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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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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鳴電閃聲、窗戶的劈裏啪啦聲四起,在這喧鬧的狀況下,誰也沒有聽到,傅九離的房裏,棺蓋被緩緩推開的聲音。

溫暖昏黃的燭光映照進來,慕雲瀾躺在棺木中,緩緩收回了自己方才運內力將上方棺蓋推開的的手。

他坐了起來,看著自己衣著整齊、卻被放置在棺材板材中的模樣,微微皺了皺眉。

前胸的傷傳來疼痛的感覺,慕雲瀾看向正被風吹的劈裏啪啦的窗戶,青色的簾子在風中亂舞,外面漆黑的天空,一道閃電劈過。

慕雲瀾跨出了棺木,慢慢往窗邊走去。

外面風大雨大,還沒到窗邊,慕雲瀾的身上,已經沾了不少的雨水。

雨水帶來的清涼感覺讓慕雲瀾混沌的腦子頓時又清醒了不少,他在窗邊站了一會,才緩緩地把窗戶給關上。

轉頭的時候,目光掠到那床鋪上拱起的一團的時候,慕雲瀾莞爾一笑。

青色的帳子裏,傅九離正蜷縮在裏邊。

雖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在棺材中,但是看到傅九離既然與棺材同睡一屋的時候,慕雲瀾真的又心疼又無奈。

他的傅九離啊,原來也是那麽在乎他。即使以為他身死,也不願意與他分開。

“嘭”地一聲,天空中又有驚雷路過。在這震耳欲聾的聲音中,慕雲瀾邁開腳步,扶著鈍痛的胸口,慢慢地向傅九離的方向挪去。

或許是驚雷嚇人,傅九離渾身一震,躲在被子裏的身子微微發顫。她的腦袋,也藏在下邊,烏黑的頭頂只露了一點點在外面。

慕雲瀾無聲地笑了笑,而後伸手去扯她蒙住腦袋的被子,想要把她拉出來。

傻丫頭,害怕還自己一個人睡。

然而,慕雲瀾剛觸到傅九離的肌膚的時候,臉上的笑容立刻便凝住了。

滾燙的感覺從手上傳了過來,慕雲瀾把傅九離的臉轉過來,便見她額頭上冒著虛汗,一張小臉煞白,正閉著眸子,難受地蹙著眉,唇色發白,看起來很難受。

滾燙的溫度源源不斷地從傅九離身上傳來,慕雲瀾摸了摸她同樣發燙的額頭,冷著臉沖著門口大聲道:“來人!”

天上驚雷滾過,眼前閃過刺眼的亮光,靠在廊柱旁的景非嚇一大跳,差點摔到濕潤的花坳裏。他扶著柱子,重新回石凳上,揉了揉困乏的眼睛。

他怎麽似乎聽到了世子的聲音?

景非自嘲一笑,自己真是太想世子了,竟然還出現了幻聽。世子已經走了,走了……

這邊景非還沒有嘆息完,便看到一道黑影和一道青色的影子像風一樣連著躥過去……

景非瞪大了眼睛。原來聽到的還不止自己一個……

他連忙往房門的方向跑過去,便看到房門被景恪粗魯地從外面破開……

莫不是,世子詐屍了?

景恪沒有想到,有朝一日,還能看到世子醒來。門破開的那一瞬間,房裏白衣的男子,一下子便露了出來。

他一身白衣似雪,低著頭,懷裏正抱著他心愛的女子,不時地溫聲安撫著,俊逸的面容上帶著焦躁。

冷硬如他,在知道世子死訊的時候,沒有落淚。在棺蓋合上那一刻,他也沒有落淚。如今,他卻有了想哭的沖動。

而慕雲瀾,看到景恪進來,對著他便直接吩咐道:“去請大夫過來。”

說完,轉頭繼續安撫著傅九離:“離離,不怕,等會大夫就過來了。”

世子吩咐,景恪也顧不得思索這是怎麽回事,便連忙去東邊的院子去請雲山老人了。

莫沈看到慕雲瀾的時候,楞在了門口。他遲遲不敢挪動,生怕這不過是一場夢罷了。

景非看到莫沈這個討人厭的的堵在門口,連忙推開了他,一眼便看到了在床上坐著的慕雲瀾。

哇哇哇!世子還活著!

傅九離大概是燒得迷糊了,難受地蹙著眉,嘴裏念念叨叨不知道說著什麽。慕雲瀾停了好久,才知道傅九離念的是:娘親、慕雲瀾。

“我在。”慕雲瀾胡亂親著她的額頭,一邊給她傳輸所剩無幾的內力,想讓她盡量好受點。

“怎麽會燒得那麽厲害?”慕雲瀾擰著俊眉,低喃著道,語氣十分心疼。

“世子!”門口傳來了景非哭天搶地的聲音,慕雲瀾淡淡地睨了他一眼,而後繼續安撫傅九離。

“徒弟!”

衣衫不整的雲山老一聽說自家徒弟尋他,就連忙“咻”地一下子沖過來了,把景恪和他家小徒弟甩了老遠。

看到坐在床邊的活著的慕雲瀾,雲山老人左看看右看看,確認自己是不是做夢。

“師父,你看下離離!”慕雲瀾看到自家師父,忙把傅九離放好平躺在床上,便從床邊坐起來,給雲山老人讓開,方便他給傅九離看病。

雲山老人剛看到徒弟醒來,內心千言萬語還想著跟自家徒弟絮叨呢,哪知他喚自己來不過是給他心心念念的小美人看病。雲山老人冷哼了一聲,才翹著胡子,坐下來給傅九離把脈。

把完脈後,雲山老人才慢悠悠地道:“沒什麽大不了的,不過是傷心過度,心火過旺,體虛導致的,吃兩副藥就好了。”

給傅九離看完病,雲山老人張嘴想和慕雲瀾說話,哪知慕雲瀾又催他連忙給傅九離開藥。雲山老人咽了咽口水,一口郁氣上不來也下不去。

哼,有了美人忘了師父的白眼狼徒弟。

算了算了,自家徒弟大病初愈,他老人家不跟他計較。

給傅九離餵了藥,掖了被子,慕雲瀾也熬不住了,身子一軟,手中瓷碗立刻摔了個粉碎,剩下的藥渣也撒了一地。

景非眼疾手快地上去扶住他,與景恪一道把他扶到偏房去。

雲山老人給慕雲瀾把了脈,而後又吩咐去抓藥,待給慕雲瀾換完了藥,才抹了抹頭上的汗水,舒了一口氣。

天色漸亮,雨也停歇了下來,門前的花草上水珠滴落,與地濕噠噠的泥土混為一體。

慕雪凝和李準淮以及祁鳳儒姍姍來遲的時候,慕雲瀾也悠悠醒轉。

看著床邊圍著的一大幫人,慕雲瀾掙紮著起來,開口就問道:“師父,離離如何了?”

雲山老人又氣到了。坐起來,甩了甩袖子,哼哼道:“你就記得你的小美人兒,你師父我可是為了伺候你們倆,一宿沒睡!一宿都沒睡!”

“多謝師父。”慕雲瀾他低垂著眸子道,心底盈滿愧疚。他坐在床上,腿上還鋪著被子,一頭黑發散在身後。

“世子,傅九離已經退燒了。”景非突然把腦伸進來,臉上帶著憨憨的笑容,然後被雲山老人一掌拍了出去。

“哼哼,還記得你還有一個師父,你裝死的時候,怎麽沒想到你師父。”說到這個雲山老人就來氣,他從旁邊拖了一個圓凳,坐在凳子上,雙手環胸,把臉撇了過去,生悶氣。

“是啊,九哥,你也太過分了,你知不知道,那天知道你走了,我們有多傷心。”慕雪凝也插話進來道,語氣中皆是不滿。

想起那滿城送別的場景,慕雪凝更是氣憤。那麽多人都為他哭了,他竟然只是裝死。

“是啊,世子,你就算詐死,也得跟我們提個醒啊,我差點把眼睛給哭瞎了。”景非剛抱怨完,便被祁鳳儒給擠了出去。

祁鳳儒看著尚還虛弱的慕雲瀾,上上下下看了好幾遍,語氣中帶著急切的擔心:“雲瀾啊,你現在怎麽樣?有哪裏不舒服?你別聽他們瞎說,好了就好了,祁叔叔不怪你。”

……

慕雲瀾被他們一人幾句說得頭疼,扶了扶額,才無奈道:“師父,我沒有詐死,我一醒來就躺在棺木中,我也想知道怎麽回事?”

這下子,所有人都懵了。

“你沒有詐死?”雲山老人一聽,從凳子上站了起來,在原地轉了好幾圈,才猛然回頭看著慕雲瀾,嚷嚷著:“你沒有詐死?那為師給你把脈的時候,為什麽脈搏沒有任何跳動的跡象了?”

雲山老人自知自家徒弟不會對他撒謊,他說他沒有裝死,那就是沒有。但是如果他自己沒有做,那到底是誰幹的?難不成那太子?

“哈哈哈!”

門外傳來了大笑聲。

一群人往門外看去,便見一個白胡子的青衣老頭從屋上方飄了下來,落在地上的時候,笑得腰都直不起來,後來甚至躺在地上打滾。

“哈哈哈!太好玩了!太好玩了!老夫看你們一個個哭哭啼啼的,老夫笑得肚子都疼了!哈哈哈!一群傻子!笑死老夫了!哈哈哈!”

……

雲山老人看到來人,目光一凜,眉毛一豎,胡子一翹,大聲咆哮:

“玄機你這個老王八!”

他還說是誰竟然騙過了他,原來是玄機這個老匹夫!

慕雲山看著門口笑得直不起腰的老人,也是無奈。

玄機老人乃是雲山老人的師兄,論武功,他與雲山老人各有所長;論醫術,這世上他說第一無人敢說第二。比起雲山老人,玄機老人更是博學,也更神出鬼沒,居無定所。而且,性格也更加乖戾。

因此,世人只知雲山老人,卻鮮有知玄機老人的。

即使是慕雲瀾,也是僅僅見過他幾面罷了。當年玄機老人去雲觀山的時候,看慕雲瀾骨骼精奇,便千方百計想搶雲山老人的徒弟,結果被雲山老人拿著掃帚給轟下了雲觀山。後來,慕雲瀾又見過他幾次。但是距離上次見他,已經是七年前的事情了,沒想到…… 在這裏被他擺了一通。

“哈哈哈!師弟,笑死我了!老夫已經好幾年沒有這麽開懷大笑過了!哈哈哈!”

玄機老人坐了起來,用手揉了揉笑得已經僵硬的臉,而後站起來繼續捧腹笑著,大搖大擺地走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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