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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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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的戒備,渾身放松--是真正的放松,並放任自己在外人面前露出疲憊。而他現在這樣,要有心人想對他下手,死一百次都不夠死的。

“辛苦了,”明明兩人是第一次見面,也是一點也沒覺得陌生。徐哲行過來在旁邊的沙發上坐下,給他泡了杯茶,“你來的也太突然了,都沒給大家說一聲。你是過來休假的?”

他們現在的記憶也非常好,不經意一句話就能沈澱在記憶中,隨時可以找的出來。

就在一個月前,對方說過馬上就要休假了。

西蒙哼笑了下,“休假?nono,你該慶幸,我現在還能活著在這裏說話。”他解開襯衣扣子,露出左胸口,結實隆起的胸肌上,赫然是一道泛著紅的猙獰傷疤,“剛出院。”

醫者仁心,徐哲行立即被吸引了註意力,過來檢查了下,詫異道,“這是槍傷,這個位置你居然還活著?”

靠近心臟部位,傷口周圍是一圈焦灼的痕跡,從傷痕新鮮程度來看至少是兩個月前中彈。

徐哲行眼瞳微微縮緊,“你受傷是在五月底?那時候思渺這邊剛好又出事……”

換句話說,他躺在病床上這兩個月,也沒有中斷和這邊的聯系。還一直在教導思渺,幫助他們查案。

西蒙依舊是一副懶散無所謂的模樣,一顆顆系好扣子,“反正躺著又沒其他事。不說這個了,”他往前探身,盯著徐哲行一字一字清楚道,“醫生說這麽重的傷還失血過多,我本來該死透了。但為什麽還活著,你應該猜到了。”

如大海般深邃泛著幽藍的眼睛映出徐哲行沈凝的面容,“就是你的那個推測,事實證明沒錯。”

徐哲行不動聲色,“所以你這次專門過來、接近她,是想做什麽?”

西蒙往後仰靠在沙發上,笑的玩味,“特意過來看看我們親愛的小可愛啊,畢竟--”

“她這麽寶貴。”話語中帶著森寒冷意,低低呢喃的語調又如情人耳語。

徐哲行蹙起眉,絲毫不懼對方散發的威懾力,冷冷道,“別忘了圓桌會議達成的協定。”

“當然,”西蒙漫不經心一笑,“我記得清楚,只是擔心你還忍得住嗎。”

每一天的朝夕相處情愫越發濃重,卻要逼著自己苦苦壓抑住。

徐哲行神情沒有一點變化,“不煩您費心。你把自己的事兒管好,別另外給思渺惹禍就夠了。”

西蒙聽懂言外之意,微微瞇起眼睛泛過一道冷光。

兩個人對視著,一個是殺人不眨眼的冷酷劊子手,一個和死者打交道傾聽無聲的證詞,他殺過多少人,他手底下就解剖過多少具實體。彼此身上的氣勢不分伯仲,空氣中彌漫劍拔弩張的氣氛,就在這時,門鈴忽然響了。

於是心裏不爽想要毀人姻緣又沒註意對方是誰,西蒙玩心大起,就做出了如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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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人面面相覷,陸思渺心中宛如經歷了一場八級地震,太過驚駭以至於表情都反應不過來,本能退開一步,木著臉道,“抱歉,打擾了。”

轉身就走,走成了同手同腳。

剛才和殺手爭鋒相對都面不改色的徐哲行這下臉色大變,怒瞪了西蒙一眼,連忙追上去解釋,“你誤會了,不是你想的那樣。”

陸思渺看著他焦急解釋的模樣,神情恍惚,“沒事徐老師,我對你們沒有歧視,只是有點震驚……你讓我緩一緩就好。”

受小櫻這個腐女的影響,陸思渺還是知道點同性戀的事情,她覺得只要不騙婚不亂搞不影響他人,同性戀也沒什麽。

“你聽我說……”徐哲行解釋對方是惡作劇,好半天陸思渺勉強表示接受,他返回拿了梯子和她一起下去換燈泡。

兩人回到陸思渺家中,她道,“徐老師麻煩你幫我扶著凳子和打電筒,我很快就換好。”說著一手扶凳子就要跨上去。

作為一個常年獨居的女生,從換燈泡修水管,到搬水桶打蟑螂,早就鍛煉出來了。

今天要不是一個人實在搞不定,她也不會去麻煩別人。

“等一下”,徐哲行攔下她,不由分說把電筒塞到她手裏,長腿一擡就站了上去,朝她笑了笑,“把燈泡遞給我。”

這時候人都站上去了,陸思渺也沒有再矯情推辭,把燈泡遞給他,扶穩了椅子,手中的電筒燈光穩穩照到天花板上,“小心。”

徐哲行個子高,站在凳子上手都不用伸直就夠到了。利索地把壞燈泡取下來,擰上新的,低頭對陸思渺一笑,“好了。你打開燈試一試。”

陸思渺正仰頭望著他,一室黑暗中,電筒是唯一的光源,照在他微笑的臉上,令人忍不住覺得安心。

“我等下去試,”開關在進門的墻壁上,過去試的話務必要松開扶椅子的手,陸思渺道,“你先下來、慢點,小心。”伸手去扶他。

徐哲行自然地握住她的手,正想從梯子上跨下來,陸思渺一手扶他一手拿著手電筒,動作間不小心擡高了手電筒,光源刺到他的眼睛,他下意識伸手去擋,腳下踩到了椅子邊緣,重心不穩整個人朝陸思渺撲過來,她慌忙去接,兩個人隨著慣性重重壓在床上,手裏的電筒咕嚕嚕滾到地上,在床頭邊的墻壁上投下一圈光斑。

“嘶”驟然襲來的沈甸甸的體重壓倒身上,陸思渺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

徐哲行反應很快長臂一伸,撐起身體,“有沒有傷到?”

“沒、沒事。”陸思渺緩了口氣,睜開眼撞入正上方俯看著她的男人眼裏,他蹙著眉心,眉宇間是毫不掩飾的緊張。

一室黑暗,只有旁邊落到地上的電筒照出一圈光亮,兩人的呼吸交疊營造出暧昧的氣氛。

她忽然意識到兩人現在姿勢的奇怪,徐哲行禮貌的擡起身體,但兩人上半身雖沒有接觸,她的腿卻被他壓的結結實實。夏天本就穿的單薄,隔著衣物也能感受到對方結實緊繃的肌肉傳來的溫度。

莫名心跳加快,移開視線,低聲道,“我沒事、你先起來,很重。”

似嗔似責,偏因為原本軟糯的聲線,這一句倒像是撒嬌一樣。

“沒事就好。”男人緊蹙的眉頭舒展開來,目光掠過卻無意識地凝在少女臉上。濃密黑發如海藻一樣鋪散在身下,襯得那張精致的小臉白皙如玉,臉頰泛著一抹霞雲。

她一手阻在男人肩上,想要推開他,而後者本就撐起身體維持禮貌的距離,她手臂就算打直了,指尖也就堪堪落到對方肩胛。

徐哲行黑眸中像是翻滾著極其激烈的情緒,下一秒似乎終於隱忍不住噴薄而出,一手握住她的手腕拉開,整個人俯身而下--

“你!”陸思渺驚慌睜大眼眸,以為對方要吻下,不料男人只是順勢一撐,翻身站到了床邊,有力的大掌一手握她肩膀一手拉著手腕,把她扶坐起來。

陸思渺還沒回神,他已經放開了手轉身開燈。驟然的光亮驅散屋內的黑暗,陸思渺不適地擋住眼睛,這片刻的功夫,徐哲行已經默不作聲把椅子和墊子從床上搬了下來,放回了廚房。

陸思渺呆怔了片刻,意識到剛才自己的誤會,捂著快要滴血的臉,在腦海中崩潰尖叫,“啊啊啊!”

忽然上線的小櫻,“??”

陸思渺羞窘難當,心也碎成了玻璃渣,沈痛道,”剛才那種場合都對我沒反應,徐老師果然是gay。“

阿澤:“……”

killer:“哈哈哈哈”

小櫻:“……一句話送給你,慎言。不過其實我也覺得兩個大帥哥站在一起的畫面超級養眼。溫柔深情攻vs吊兒郎當痞子受,好有cp感,比心。”

killer:“誰受?”

小櫻:“嗷嗷嗷嗷我下了TAT”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徐哲行站在門口,表情頗為古怪,“沒其他事的話,我先回去了。”

陸思渺一下從床上蹦到地上,磕磕巴巴,“沒、沒事了,謝謝你。”

徐哲行的視線掠過她泛紅的臉頰,嘆氣,“我真的不是。”

“好好好”顧忌著人家的自尊心,陸思渺沒敢再刺激對方,跟在他身後送他,路過客廳從冰箱裏取出個冰淇淋--是小櫻想吃,她特意去批發了二十多支,取出一個後想到他家中的客人,心裏泛起難言的滋味,又拿了一個冰淇淋,遞過去,送徐哲行出門。

關上門,陸思渺吐了口氣,“本來之前還不太放心西蒙先生,既然是徐老師的那個,一定沒問題的。我相信徐老師的人品和眼光。接下來的旅途把他當做閨蜜就好,面對他的時候就不會覺得尷尬了。”

killer:“……”

阿澤:“噗”

小櫻:“哈哈哈哈哈”

不行擡頭看,蒼天饒過誰。

“小櫻幫我看下導游書準備明天的講解詞,我休息會兒。”陸思渺倒在床上,捂著隱隱作痛的胸口,她得緩一緩才能面對現實。

“好勒”不放過任何可以出來的機會,小櫻利落出來接管身體,撐著下巴在電腦上看當地旅游講解視頻,一邊看一邊和小胖閑聊,順便也把講解詞記得差不多。

回到自己家中的徐哲行沒給西蒙好臉色看,徑直回自己屋了,房門一關整個世界都清靜。

西蒙歪在沙發上樂不可支,拿起手機給人發信息。

陳:錢到賬上了。這個客戶爽快我喜歡,下次有這種好事再介紹給我。

ps:不要在蜀地,我都吃胖了。

西蒙:感謝我得拿出實際行動。

陳:滾蛋,看在你的份兒上給了五折友情價,還想咋的。

西蒙:嗯哼?

陳:……多謝兄弟。真不用我繼續守著了?

西蒙:事情過去了,有普通的保鏢看著就行。你太貴。

陳:一分錢一分貨,小爺是什麽人?對了,那雇主和你什麽關系,這麽為她著想。話說我後來在電視上看到過她,居然是全國十大企業家之一,人壓根不差錢。

西蒙掃了一眼收起手機,懶得回他。

他們是什麽關系呢,是這世界上最親密無間、密不可分的關系。

本來是他想找人幫忙的,是對方非要承擔費用,說她不能因為自己忙就旁觀看著,不能把所有擔子壓在他們身上,還說隨便開價,沒得讓他們小輩為難。

雖是商人,這直爽利落有擔當的勁兒也不愧他們稱呼她為一聲大姨。

“好香。”不知道哪戶人在家裏煮火鍋,香氣四溢飄到了客廳彌散開來,西蒙深深吸了一口,卸去慣常戒備和殺意的他露出一口白牙,笑起來單純的像個孩子。

任是誰都想不到,面前的男人曾經滿身血汙和泥濘,如惡鬼一般從地獄裏爬起來,才能有如今在整個意大利令人聞風喪膽的第一殺手之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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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陸思渺按照約定時間,敲響了徐哲行的家門。

“稍等。”

西蒙仿佛時尚秀場裏的大牌模特一樣走了出來,靛藍的眼睛迷人深邃,線條硬朗的臉龐棱角分明,紳士地執起陸思渺的手,彎腰印下一吻,“Good morning,(意語)今天的你也如清晨的鮮花一般美麗動人。”

“謝謝,你今天也很帥,”陸思渺已經對他的甜言蜜語有了一定抵抗力,當然更重要的原因是知道對方是gay後她就不會有被撩得怦然心動的感覺了。

兩人並肩朝電梯走,陸思渺順口問道,“徐老師今天不陪著你一起游玩嗎。”

西蒙先生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因為很久沒見昨晚我們都太熱情了,所以……”

故意拖長的暧昧腔調,男人勾唇笑的邪氣,陸思渺臉唰的紅了,意識裏對小櫻驚叫,“你說錯了!原來徐老師才是下面的一個。”

阿澤:“……”

killer:“哈哈哈哈小櫻你看吧。”還記著昨天她說的關於誰上誰下的問題。

小櫻:“……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還是不要攪和進去為好。

說話間兩人已經來到校園外,一輛黑色的汽車停在門外,穿著T恤的瘦高男人靠著車門抽煙,見到西蒙揮揮手,“走吧。”

西蒙介紹,“這是司機,姓陳。”又給陸思渺做了介紹。

“你好。”陸思渺見到對方,眼底閃過一抹波瀾,若無其事跟在西蒙身後上了車。

這個男人很像之前跟蹤保護她的便衣,雖然沒有看到過臉,但氣質極其相似。而對方和西蒙認識,西蒙和徐哲行關系匪淺,一環扣一環……

她好像行走在一團迷霧裏,霧霭重重遮天蔽日,她獨自一人找不到出口。甚至於都無法對體內的副人格傾述--

因為她懷疑的,正是他們。

作者有話要說: 別以為妹子真傻白甜,多次強調記憶很好一是get新技能,二嘛自然為了秋後好算賬(微笑)

開始走入第二篇章,揭露全文最重要的真相了。

小劇場

#請用一個字評價你心目中的主人格#

killer:傻

東哥:白

阿澤:甜

大姨:傻

小櫻:白

小胖:甜

思渺:傻……等等!怎麽玩起接龍了!

眾人:所以說你傻啊。

☆、40

作者有話要說: 已修

上了車之後, 陸思渺說了目的地之後,司機陳哥拍著胸口表示交給他,他找得到, 然後利索地打開了導航。

“……陳哥是外地人吧。”陸思渺拉家常一般問道。

陳哥應了聲, 陸思渺又問他是專職司機還是從事其他工作。他說自己跟著西蒙做事,這次也是陪同前來。

他神色坦坦蕩蕩, 倒讓陸思渺懷疑自己是否真的弄錯了,跟蹤保護她的並非陳哥?

“你關心他做什麽, ”西蒙倚著靠背斜了她一眼, 手指在腿上有一搭沒一搭敲擊著, 提醒道,“你是當導游的,你的講解呢。”

陸思渺微笑, “講解沒問題,西蒙先生是想聽意大利語的、英語的,還是中文的呢?”

他們兩個包括和陳哥的交談全都用的英語,陸思渺在試探他。

西蒙手下一頓, 似笑非笑睨了她一眼,“怎麽,現在對我有興趣了。”

“哪裏, ”陸思渺笑容可掬,“其實西蒙先生是會中文的吧,昨天我聽到你和徐老師說話了。“

昨天他特意說的那一句令人誤會的話,就是用中文說的, 生怕別人聽不懂。

西蒙輕描淡寫,“一點點而已,我母親是中國人。”

陸思渺心裏一頓,混血、母親是中國人,和killer好像。

西蒙又道,“既然你知道我會中文,為什麽昨晚上沒有拒絕當我導游的要求。”

陸思渺義正言辭,“收了的錢怎麽有退回去的道理。更何況,你是徐老師的朋友,我自然信任你。”在心裏補充一句,當閨蜜一樣。

killer:“人家一個充滿著陽剛之氣的帥哥,你當閨蜜!?”

陸思渺:“雖然他很帥,撩人的時候也覺得荷爾蒙氣息迎面而來,但怎麽說,昨天看他攬上徐老師脖子親昵喚親愛的,從那以後我看他總有點gay裏gay氣的感覺。”

killer: “那是你瞎了眼!”

阿澤,“呵。”

小櫻:“友情提醒一句,思渺請記得你今日說過的話。”

陸思渺眨巴下眼睛,忽然驚奇道,“說起來,killer你懟天懟地懟空氣,今天居然破天荒幫別人說話。難道說你也看上西蒙先生了?”

“噗”小櫻不知道被戳到什麽笑點努力忍著,發出了仿佛輪胎漏氣一般的聲音。

現實裏,坐在車上的陸思渺忽然覺得周身氣溫速降,哆嗦了下,讓陳哥把空調溫度調高一點。

旁邊的男人翹著腿,半閉著眼意味不明哼了聲,“用意語,不準說中文。”

陸思渺從善如流,“沒問題。”正好她可以練口語。忽然想到什麽,興奮地在意識裏召集大家,“大姨、小胖、還有大家,快出來,今天帶你們免費玩名勝景點。有土豪把我的費用全包了,我還會給大家講解哦。”

阿澤:“好啊,有這種不花錢的好事千萬別放過。”

小櫻小胖更是興奮,來這裏這麽久,還沒有機會到風景區去玩呢。

幾人在意識裏討論著當地的風景,陸思渺一心多用,現實裏也不忘和人說話:“說起來西蒙先生是從事什麽工作的呢,竟然會三國語言,好厲害。你還會其他語言嗎。”

西蒙勾了勾唇角,雙手交叉搭在膝頭,“不告訴你,還有你當我是什麽,翻譯器?其他的不會了。”

陸思渺哦了一聲,靜靜的不知道在想什麽。

不多時,汽車來到了當地著名的旅游景點。沒等西蒙吩咐,陳哥已經十分乖覺的跑去售票處,買了三張票。

“成都武侯祠是中國唯一的君臣合祀……”陸思渺清了清嗓子,開始平生第一次的導游講解。過目不忘的作用就是昨天看書時候,一目十行看過的講解,現在也能一字不差地覆述出來。

“這裏是諸葛亮殿,武侯祠是紀念三國時蜀漢丞相武鄉侯諸葛亮的祠堂,諸葛亮生前封“武鄉侯”,死後謚號“忠武”,故紀念他的祠堂稱作“武侯祠”。”

陸思渺盡職盡責當好一個導游,結果回頭發現身後不知不覺跟了一大堆游客,激動地圍觀西蒙,還不停拿出手機拍照,議論紛紛,還有人圍上來問他們三個是不是明星或者模特。

戴著墨鏡的西蒙掃了一眼圍觀路人,神情不耐,他不喜歡被人圍觀的感覺,周身的溫度越發降低了。

陸思渺安慰打趣,“沒辦法,誰叫你這麽帥呢。長得帥就應該拿出來給大家看看,別人想有這樣的待遇還不行呢。”

西蒙低頭看著她,“在你眼中,我帥還是你房東帥?”

“你你你!”這小孩子爭寵一般的既視感是怎麽回事。

男人這才臉色稍霽。

之後又去逛了杜甫草堂等景點,陸思渺還帶他們去知名小吃街吃小吃。

“兔頭?兔子的腦袋?惡心,我不要吃。你們中國人的食譜太奇怪了,什麽都吃。”一臉嫌惡地推開。

“嘗一口、就嘗一口。”陸思渺不厭其煩勸道,覺得自己在哄孩子。

五分鐘後,“美味、太美味了!再給我來十個!”某人啃得嘴角沾油兩手並用,還不忘招呼她再去買兔頭。

陸思渺表示,這幅打臉啪啪的畫面很眼熟。

當然,吃東西的時候她也讓大家輪流出來品嘗了一番,礙於有其他人在場,大家只能嘗嘗味道,一致表示很棒。

於是她還單獨去打包了十來個,準備拿回家讓大家盡情地啃。

回去的路上,陳哥誇獎思渺講的非常專業,一點看不出是個外行,行程也安排的井井有條。

能夠得到別人的認可陸思渺自然很高興,陳哥又問她多大了,她說了之後對方驚訝表示看上去比年齡要成熟穩重多了,一個勁地誇她漂亮又能幹。

陸思渺笑了笑,謝過對方的誇獎。

閉目養神的西蒙忽然插話,冷笑了下,“這有什麽好誇的,超脫年齡的成熟往往意味著經歷的磨難更多,誰不想永遠無憂無慮做個被別人寵愛的小公主。”

一句話堵的陳哥啞口無言,翻了個白眼,“是是,大少爺你說的是這個道理。”

透過後視鏡瞥了眼後排,少女安安靜靜坐在位置上望著一閃而過的風景,唇角帶著恬淡的微笑。

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這個女孩遭受的苦難,應該遠比西蒙粗略一說要多的多。

他意識到,剛才那樣的誇獎,無異於是傷口上撒鹽。

氣氛一下沈寂下來,陳哥輕咳,“對了,思渺你猜西蒙什麽年齡?我什麽年齡?”

陸思渺打量了下對方,外國人顯老,要把人說的年輕一點,遲疑道,“我看西蒙先生也就

30歲吧。陳哥你的話,大概25?”

光看外表和氣質,陳哥就像是普通白領。

小櫻,“你其實想說西蒙35、6吧。”

陸思渺:“知我者,小櫻也。”

阿澤:“說的沒錯。”

killer:“眼瞎三人組。”

陸思渺:“killer你果然看上西蒙先生了。快醒醒,你和他是沒有可能的!”

“……”

現實裏她話音剛落,西蒙神色不善,陳哥噴笑,“他其實才25!看不出來吧。我才是30多了。”

陸思渺嘴角抽了抽,“如此穩重老成、咳成熟,真的看不出來。”

心中感慨:原來西蒙先生這麽年輕。

她側目望去,男人閉著眼,輪廓隱匿在昏暗之中,偶爾汽車迎面投來的遠光照亮車內又一閃即逝,那刀削斧鑿的面容如古希臘大理石雕像般俊美的驚心動魄。

“超脫年齡的成熟往往意味著經歷的磨難更多”他這樣說。

她忽然好奇,這樣的西蒙先生一定也有著不為人知的往事吧。

一行人度過了十分愉悅的七天,很快到了最後一天。陸思渺提出請他們吃火鍋,三人吃過火鍋,陳哥有事走了,他們兩個飯後在河邊散步。

站在橋上兩人倚著圍欄眺望流淌的河水,有人在放河燈,一盞盞載著燭火的仿佛蓮花的紙船漂浮在河面上,盈盈河燈將沈寂的江水照得幽光發亮,隨著潺潺水流漂向看不見的遠方。

西蒙一指橋下,“那是什麽。”

陸思渺輕聲解釋,“今天是農歷七月初七,是民間鵲橋會節日,又叫祈巧節、女兒節,也是中國的情人節。人們怕牛郎看不清夜暗的鵲橋,便在人間的河流放燈,好讓牛郎認路快步與織女早日相會。”

西蒙評價,“你們中國人也有著不輸意大利人的浪漫多情。”

陸思渺移開視線,靜靜註視著橋下流動的星河,“其實還有另一種不那麽浪漫、但很有意思的說法。”

“嗯?”喉間溢出一絲低沈磁性的回應,仿佛怕驚擾兩人離別前最後的寧靜。

“在佛教道教裏有種說法,天太黑游魂會找不到回家的路,若有親人願意為它點一盞河燈,有

燈光的指引,游魂便可脫離苦海,抵達往生之低。”

旁邊的男人沈默了,過了很久陸思渺正要催他回去了,忽然道,“我喜歡第二種。陪我放一盞河燈吧。”

陸思渺側目,相處時間雖不長,她已經把對方當做了朋友。她不是輕易相信別人的人,她知道對方有很多秘密,深藏不露的身手,至少會三門語言、還有言語裏透著的對她的熟悉。

有時她甚至會恍惚以為,西蒙和killer是一個人。

但這一刻,她什麽都沒有多問,帶著人到了河邊,買了兩盞河燈,把其中一盞遞給他。

西蒙也沒有問她那一盞燈是為誰點的。兩人點燃燭燈,蹲在河邊將它們放入水中,仿佛盛開的蓮花一樣的河燈打著璇兒,匯入到碧海星河裏,再也分辨不清是誰放的。

西蒙站起身,“其實我這次過來,有兩個目的。”

蹲在水邊的陸思渺擡眼,男人低垂著眉目宛如神祇,無悲無喜,“我的母親,也是C城人。”

☆、41

那是發生在三十年前的故事, 來自C城的富家女孩,獨自一人前去歐洲藝術的殿堂,意大利的佛羅倫薩留學深造, 學習她鐘愛癡情的藝術。

在那裏, 善良的她意外救下被追殺身負重傷的某黑手黨頭目,爾後被卷入進那個黑暗的世界中。

就像小說寫的一樣, 在對方的報答和保護中,兩人迅速墜入愛河, 少女為了能夠和愛人在一起, 畢業後也毅然選擇留在意大利, 為了不把父母牽連進來甚至還斷絕了關系。

他們結婚,有了愛情的結晶。生活雖然動蕩充滿著不安,相愛的人卻很幸福。

然而現實向來殘酷。在孩子六七歲的時候, 幫派火拼男人被殺死,原來的幫派被吞並。女人為了保住孩子,不得不成為對方的禁臠。新頭目自然想對她的孩子斬草除根,是她苦苦哀求用命威脅, 才保住他一條命把他送到貧民區,從此再不相見。

爾後,就這樣過了十年, 在頭目對她放松警惕徹底信任她之後,她找到機會聯合昔日丈夫的舊黨,殺死了頭目,為深愛的男人報仇。沒有來得及見自己長大的孩子最後一面, 完成心願的女人平靜地把槍指向腦袋。

“於是,少年發瘋一樣趕過來看到的母親最後一面,就是她倒在血泊中,臉上帶著微笑手裏攥著父親的照片。”

男人口吻平淡,像是講述別人的故事一樣。一扭頭發現旁邊的少女淚目盈盈,哽咽著抽鼻子。

素來冷漠譏誚的神色柔和下來,臉上是少見的溫情,掏出手帕遞過去,“一個故事而已,你哭什麽。”

陸思渺婉拒對方的帕子,從包裏拿出紙巾狠狠擦了下眼睛,甕著鼻子道,“沒辦法,我淚點就是這麽低啊,看央視的廣告都能哭成狗。”頓了頓,忍不住道,“西蒙先生小時候過的很不容易吧。”

雖然只字不提男孩在平民窟的生活,從小失去父母寄人籬下的她也知道對方必然過得艱難。

所以也才會在一無所知的陳哥誇她穩重成熟的時候,感慨那樣一番話。

“小時候?”他語氣帶著點異樣的譏誚,“不不,我想那是最幸福的一段時光了。把我帶大的叔叔是我父親原來的部下,他很忠心,對我也非常好。我幾乎把他當做半個父親。”

陸思渺敏銳地發覺,“……幾乎?”

“介意我來一支嗎?”

“您隨意。”

男人從煙盒裏掏出支煙斜斜叼在嘴邊,一手虛籠著火苗點燃,深深吸了一口,青煙寥寥模糊了他的面容,唇角冷然,“聯合我母親殺死我們仇人的,就是他。當然他就成了新一任的boss,剛開始還說要把位置還給我,我說過無心接任,他卻不信。後來還想殺我。”

陸思渺張了張嘴,滿目錯愕,“怎麽這樣!他一手把你帶大,再怎麽說都應該有幾分親情才對,怎麽忍得下心?!難道說他一開始就打著這個主意,在騙取你和你母親的信任?”

西蒙指尖的香煙明滅閃爍,黑暗中的一點紅光像是惡魔的眼神,“不,不是欺騙。最殘酷的是,他忍著自己餓也會把最後一塊面包給我時,待我好是真的;為我父親報仇蟄伏隱忍十餘年,也是真的。”

“而等到嘗過權力的滋味,害怕我□□於是想要幹掉我,也是真的。你明白嗎,人性就是這麽覆雜。”

陸思渺眼眸黯了黯,“我知道。”

寄人籬下在親戚家時,對方雖然不是對她特別好,但也沒有虐待過。而看她年歲漸長出落得漂亮之後,想要侵犯的心思也是真的。

僥幸彼時東哥出現救了她,所以她不會報覆但也不會原諒對方,離開之後再無回去家鄉的打算,也徹底斷了聯系。

“那……後來呢?”

男人寬厚打大掌在她頭上胡亂揉了一把,“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為了保命我加入了另一個黑手黨。他還對我窮追不舍,我只能殺了他了。”

語氣輕描淡寫,陸思渺覺得擱在腦袋上的手掌如同千斤墜,壓的她脖子一縮,吞了吞口水,“好好說話,不要動手。”

“嘖”男人哼笑收回手。

“那個時候,你一定很痛苦吧,”陸思渺感嘆,忽然問了一個不相幹的問題,“那是哪一年你還記得嗎?”

西蒙意味不明看了她一眼,“八年前,怎麽?”

陸思渺揚起笑臉,“沒什麽,隨口問一下。”

八年前她正好12歲上初中,在學校被人欺負差點死掉的時候,是killer突然誕生救了她。

……太巧了。

陸思渺閉了閉眼平覆情緒,小聲道,“所以剛才西蒙先生是給自己的母親送的河燈吧?這裏是她的家鄉,有西蒙先生這盞燈,您的母親一定能魂歸故裏的。”

“嗯”無可無不可的應了聲,男人雙手懶散插在褲兜裏,仰頭看向夜空,漫天星河落在他的眼中,深邃沈寂宛如黑洞將一切光線湮滅。

“那你到這裏另一個目的是什麽呢?”

話音剛落,只是一瞬間,仿佛剛才他難得透露點的溫情,都是她的錯覺。男人又恢覆到了往日懶散仿佛一頭沈睡的雄獅的模樣。

他說,“另一個目的,就是到這裏來找我的命。”

陸思渺奇怪,“你的命?生命難道不是掌握在你自己的手裏嗎?”

男人攤開手掌,一眼掃過自己的手,這雙手帶著薄繭,曾經殺過無數的人命,沾染著鮮血,那是永遠也洗不掉的罪孽,“我曾經以為自己能夠掌控別人的命,到頭來發現,我連自己的命也無法掌控。”

陸思渺以為他是受制於人,輕嘆道,“人在世間,身不由己。每個人都想不受束縛、自由而隨心所欲的過著,然而,世上總會有羈絆或者限制,這才是人。”

西蒙忽然伸手將她擁住,在她來不及反應的時候,臉頰碰了碰她的,帶著一點胡茬戳在臉上,是異樣的觸感。

他在她耳畔呼吸,宛如請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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