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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缺角大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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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小喬的老洋房的藏寶室裏,現在已經有了很多東西。

汝窯天青釉茶盞、停雲館帖、葉仲三鼻煙壺、青牛硯、雲龍硯、翡翠鯉魚佩、七月蘭花杯……還有師公、師伯們在拜師的時候送的小禮物。

現在, 又多了三十六枚珍稀古泉。

哦還有!

路小喬被當作鑒定費收來的墨竹圖。

這幅圖路小喬是完全走眼了。

如果不是有異能的話, 打死路小喬也不相信,這樣的一幅畫居然還是寶貝?!

這幅畫拿回來之後, 路小喬也反覆的看過。從表面上看, 這就是一幅兩百塊錢左右的近現代不知名畫作!

後來, 路小喬發現了秘密。

墨竹圖畫用的是宣紙,裝裱的時候貼在覆背紙之上。

但是在貼上去的時候, 有人在這兩者之間, 夾了一張小小的畫作。

路小喬直接把墨竹圖從覆背紙上撕下來, 就看到裏面掉落出來一幅長三十厘米、寬二十厘米的畫作。

畫的是一艘大船。

因為紙張的關系,只畫了船頭的位置,上頭也是雕梁畫棟的, 異常華麗。

船頭甲板的位置,正中間, 有一個女子, 穿著一身紅色的衣衫, 半掩著面部拭淚。

後頭仆從林立,只有一個小丫鬟撫著她似乎在安慰。

這畫的是什麽?

路小喬看向畫上的一行小字,“日邊紅杏倚雲栽。”

下意識的,路小喬屏住了呼吸。

這句詩, 出自唐代詩人高蟾。

但是還有一個讓人更加熟悉的地方出現過, 那就是——紅樓。

紅樓中有一個著名的場景, 叫做占花名, 就是讓那些個姑娘抽花簽,花簽上的花以及詩句預示著她們將來的命運。

這“日邊紅杏倚雲栽”,說的就是抽到了紅杏簽的探春了。

日邊紅杏謂之高,海邊大船謂之遠。後來探春被迫遠嫁,雖然身份高貴卻與家鄉相隔萬裏,她的不情願也確實與當時占花名時的情況相呼應。

所以,這畫上哭泣的女子……是探春?!

路小喬看向落款和鈐印。

鈐印是“種芹人”三個字,落款是芹溪。

時間是乾隆丁醜年,也就是乾隆二十二年。

看到這樣的一幅畫作。

路小喬的第一反應,就是這是紅樓夢的作者曹雪芹在晚年的時候為金陵十二釵中的探春畫的一幅畫。

但是隨即又反應過來,現存唯一的可能是曹雪芹所作的《種芹人曹霑畫冊》,都仍然在被許多的專家鑒定、考證之中。她手裏的這幅畫,沒什麽證據啊!

由於沒有公認曹雪芹的真跡流傳於世,近幾年發現的《種芹人曹霑畫冊》的真假只能進行合理的推測。雖說又不少人提出疑點,但至今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這是偽作。

總而言之,畫作真假還沒蓋棺定論,紅學家各有各的道理。

這上世紀八十年代發現的東西,至今還沒蓋棺定論。路小喬手裏的這幅畫要是拿出去,估計也得辯論個十年八載吧?!

考慮過後,路小喬決定還是像她藏寶室裏的大部分東西一樣,先收起來,等以後有了合適的機會再拿出來。

……

到了周末。

路小喬拿著早早選出來的五枚錢幣,分別放進五個盒子裏裝好,趕到了和白伯的約定地點。

這是一家名為荷苑的古風會所。

到了雅間,裏頭已經有幾個人在了。

再等了一會兒,就陸陸續續的都到了。

這次交流會,有二十多個人。其中以老人、中年人為主,年輕人也有。除了路小喬之外,還有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

估計也是和範雲庭一個意思,都是讓自家小輩過來結交人脈的。

白伯估計是被師父拜托過了,看路小喬來了,就先帶著路小喬做介紹。

也是範雲庭的名聲在那裏,幾乎所有人在聽到路小喬是範雲庭的小徒弟之後,無論心裏是什麽想法,面上都親切的很。

到最後,就是介紹那年輕的一男一女。

男的叫做白子銘,就是白伯伯的兒子。看來白伯提議今天的交流會,也有要把自己兒子帶出來的意思。

女的叫做安曉柔,也是一個古泉大收藏家的孫女。

“小喬啊,給你介紹一下。”白伯說道,“這是白子銘,我兒子,前段時間剛從鷹國留學回來。這一位是安雲泰老爺子的孫女安曉柔。你們都是年輕人,可以多交流一下。”

“子銘,幫著照顧一下曉柔還有小喬。”

“爸爸你放心。”白子銘點了點頭,頗有英倫紳士的風度。

還有許多老朋友在,白景齊就招呼其他人去了。

白子銘人確實挺好的,一直很照顧她還有安曉柔。

只不過……路小喬發現安曉柔用一種敵對的眼光看著自己,再發現她含情脈脈的看著白子銘的時候,就主動的和這倆人拉開了距離。

沒多久,交流會就開始了。

首先是展示自己帶來的古錢幣,每個人至少展示一枚,有自己不確定的錢幣也能帶過來讓大家幫著鑒定一下。

等到展示完畢之後,對他人手裏的古錢幣感興趣的人可以單獨找對方,購買或者以物易物,只要雙方同意,都可以。

白伯算是組織者,第一個上去,“今天來了許多老朋友,還有幾個新來的小朋友。我就先來一個拋磚引玉好了。”

白景齊拿出一個錦盒打開,“這是我前段時間剛到手的東西,來歷還頗為有趣。”

前頭也說了,白景齊最大的心願,就是在有生之年能收集齊古泉五十珍。

因此,平時的時候,白景齊最喜歡的,就是去古玩市場看看有沒有珍稀古錢幣出現。

這可惜,這年頭,真品古錢幣是越來越少了,反而贗品越來越多。

白景齊新得到的這一枚,也不是在古玩市場得到的。

而是前些日子和兒子白子銘一起去吃飯,在結賬的時候偶然看見了飯店的櫃臺上擺了一個三足金蟾。

一般三足金蟾,造型要不就是嘴裏銜著銅錢、要不就是背上背著、腳下踩著銅錢。

他看到的那個三足金蟾的特殊之處在於,腳下踩的銅錢都是用膠水粘上去的,是真的古錢幣。只不過也都是便宜的,真真假假的康熙通寶、乾隆通寶。

白景齊就突然在裏面發現,裏面有一枚錢幣寫的是“政和重寶”。

白景齊把三足金蟾用兩千塊錢買下了。

而後把所有銅錢取下來,才仔細的看到了那枚政和重寶。

是真品!

並且是政和重寶折三鐵母!

政和,是北宋徽宗的一個年號。

所謂鐵母,顧名思義,就是鐵錢的母錢。

雖然是鐵母,但政和重寶折三鐵母卻是銅質,表面有部分鐵銹。

白景齊展示的這枚鐵母,制作精良,穿口打磨幹凈,輪廓、背郭整齊,字口、地章幹凈平整無留銅。

一拿出來,就有人感興趣的上前鑒定。

“我看看啊……”一位須發皆白的戴眼鏡的老爺子搶先一步,拿著口袋裏揣著的放大鏡就細細品鑒起來。

白子銘坐在兩個女孩子中間,解釋了一句,“這是蔣進蔣老爺子,我爸的好友,最喜歡收藏的,就是宋代的古錢幣。據說他手裏有一枚珍貴的崇寧通寶,曾經有人願意畫三百萬買他都不賣!”

崇寧通寶,是宋徽宗年間鑄造的錢幣之一,特殊之處在於,它是禦書錢。意思是上面崇寧通寶四個字,是以宋徽宗親筆所寫的瘦金體為母本的。

“哇~白大哥你知道的真多!”安曉柔崇拜的看著白子銘。

路小喬卻在聽到他說蔣老爺子最喜歡收藏宋代錢幣的時候挑了挑眉毛,她今天帶來的五枚錢幣,其中就有一枚“聖宋通寶當五”。

路小喬考慮著這枚錢幣她等下還要不要拿出來了。

那邊,蔣老爺子也看的差不多了。

“一般鐵母,其鑄體精整有加,緣廓線條規則,穿輪幹凈,字廓深竣,筆劃相對纖細而絕無粘連,錢體較之流用錢更為厚實……嗯,品相很不錯,銹跡大多為銅綠,帶有些許紅銹,裏面的方孔也比一般情況下略大。”

蔣老爺子露出一抹微笑,“我認為,這應該是一枚真品鐵母!”

“我也看看!”第二個上手的是個胖乎乎的老頭。這個路小喬認識,叫做張廣梁,是師父範雲庭的一忘年交。

張老爺子拿起政和重寶,就先在手裏掂了掂,“嗯……重量沒什麽問題。”

一般鐵母的重量,會比普通銅錢略重。張老爺子光憑手感就能判斷出這細微的差別,也是很厲害了!

政和重寶折三鐵母,現在的價值應該在五十萬左右。

路小喬在交流會上,可算是大開眼界了。

在白景齊之後,每個人都展示了自己的藏品,千奇百怪,什麽都有。

其中,讓路小喬比較感興趣的是張老爺子帶來的大觀通寶日月星花錢。

花錢從漢代就開始流行,不作為流通,其實是專供某種需要的辟邪品、吉利品、紀念品。官方和民間都有鑄造。

張老爺子帶來的這枚應該是官方鑄造,正面寫的是大觀通寶,後面則有日、月、星的圖案。

又是一枚宋代的古錢幣,讓一旁的蔣老爺子眼睛又亮了亮。

等到輪到路小喬三個年輕人的時候,白子銘是第一個上去的。

白子銘帶來的是一枚刀幣。

讓路小喬驚訝的,是他拿出來的那枚刀幣,也是古泉五十珍之一——什麽時候古泉五十珍這麽這麽多了?!

白子銘帶來的,是一把齊六字刀。

刀幣的一面上寫著“齊建邦長法化”,

“齊建邦長法化”俗稱“六字刀”,迄今發現只在三十枚以內,極為珍罕。有研究者把面文前三字釋為“齊返邦”,意即“覆國”,認為是齊襄王退燕覆國,重返都城臨淄後所鑄。

一般齊六字刀背面寫的字都不太一樣,有“化、日、上、吉”等,少數為光背。

白子銘手裏的這枚,背面的就是“吉”字。

白子銘道,“這枚齊六字刀,其實是我在鷹國的一家古董店裏發現的,只花了三百英鎊。我相信我的爸爸應該很驚訝。”

原來,白子銘其實壓根還沒告訴過白景齊,他帶來交流的是什麽東西。

“這次交流會之後,這枚齊六字刀就送給我的父親,我希望自己能夠為我父親的願望出一份力。”白子銘說道。

聽到這裏,大家都明白了。

這是做兒子的要給白景齊一個驚喜呀!

畢竟在這裏的,幾乎都知道,白景齊想要集齊古泉五十珍的願望。

現在有兒子專門送了他其中一枚,附近的人紛紛恭喜起了白景齊,有這麽一個好兒子!

剩下最後兩個人了。

路小喬看向安曉柔。

安曉柔臉上掛著標準的微笑,“小喬,你先上去吧!”

喲!這態度……看來信心十足啊!

一般交流會最後壓軸,再怎麽樣東西也不能太差了。安曉柔顯然覺得,自己帶來的東西絕對能壓過所有人。

既然她都那麽說了,路小喬當然也不推辭。

大家過來好像都只展示了一兩枚古錢幣,但是包裏鼓鼓的又不像是只帶了這些的,想來沒展示出來的都是為了等會交易。

路小喬想了想,也只拿出了一個錦盒。

打開之後,一片驚呼聲傳來,“大夏真興?!”

“怎麽又是一枚古泉五十珍?!”

“真是真品還是贗品?!”

“天吶!怎麽都湊到一塊兒來了?!”

“大夏真興”是十六國時期夏國鑄幣。東晉義熙三年,匈奴右賢王去卑之後赫連勃勃自稱天王、大單於。匈奴人認為自己是夏禹的後代,故稱國號為“大夏”。

當時“太”和“大”同義,所以真品大夏真興上,那個“大”下面是有一點的。

一堆人擠了上來,要鑒定大夏真興的真偽。

還是白景齊,因為有路小喬師父範存仁的提醒,心裏早有預料,所以眼疾手快的搶了個先。

他一邊鑒定,一邊說出自己的鑒定結果,“這枚錢幣應該是銅質,大夏真興四字錢文旋讀,筆畫纖細、清晰。橫平豎直,撇捺如刀,字體介於隸、楷之間,有一種魏碑體的韻致……”

周圍的人看著、聽著,也都連連點頭。

“……最後,我判定,這枚大夏真興,無疑該是真品!”白景齊說出最後判斷的時候,臉上都帶著笑。

交流會上有古泉五十珍裏的錢幣接連出現,無疑是讓人驚喜的。

這邊還有最後一個人還沒展示,就有不少人蠢蠢欲動了。

剛剛的齊六字刀是白子銘直接說要送給他父親的,白景齊這人大家也知道,古泉五十珍進了他手裏,那是絕對不可能再出來的。

可是眼前的路小喬就不一樣了。

等會兒交易的時候,只要能拿出足夠的籌碼,說不定就能得到一枚大夏真興!

安曉柔就是在這種人心浮動的情況下上去的。

人如其名,安曉柔整個人看起來也柔柔弱弱的,頗有一副林妹妹的架勢。

她微微一笑,“剛剛出現的各式各樣的古錢幣讓曉柔大開眼界,特別是白大哥的齊六字刀,還有小喬的大夏真興。”

“不過我相信,我帶來的這一枚,並不比他們的差!”

這話一出,就把所有人的註意力吸引過來了,難道……

沒有錯!

安曉柔帶來的,是一枚大齊通寶,古泉五十珍之一。

一連三次,這些個古泉界的前輩已經被三個年輕人弄的一點脾氣也沒有了。

大家上前鑒定的時候,路小喬也上去了。大齊通寶,她也是有的,正好可以對比一下。

這回是張廣梁張老爺子搶先了。也不知道他這胖乎乎的身材,是怎麽擠進去的。

拿起來一看,張老爺子首先驚呼出聲,“這是……缺角大齊?!”

所謂缺角大齊,指的是曾經在歷史上出現過的一枚大齊通寶。

最早在清代著名泉家翁樹培的《古泉匯考》中有所披露:“此錢仁和戴氏所藏,輪有微缺,銅質頗古,字亦拙滯。”

後來戴仁和的兒子戴熙印下了缺角大齊的泉拓圖,這圖就在很多本古泉書籍中提到了,可以說是談到古泉必定會說的焦點。

只不過後來戰亂時期,據說戴熙把家裏珍藏的古泉都埋進了老宅的地裏,導致後來老宅幾經專賣,被人掘地三尺,每一寸土都細細篩選,都沒有找到這枚古錢幣。

但是現在,缺角大齊……出現了?!

現場出現了比之前更大聲的驚呼。

路小喬就在一旁看著。

只不過越看,路小喬的臉色就變的古怪起來。

怎麽她看著,這枚缺角大齊……有點像是贗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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