,昨夜也沒吃什麽,所以吐出來的不過是水。

他們這樣驚動了外面的丫頭,趕緊掌燈進來伺候。

林大秀吩咐:“去請三大爺過來。”

林家堡讀書的多,也有不少學醫的,年輕在外面坐診,過了六十的就回來養老,所以堡內不缺醫者。

王柳芽吐得渾身無力,也提不起精神給自己看病,歪在枕頭上昏昏沈沈的。

很快整個四房的院子都亮起燈來,有媽媽過來照顧,三大爺也來了。

林大秀就請他給王柳芽診脈。

三大爺頜下飄著尺長的胡子,頗有點仙風道骨,雖然耳聾眼花的,但是診脈卻是把好手。

他也沒望聞問,而是直接切脈,嘖嘖了兩聲,有點不敢置信,又號了一會兒,才道:“這是有喜了。”

有喜了?!

他這麽一說,不只是王柳芽和林大秀,連媽媽丫頭們都驚得差點跳起來。

王柳芽自己也會醫術,而且婦科學得還不錯,她一直都覺得自己這輩子不會再有身孕的,畢竟當初身子虧得太厲害,能活下來都不錯,哪裏還敢想別的。

媽媽丫頭們也知道,王柳芽也看了不少郎中,悄悄吃了不少藥,尋思調理身子趁著年輕再生個孩子。

只是一直都沒動靜,估計就是不中用的。

沒想到突然的,被診斷說喜脈,這怎麽能不驚喜?

王柳芽仔細想想,似乎也真是像喜脈,要從過去第一胎找經驗那是不可能的,當初她還小稀裏糊塗的。

“真、真的嗎?”她還是有點不敢置信,她要給小九生個弟弟或者妹妹了。

老爺子不茍言笑,點點頭,也沒開方子就走了。

保胎養胎這事兒,祖宅有自己的秘方,用不著他插言。

等他一走,媽媽丫頭們立刻恭喜五爺和奶奶。

林大秀還有點回不過神來呢,自己這是真的又要當爹了?不知道小九知道了會說什麽,應該會高興吧。

他朝著王柳芽笑了笑,“這孩子定是知道他哥哥中了進士,趕著來咱家享福呢。”

林大秀能這樣說笑的次數可不多,眾人都笑起來,四房的人是篤定林重陽必中進士的。

“五爺,天也開始亮起來,老太太那邊起了,要不要去報喜?”

王柳芽道:“還是等等吧。”

既然她說等等林大秀就讓人先不要張揚,等他和太太自己說去。

結果後院老太太那裏打發人來問怎麽回事。

林大秀想了想,就說了實話,那婆子一聽楞了一下,隨即一拍巴掌,“恭喜五爺,恭喜奶奶,老婆子這就去給老太太報喜。”

很快老太太、大太太等人都知道了,大太太親自過來看看,讓人送了不少孕婦用的東西,又仔細叮囑丫頭婆子該註意的事項。

王柳芽自小沒得過什麽母愛,倒是進了林家堡,大太太一直拿她當閨女一樣疼,照顧有加,自然是感激萬分的。

因為還沒滿三個月,所以就自己家人知道,並不聲張,只等坐穩了胎再說。

所以等杜知縣帶了人來報喜的時候,林家堡祖宅也是一片喜氣洋洋的。

添丁進口,原本就是喜事。

聽說杜知縣帶人到了堡外,正在給孩子們檢查課業的林中和立刻更衣出迎。

那邊林承潤和韓興呀的一聲,“一定是小九中了,他們來報喜呢!”

兩人比林中和動作還快,騎著馬就飛奔去了堡外,果然就接到了杜知縣的儀仗。

“學生參見先生!”兩人早滾下馬行禮了,可不敢在知縣大人面前放肆。

這兩人二月參加杜知縣主持的縣試,都通過了考試,過幾日去府城參加府試。

杜知縣看著林狀元這倆玩泥巴時候的好友,笑得十分慈祥,“重陽高中狀元,本官也是與有榮焉啊!”

“狀、狀元?!”兩人有點目瞪口呆。

雖然他們平時私底下沒少歪歪林重陽肯定會考中,成績也會很靠前的,但是林中和等人總是強調進士多麽多麽難看,說上萬人只取三百左右,要想取中還名列前茅那是十分困難的事情。

所以兩人還真是沒敢想過林重陽一定會中狀元。

現在小九居然中了狀元!

還有什麽不可能!

他們太低估自己的兄弟了,實在是不稱職,該打!

兩人互相擂了一拳,倒是讓杜知縣有點摸不著頭腦。

兩人相視一笑,趕緊請杜知縣家去。

後面的吹鼓手們又開始吹吹打打、鑼鼓喧天,那熱鬧的勁頭,比過年砸春牛踩高蹺還要熱鬧幾分。

很快林重陽中狀元的消息就傳遍了林家堡的每一個角落,連各家的雞雞鴨鴨也都通知到了,這幾日可以隨意吃谷糠,算是犒勞!

祖宅裏,老太太拉著王柳芽的手,笑得神清氣爽,“丫頭,你是咱們林家堡的大功臣,祖母啊要獎你。”

林重陽中解元她還喜極而泣,走的時候還擔心自己看不到重孫中進士,如今卻又覺得精力充沛,估計還能給林重陽抱兒子!

王柳芽愧疚道:“是老太太和大伯還有大伯母你們把小九教得好。”

大太太笑道:“要說教也是他們五叔教的好,我們女人家家的能教什麽。”

林大秀頓時臉上有些發熱,被人洗腦習慣了,他差點信以為真,真以為是自己教得兒子考狀元呢,差點忘了其實自己才是兒子教著考了秀才的--

好了,自己也不揭自己的短。

林大秀和林中和陪杜知縣,其他人都來給老太太道喜。

這一次林家堡一下子中了四個進士,還有一個狀元,這可是多少年不遇的大喜事,不只是林家堡的喜事,也是全縣、全府的大喜事。

連附近的農戶、佃戶們都跟著高興,林家地位高升,他們也能跟著沾光啊,怎能不喜?

林家也趕緊打發人去親戚家報喜,結果大部分也都得了消息,正準備來賀喜呢,不用想也知道林家堡這一次來賀喜的人數肯定會爆。

林中和也早有經驗,自從林重陽中解元之後,林家堡就在村堡內的空地上又蓋很多房子,平日可以安排那些慕名投靠的讀書人或者技術人員——這是林重陽的意思,特殊時期就用來安排前來賀喜的客人。

這一次估計流水席都要擺至少五天,來賀喜的人數更是不可估量,一切都要有所準備,免得到時候手忙腳亂。

林重陽自然沒想到他們人還沒到,家裏已經那麽熱鬧起來。

這一趟回來,個個也都歸心似箭的,加上林重陽要求低調,所以他們也沒有如其他進士返鄉那般大張旗鼓,而是盡可能地簡從。

林重陽開始沒和大部隊一起出發,他帶著祁大鳳兩人快馬加鞭先去了一趟永清縣。

他要去看看米良在永清發展得如何。

一進入永清地界他就感覺到米良的誠意和政績,雖然地處京畿大家都不會太差,可永清縣非常出彩。此地的百姓一個個臉上洋溢著笑,都樂呵呵的,見到陌生人也並不排斥警惕,反而非常熱情好客,主動提供水。

沿途林重陽都註意和百姓交談,觀察民生體察風土人情,收獲很多信息。他發現這裏的莊稼長勢比鄰縣都好,到處都是綠油油的麥田,阡陌縱橫,打理得十分整齊。他跟農戶們打探了一下,原來此地小麥去年有些幹旱,今年二月返青的時候,米良組織了一次灌溉。知縣大人親自帶著裏正、農戶們設計田邊渠道,開渠引水,全縣只要靠近水源的地方都得到了灌溉,另外一些地形特殊的組織水車幫忙,基本都能得到灌溉,現在長勢良好。

預計收成也會比臨縣和去年好很多。

林重陽還聽說這位米知縣不喜歡呆在衙門,自從來到永清縣,除非有大案子非他不可,其他時候都是縣丞坐衙,他帶人四處觀察莊稼長勢,組織灌溉、督促百姓們漚肥、除草等。

他還下令不許百姓們隨便取田地裏的土他用,但是允許他們在一些幹涸的河床底下挖,同時他還組織百姓們趁著春天植樹的好時節,讓人在河邊、路邊多栽樹,並且委托到戶負責,若是有人破壞,被抓到就要栽三棵償還。

現在已經過了春耕直到麥收都算農民比較空閑的時候,在別地林重陽看到很多男人都在村口扯閑話,而進入永清之後,發現他們不是忙著栽樹就是忙著灌溉,半大孩子也都四處去撿石頭幫大人鋪墊村口的路。

還經過一個叫楊家營的村子,這村裏出木匠,正熱火朝天地忙著做水車。

林重陽一打聽,他們說是知縣大人讓做的,縣裏和他們一起出錢做,做好之後可以幫縣裏澆地、排澇,按照一畝地多少錢算。

北方很多地方都有一個通病,總體雨量也不算少,河溝裏水也滿滿的,可就是不那麽順心合意。比如說莊稼需要雨的時候,不下,等你收莊稼怕雨的時候,它下個不停。所以就需要適當灌溉、排澇,免得莊家受損失。

這樣就水車就顯得尤為重要!

“水反正是老天爺下來的,俺們把水車造好,到時候家家戶戶把自己家地頭的水渠通好嘍,俺們水車架上,就能日夜不停地轉,除了開始造水車以後也不花多少錢,這是個好買賣。”楊木匠如是說。

林重陽看他們做的水車有好幾種,顯然是為了適用各種地勢。

他沒想到米良看起來一副老實巴交的樣子,居然能將這些貫徹得這樣徹底,且這麽短的時間就已經見了成效。

當初在路上他和米良聊過很多,他博覽群書,且有心收集、閱讀的農書自然遠超米良,不說別的這時候沒有天工開物,米良就少很多見識。

但是米良在農業這一塊的確有天賦,林重陽跟他講的,他竟然都能吸收轉化成他自己的東西,然後迅速地結合朝廷政策體現在他的業績中。

最後林重陽在永清縣城西十裏的地方見到了米良。

這時候米良正領著百姓們在修路。

按照當地人的說法,這條路原本是永清縣對外的主幹道,只是年久失修,加上走的人越來越多,這條路就非常難走。只要下雨,就泥濘難行,馬車都容易陷進去。等不下雨的時候,那道路已經被大車壓翻,車轍足有一尺來深,十分難走。

以至於越來越多的人不肯走這條路,要麽繞路走,久而久之,很多外地客商居然就不愛去永清縣城!

前任知縣從來沒當回事,米良卻覺得不對勁,這條路要是不修好,縣城的居民進進出出不方便,外來人也不方便,到時候很可能會讓永清縣城越來越孤立。

那些南來北方的客商們路過縣城而不入,這得是多大的損失!

所以米良趁著農閑號召百姓們修路。

他先召集城內富戶、商戶們,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讓他們知道修路他們最受益,他們家的馬車、牛車、貨車就可以暢通無阻,他們家的生意也會跟著節節攀高,所以應該主動捐助。

而城內百姓,以後行路也方便,現在出工的出工,出錢的出錢,總比等路修好了再設路卡收錢要便宜吧?

“現在你們覺得與你們無關,屆時道路修好,每過一次要收錢,諸位覺得比現在收的會少嗎?”

“要致富先修路,沒有路,怎麽生財?你們的生意怎麽興隆?”

“這也是為縣裏做大善事,到時候在那地方修路碑一塊,凡是捐銀超過二十兩的鄉紳之家,超過十兩的商戶,超過二兩的農戶都可以留名。”

城內的百姓動員了,縣城附近的村民們也少不得接受動員,畢竟誰也不能保證不去走那條路不是。

孩子老人女人們,空閑了可以四處去撿石頭,或者荒地裏挖也可以,而空閑的勞力則要受雇來修路,管吃然後給少量工錢。

林重陽見到米良的時候,看著那個幹巴黑瘦的老頭兒,差點沒認出來。

米大人,你才四十歲啊!

米良見到林重陽高興得很,“林狀元、林修撰、林大人,恭喜恭喜!”

林重陽現在官階比他高。

林重陽躍下馬,跟他見了禮,笑道:“廩實兄也會開玩笑,難得難得!”

米良一笑,白牙黑皮對比明顯,“重陽賢弟,有禮!”

這時候林重陽那倆村勇也趕緊過來見自己家公子,委屈得倆人跟見了親娘似的,艾瑪,這個米知縣簡直當他們是免費勞力不用白不用啊。

米良也沒什麽不好意思,狠誇了兩人一通,還讓跟著自己的老仆給兩人發兩倍工錢,好讓他們跟著林大人家去。

他也不請林重陽進城,反而領著林重陽鉆了小樹林,說給林重陽做美味佳肴,最後給林重陽燉了一鍋蛇羹。

米良是寶慶人,當地多蛇,吃這個也有竅門,但是北地人吃的少。

林重陽前世也不是沒吃過蛇羹,只是那時候都是大廚精心烹飪,味道鮮美、模樣講究,現在米良做的可以說猙獰得很。

他心裏默念著當吃黃鱔了,面不改色地吃了一碗,然後吃了倆非常粗糙的所謂細面饅頭。

米良當他是忘年交,巴拉巴拉地一通說,把自己施政期間遇到的問題、解決辦法、遺留問題,統統說了一遍,還跟林重陽討教。

林重陽自然也不吝嗇,有用沒用的,只要自己知道的,覺得可能對癥的就告訴他,“廩實兄,小弟不曾當過地方官,這些也只是經驗和想象之談,施政還是要因地制宜,廩實兄要自己分辨。”

米良茲溜著老酒吃著蛇羹,“賢弟放心,我知道的。”

林重陽又拿了幾本自己整理的農書給他,“還沒整理完,廩實兄先看,回來進了翰林院,我抄更多給你。”

米良歡喜得拱手道謝,趕緊翻了翻,發現這裏面不但有精耕細作、收種時節等農作相關,還有水利、城建、環境衛生。

關於城建以及環境衛生的內容米良覺得很新奇,從來沒見過,比如說在縣城的幾個位置修建公用茅廁,可以著附近菜農承包負責。

他詫異道:“賢弟,不給錢,還讓他們負責打掃?挑糞?”

林重陽點點頭,拿細白的帕子擦嘴角,“他們可以免費得那麽多肥料,或者你可以考慮收他們一部分錢。”

米良嘴巴長得大大的,拉撒居然也能賺錢!

林重陽拍拍他的肩頭,“廩實兄,好好做,三年後期待你去改造帝都。”

沒有公共衛生間、沒有多少綠化、沒有石子鋪路的北京城,住得實在是……

米良居然笑得有點靦腆,“愚兄已經升得夠快,不敢多想。”

米良挽留林重陽住了一夜,如果不是體諒林狀元還得回鄉,他是巴不得徹夜長談的,就這般還聊到半夜才意猶未盡心有不甘地請林賢弟安歇,他則回去連夜整理聊天內容。

第二日米知縣為林狀元準備了自認為豐盛的早餐:一個雞蛋、一碗小米粥、一碟子永清燒雞、兩個南沙餅、兩個白菜豬肉大包子。

米良給林狀元送出好幾裏地,才依依不舍地告辭,請他回京的時候再過來。

“米大人,夢要敢做,萬一實現了呢?”林重陽笑了笑,然後翻身上馬,朝著米知縣拱手告辭帶著祁大鳳等人策馬離去。

米知縣望著林重陽消失在那綠毯子一樣的天邊,喃喃道:“這可是未來的宰輔,滿倉,夢要敢做,萬一實現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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