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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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沖洗的用具倒是不停,“這麽緊張人家?生怕多痛一會兒。”頓了頓,往外面瞟了一眼,壓低聲音又道,“聽說符玉離婚了,還打算回國。這事兒你知道不。”

徐哲行心不在焉應了聲,王明看他心思沒在這上面,時不時往外看一眼關註人家動靜,心裏為符玉抹了把同情淚,也沒有再多說了。

隨後端了個醫用器具盤出去,沖陸思渺比劃了下,“躺下來吧,別怕沒事的,就一秒鐘的事兒。”

陸思渺依言躺下,緊閉著眼睛。

“張大嘴,啊~”王明示意著,先用雙氧水處理了膿包表面,接著拿類似彎鉤的彎型註射器伸進陸思渺嘴裏,利索地挑破智齒齦袋。

突地一下,陸思渺整個腦袋都痛的木了,眼淚嘩地落了下來。

攥成拳頭的手背上忽然覆住一抹溫熱,陸思渺心口顫了顫,她也不知道弄完沒有,又不敢閉上嘴,就保持著這姿勢,眼淚從緊閉的眼縫中止不住的落,默默忍耐著痛楚。

王明收回手,“好了,把嘴裏的東西吐了,”聲音帶著笑意,“小姑娘挺勇敢,吭都不吭一聲。”

瞟了眼旁邊的好友,看到對方手握著女生的手眼裏是掩飾不住的心疼,頓時一身雞皮疙瘩都起了,摸出手機偷拍了一張。

結果忘記關音效,哢嚓一聲引得對方扭過頭來,淡淡瞥了他一眼,警告意味十足。

王明訕訕摸了下腦袋,只把照片發在了他們幾個好友的群裏,大家開玩笑群嘲一番“當年高傲冷漠的系草也有這一天”也就過了。結果沒想到有人洩露到班級群,這下全班都知道了……

還給徐哲行添了個□□煩,不過那是後話了。

陸思渺扭頭對著垃圾桶吐掉嘴裏的膿血,剛吐完,旁邊徐哲行就遞來紙巾,她接過擦了擦嘴。

王明又用藥水給她敷在患處,叮囑道,“記得半個小時內不要喝水或者吃東西。我再給你開點消炎藥配合著吃,明天再來沖洗一次應該就差不多了。”

陸思渺苦著臉,從牙縫裏抽著氣,“還要來啊?”

王明還沒說話,徐哲行搶著道,“要消炎就消徹底,不然斷不了根,留下隱患就更麻煩了。”

陸思渺只好應了,“那就麻煩王老師了。”

正在收拾醫用器具的王明笑著擺手,“哎沒事兒,我跟老徐多少年交情了,這都是不算麻煩。”

陸思渺笑道,“徐老師說過,和你是大學同學。”

王明道,“不止呢,我倆算是從小一塊兒長大的,小學初中高中都在一個班,大學也都選擇了臨床醫學,要不是--”

話語一頓,空氣忽然沈默了下,陸思渺下意識地擡頭看向徐哲行,恰好捕捉到對方眼裏一閃即逝的晦澀。

王明反應很快,打著哈哈略過了這個話題,“總之你不用客氣,就叫我名字好了。老徐,你明天記得帶她過來,還是這個時間。”

最後這句話是對徐哲行說的。

徐哲行點頭,“知道了。”拍了下明的肩膀,“走了,你也早點回去。”

王明看向他,臉上帶著一點歉疚,徐哲行不著痕跡地搖了下頭,示意沒關系。

兩人的默契交流陸思渺沒註意,她剛才歷經冠周沖洗,一痛一緊張,手心都出了汗,現在藥效發揮出來沒那麽疼了,整個人都放松下來,臉上不由顯出一絲疲憊。

徐哲行看了出來,拿了藥後就帶著陸思渺告別離開。

此時已經晚上十點過,學生們都早下了自習回寢室了,教學樓只有零星幾盞燈火還亮著,大多是教研室。

兩人並肩而行,路上清靜,陸思渺牙沒那麽痛了,註意力也移到其他事情上了,“徐老師,有件事我其實好奇很久了。”

“什麽事?”徐哲行溫和地看著她,夜色下,男人的目光專註而深沈。

陸思渺道,“你為什麽會選擇從事法醫這個職業?”不等徐哲行回答,她連忙解釋,“我上次去你家借梯子,看到你書房裏有很多獎狀,有次送餐的時候到醫學樓,無意中看到有個展覽室裏面還陳列了獲得國家級獎勵的優秀學生,其中就有你,上面寫著你攻讀的是心內科方向……”

從救人治病的心內科,到給死人驗屍的法醫,其中轉變可謂徒然,她當時就覺得奇怪,再加上今天王明欲言又止,更是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徐哲行沈默了下,陸思渺咬了下唇,“抱歉,如果不方便的話不用回答的。”

徐哲行聲音清朗溫潤,“不是的,我在想怎麽說……還是讓你感受下吧。”

他忽然停步轉向陸思渺的方向,陸思渺也不由跟著停下腳步。

兩人面對面而站,徐哲行伸手抓住陸思渺的手,她楞了下,就聽到對方道,“感覺到了嗎?”

陸思渺一時沒回過神,只是覺得抓著她的男人的手,溫熱而微微顫抖。

她不明所以地望著徐哲行,男人冷靜道,“感覺到了嗎,我的手在顫。”

陸思渺不解,“那和你選擇法醫有什麽關系?”

徐哲行笑了笑,放開手轉而攤開,昏暗的路燈下,陸思渺清楚看見對方修長而有力的手指,而在小麥色的手掌上,一道猙獰的疤痕盤在上面。

陸思渺擡眼,神情滿是驚異,“和這道疤有關?!”

這道疤痕她早就看到過了,但從來沒有多想。

徐哲行收回手,神色淡淡,“我本來和王明一樣,都學的臨床醫學,只不過碩博連讀的時候選方向,我選的心內科,他選的牙科。”

“研一在心內科實習,我的老師是享譽中國的心內科大拿,心臟搭橋手術全中國第一個做、也是資歷經驗最豐富的,享受□□津貼的老教授,年近六十。”

他說的輕描淡寫,陸思渺也能想象,這樣一位老師的學生,要有多優秀才能得到對方的賞識收為學生。如果將來出山,該是多麽前途無量。

“那你……?”陸思渺忍不住接口。

徐哲行提步,陸思渺連忙跟上,就聽到他語氣平淡地說,“有天手術,因為病人病情嚴重,雖然老師盡力了,病人還是死在手術臺上。家屬就鬧起來了,有人激動之下拿了刀想要刺我老師,我當時在旁邊,就擋了下來。”

陸思渺幾乎可以想象當時的驚心動魄,急切追問,“所以你傷到了手!?是不是傷的嚴重,所以沒辦法繼續當醫生,才被迫轉了專業?”

徐哲行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她眼睛莫名酸楚,話語帶著幾分嗔怪,“你擋的那一下,是犧牲了自己的整個醫學生涯。你就沒想過後果嗎!”

不難想象,為了成為一個優秀的心內科醫生,徐哲行付出了多少,而因為一次醫鬧,人生夢想都毀滅了。

她向來不是會說重話的人,現在脫口而出,完全是動了真性情,真心為徐哲行感到難過。

徐哲行道,“那個時候擋刀全是本能,哪能想那麽多呢。”低低笑了下,“不過也不算後悔,我的老師還活著,每年能夠做近千例心臟手術,還能帶出更多學生。想一想,我又不是徹底廢了,轉專業也不算什麽。”

時過境遷,他也能豁達坦然地面對。而對當年從雲端跌落、心高氣傲的天之驕子遭遇的絕望痛苦,只字不提。

可有人能懂。

少女眼中影影綽綽的淚光浮動,望著他的眼神既悲傷又動容,還夾雜著絲絲縷縷的心疼。

徐哲行胸口傳來一陣悸動,手不由自主地伸出去,撫上少女光潔的臉頰。情不自禁彎下腰去,呼吸與陸思渺近在咫尺,聲若呢喃,“思渺……”

陸思渺身形僵硬,臉頰悄然緋紅,眼神落入對方溫潤柔情的眸光中,有片刻的失神。

徐哲行……阿澤……

眼見著兩人的唇越離越近,就在男人即將親吻到她的那一秒,陸思渺如夢初醒一般飛快扭過頭去,於是原本的吻如蜻蜓點水一般在唇畔掠過。

男人垂下眼睫,放開手退後一步,“抱歉,一時情不自禁。回去吧,太晚了。”

轉身想走,衣角突然傳來阻力,訝異回頭,少女羞紅著臉頰,定定望著他輕聲問,“徐老師,你喜歡我嗎。”

語言可以騙人,動作可以偽裝,唯有眼神最真。他註視她時墨黑眼瞳像是一泓溫柔而沈靜的深潭,只一眼便讓人深溺於此。

她不是什麽都不懂的傻子,以前裝懵是沒理清自己的心情,而現在她已經做出決斷。

徐哲行錯愕了下,靜靜看了她一會兒,忽然如釋重負般吐了口氣。此時夜風吹過樹葉窸窣作響,也將男人若有若無的笑意傳了過來,帶著一絲釋然,“嗯,我喜歡你,心疼你、想對你好。”

那些不能為外人所道的情愫一瞬間有如決堤洶湧而出,他徹底放棄了掙紮和忍耐--

再也忍不下去了。每一天的相見相處,感情有如火苗,從星星之火到肆意蔓延,最後燎原占據了整個心臟。想正大光明對她好、想她可以對他傾訴心聲、想可以離她更近一點……

想要和她在一起。縱使兩人中間還藏著無法坦白的秘密。

然而陸思渺的反應令他措手不及。

少女霞染雙頰,雙眸似星辰晶瑩閃亮,嘴角情不自禁笑出一個可愛的梨渦。

但笑容一閃即逝,隨後斂起了笑意,用著從未有過慎重嚴肅的神情,下意識讓徐哲行皺了下眉,仿佛預感到事與願違。

陸思渺用力交握住自己汗涔涔的手,“徐老師,其實你說喜歡我,我真的很高興。你是個很好的人,真的。從我來到這座城市,就在我身邊幫助了我很多……”

“我承認我對你有好感,”陸思渺赧然說,聲音很小,帶著一絲不為人知的澀意,“可是我自己都分不清,我對你的好感,是因為你,還是因為我把你代入了我喜歡的人。”

徐哲行神色微動,“什麽意思,我不是太明白。”

陸思渺註視著男人,他低頭看著她,縱然被拒絕神情也溫和寧靜,沒有絲毫惱怒羞憤。

“我……有個很喜歡的人,”她坦誠道,“我從來沒有見過他的長相,但是我們通過、網絡認識,他每天都陪伴著我。說真的,他和你很像,說話也好、做事風格也好。有的時候我都會產生錯覺你們是一個人。所以,”陸思渺擡頭望著徐哲行,神情歉疚,“我覺得我可能把他代入到你身上了,對不起。”

徐哲行的微笑一滯,“和我很像?”他用奇怪的、有點恍惚的語氣問,“你喜歡的人,他叫什麽名字。”

來了。

陸思渺悄悄深吸了口氣,一字一字道,“他叫阿澤。”

作者有話要說: 驚喜嗎,意外嗎徐老師233

自己種的苦果,請微笑和吃下去XD

小劇場

妹子經過大家的□□也變得腹黑起來啦,可喜可賀,還滿意嗎副人格們?

眾人:還我傻白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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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告白就花了一章,下一章一定是冷戰&驚變。

按照目前進度本月應該能完結,開心~~現在真是寫不了長文了。

☆、44

說完之後, 陸思渺死死盯著他的臉,生怕錯過一個微表情,心跳如擂鼓--

他會怎麽回答?解釋、掩飾、還是……坦白證實她的猜測?

但令她失望的是, 男人驚愕了下, 隨即道,“是這樣啊, 可網戀畢竟不現實,你難道打算一直這樣柏拉圖下去?”

話語間都是一片真誠關心, 陸思渺的心像是墜著鉛塊止不住的下沈, 再下猛料, “徐老師你人很好,我也不瞞你,我身體有些毛病, 很嚴重的缺陷沒辦法治的,我怕現實裏人家會嫌棄我,所以這樣柏拉圖的精神戀愛正好。反正我也沒打算結婚。”

“思渺……”徐哲行皺著眉,眉心折疊起深深的折痕, 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陸思渺靜靜等了一會兒,心裏默默倒數著10、9……

數到1,他還是沒說話, 她眨了下眼逼回眼角的酸澀,道,“就這樣吧,抱歉了徐老師, 這段時間讓你費心了。”

轉身就走,生怕再多呆一秒就會控制不住發洩出來。

雖是試探,她也沒有說假話。徐哲行的態度無非說明,1,他的確不是阿澤。而她也的確是個精神病,當然沒法禍害人家正常人了,現在保持距離長痛不如短痛;

2,他是。然而到了這步他都不肯說出真相,那背後隱藏的秘密比她以為的還要重要。

作為被欺瞞的對象,她自然也沒法再坦然面對他了。

“思渺”寬大溫厚的手掌一把攥住她,用力到仿佛要嵌入骨頭,熱度灼燒著皮膚沿著血脈傳遞到心臟,撲通撲通跳的很快。

他定定註視著她,嘴唇翕動--

“如果我說,我不介意呢?”

完全出乎預料的答案,陸思渺茫然,“什麽意思?”

徐哲行呼出口氣,微笑著道,“我忽然發現,原來自己比想象的更喜歡你。不舍得放棄的話,就只有另想辦法了。你和他是柏拉圖,那麽可以允許我在旁邊照顧你嗎?就算把我當做他也沒關系,我也不會介意你身體的、問題。”

他凝望的目光還是那般深情如許,一往情深,陸思渺的心一瞬間擰成了一團,再舒展開來也是皺巴巴的,疲憊不堪,她用力抽回手,“不用了。”

朝著與對方相反的方向一步步後退,神情淡漠,“對我來說,愛情對彼此都應該是獨一無二的。我不能褻瀆他和你的尊嚴,我的良知也沒法腳踏兩只船。請別再說這樣的話了。以及我們還是保持距離吧,房租每三個月我會按時打到你卡上的。”

話說得決絕,一絲一毫轉圜的餘地都不肯留。她向來是這樣,拿得起放得下。

說完轉頭就走。

“失策了。”徐哲行眉心擰緊,佇立在原地目視她遠去,少女挺直的脊背像蒼翠青松,覆蓋著皚皚白雪,孤傲冷漠。

懊惱嘆息,一看她拒絕難免心急了點,結果多說多錯,怕是已被她瞧出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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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陸思渺屏住聲息腳步匆匆,屏到舉步維艱剛踏入電梯,呼吸之間熱淚如瀑。

小櫻怯怯:“思渺……你真的喜歡上了阿澤?”

她吸了吸鼻子,“嗯。”

小櫻語氣帶著一絲焦急,“可是他是、是人格啊,你們不可能在一起的。”

她擦了下眼角,委屈巴巴,“對啊,我也知道。你不要告訴阿澤。我默默喜歡就行了。”

小櫻糾結,“其實徐老師也挺好的,要不你換個人喜歡吧?”

陸思渺長嘆,苦笑了下,“感情的事沒那麽容易,我對徐老師當然也是有好感的……真希望他們是同一個人啊,我就不用這麽痛苦了。現在感覺跟失戀一樣,以後也沒法面對徐老師了。”

同一個身體,她現在傷心的情緒影響到了小櫻,默默出來控制著兩只手抱了抱她,陪著她難

過。

回到家,陸思渺也懨懨的,把身體交給小櫻就說要沈睡了。

小櫻拿著身體百無聊賴,又不想跳往常歡快的舞蹈,幹脆放了一支《梁山伯與祝英臺》,體會著陸思渺現在的心情,一心沈浸在哀傷的音樂中……

陸思渺其實沒睡,一直在意識裏註視著對方。

就看到小櫻行雲流水的演繹--翩若驚鴻婉若游龍,身姿柔軟纏綿,把一曲悲歌演繹的淋漓盡致。

“呼”音樂結束,小櫻喘著氣,眼裏淚光盈盈。

陸思渺問,“怎麽哭了。”

“思渺!”小櫻眼睛亮如星辰,淚水順著臉頰不住滑落,臉上卻是雀躍的神情,違和又充滿奇怪的美感,暢快大笑,“我終於跳出了這支曲子的感覺了!”

說話像是水滴落玉石清快又明亮,“老師一直說我跳快的舞可以,慢的、特別是這種需要代入感的曲子不行,因為我也沒有體會過感情的滋味。我不服氣,努力了很多次,可無論怎麽練都不行,但剛才我做到了!這支被譽為S級的高難度舞蹈,我可以跳的這麽好!完全可以在國家劇院的舞臺上展示出來!”

幾乎是喊出來的一番話,胸口劇烈起伏著,小櫻難掩興奮。

陸思渺突然輕聲道,“可是你現在沒辦法跳了。”

她能明顯感覺到對方心口一痛。她靜靜等待,沒有過多逼問,心中充滿著歉疚。

很多端倪藏在記憶中,只要她想就能輕易提取出來。小櫻有個秘密--每次出來,特別是能夠到處走動的時候,她就很興奮。跳舞也是、還有幾次她語焉不詳的話。

都讓陸思渺猜想,看似無憂無慮、任性傲嬌的副人格小櫻,恐怕也有一段不願提及的悲慘過往。

殘忍的一擊狠狠戳到傷處,小櫻臉上表情空白了一會兒,從驚喜的巔峰跌落到殘酷的現實谷底,整個人像是被吸走生氣變成木訥的人偶,無力地蹲下抱著膝蓋,聲音帶著哭腔,“我不能跳了、我的腿,沒了。”

“是怎麽沒的?”思渺問的很小心,“是天生,還是--”

不對!

話沒說完,她心裏咯噔一下,自己一下反應過來,既然說“沒了”,就證明曾經有過。這說明小櫻這個副人格並非誕生就有腿疾,而是後來沒有了腿--

但是怎麽可能?人格還能出什麽意外失去了雙腿?

看了那麽多關於人格分裂的書,她可以接受副人格就自己的過往和性格、過敏原,但無緣無故中途殘廢,還是在她本身身體沒有任何損傷的情況下,怎麽可能!

果然……

小櫻緩緩摩挲著小腿,淚留不止,“我--”猛然意識到什麽,鋸嘴葫蘆一樣閉著嘴搖頭不肯再說了。

陸思渺壓抑著心中的惶然,耐心追問,“小櫻,我們是好朋友吧我什麽都告訴你,你卻不告訴我……我也想盡可能地幫助你。”

小櫻內疚,“我知道你對我好,可是不行,我答應過的……你也別問了,我們不會害你的。”

她向來不喜歡撒謊,更何況是對陸思渺她唯一的朋友,不願欺騙卻不得不保持秘密,心裏也不好受。

陸思渺心臟揪緊,她不是咄咄逼人的人,此刻卻忍不住一再追問,“你答應過誰?答應什麽?什麽叫不會害我?你到底知道些什麽!”

“你別問了!”承受良心煎熬的小櫻失控大喊。

陸思渺心口砰砰直跳,深吸口氣,“小櫻,我想問你……你們真的是人格嗎?還是一抹靈魂?是亡者,還是--”

“活人?”

兩個帶著顫音的字剛剛落下,小櫻發出驚恐的叫聲,倉惶下線了。

陸思渺出來接管身體,攥了攥汗濕的手心,喚道,“阿澤。”

“我在。”

一如往昔,只要她呼喚他,必定會及時出現。

“阿澤,我想問你……你們有沒有瞞著我什麽事?”

阿澤不答反問,“苗苗,你現在快樂嗎?還覺得我們的存在讓你困擾嗎?以及,縱使知道真相會令你傷心,再也回不到現在這樣?”

溫潤的聲音有著安撫人心的力量,陸思渺焦躁的心情稍微平息了點,輕聲而決絕,“認識你們,我很高興。這段時間也過的很愉快……但是,我絕對不要虛假的感情。我不想被隱瞞,就如同當初唐苑月出事的時候,兇手目標是我,我也希望能知道真相。”

阿澤嘆息,“我知道了。的確有些事,我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再等一等好嗎,時機成熟的話,我會告訴你一切。”

陸思渺眼睛酸楚,“你說到時候,什麽時候才叫到了時候?”

阿澤沈默了下,“抱歉,我們也是有苦衷的,迫不得已。”

陸思渺強忍著淚意,聲音帶上了委屈,“阿澤,不要騙我。”

左手忽然用力握了下右手,仿佛某人無言的安慰,言辭懇切,“我不會再騙你,所以沒有編造任何理由敷衍你。只是給我們一點時間好嗎?總有一天,會向你坦白一切的。相信我。”

陸思渺一腔力氣仿佛打到軟綿綿的空氣,只餘空落落的茫然。

她相信他們保守秘密是有苦衷的,但是阿澤……一想到她那麽信賴喜歡的阿澤和其他人也都瞞著她,就有種被欺騙背叛的感覺。

原本漸漸暢開的心扉,在這一刻重新緊閉。

少女皎潔如月的臉龐呈現冷淡疏離的神色,“那麽,就等到你們願意說的那天,再和我說話吧。”

“思渺……”

阿澤還想說什麽,陸思渺強行把他擠下線,這是最近發現的新技能,並能在一定時段內防止對方再上線。

識海裏空蕩蕩,一片死寂。

察覺到阿澤和其他人都不在了,前所未有的孤寂如黑洞包圍過來。陸思渺猛然停步,一瞬間覺得身心俱疲,彎腰撐著膝蓋,大口大口喘著氣。

既然阿澤說時機成熟了就會告訴她……那麽在此之前,她不會再理會他們,一個字也不會聽。

冷戰正式拉開序幕。

眾人終於見識到了傳說中的翻臉不是人。前一天還談笑風生,後一天無論誰出來和她說話,她都裝作聽不到。

小櫻躥出來控制身體,她也懶得搭理。完全無視被她控制的身體的部分,本來她就可以同時□□做幾件事,這樣也毫無影響。

對於陸思渺單方面的冷戰,眾人在夜深她入睡之後,緊急召開圓桌會議。

“我怎麽知道平時無心說的話原來她都記在心裏,”小櫻只知漏了嘴,自責也委屈,“可我們還要騙她到什麽時候?這種事情誰被蒙在鼓裏都不好受。”

killer問,“那你清楚告訴她的後果嗎?”

小櫻反駁,“我知道你們在擔心什麽,可這段時間的相處大家都知道她是什麽樣的人。你們還不相信她嗎?”

killer冷笑,“這個世界上,除了我手中的刀,我誰也不信。”

東哥道,“也不僅是小櫻你說的問題,她現在信賴著我們,是因為認為我們是她的一部分,是人格,所以她能接受。要是知道真相,以後她要怎麽面對我們?而且,我們怎麽面對她?”

眾人沈默。

大姨出來緩和氣氛,“關系重大,我們都要謹慎點。阿澤,你怎麽想的。”

阿澤向來都是眾人裏的主心骨,這一次卻罕見地十分沈默,就算現在被問到,也只是淡淡道,

“為了避嫌,我還是聽你們的意見吧。”

kill嗤笑,“他現在是騎虎難下,本來說是就近照顧著,結果照顧成現在這樣。”

阿澤嘆氣,“感情的事我也沒辦法。如果早知道會變成現在這樣,當初我無論如何不會提議裝作副人格來騙她。”

眾人聽著不由笑了一下,對他也是頗為同情,要知道,現在這個局面,阿澤比他們任何一個人都苦惱。最初是懂得心理學的他建議並發起圓桌會議,所以只要其他人不同意坦承,他忍得再痛苦也必須保守秘密,這是男人的承諾。

他背負的比他們更多。

大姨幹脆道,“投票吧。少數服從多數。”

“坦白”

“說吧”

“只有瞞一時的,沒有瞞一輩子的。”

……

最後的結果是,竟然出乎預料的是全票通過,一致同意坦白。

小櫻:“咦咦?我以為東哥和killer你們要反對呢。”

東哥:“咳咳。思渺是個好女孩,我也不忍繼續瞞下去了。”

killer:“嘖,你管我?!”

阿澤,“那麽就找個合適的時機,你們最近什麽時候在線?”

大家都忙很難聚在一起,特別是東哥,神出鬼沒的。

最後商議後天晚上9點。

當天晚上,大家如約而至,結果等了一會兒,東哥還是沒來。一直到陸思渺睡覺,阿澤出來呼喚了半天,也沒有任何回應,微微皺眉,“怎麽回事,他平時很守時的,就算緊急出任務也會抽空上來說一聲。”

killer冷哼了聲。

其他人也議論紛紛,結果等到深夜,東哥還沒上線,他們倒是扛不住了,哈欠連天。

“好困,東哥到底怎麽了啊。”小櫻聲音裏滿是倦意。

阿澤想了想,“既然決定坦白,我們彼此間還是留個信息吧,如果出現今天這種情況,也可以私下聯系。”

最初達成的圓桌協議中就有一條,為了各自安全著想,不到萬不得已不會彼此聯系。

而這個原則其實早在之前王澤川事件中就打破了。當時為了及時掌握案件信息,徐哲行聯絡了小胖,小胖黑進公安局系統調取了卷宗,並由東哥進行分析匯總,再傳給徐哲行由他以“從李警官那裏打聽到”的名義告訴給陸思渺。

“好”

“可以”

“還是阿澤想的周到”

眾人點頭讚同,除了killer,按他的話說,按他的話就是“不想招惹殺身之禍的話,不要聯系我。有事我會找你們。”

眾人:“……不不不,請永遠不要聯系我們!”

彼此交換了聯系方式之後,大家都下線了。

第二天早上,徐哲行例行在吃早飯的時候刷微博,一條消息猝不及防彈了出來。

昨晚上D市公安局緝毒大隊長在執行抓捕任務的過程中,被毒販重傷,現在還躺在醫院中昏迷不醒。

這幾年到處都不太太平,時有警察犧牲的事故發生。

而徐哲行的目光凝在對方的名字上,神情異樣。

蕭旭東。

電光火石間,一系列的片段在腦海中閃過,徐哲行猛然推開餐盤站了起來,面沈如水。

他萬分慶幸昨晚留下了其他人的聯系方式,飛快地撥打一個電話。

“嘟、嘟……”電話響了很久才接,說話含糊有點結巴的聲音響起,“澤、澤哥?”

徐哲行握緊手機,沈聲道,“是我,有個事很緊急,幫我查一下。”

……

十分鐘後,“我知道了。謝謝你。”掛斷電話,徐哲行看著記載的信息,心裏有了確定的答案。

一分鐘後,一條消息以群發的形式附帶一條微博新聞的鏈接。發送給了另外的4個人。

“已查明東哥的真實身份,他出事了。”

很快,大家紛紛回信,阿澤幹脆建了個QQ群,把人全部拖進來。

陸思渺白天醒著的時候,他們沒法當著她的面交談,只能線下聯系。

而用QQ不用微信,也是因為某個外國佬那邊沒這玩意兒。

大姨率先發問,“阿澤,你是怎麽確定的?”

徐哲行解釋,“昨天東哥無緣無故爽約,不是他的作風。再加上他之前有說過職業,我就有點不詳的預感。今天早上又出了這個新聞,我讓小胖幫我查過,今年3月18日,上午10點左右,他在辦公室忽然暈倒,被緊急送往醫院搶救,醫院留有他的檔案。”

“當時醫生看遍了都沒找出他差點猝死的原因。而這個時間,想必大家都印象深刻。”

所有人的記憶都被拉回到了那一天,他們先是眼前一黑,然後發現出現在了一個少女的身體裏。現實裏醒來後被告知在鬼門關上徘徊了一圈。

也正因為這種推測,他們達成了保密協定。

屏幕上出現一行粉色的大字,是小櫻無措子在問,“那我們現在怎麽辦。”

徐哲行盯著屏幕,神情鄭重敲下一行字。

“人命關天,現在東哥重傷昏迷不醒,但思渺還好好的。有一線希望,我想我們都應該爭取。”

作者有話要說: 這種坦白形式,驚不驚喜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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