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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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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 您在做什麽?”

冬桃端著熱茶和糕點走進來, 把東西放在桌子上後, 忍不住抖了抖在屋外凍的冰涼的身子, 一擡頭見安婳還站在紫檀桌前, 不由有些奇怪,安婳已經在那裏寫寫畫畫一個上午了。

安婳畫完最後一筆,放下毛筆,拿起畫紙輕輕的吹了吹, 然乎看著畫紙, 滿意的勾了勾唇角。

“把這張圖交給王掌櫃,讓他按照圖紙重新把店鋪修繕一遍,記住,讓他一定要大張旗鼓的修繕, 越多人看見越好。”

“好的,小姐。”

冬桃接過畫紙,她對她家小姐忙了一個上午的成果好奇的很,忍不住看了兩眼。

安婳畫的是屋內裝飾圖, 清雅的帳幔,精致的擺設,完美的構局, 就連店鋪的窗戶都煥然一新, 她不由眼前一亮, 感嘆道:“好漂亮啊。”

她想起那日在店鋪看到的那些破舊的布料, 忍不住輕皺起眉頭, 嘀咕道:“這麽漂亮的鋪子只用來賣布,會不會太可惜了?”

“放心,我自有打算。”

安婳低頭,快速手寫了一封信,折好放進信封,吩咐道:“派人把信送去給舅舅。”

“是的,小姐!”冬桃應完,樂顛顛的往外跑。

安婳不由笑著叫住她,“回來,急什麽?”

冬桃停了腳步,眨了眨眼,“小姐還有什麽吩咐嗎?”

安婳拿了一個暖手爐放在她的手心,“看你手都冰涼了,先暖和一會兒再出去。”

“小姐真好”冬桃咧嘴笑,捧著暖手爐把手暖了,然後把熱乎乎的手往臉頰上貼。

冬梨端了銅盆來給安婳凈手,看冬桃這樣忍不住笑了笑。

她把銅盆放下,侍候著安婳把衣袖往上卷了卷,在銅盆裏撒了幹花瓣,然後拿著帕子退到一邊。

安婳把手放到水裏,花瓣在柔嫩的指尖起起伏伏,紅紅白白,煞是好看。

冬梨靜靜地看著,嘴角帶著笑意,她忽然想起今日聽到的傳聞,出聲道:“小姐,我聽說李廉漢李大人昨夜醉酒後,被突然出現的黑衣人打斷了手臂。”

安婳一楞,“……李廉漢?”

冬梨點點頭,猶豫道:“……大家都在傳是禹王殿下派人做的。”

安婳沈思片刻,搖搖頭,“不是他。”

祁禹行事磊落,既然已經處置過李廉漢,便不會在背後下黑手。

她起身把手上的水輕輕甩了甩,冬梨上前用帕子給她擦幹,力氣不輕不重。

安婳想了想,直到冬梨幫她把手擦凈,才道:“備一些珍貴藥材送去李府,就說是我和王爺送的。”

不管李廉漢有沒有誤會,她與祁禹至少應該表明態度。

“是”冬梨屈了屈腿,應道。

……

綢緞莊風風火火的開始修繕,這日,安婳見陽光正好,便坐著八寶驕到鋪子的門前看了看。

鋪子門口,匠人們進進出出,引得百姓們不斷的好奇張望,議論紛紛。

王掌櫃臉上掛上了笑容,忙裏忙外的指揮,看起來比之前精神多了。

遙遙看著,修繕已經初見成果,安婳很滿意,她笑了笑,沒有進門打擾,命轎夫回府。

回府時,已經是晌午,祁禹與姿柔正在前廳用飯。

安婳朝他們淡淡的點了點頭,便想走過去。

恣柔卻放下筷子,站了起來,柔聲道:“姐姐,請留步。”

安婳停住腳步,擡眸疑惑的看向她。

恣柔莞爾笑了笑:“姐姐,不如你來一塊吃?我們以後便是一家人,該多親近親近,理應一起用飯才對。”

安婳看了眼他們桌上的飯菜,因為祁禹與恣柔身上都有傷,所以飯菜以滋補為主,倒是十分豐盛。

不過……還輪不到恣柔教她道理。

她擡眸看向恣柔,毫不留情的直言道:“我不想和你們一起吃飯。”

恣柔楞了楞,頓了一下,方才露出震驚之色,小心翼翼的問:“姐姐……難道你討厭我麽?”

她的眸子眨了眨,似含了一汪水,話是對安婳說的,眼睛卻無辜的看向祁禹,像是受了委屈在無聲的尋求幫助。

安婳輕笑了一聲,聲音不急不緩、不冷不熱的開口:“你是我相公從外面帶回來的野花,難道我還會喜歡你嗎?”

安婳扔下這句話轉身就走,與其跟恣柔在這裏爭風吃醋,還不如多想想怎麽掙錢。

更何況經過南吉的事,她已了解恣柔的為人,不想再與她浪費唇舌。

恣柔沒料到安婳會說得這麽直白,直接楞在了原地,過了會兒才反應過來,想起跟祁禹抱怨。

她醞釀了一下情緒,換上委屈巴巴的表情,眼裏含著淚水,要墜不墜的含在眼眶裏,一轉頭,眼淚正好落了下來,蒼白著一張小臉,模樣楚楚動人,讓人我見猶憐。

她算好了每一個動作,甚至是淚落下的時間,卻沒料到祁禹根本未看她一眼,只見他正饒有趣味的低頭淺笑,似乎心情很好。

恣柔好不容易擠出的一滴淚,就這麽白白的浪費了,她又使勁擠了擠眼睛,卻再也擠不出淚來,不由懊惱的皺起秀眉,洩氣的把話咽了下去。

祁禹把玩著酒杯,唇角抑制不住的勾起,他娘子的性格還真是多年未變,對付一個恣柔綽綽有餘。

他看著手裏的酒杯,擡頭將酒飲盡。

相公嗎?

聲音柔柔軟軟的,真好聽……

安婳回屋自己一個人開開心心的用完了飯,窗外又開始零零星星的飄起了雪花,還越飄越多,安婳便坐在熱乎乎的暖炕上窩著看話本,話本裏的故事多姿多彩,安婳一看便停不下來,再擡頭,天已經黑了,安婳披著衣服坐起身,看著窗外雪景,忽然來了興致。

吃晚飯的時候,她讓小廚房端上了紅泥小火爐,又免了冬梨和冬桃的規矩,讓她們坐下,圍著桌子熱熱乎乎、熱熱鬧鬧的吃涮鍋。

以前在安府的時候,安婳也經常如此,所以冬梨和冬桃沒有都推讓,開開心心的坐下,陪她們小姐涮鍋。

外面小雪紛飛,屋內熱氣蒸騰,待到吃飽喝足,安婳不由的喟嘆了一聲,小日子真是舒服。

睡前,安婳在屋內走了幾圈消了消食,才上床睡覺,一夜無夢。

翌日一早卻收到噩耗,林宛柔的爹爹林尚書過世了。

安婳心頭一震,匆匆忙忙起床,換了一身素白的衣服,去掉了金銀首飾,只留下一支每日佩戴的鳳釵在頭上,待一切整理妥當,便急忙的往外走。

走至門口見祁禹正站在馬車旁,一身黑衣,長身玉立,安婳不由腳步一頓。

祁禹看到她,微微頷首,簡單道:“林尚書曾教過我詩書。”

安婳這才想起林尚書曾為皇子們的先生,祁禹也要前去吊唁,於是點了下頭。

祁禹伸出手,安婳微微楞了下,略一猶豫,把手搭在他的手上,扶著祁禹的手上了馬車,低頭的一瞬,她不由看向祁禹的手,祁禹的手心灼熱而幹燥,因為長期拿劍手上關節處有著硬繭,安婳不由想起成婚那日,祁禹也是這樣牽著她的手扶她下了喜轎。

待她回過神來,已經坐進了馬車裏,祁禹隨後跟了進來,低聲解釋,“我傷勢未愈,不便騎馬。”

安婳點頭,向右邊挪了挪,留出一些空位。

祁禹在她身邊落坐,臉上還有些蒼白,坐進馬車後便閉目休息了。

安婳心頭慌亂,思緒紛飛,她和林宛柔交好,曾見過林尚書很多次,林尚書為人正直,雖然不茍言笑,卻是真正的好人,這兩年身體雖然一直不太康健,卻沒想到會走的這麽突然,她心裏難忍傷感,亦忍不住有些擔心林宛柔。

林宛柔這一年來仍然沒有懷孕的跡象,在輕安侯家的地位越發下降了,婆婆明嘲暗諷,公公視若無睹,就連她的丈夫李梁回家的時候也越來越少,受盡了刁難,但那時輕安侯府的人顧忌著林尚書,頂多是冷遇,以後林宛柔沒了林尚書這個依靠,日子恐怕會更加難熬……

安婳不由眉頭緊蹙,流露出幾分憂愁之色。

兩人都一言不發,馬車內便十分安靜,昨夜下的雪還未化,馬車的車輪碾壓積雪,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響。

“生老病死乃人生常態,莫要太過傷懷。”祁禹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看了安婳一眼出聲道。

他的聲音沈靜低沈,莫名讓人覺得安心,安婳輕輕點了點頭,慌亂的心稍稍安定下來。

她擡頭看向祁禹,只見他面無表情,眸色平靜,看不出什麽情緒,但緊皺的眉頭從出門起便一直沒有松開過,想來心裏應該也是難過的。

不知不覺馬車便到了地方,尚書府處處掛著白綢,遠遠的便能聽到大人小孩的嗚咽哭泣聲,林宛柔的長兄林正義在門口迎賓,林宛柔跪在祠堂,哀聲哭泣,背影看起來瘦弱又無助,許多林尚書的知己好友和同僚親屬已經到了。

祁禹和安婳一走進門,大家都安靜下來,祁禹面色冷硬肅穆,在場的大臣們看到他不自覺神色一凜,忙規規矩矩的躬著身子過來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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