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東君剛一走進便利店，馬上就迎到了曉夜的目光。

“東君！你來啦！我正想著你該到了呢！！！！”

她在等我嗎？

正想著，曉夜已經不顧一切地向他飛撲了過來——

胸口稍稍被撞到的感覺，有點痛，卻又感到很溫暖。

“東君你吃過飯了嗎？”

“還沒……”

“怎麽這麽晚還沒吃啊！？”

“唔，想跟你一起吃來著……”

“可我要到九點鐘才下班啊！”

“沒關系，那我就先吃個便當好了……”

“不能老是吃便當啦！會營養不良的！”

還是一如既往地被她這樣碎碎念著，但是——

“那這樣好了，先吃個三明治墊墊肚子，唔，再來個沙拉吧……”

“好，都聽你的。”

手被曉夜拖著，兩人一起站在冷櫃前挑選著食物，曉夜一臉認真的表情，優美的側臉被冷櫃裏的燈光照得一覽無遺。

“醫生，最近我胸痛得很頻繁，不知道心臟是不是又出什麽毛病了……”

“好，那我們做下檢查看看吧！”醫生笑瞇瞇地說。

曉夜挑好三明治和沙拉了。

“走，我帶你上那邊坐著吃！”她歪歪腦袋說。

“好！”

他忙笑著答應。

當醫生把檢查報告拿來後，老人家原先臉上的笑容不見了。

曉夜親自把三明治的塑料袋剝開後放到張東君手裏，又幫他打開沙拉的盒子。

“啊，我再幫你倒杯熱水來！”

“你不用忙了——”他不忍心總讓曉夜這麽照顧他——

曉夜鼓起嘴巴湊到他面前——

“幹嘛？不會是不想喝熱水又想喝什麽冰咖啡了吧？我警告你，以後不許再喝什麽冰咖啡了！冰的對胃不好，咖啡喝多了對心臟也不好！你可別忘了，你答應過我哥什麽？！”

他的心黯然了一下。

“我答應他，會好好鍛煉身體，不再生病……”

“記得就好！”曉夜瞪瞪眼，又噗哧一聲笑道：“好了，你先吃吧，我去倒水！”

眼看著曉夜蹦蹦跳跳離去的背影，張東君越發感到自責不已。

“那麽，有什麽辦法嗎？手術可以嗎？還是說，需要換顆心臟？”

當醫生過很久只是看著他而沒有回答時，他突然憤怒了，他拍案而起道：

“不管怎麽樣，請你一定要想辦法救我！我不能就這樣死掉，我不能！！！”

一顆眼淚無聲無息地滑下他的臉龐，從未有一刻，他是如此地珍惜他的身體！因為他不能、不能看到曉夜為他心碎……

曉夜端著倒好的熱水又蹦蹦跳跳地向他走來，他趕緊扭過頭擦了擦臉。

“咦，東君，你怎麽還不吃啊？”

“我吃，我這就吃！”擦完臉後，他趕緊又堆起笑臉迎向曉夜。

這時，歡歡向他們走過來了。

“啊，你好。”

歡歡哼了一聲——

“你總算認得我啦！”她一臉不滿地說：“明明我跟曉夜那麽要好！你居然每次都認不出我！該說你是有臉盲癥呢還是太高傲了把眼睛長在頭頂上了呢！！”

張東君趕緊賠罪說：

“真對不起，是我不太習慣跟陌生人打交道——”

“陌生人？！你居然還說我是陌生人！！！”歡歡的語調一下子又提高了八度，她張牙舞爪地假裝就要沖過來，結果被曉夜死死地攔住了。

“歡歡，別這樣嘛，我替東君跟你道歉好不好？他這個人，是有點怕生啦，你大人有大量，就別跟他計較了嘛？”

歡歡扭頭怒道：

“曉夜，你不要這麽寵你的男人啦！當心他不把你當回事，過幾天玩膩後就把你拋棄了哦！！”

張東君的心咯噔了一下，隨後背上開始冒冷汗。

眼看著曉夜還在那兒毫不知情地跟歡歡打打鬧鬧，他的眼眶再度濕潤了上來——

曉夜，我該拿你怎麽辦？如果被你知道了我時日無多，你會為我而哭死嗎？

不想。

不想讓你因為我而消失了眼前的這副笑容。

那麽，我到底該怎麽做呢？

走在回家的路上，張東君始終心事重重。

一旁的曉夜手裏拎著裝著蔬菜的袋子，在馬路沿上蹦蹦跳跳的。

最近她的心情一直很不錯，而且焦慮癥也好轉了許多，幾乎可以不用再依賴藥物了，大概也是因為這個關系，曉晝也不再對他倆交往的事橫加阻攔。

相反，每天下班曉晝都還會催他早點走。

“別老讓曉夜等你，有時間就多陪陪她，讓她開心開心！”

他能夠想象得到，如果他害曉夜傷心，曉晝會有多生氣，那麽，如果他向曉夜提出分手的話，主任又會有怎樣的反應呢？

“東君，快看！今晚的月亮，好漂亮啊！！！”

曉夜在前方駐足，右臂指向夜空，他順勢望去，只見一輪又大又圓的明月正高懸其中——

“是啊！好美！”他感嘆道——

曉夜又拿出手機拍照，看到她那一臉抓到美好畫面的幸福的模樣，他再度感到一陣鼻酸。

“我拍到了，東君，你快看，我拍得好不好？”她蹦蹦跳跳著過來，把剛拍到的照片遞給他看。

他連連點頭，喉嚨卻因為哽咽怎麽也發不出聲來。

曉夜察覺到一絲異樣，忙問：“東君你怎麽啦？臉色好難看，不舒服嗎？”

說完，她馬上一臉情急地擡手想試他的體溫，他猛地躲開了。

曉夜一副受傷的表情——

“東君？……”

他慌了一下，趕緊又鼓起笑容，“沒事啦，你每次都這麽瞎緊張，搞得我好像很沒用似的——”

曉夜啊了一聲——

“你不高興這樣啊？那怎麽辦？要我改嗎？”

看到曉夜那副自責的表情，張東君越發恨起自己來。

“你又沒錯，改什麽啦！要改也是我改才對，如果我不是這麽弱的話，也就用不著讓你這麽操心了……”

曉夜又笑瞇瞇地靠上來，她緊緊抱著他的胳膊說：

“原來你是在心疼我啊？傻瓜，這有什麽嘛，喜歡你才會操心你啊，難道你不想讓我喜歡你啊？”

想！

我一千個一萬個想讓你喜歡我！

但是——

同時我也不想看到你因為擔心我而被嚇壞的表情。

無法想象你以後逐漸變得蒼白的容顏，那比當場殺掉我還要讓我痛苦。

“曉夜，你跟大川導演還有聯系嗎？”

“哎？怎麽好端端的、提起大川來了？”

“唔，也沒什麽，只是突然想到了而已——”

“我知道！”曉夜笑得一臉壞意，“你是在吃醋對不對？”

吃醋？

是啊，如果是以前的話，他絕對會大吃幹醋的！

“吃什麽醋？你倆又沒什麽，不是嗎？”他故意這麽說。

曉夜一下咧嘴笑了，她把頭緊緊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東君，你放心吧，除了你，我不會跟任何男人交往的，我只喜歡你，這輩子，我都只喜歡你一個人。”

聽了這話，張東君的心越發沈到了海底。

結果第二天晚上，大川就出現了。

理所當然的，他是來找曉夜的。

他推著行李箱，好像剛下飛機的模樣，一臉風塵仆仆的樣子，而且表情緊張——

“曉夜，我剛聽說你前段時間出事了，現在情況怎麽樣啊？”

“大川？！”曉夜吃驚地合不攏嘴巴。

把一杯剛做好的熱騰騰的咖啡放到大川的面前後，曉夜在他旁邊的位子裏坐下來。

“已經都沒事啦，你不用這麽擔心……”

“唉！”大川大嘆一口氣，突然又一把握起了曉夜的雙手：“曉夜，為什麽你就是不肯跟我走？要是當初你答應跟我去法國的話，你就不會遇上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了，而且，你的腿傷，現在也一定都已經治好了！為什麽你！為什麽你就是不肯接受我、不肯接受我給你帶來的顯而易見的更幸福更安定的生活呢！”

剛要走進便利店的張東君此刻駐足在門口，從他身側傳來的對話聲，清晰無比地傳入他的耳朵——

他屏息靜氣地聽著、等待著，不知曉夜會如何回答大川的話呢？

“呵，大川，謝謝你的好意，我也知道，你一直以來都很關心我照顧我，但是，現在我的心裏已經住進了一個人，我只想為他而活，除了和他在一起，我想不到有任何事值得我去做，而且，沒有什麽是讓我陪在他身邊更叫我幸福跟安定的事。”

張東君的眼前忽然閃過一片亮光，明明是一片漆黑的晚上，可是整個世界卻仿佛突然爆炸了一般，胸口，也在一瞬間炸開了無邊無際的痛楚——

“張東君？你站門口幹什麽？不是來找曉夜的嗎？”倒完垃圾回來的歡歡站在張東君的背後問。

張東君轉過身，一句話也沒回答就狼狽地跑走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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