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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會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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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重陽相信後來的考生進來見到這一幕, 絕對會嚇得主動拿出來, 這簡直就是鷹的眼睛犬的鼻子。

沒挾帶的考生們倒是比較輕松, 不用脫衣,那些兵士也沒在他們身上摸來捏去, 輕松過關。

過了龍門, 各人按著座次名錄開始找自己的席舍。

林重陽和陸延、藍琇在一個區域,幾個人一起過去, 貢院太大, 他們的區域在角落裏, 頗費了一點功夫才走到。

陸延非要幫他把藤架拎過去, 結果惹得門口巡綽的士兵直瞪他倆,“別拉拉扯扯依依不舍的, 一人一個席舍, 不許同住!”

你那只眼睛看見我們拉拉扯扯了?

林重陽讓陸延趕緊回去自己席舍,免得被註意上。

這時候已經快四更天,依然看不清楚, 他不舍的點蠟燭——就給三根,明兒要是點完了寫不完題目那就倒黴,所以不能隨便點。

好在門口有燈籠能照過來,他先用自己帶的濕抹布把衛生搞一下, 裏面灰突突、黴呼呼的,沒法落座。

蜘蛛網、潮蟲、蜈蚣這些是常客,好在這裏沒有糧食,也就沒有老鼠這種讓人發毛的東西。

為了避免有蟲子掉下來, 他還是把號頂張上,再試探一下兩塊當桌椅的板子結實與否,別寫字途中折了。

都收拾好了,他就把厚門簾掛上擋風,然後生爐子。

因為有人幫他拿行李,他就多抱一個手爐,裏面塞著燒紅的木炭,先把風爐的竈膛鋪一層引火的細絨草,再擺上木炭,再擺一層草,然後把手爐的炭火直接倒進去。

簡單快捷!

他正想去打水的時候,就有士兵拎著水桶過來,每十個席舍一大桶,不需要全部去席舍走廊外面取水。

一百號,走過去很遠。

林重陽打了水就把水壺坐在風爐上,又把爐子口遮擋一下,避免燒得太快,然後趕緊躺下休息一會兒。

他安慰自己:鄉試幾千人錄取八十人,會試六千人裏錄取三百人左右,中獎率應該會大一些吧?

隔壁君卻不這樣想,苦讀十載二十載,好不容易中個舉人,又是三年一考三年一考的,多次不中,結果歲月如梭已經四十好幾,若是這次再不過下一屆就要五十!

近十幾年來進士越來越年輕化,雖然朝廷取消了之前三次不中不許再考的規定,現在可以無限制考下去,可人的青春有限,三次就是十年,能有幾個十年?

為了讀書考試,放棄了天倫之樂,快五十歲還在苦苦奮鬥,多不容易。

不客氣地說,過了五十歲以後,哪怕文章可以中,排名都會被推後,或者是被三十到四十歲年輕一些的頂上來。

因為朝廷很多人覺得過了五十歲才中進士,要去底層歷練幾年,等轉出來已經六十開外,耳聾眼花的,還能幹嘛?

對比隔壁那位林解元,人家不過十歲出頭,哪怕再不中,還有很多次機會。

自己那時候在幹嘛?

嗯,似乎秀才都還沒中呢,自己這個十八歲中秀才,三十歲中舉人,快五十了還沒中進士……哎呀,好冷!

聽著隔壁君狀似崩潰的呢喃聲,原本剛要入睡的林重陽睡意全無,他聽隔壁咬牙齒切地念叨著:林解元、林解元。

當然,人家也可能是凍得牙關打哆嗦,畢竟年紀大了不頂凍。

坐起來還好,躺下那聲音就從承板上傳過來,特別清晰。

林重陽就知道沒的睡,只能坐起來裹緊自己老僧入定,冥想瑜伽能有深度睡眠的效果,這些年對他幫助也很大,只能如此了。

突然,隔壁傳來“砰”的一聲,隨即是那人宣誓一樣低吼,“一定要中!”

他力氣太大,林重陽感覺自己桌板都顫悠了一下。

“禁止喧嘩!”走廊負責巡考的兵士立刻呵斥。

過了片刻,水咕嘟咕嘟開了,在席舍裏彌漫起繚繞霧氣,林重陽索性下地泡上一壺桂圓紅棗枸杞茶,然後換了砂鍋把早就洗好晾幹的米扔進去煮,等煮差不多再把碗裏早備好的調料倒進去,有腌好的肉片、瑤柱、蝦仁、幹胡蘿蔔塊。

沒多久就有濃郁的粥香飄出去,隔壁倆人忍不住吸著鼻子敲他的墻壁,“林解元,做什麽好吃的,能否分享一下?”

林重陽看那一小鍋,自己要吃兩碗,剩下的還要中午吃,沒好心管別人,所以裝聾作啞,不吱聲。

左邊那位還好,右邊那年長的,又開始自怨自艾認為自己年紀大了,覺得沒有交往的價值,故意不理睬自己。

後來林重陽靠在墻上睡一會兒直到被凍醒,沒有門不保暖,火爐的熱量多半都跑了,他又靠著冰冷的墻壁,那毛鬥篷也扛不住。

他打了個哆嗦,感覺鼻子有點堵,立刻跳下地活動一下,平板支撐、深蹲、沖拳這麽幾分鐘以後,渾身血液循環加速,身體也熱乎起來。

差不多淩晨四點多天就亮起來,席舍裏的動靜也此起彼伏,大家都開始起來吃東西。

也有很多人不費心弄吃的,都是帶幹糧泡水對付一下,反正就一天,吃點不餓肚子就行。

可真到這個時候,別人吃熱乎乎香噴噴的粥飯,自己冷饅頭冷餅泡湯,那滋味也不是多好受,甚至有那感情豐富的才情大發,立刻就能吟詩一首,來表示自己考試的時候條件多麽惡劣,多麽淒涼,可其實不過是自己懶得做而已。

畢竟來參加會試的都是舉人,比起當初窮儒童和秀才們,經濟條件普遍都不錯。

還有人感慨為何考場不提供熱食,哪怕是讓外面的酒樓包辦也好啊,甚至不少人提到百姓餐,覺得應該讓考生定百姓餐進來吃。

這也算無意中給百姓餐打了知名度。

天略亮起來,就有軍士們開始發卷。

為了阻隔請托作弊,和考生直接單獨接觸的工作,基本都派不識字的兵士,而且每次不固定,誰也沒辦法收買。

試題依然是在知貢舉官等人的監督下,考官現場翻書,然後出題,再由印卷官監督印卷,然後提調官帶人分發。

每個環節都有人監督,每個環節都有人簽字,可以追溯到每一個具體的人身上,所以大家都小心翼翼的。

發卷的軍士只管著每個席舍發一份,發完就走。

所有人拿到的題目一樣,第一場是七篇時文,書三經四,依然首重頭場,頭場最重首篇四書文章。

本朝的八股文又叫時文,隨著時代的變化文體的風格和內容也會有所變化,基本是每十年一變,有時候流行厚重有時候流行簡約,有時候流行華麗,有時候流行樸素,而有時候可能會流行一些古怪的風格,比如奇崛險峻、艱棘怪誕等。有時候短小精悍,五百字一篇,有時候洋洋灑灑萬言一篇,而正常來說一般是兩千字左右一篇即可。

揣摩主考官就是要揣摩他喜歡哪種風格,有的放矢,免得觸雷。

林重陽判斷楊琦喜歡那種純正典雅、思路清晰、通暢的文字,並不喜歡那些太另類的,至於華麗不華麗,適可而止。

這正對林重陽的胃口!

林重陽本身的風格就是清真雅正、引經據典、端正覆古,不求劍走偏鋒,而如果是別的風格,他基本就是擰著自己的性子,遵循只要方法對了就可以取得好成績的方式來答題,所以也能取得好成績。

他將自己總結的那一套講究文法、韻律、辯體以及答題模式教給無用社的諸人,大家一直都說受益匪淺,連不善組織文法的孫機如今都寫得非常優秀,可見八股文真的可以公式套路化。

其他答題需要避諱註意的和鄉試差不多。

林重陽先拿試題檢查一番,沒有遺漏,四書三題還有詩經四題都很清楚,其他的經的題目他就不用管,反正他不想考五經中式。

有人可以將五經題目都寫完,只要文章通順,考官會給個苦勞,讓他過。

現在這樣的人很少,因為有賣弄之嫌,尤其是楊琦這樣務實的人,會覺得你能寫五經題目,為何不好好將一經寫好。

林重陽先瀏覽一遍題目,然後思忖著破題,每一個都不難,但是也不簡單,還是那句破題不難,寫好不簡單。

經的四題他一道道推敲了,有了破題休息一下,喝了兩碗粥,然後活動一下,再去看四書的題目。

第一個:周公兼夷狄驅猛獸而百姓寧,類似這種大題目,翻翻各種考試其實幾乎都考過的,會有人直接背誦程文,有時候運氣好,背誦的是一些地方科考、歲考的程文墨卷,那會試考官們是不知道的,也會給取中。可若是敢背誦歷科會試的程文墨卷,那可是自取其辱,所以這時候背卷子就看誰的運氣好、記性好,那些記性不好運氣不好的已經被沈君瀾給枷了跪在外面示眾。

思索了一會兒,林重陽想出幾個破題,最後寫下一個:惟聖人有以除天下之害,則民生得其安矣。

第二題他也很快就有了,這題目他之前做過,自認為已經做的不錯,沒必要再想新的,還能節省時間。

第三題:《盤銘》曰:“茍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康誥》曰:“作新民。”《詩》曰:“周雖舊邦,其命維新。”是故君子無所不用其極。

林重陽低聲驚呼:“這可是典型的發展論。”如果自己直接寫辯證發展的觀點,應該可以吧,楊琦肯定能接受,只是要想想怎麽才能更容易讓時人理解,得把太過於超前的一些觀念改頭換面,用現在的話來說。

看到這裏的時候,他就聽見隔壁君在喊:“新之又新,然祖宗成法不可變也!”

林重陽呆了呆,難不成別人看到這題目的第一個觀點是祖宗成法不可變?

我擦,要是這樣,那自己和他們就是南轅北轍,理念迥然相反。

楊琦不是那麽保守的人,只要步子沒有邁得太大扯著疼,相信還是可以的,林重陽堅持自己的觀點。

只是隔壁君這個毛病真不好,想到題目就開始自己嘟囔,又不隔音,他嘟囔的簡直是魔音,真是讓人……

林重陽忍不住敲敲墻壁,示意他小點聲。

隔壁君立刻道:“吾唯得一破題,無二也。”

天,竟然以為他想請幫忙破題。

他決定去上廁所,然後順便瞅瞅隔壁君什麽人,提醒他小點聲,否則大家都和他寫一篇文章實在是不妥。

他去茅廁的時候,路上和陸延錯身而過,陸延朝他點點頭,給了他一個你懂得的眼神。

林重陽知道他的意思,第二題他們做過,第三題的觀點他們討論過楊琦的好惡認為他是一個不保守有進取心的閣老,所以陸延的意思是很欣慰,自然也是要做發展論的破題。

之前一直留意他的那個軍士喊道:“不許眉來眼去!”

去茅廁回來,路過隔壁的時候,林重陽對他門外的軍士笑道:“還請勞煩小一點聲音,免得大家不小心都寫成一樣的文章。”

隔壁君念叨的魔音太厲害,很可能會帶著別人不由自主地跑偏,跟聽寫一樣順著他的寫。

站在那裏靠墻上打盹的軍士瞅了他一眼,看他面色紅潤也沒凍得哆哆嗦嗦的,再隔壁那位簡直要打擺子一樣,腿也抖、嘴也抖,他點點頭,回頭對裏面考生道:“你再念叨,別人都直接寫你的文章啦。”

那考生嚇得立刻啊啊啊的,“諸位千萬不要抄老朽的,老朽考試不易,不易。”

過些天他就會喊著不易怎麽中,易才能中的話了,別人都覺得莫名其妙,也只有林重陽懂他這是祖宗成法易不易的問題。

會試沒有了漏雨的麻煩,天又不熱,也沒有臭號,對林重陽來說,簡直是如有神助。

他披好披肩,下擺打結免得影響寫字,然後把風爐挪到腳底旁邊,開始提筆寫字。

這一次考試他帶的是大爺爺送的無華筆,這筆對他的意義比沈老爺子直接送還要大,墨自然是荊老板送的上好徽墨,磨一硯池,就可以寫很久,絕對不會凍住。

前些天他才開筆的,用起來有一種得了寶貝稱心如意的心又癢又爽的愉悅感,為喜歡的某物赴湯蹈火也願意的那種雞血之情。就好前世上學的時候忍痛買一瓶極貴的墨水和上好的鋼筆,寫字時候那種通暢的感覺,一支筆擰緊數月不用,再擰開也能直接寫,絕對不需要甩!

筆墨不好,寫幾個字就要甩甩,甩它妹啊!考試會讓人暴躁的好吧。

他感覺這筆墨都能啟發自己靈感,本來以為構思得很不錯,下筆之後寫著寫著還會更好,一氣呵成,草稿居然都不需要修改!

寫完一篇去做一下考試操,喝口水,

$hūkūāī再作第二篇如此間隔晌午做好了五篇文章。

他放下筆起身活動一下,現在越發覺得早考試的好處,這麽閉塞的席舍他也可以活動自如,給林承澤那些大個子,站起來都要頂著號頂,別提多憋屈。

他看了看自己寫的五篇文章,確認不錯,這時候八股文只是一種考試文體而已,沒有清朝那麽讓人絕望。

至少他覺得自己在學習八股文的過程中還是愉悅的,而且他還改進完善了很多方法,夥伴們都很受用,當然,他覺得還有很多需要改進的,只是不可以一蹴而就,畢竟全國範圍的考試,哪怕現代的考試方式,都已經足夠讓人詬病的。

鍋裏的海鮮粥還熱乎乎的,他喝了一碗,又熱乎了一個餅吃幾口,覺得體內的熱量在恢覆,就停下來。

這一次幸虧有荊老板送的特制貂絨背心和毛大氅,否則他沒有這麽順利,至少手會凍僵不聽使喚,寫字要大打折扣。

隔壁君就在慘叫手指頭“指別”了,“不拿號”了的,聽著慘兮兮的。

最後林重陽實在聽不下去,就請外面的軍士把他鍋裏的海鮮粥給隔壁喝去,讓他暖和暖和,那位考生一直就喝水吃幹餅,不知道是不會做還是怎麽的。

那軍士也沒拒絕,他也被魔音折磨得想殺人。

軍士把那碗海鮮粥給了隔壁,隔壁激動得連連致謝,喝完以後將碗刷幹凈請軍士還給林重陽。

他還在隔壁小聲致謝,林重陽就讓他趕緊寫文章吧便不再說話,隔壁君也只得作罷,總之喝了海鮮粥身體熱乎手也聽使喚了,自然要趕緊寫文章。

晌午林重陽還是躺了一會兒,大約半個小時起來洗把臉,活動一下,然後開始寫後面的文章。

下午效率比上午就是要差一些,思路不那麽通暢,林重陽就改為抄寫上午的五篇文章。

一個多時辰把五篇文章抄完,然後晾幹,收進單層卷袋裏。

這時候已經申時初,他還有兩篇文章。

初春天還是短的,下午五點左右就會暗下來,尤其貢院席舍光線陰暗,五點是一定要點蠟燭的了。

三支不夠粗的蠟燭,最多能點一個半到倆小時,這時候蠟燭質量不行,燃燒力不持久。

他決定早一點完成。

這時候中午的困乏已經過去,又是精神抖擻,答題作文、抄寫,都能一氣呵成。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鄉試第一場的試煉,他今日感覺比鄉試的時候輕松許多,當然也可能是因為身體見長,越發可以跟上成熟的思路導致的。

燒完一根蠟燭的時候,他就將卷子謄抄完畢。

錯字、避諱問題,他從來不用擔心,一直給自己灌輸那種古代文字獄可以殺人的理念,他已經如同呼吸一樣會主動避諱那些帝王不想讓百姓用的字。

這是自己洗腦的結果。

他覺得自己第一篇文章寫的不如第三篇好,感覺第三篇文章寫出了自己有史以來的最高水平。

只可惜,閱卷重第一篇,可惜。

他心有不甘,恨恨地把所有文章都裝進卷袋裏,若是第三篇做首的話,依據他對楊琦的分析,絕對可以取一個高高的名次,第一篇他不敢保證。

萬一不中……這個萬一給林重陽嚇了一跳,參加科舉以來,他一直都算順利,所以內心裏也沒有自己不中的想法,總覺得只要不犯傻,取三百個人,自己是十五個解元中的一個,總有機會被選上吧,無非就是名次好壞而已。

解元要是不中,那不是成了天底下的大笑話了?

可萬一真的不中呢?史上也不是所有解元都能中進士,不是沒有特例的。

他搖搖頭,把這怪異的想法趕走,想著等考完試,知道成績以後,自己要去拜訪唐煜的。

那是自己的鄉試座師。

把第二根蠟燭也燒完,林重陽就起身交卷。

這時候不少人都開始交卷了,能夠來參加會試的,都是全國範圍內選拔的精英人士,可以說是尖子生裏的尖子生,自然都不會差。

林重陽那個自己必中的想法又略微有點按下去,不知道是不是被林家祖上的事兒以及大家都不中進士的“傳統”潛意識給影響了,自己竟然患得患失起來。

雖然他沒有刻意去想“不能讓太奶奶和大爺爺失望,不能讓林家堡失望。太奶奶年紀大了不知道還能活幾年,有生之年一定要讓她看到自己中進士”這些諸如此類的,可實際心裏一直都記著的。

潛移默化的,他和林家其他的子弟沒什麽不同了,雖然嘴上不說一定要給家族爭光,可他每走一步,考慮的也都是林家堡,是大爺爺太奶奶,是自己的爹娘……

一定會中的吧!

他握了握拳頭,然後拎著考籃,抱著考卷袋,澆了一點水進風爐裏,就把風爐和炭之類的留在這裏,只把碗筷鍋拿回去。

幸虧考完一場讓回去,如果九天關在這裏,是要凍死的。

交卷的流程和鄉試一樣,受卷官、彌封官、謄錄官……

此時天已經黑了,貢院重新掛起了燈籠,雖然考試的時候覺得輕松,可往外走的時候,還是深一腳淺一腳的,感覺有點飄。

可不要摔倒出醜!

他正這樣想著,就有人“啪嘰”摔在他腳下,嚇得他差點跳起來。

他趕緊蹲下去詢問:“兄臺、兄臺?”

那人沒回應,他只好將那人翻過來,靠,居然是呂明憲!

他一時間有點不知道如何是好,若是別人,他想也不想就直接給弄醒。

可呂明憲……通過陸延等人的打探,這人自尊心特強,又清高得很,要是醒來看到自己,只怕不但不感激反而會嫉恨自己看到他出醜吧?

這麽一猶豫他就想還是走開,反正這裏有那麽多人呢,呂明憲也就是累暈過去,沒事兒的,這事兒他有經驗。

就在他剛要走的時候,這時候呂明憲自己醒了,睜眼恰好看到林重陽一臉的糾結,他急忙爬起來,也不管自己頭暈眼花,看也不看林重陽深一腳淺一腳地就逃了。

林重陽:……完了完了,這梁子是結下了。

他嘆了口氣,恰好陸延幾個也交卷出來,看到他這樣子,關切道:“怎麽啦?”

林重陽搖頭,“沒什麽,不小心看到呂解元摔了一跤。”

陸延笑道:“這有什麽好嘆氣的?”

藍琇比較懂這種心理,拍拍陸延的肩膀,“咱們回去說吧。”他們很自然地就替林重陽拎考籃。

林重陽忙道:“不重,我自己拎。”

走到龍門的時候,沈君瀾帶了兩人正巡綽過來,看了他一眼沒說話,陸延和藍琇等人對錦衣衛也沒太大好感,兩撥人就不認識一樣錯身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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