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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一錘定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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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林重陽被人簇擁著回了文魁樓, 譚大人和嚴知府帶人去了城北怡園求見那位在此研究大棚菜的沈老爺子。

只怕他們絕對想不到, 印象中那位儒雅溫和被人讚仙風道骨的沈老爺子, 如今正打著赤膊光著腳輪大鋤頭呢,哪裏有一點大儒的樣子, 這架勢唬得旁邊一位美髯公連聲讓他悠著點。

沈老爺子乜斜了他一眼, 道:“我說囧大,你跟著我老頭子幹嘛, 我就是一個種地挖地的, 你還指望我給你寫文章去?”哼, 在外面當清高大才子大文士, 到他這裏來裝小孩兒,糊弄誰呢。

囧大先生搖頭失笑, “老師, 你就別消遣我們了,瞞著家裏人偷偷跑出來,你還當自己是君瑤那樣的孩子呢。”

再說, 人家君瑤現在規規矩矩做端莊大小姐,早就不往外跑了。

沈老爺子嗨了一聲,“我要是在家裏啊,我就被他們給管死了, 你說你們也知道我一把年紀,還東管西管的,煩不煩啊。我當官那些年,在朝堂上, 那聖上也沒管過我什麽啊,怎麽著你們就那麽煩人?我說你也別擱我這裏現眼了,沈之儀那小子不是一直巴巴地要拜你為師嗎?你怎麽的也給人家個話,別耽誤人家孩子。”

囧大先生哈哈笑道:“老師,現在你說這話了,當年是誰晾著學生肝腸寸斷的?”

沈老爺子捏著雪白的胡須哈哈笑起來,“你小子記仇,就知道不能讓你過來,行啦,也沒什麽好考察的,我瞧著那孩子就是有點心機,本質是好的,人又聰明,給你當學生也是給你臉啦。”

囧大先生連聲說是是,“學生在老師眼裏啊,還一直都是那個一文不名的小子呢,現在連沈之儀那小子都要趕不上了。我聽沈彥說,他要給我介紹個更好的呢,我這不是等著呢嗎。”

沈老爺子拄著鋤頭,連聲擺手道:“哎呀,我跟你講你可別聽他的,他專門撿些不靠譜的,你看君瀾那小子不是被他給教壞了?他那眼神啊,你甭信。”

他低頭又鋤了幾下,想起什麽來,直腰看著囧大先生笑道:“我這裏有個事兒呢,我瞧著一個小子不錯。”

囧大先生詫異道:“老爺子您這是要給我們找個小師弟呢?”

沈老爺子擺擺手,“放心吧,不會讓你們這些臉大的覺得掉價,你們一個個也都功成名就的我老頭子有數,我替你收個徒。”

囧大先生這下更是又驚訝又好奇了,怎麽著,老爺子竟然動了念頭要親自授徒?還怕不方便打著自己的旗號,只聽說師父收徒讓大弟子授課的,可沒聽說過大弟子收徒讓師父代勞的。

他笑道:“老師,小師弟是個什麽樣子的,哪兒好?讓咱們也見見?”

沈老爺子瞥了他一眼,“你還是趕緊走吧,我們倆啊忘年交,那小子有意思合我老頭子的胃口,你知道吧,他特喜歡和我一起吹笛子跳儺戲,還喜歡吃我那竹筒飯,對我那大棚菜有興趣呢,今年冬天,我還指望著他來和我作伴,把這大棚菜給種出來呢。”

囧大先生真的很囧,你老爺子這大棚菜,填多少銀子知道不?還說什麽要自己種地節省衣食不給小輩們添麻煩呢,嘖嘖,老頭子臉皮最厚,指不定看上一個臉皮更厚的,否則不會這麽對眼。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小子早就知道老爺子在這裏,故意來這一出接近他呢,結果他就上當了吧。不過他也不擔心,老爺子看似瘋顛顛的,其實心裏明鏡似的,沒他不知道的。

就在這時候,老仆來報:“老叔兒,提學官和知府來拜訪您。”

沈老爺子不高興道:“他們來幹嘛,”看向囧大先生,“你找來的?”

囧大先生連忙舉手投降,“老爺子饒了我吧,躲他們還躲不及呢。”

沈老爺子就道:“問問有什麽事兒,沒事兒不要來煩人。”

很快,老仆又道:“他們帶了兩份卷子,說讓您老給瞧瞧,哪一份更好。”

沈老爺子不耐煩道:“讓我老農給他們瞧卷子,他們怎麽不替我種菜?荒唐。”

囧大先生道:“老師,我倒是聽他們講,這一次萊州府試和院試有點熱鬧呢。”

有熱鬧?

沈老爺子立刻道:“行,去把卷子拿來,讓他瞧瞧。”他指了指自己的大弟子,然後繼續翻地。

很快老仆就捧著一個原木托盤進來,裏面放著兩份卷紙,走到囧大先生面前。

囧大先生望望天,搖搖頭,也只得去凈手擦幹,然後恭恭敬敬地將兩篇文章一起翻開,同時看下去。

兩篇文章,問哪篇好,當然得同時看,否則先入為主啊。

誰知道看了一眼,囧大先生就開始摸胡子了,一邊摸胡子一邊微微地晃著頭。

那邊沈老爺子見狀,也有點好奇,他是知道自己這個大弟子的,那對文章的癡迷程度是請他去當宰相也不換的。

這是看到好文章了?

嗯,看起來有一個字寫得不錯,看他嘴角翹的那樣,真不爽。

沈老爺子就走過去,從脖子上拽下手巾慢慢地擦手,探頭過去看看卷子上的內容。

他只掃了一眼,囧大先生已經同時將兩篇都翻過去,然後又快速翻過去,直到最後。

囧大先生哈哈一笑,“老師,您覺得兩篇哪篇好一些?”

沈老爺子白了他一眼,“你這是討打,我看都沒看見呢,再說了,我老農種地這麽多年,書都不看文章看得更少,怎麽知道好不好?你吃這碗飯的,自然是你看。”

囧大先生將卷子一絲不茍地擺好,和打開之前一模一樣,沒有偏差才拿開手。

他道:“要說文章嘛,總體來說,肯定是鄔重的更勝兩分,另外一個嘛看得學生略微有點迷惑,瞧著像個孩子,再瞧又像個大人,可那字裏行間透出來的赤子之心,卻是孩子無疑。”

沈老爺子來了興致,“哎呀,可別是我那個學生的,我得瞅瞅。”

那小學生四月初一來參加文會,他可是府試案首呢。

囧大先生一聽越發好奇,原來老爺子在這裏一直沒閑著啊,找了個徒弟,還暗暗留意著府試院試,兗州考生也沒見有這個待遇。

沈老爺子快速看了一遍,哈哈笑道:“囧大啊,你這個記名弟子跟著咱種兩年地,保管比鄔重文章寫得好,銳氣十足,霸氣四方,滴水不露。”

囧大先生看著他,“老師,你就這麽看好他?”

還霸氣四方滴水不露,這不是渾身刺兒嘛。

沈老爺子笑道:“我看啊,這個鄔重倒是比我還不中用真是老了,這個孩子呢受了刺激,一下子寫出這樣的文章也不是好事,之後幾年裏只怕都找不到那感覺,會懷疑自己不進反退。”

這就是拔苗助長的危害,不同的是他自己受刺激自己拔高的,假如沒人給他指出這一點,他自己起碼在兩三年裏會覺得沒有進步,進而懷疑自己從而心灰意冷,這可不是好事。當然如果他挺過去那就又邁上一個臺階,挺不過去這篇文章就是他這輩子最好的一篇。

從此泯然眾人,傷仲永了。

兩人無視上面郝令昌的名字,一口一個鄔重叫著,若是讓外面的人知道,只怕真的要找個地縫鉆進去。

囧大先生道:“老師,這事兒怎麽說?”

沈老爺子捋髯思忖,“要是不認識我這學生,那肯定是鄔重的好,這也是事實,既然認識我這學生了,這還用說?”

囧大先生無聲的笑起來,是了,老師可是最護短的,這還沒拜師呢先護上了,也不知道人家小學生領不領情呢。

“那學生知道怎麽說了。”

他對老仆道:“淮叔,你去跟外面的人這般說,文章呢,這位鄔先生的更勝一分,字呢,這位小學生更勝一籌,且其心赤誠,堪為天下考生之楷模。”

那邊沈老爺子瞪了他一眼,哼哼道:“我說你小子憋著壞心眼呢,你這麽說,你這小徒弟還能討了好?”

到時候多少人得以跟他打擂臺贏了為榮!

囧大先生笑道:“他有本事讓老師看上,當然也有本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要是沒這點本事,以後如何步入仕途?”悶頭學習苦幹,端著架子自我清高,真的能在官場吃得開?君不見那些各部門最勤勤懇懇的吏員,幾十年都不挪窩,功勞是別人的工作是他們的?

沈老爺子嘆了口氣,被觸動了心事也就不插科打諢了,“成。”

囧大先生見狀立刻作揖道:“老師,學生給小師弟送上見面禮,您是不是也該給個面子?”

沈老爺子不樂意地瞅他一眼,“就知道你們都算計我老頭子,行了行了,年底給你兩支行了吧。”

囧大先生立刻樂顛顛地道:“多謝老師,就知道老師慷慨,要是能有三支更好,您不知道,這滿天下的人都以收集您的筆為榮呢。”

沈老爺子立刻道:“沒了啊,也就是你來要有兩支,要是別人誰也沒的,哎,對了,你們找小丫頭要去啊,她現在制筆都要超過我老頭子了。”

囧大先生汗噠噠道:“老師,君瑤的筆可比您的還難求呢,再說了,她一個千金小姐,也不好把東西給外人不是。”

沈老爺子這才哦了一聲,“我是老糊塗了,的確是這樣,不過你別糾纏啊,我就兩支,我總得給你那個新徒弟留個見面禮吧。”

囧大立刻道:“多謝老師,那就這樣說定了,我拿兩支,然後我那兩個學生一人一支。”

沈老爺子納悶道:“你哪裏倆學生了的?”

囧大笑道:“老頭子你可別裝糊塗啊,你給我收一個,我自己收一個,可不是兩個嗎?”

沈老爺子嘿嘿一笑,“成了,你小子雞賊雞賊的,之前還說看不上人家沈之儀那小子呢,這會兒就給人家惦記上我老頭子的東西了。”

說完就趕人走,別把一些什麽人都招到他這裏來。

囧大先生看老師好好的,身體硬朗,精神康健,又活力十足,還有目標——小學生,他也就不擔心了,告辭去辦自己的事兒。

等他一走,沈老爺子就對老仆道:“好不容易都走了,以後誰來也不開門啊。哦,對了,要是小學生就領他來,沈之儀那小子來就告訴他囧大已經收他為徒,讓他外面找去。”

老仆恭敬地去了。

且說外面譚大人和嚴知府還坐在木墩子上等著呢——沈老爺子沒讓人進院子,兩人為了表示恭敬,也沒在花園內找地方歇息,而是在院門外等候。

很快老仆端著托盤出來,將試卷還給他們。

兩人趕緊站起來,“請問老爺子有什麽話說?”

老仆道:“我們老爺子沒看,囧大先生看的。”

囧大先生?!

兩人眼睛一亮,囧大先生更好啊,沈老爺子雖然曾經位居高官,可如今來說,文名最盛的還是囧大先生啊。

譚大人聽見囧大先生在心裏一塊石頭落了地,囧大先生和鄔重是有私交的,定然會選鄔重的。

果然,老仆道:“囧大先生說論文,鄔重的勝一分,論字小學生的更好,囧大先生還說‘其心赤誠,堪為天下考生之楷模’”

老仆知道這句話才是重點,要給未來小公子造勢的,自然要一個字不差。

原本因為囧大先生選鄔先生的文章而高興的譚大人突然就被施了定身術一樣,這樣高的評價?

有必要這樣高?

這是故意羞辱他吧?

他怎麽感覺對方是假的囧大先生,向來嚴肅清傲的囧大先生,怎麽可能給人這樣高的評價。

他不一直說科舉不足為哂麽,說什麽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考生們就是這樣為利讀書的沒什麽好清高的……現在這是為什麽要擡舉這個小學生?

他感覺自己上當掉進一個陷阱裏。

然後他就對上了嚴知府瞪圓的一雙眼,那雙眼睛裏充滿驚恐,好像聽到了不得的事情一樣。

譚大人暗叫不好,自己方才太過震驚,竟然忽略了這個問題。囧大先生竟然直接說這是鄔重的文章,這是令昌的啊!

那邊嚴知府已經迅速回過神來,好似沒聽見什麽一樣,指著郝令昌的卷子笑道:“囧大先生言令昌的文勝一分,林重陽的字更盛一籌,不過咱們閱卷自然是文第一,那麽令昌就是當之無愧的院案首了。”

譚大人怎麽覺得這嚴知府笑得那麽陰險呢,從他那麽用力回護林重陽來看,指定是不懷好意的。

譚大人也恢覆了平靜的表情,臉上看不出什麽,笑道:“囧大先生眼光毒辣,一眼就看出令昌師從鄔先生,文風師徒倆一脈相承啊。”

嚴知府心裏也在驚訝原來郝令昌背後真有高人啊,卻笑得一派和氣,“囧大先生的確眼光獨到啊,評價林承陽其心赤誠,堪為天下考生之楷模,的確啊,這學生知道先生為難,為了不讓先生名聲受損,甘願位居人後,的確對得起這句評語。”

輪到譚大人感覺吃了一盆蒼蠅一樣。

這囧大先生也是,你橫插一腳幹嘛,你插就插明白了,直接說誰比誰好,誰優誰劣不就行了?拽什麽機關,什麽文勝一分,字勝一籌的,這不是給人添堵麽。找你評判,只是為了要一個權威的結果,又不是真的讓你說文章哪裏好,難道本官不會看嗎!

不過人家囧大也說了,論文,鄔重的要勝一分,取案首自然是看文,不看字。

可人家說的是鄔重!

就算嚴知府可以裝聾,假裝不知道,可囧大先生這句話是說出來,他又沒死沒啞巴,這話就還有可能傳給別人。

就算自己曲解意思,說師生文風一脈相承,可……明眼人還是會發現吧。

尤其令昌那孩子的文章,做的實在是不咋地,過院試是可以,可跟案首就不那麽相襯,尤其還有個林重陽對比著,簡直是……

可是能怎麽辦呢?

如果令昌有襯得起案首的文章,也無須等到現在,前幾年就該進學了。

他嘆了口氣,對嚴大人道:“既然已經有了結果,咱們便告辭吧。”

嚴大人心裏樂開花,表面還得裝得平平靜靜沒事兒人一樣,陪著譚大人打道回府。

譚大人不能去郝家,按規矩怡園也不能來的,不過好在已經考完試,就沒了那些嫌疑。

他自然要打發親信去郝家一趟的。

所以午後的時候,郝縣丞等人就得到這個消息。

郝令昌因為林重陽今日的一番以退為進的說辭,弄得心裏好像揣了一個刺猬,火燒火燎的,又疼又酸又麻又辣,卻又無法發洩,回到自己房間把能砸的東西都砸了,能打的小廝都打了,卻還是於事無補,反而更加難受暴躁,怎麽都壓不下來。

最後他幹脆一頭撞在廊柱上,把自己撞昏過去,又慌得闔家大呼小叫的,一通雞飛狗跳。

郝縣丞看了自己兒子,知道只是昏過去沒有性命之憂,這才松了口氣,趕緊去找鄔先生等人想轍。

他連連作揖,淚水漣漣的,看著無比可憐,“鄔先生,大人什麽意思吶,咱們令昌能當案首了吧。囧大先生不是都說咱們令昌的文更勝一分嗎?”

鄔先生一直呆坐在那裏,羽扇也不搖了,臉色發灰,似乎無比疲累一樣,他懶懶道:“東翁,你沒聽清嗎?囧大先生說的是‘鄔重的文更勝一分’。”

郝縣丞眨巴眨巴眼睛,“說了嗎?沒有啊,沒有,絕對沒有,說的就是這篇文章,令昌這篇。”

鄔先生搖搖頭,“囧大先生這是在告誡我呢,雖然沒有斥責嘲諷,卻也很是不屑。”

聽他一副心灰意冷的樣子,郝縣丞急了,趕緊作揖,“鄔先生吶,你可不能撒手不管啊,咱們令昌,是死是活,可全指望您了啊先生。”

從一開始給郝令昌造勢,都是鄔先生在背後作文,到時候鄉試,少不得還得要借住鄔先生的力量,會試也依然如此。

只求著令昌這些年能更長進,也有鄔先生一半的文采,到時候出去也能混過去的。

鄔先生道:“那麽東翁,試問是想要眼前這個案首,還是想要長遠的舉業?”

如果只要案首,那就到此為止,如果想要舉業,那就不要案首,好好準備爭取中舉、中進士。

郝縣丞張了張嘴,竟然無從選擇,兒子發過毒誓,一定要中小三元,否則就是不完美,寧願死的。

他哀求道:“鄔先生,咱們能不能再想想辦法?”看樣子就是想兩者都要。

鄔先生看著郝縣丞這樣子,也實在是厭惡不起來,畢竟郝縣丞不管為人好壞,對自己卻一直都是畢恭畢敬,從沒有半點違逆和架子,純粹是一片溺愛孩子的父母之心。

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

鄔先生不禁想起了一些往事,頓時感覺一陣錐心之痛。

半晌,他聲音沙啞道:“盡人事吧。”

郝縣丞這才擦了擦汗,笑道:“先生只要肯盡力,那自然是無往不利的。”

鄔先生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東翁千萬不要再做別的小動作了,那些於事無補,只會添亂。”

可以說林重陽是被他們逼著一步步走上案首之路的,鄔先生感覺十分無奈,原本輕松就可以搞定的,卻被他們硬生生給搞砸了,搞得如今這樣覆雜混亂,幾乎無法收場。

以林重陽府試的文章來說,自己給郝令昌的,絕對可以完勝,可他不用。結果院試逼得林重陽又超水平發揮,自己殫精竭慮,好不容易寫出與之比肩的,結果被他們逼得林重陽膽大包天頂撞提學官也要反抗。

他那哪裏是甘居人後啊,分明就是以退為進,逼迫提學官呢。

這個孩子……不簡單吶。

而提學官還真不好對付他,因為但凡公開說句他不好,都會被人尋思是不是伺機報覆呢,明裏不行,暗裏更不行,從今後都只能躲著他了。

這一次真是栽了大跟頭。

郝縣丞自然想不到這個,只管鄔先生答應了就好,令昌的小三元是到手了。

鄔先生看他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緩緩道:“東翁,趙文藻的事情也不要太過分,適可而止。”

郝縣丞納悶道:“趙文藻?他怎麽了?”

鄔先生道:“不管如何,趙文藻已經利用過,放他一條路。”

郝縣丞立刻使勁搖頭,“先生這可冤枉,那小子當時我找他陪令昌讀書,他樂不得呢,咱們給他好大一筆銀子呢。府試以後,他早就自己管自己啦,不跟咱們一路的,沒人管他呢。”

哼,要不是他通風報信,這一次林重陽院試都沒法下場!

這個吃裏扒外的白眼狼,吃了他的花了他的,還想長翅膀飛?

要是不給他點厲害,他都不知道掖縣誰說了算!

鄔先生見他答應,也就沒再說什麽。

而郝縣丞離開了鄔先生,少不得還得找了心腹來安排一下,起碼要給某些人更重點的教訓,只是到底什麽教訓,他又懶得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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