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好了以後，蕭然往雲靈兒的方向而去。

雲靈兒認得蕭然，當在這個暗夜中，看到蕭然的面容的時候，她捂著嘴，眼淚都差點溢了出來。

幸好，派來來殺她的人並不是他！

“娘娘！”

蕭然站在臺階下，低身半跪給雲靈兒行禮。

兩旁的丁香在風中搖曳，丁香花的味道飄散在風中，也驚醒了雲靈兒。

她收斂了內心的悲傷，冷著臉色問：“蕭統領為何在此處？”

“是太子派屬下來的。”蕭然低著頭回道。

聽到他，雲靈兒鼻子覆酸楚：“他呢？”

“太子他，讓屬下來接您回去。”蕭然道。太子最近才從十七公主傳回的信知道，雲靈兒在燕陽。因為定王的事情，太子如今脫不開身，所以遣他來接人。

“呵！”

雲靈兒冷笑一聲，然後轉身往屋子裏走去，清冷的聲音落在地上，帶著十足冷意：“蕭統領回去吧，我雲靈兒不稀罕。”

當初是她傻，才願意無名無分地跟在他身旁。

“靈兒姑娘！”蕭然看著雲靈兒由丫鬟攙扶著回去，腦袋突突地疼。

太子爺這是在為難他啊！他怎麽可能能把她給請回去。這顯然是被傷透了心了啊！

“蕭哥哥！”

墻頭上傳來了一到動聽的女聲，蕭然轉頭一看，便看到一個古靈精怪的少女站在墻頭上，對他嫣然一笑，而後從墻頭跳了下來。

“十七公主。”

“蕭然哥哥，我二哥有沒有來！”慕雪凝瞅了一眼蕭然身後，又左顧右盼地看看，沒有發現那道熟悉的身影，略微有點失望，嘟囔著嘴道：“臭二哥，竟然沒有來。”

屋子裏再度傳來孩子的哭聲以及哄孩子的女聲。

慕雪凝眼睛一亮，震驚：“二嫂生了？我要有小侄兒了！我要去看看！”

說完，便沖過去，推門進去，一大屋子的人立刻看向她。

房裏該清理的已經清理幹凈了。雲靈兒也已經躺回了床上，身上蓋著錦被。

剛出世的孩子身上裹著一身紅色的小被子，一張小臉皺巴巴地。

慕雪凝進去的時候，雲靈兒正對著孩子在笑，笑得極為溫柔，仿佛冰雪初融。

慕雪凝一個多月前閑來無事，便爬上樹去看遠處的房子，誰知道卻突然瞥到隔壁一白衣女子像極了她那因為生二哥氣而離開的二嫂。雖然她暫時沒有名分，但是慕雪凝特別喜歡她，二哥也極寵她，所以慕雪凝打心底就只認她一人為二嫂，覺得她成為太子妃是遲早的事情。

可惜，身處皇家，有些東西，終究身不由己。為了拉攏華國公府，二哥只能娶華家嫡女華柔為太子妃。二嫂是江湖女子，氣不過便跑了，跑的時候，腹中孩子尚未滿一月。

若不是二哥後悔，沒有娶華柔，慕雪凝才不去信告訴他呢！

這不，派了蕭然過來……不過，自己不來，也太不夠意思了。

“二嫂！”慕雪凝出聲的時候，有些忐忑。二哥和二嫂弄成這樣子，二嫂會不會直接把自己轟出去呀！

早在慕雪凝推門的時候，雲靈兒已經註意到她了，待她出聲的時候，雲靈兒清冷的目光才落到她身上：“十七公主。”

十七公主。

初見面的時候，她也是喚自己為十七公主的，後來自己覺得她喚自己十七公主太生疏，便讓她喚自己雪凝，而自己親昵的喚她二嫂。而這一切，二哥都沒有反對。誰知道後來會這樣呢。

都說皇家男兒都三妻四妾，她以為在二哥身上會破了例，結果……

“我來看看我侄兒！”慕雪凝訕訕一笑，雙手背在身後，邊往裏走便左右看看。

房間裏擺設十分簡單，比起東宮的靈瀟閣要實在是寒酸。

“公主回去吧！這裏沒有你的二嫂，也沒有什麽你的侄兒！繡兒，送客！”

慕雪凝被雲靈兒冰冷無情的話嚇得停住腳步，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要被轟出門了。她用手指指著自己的鼻子，一雙眸子帶著不可思議。

“姑娘，走吧！”

剛剛還處於觀望狀態的繡兒聽到雲靈兒的話，連忙過來趕人。

“我！你！”

慕雪凝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面無表情的繡兒，最後跺了跺腳，氣惱地甩袖出去了。

臭二哥！害得她連侄兒都看不了！

慕雪凝出到外面的時候，院子已經被清理幹凈了。慕雲瀾目光淡淡地看了一眼慕雪凝，而後從墻頭回了隔壁的府邸。

四月

身穿甲胄的大啟騎兵穿過不見天日的峽谷，穿過幽深的林子，穿過崎嶇不平的路，終於到達了盤踞在青穆城邊上的連綿不斷的青木山脈。

再往前三百多裏，便可直接到達敵軍的後方了，到時候趁他們不註意，便可直接突襲，到時定能打他個落花流水，青穆城收回指日可待。

已經入夜了，杜鵑啼血，猿啼哀鳴。陡峭的懸崖，一片墨染的黑，往下看去，是深不見底的深淵。

大啟一萬騎兵便駐紮在此處的峽谷中。

等待著天明繼續前進，便可直接偷襲敵人的大後方。

但是上天似乎並不眷顧他們。

深夜時分，遠方突然想起了轟隆隆的聲音，便看到上千上萬馬匹奔湧而來，火光染紅了這一方天地。

主將秦望驚惶披衣而起，急匆匆地便指揮部下迎敵。

哪裏料敵人早有埋伏，巨大的石頭上千上百地從前方滾落，驚了馬，碾過許多大啟士兵的屍體。

廝殺！

廝殺進行了兩夜一天，啟軍主將秦望最終被圍在青木山的禿鷲峰上，身旁不過一百親信。

定王世子離開軍營的時候，曾告誡他，北夷主將拓拔嚴狡詐多端，讓他千萬慎思。他心中暗暗恥笑定王世子膽小，若不是他一直按兵不動，恐怕青穆城早已奪回。

如今他才知道，自己錯了。自己還是太急躁冒進了。

大啟一萬多騎兵因為他的決策失誤，喪生於此處。他愧對大啟百姓。

他從山洞中走出去，看著遠方如玉盤的圓月，對著大啟京城的方向，鄭重地磕了一個頭。

山頂的冷風吹動著他身後的披風，他拔出陪了他半生的長劍，指著山下，對著身後的親信們大聲道：“弟兄們，我們殺下去！”

“殺！”上百逼至絕境的將士雙眸猩紅，身上沾著星星點點的血跡。

他們知道，他們已經沒有退路了，戰鬥到最後一刻，便是他們此生最大的榮耀。

遠方的天際，天雷滾過，轟隆隆地咆哮著。

浴血的士兵，用他們最後的英勇，以一當十，一刀又刀地削去敵人的腦袋，卻依然敵不過死神向他們靠近的絕境。

最後一人倒下的時候，拓拔嚴騎著高頭大馬，站在遠處的高地上，勾唇冷笑。

他這一招離間之計用得可真是好，借大啟皇帝之手，便把那棘手的年輕世子給撤了職。又使人薦沖動易怒的秦望任主將之職。再安排人給秦望出策，讓他從青木山繞到青穆城後方來攻敵。而他們，守在此處，輕輕松送松便滅了啟國上萬騎兵。

不過，拓拔嚴有些可惜。這秦望也不是完全沒有腦子，竟然只帶了一萬人先行，餘下兩萬在後面跟著。這場戰爭，殺的人有點少啊！

沒關系，那後頭的兩萬人，很快也是他們的甕中之鱉了。

“嘭！”

金鑾殿上，頭帶冕冠、身著五爪金龍袍的慕長霖氣得把面前的桌案都給推了，奏折撒了一地。

一旁的大太監福公公站在原地不敢動。

因為皇帝已經好久沒有生過那麽大的氣了。即使是疑定王謀反的時候，也沒有那麽生氣。

該死的秦望！竟然害得近一萬五士兵慘死！若不是李越機智，恐怕死的數目就不止那麽多了。

慕長霖憤怒地地在上邊走來走去，不知該改如何出氣。只能沖著來報的信使大吼道：

“那秦望呢！”

底下的大臣紛紛低頭看著地面，不敢惹上面暴怒的帝皇，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腦袋就分家。

“秦將軍，也犧牲了。”那人沈痛道。

“好好好！死的好！”慕長霖連說了三個好，咬牙切齒，然後怒道：“誰當初給朕說秦望可當西軍主將的，都給朕站出來！”

“皇上息怒！”

所有的大臣都跪了下來。

“父皇息怒！”

太子和幾個王爺也跪了下來。

“息怒息怒！你們說，到底要朕如何息怒！”慕長霖暴跳如雷。

這群沒用的家夥，天天就只會在這大殿打嘴仗，有事的時候屁都放不出一個！

所有人都噤若寒蟬，不敢吱聲。

平息了好一會怒氣，慕長霖才冷靜了下來。當初讓秦望取代雲瀾那孩子，他也是讚成的。若是要追責，大部分責任還是自己。

“都起來吧。”他嘆氣。

“謝皇上！”

“你們說說，這接下來的仗，該怎麽打！”

“父皇，兒臣認為，當讓九弟再當西軍主將！”說話的是太子。

“附議！”

出聲的，是另外三個皇子。

其他人紛紛交頭接耳，有人點頭，有人搖頭。

而慕長霖，當然不可能同意。

“臣認為，讓定王世子再度披巾掛帥不妥。如今定王通敵之時尚未有結果，若是冒然讓定王世子出戰，到時候定王世子一旦投敵，大啟危矣。”郭太師出列道。

“那郭太師可有舉薦之人？”靖王站了起來，神色冷誚地看他。

“李將軍勇猛殺敵，將一萬五士兵救於敵人虎口。臣認為，可用。”郭太師揚著下巴道，毫不畏懼地對視回去。

“臣附議！”郭太師身後立刻一群大臣跪了下來。

慕長霖沈默下來。

能用的齊國公和武威將軍一個在鳳陽城，一個在清陽城。自己侄子還是待罪之身，這李越，暫且用著吧。

“傳朕旨意，任大將李越為西軍主將，由太子督軍。”

洪亮的聲音，很快便響徹金碧輝煌的金鑾殿。

作者有話要說： 我最近挺忙的，所以什麽時候有空就什麽時候寫。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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