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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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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要進城的文泰來夫婦以及已經成親的徐天宏和周琦看到這信號彈都嚇了一跳。

而正在城中打聽李沅芷消息的張召重和陸菲青也瞧見了這兩個信號,同時翻身上馬往城外過來。

這廂,馬真艱難的支撐著,他雖然是大師兄,可天分不如張召重,聰慧不如陸菲青,反而是三人□□夫最次的。想到今日他連徒弟都護不住,心中更是一片淒涼。

他揮劍呵退三魔,奮力將餘魚同推出戰圈,“快走。”

餘魚同身上已經多處負傷,只能在李沅芷的攙扶下堪堪站起來,如若他只身一人,定然和師父一同死戰,但念及身邊還有個李沅芷,他既然對陸菲青承諾過,那麽今天就是拼了命也要護住她。

他們剛跑出沒幾步,身後傳來一聲慘叫。

李沅芷終於知道那個像禪杖又有許多鱗片掛在上面的怪異武器怎麽用了,那個東西穿過了馬真的胸膛,鋒利的刀片將他的衣服和身體割破,血肉和內臟飛濺在周圍的樹幹上。

剛才還一起吃飯的人,轉眼就被如此殘忍的殺害,血腥味傳了過來,她捂住嘴,感覺到胃裏和心裏都是一陣難受。

餘魚同雙眼變得血紅,握緊的雙手又松開,拉起發楞的李沅芷往林子深處跑去。

他是見慣了死亡的,紅花會的兄弟有不少就是這樣死在眼前,他也清楚的知道,現在不走,他和李沅芷也將會是這種結局。

馬真的慘叫驚起了林中的飛鳥,也暴露了他們的位置。

率先趕到的是文泰來一行,他們也被馬真的死狀嚇了一跳,駱冰和周琦捂著嘴躲在了丈夫的身後。

文泰來內力深厚,側耳一聽就分辨出關東三魔離去的方向,“這邊。”

拉著李沅芷跑了一陣,餘魚同現在已經是強擼之末,但面對三個可怕的敵人,他還是挺身護在李沅芷的身前,“我攔住他們,你快跑。”

“跑,我往哪裏跑啊?”

她也知道,餘魚同根本就擋不住他們,她跑再遠也是要被殺掉的,那不如不跑了,跟熟人死在一起比較不害怕。

“師妹,對不起。”若不是他亂出主意綁了她來,若不是他主動暴露身份,也不會落到這個下場。

“你現在還說什麽對不起,反正都要死了,嚶……”李沅芷鼻子一吸,哭了起來。

他們曾僥幸在關東雙魔手中逃脫過一次,看來今天是運氣用光了。

餘魚同心下也是一片悲涼,他死前都沒能再見駱冰一面,不過文泰來已經救出來了,她應該不會再難過了。

顧金標攔住了要上前的哈合臺,色瞇瞇的盯著李沅芷瞧,“好一對可憐的苦命鴛鴦,丫頭,你若是乖乖聽話,陪我玩盡興了,我說不定可以讓你的小情郎死的舒服點。”

也不怪顧金標會誤會,餘魚同這麽拼死護著李沅芷,任誰都會想錯。

豈料李沅芷哭的更傷心了,她覺得自己好慘啊,都要死了還要被強X。

正驅馬趕來的張召重和陸菲青遠遠的就聽到了李沅芷的哭聲和顧金標這句無恥的話,立刻飛身而起。

“二弟小心。”

藤一雷叫晚了一步,三枚芙蓉金針已經朝著顧金標的眼睛打去,他閃避不及,慘叫一聲,右眼已經廢了。

哈合臺攙起顧金標,端起武器對著張召重和陸菲青。

李沅芷用手背抹了抹眼淚,“師叔,師父。”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突然見到家長,她的眼淚再度泛濫起來,怎麽擦都擦不幹凈。

看她只是渾身臟兮兮,並未受傷,張召重稍稍松了口氣。

陸菲青則是註意到藤一雷的武器上沾了許多血,甚至還有幾塊像是器官的肉片,而餘魚同身上並非致命傷,這些血是哪來的?他有種不安的感覺。

這時候另一夥人也從樹林裏沖出來,正是文泰來一行。

“十四弟。”

餘魚同害怕面對駱冰,對他們點了點頭便側過了身子避開了他們的目光。

如今腹背受敵的變成了關東三魔。奔雷手,綿裏針,火手判官,哪個是好纏的?

只是他們遲遲不出手,似乎是在提防對方。

突然李沅芷一聲驚叫打破了個三角的僵持,“師兄!”

原來是餘魚同見援兵已到,強撐不住,一口血噴在她肩頭,身子一晃,倒在了地上。

“十四弟。”

文泰來和徐天宏也不管什麽對不對敵了,匆忙趕來扶起了餘魚同查看他的傷勢。

趁眾人晃神的功夫,關東三魔逃了。

李沅芷緊繃的神經慢慢松開,剛往張召重的方向邁了一步就覺雙腿一軟要跌倒,張召重立刻上前接住她下墜的身子,“沅芷,你有沒有受傷?”

陸菲青也過來執起她的手探向脈象,“無大礙,只是受了驚嚇,有些虛弱。”

她靠在他懷中,像是浮木靠了岸,看看他,又看看陸菲青,微微搖了搖頭,“我沒事,馬師伯和師兄一直保護著我。”

“師兄跟你們在一起?”陸菲青突然覺得那股不安應驗了,藤一雷武器上的血,極有可能就是馬真的。

徐天宏猶豫了一下,低聲說道,“陸前輩,我們剛才看到馬真人的……遺體,在林子裏。”

馬真拼死相護李沅芷以及餘魚同,即便張召重以前對他有怨,這會兒也煙消雲散了。

馬真沒有親人,這裏離武當還有一段距離,餘魚同還在昏迷中,就只有他們師兄弟幫忙料理後事了。

關於紅花會綁了乾隆交換出文泰來的事情,張召重已經從李可秀的飛鴿傳書中得知,所以並不奇怪對方會出現在這裏。

李沅芷和餘魚同都受到較大的刺激,無法趕路,他們只好暫時約定休戰,一同在城裏修整。

夢裏是顧金標猥瑣的笑臉,以及藤一雷那個可怖的武器,一會兒又轉成馬真被殺死的模樣,李沅芷眼看著餘魚同撲向了那個東西卻拉不住他,慘叫一聲坐了起來。

她以為會看到滿滿的鮮血,睜開眼卻是張召重關切的模樣。

他將李沅芷摟進懷中,輕拍著她的後背,“別怕,你已經安全了,關東三魔已經走了,沅芷,別害怕。”

窗外已經是明月高懸,屋中點著蠟燭,李沅芷半天才從夢魘中回過神來,她不敢再閉眼,抱著被子靠在張召重肩上,“我好害怕,我以為今天活不成了。”

“對不起,是我來晚了。”他心疼的抱緊了李沅芷,“不會再有下次了。”

看她雙眼空洞的模樣,張召重恨極自己不能及時出現在她身邊,尤其那個顧金標,居然妄圖欺負李沅芷,下回遇見他可不會只傷他一只眼睛這麽簡單。

身後傳來的暖意慢慢安撫了李沅芷,她眨眨眼,覺得有些倦意,但是身上嚇出了一身汗,而且肚子也餓了。

“我想洗澡,還想吃東西。”

“好,我去找小二燒水上來,想吃什麽?”

“想吃點心,還想吃八寶粥。”

知道餓了,說明精神恢覆了一些,張召重開了門,吩咐在外守夜的唐恒唐雨兄妹去置辦熱水和食物,他又回到了屋裏,“那是你爹的侍衛,你應該認得,他們跟我一起來的,等會就讓唐雨幫你洗澡好不好?”

“嗯。”李沅芷點點頭,“我記得他們,就是那次我和師父跟著鏢車走那回,爹讓他們看著我,我撇開他們跟你跑了。”

好像已經是很久遠的記憶了,李沅芷不禁莞爾,“從前我總追著你跑,現在換過來了,也讓你追著我跑。”

“嗯,以後換我跟著你。”

“對了,馬師伯的事怎麽樣了?餘魚同他還好嗎?”

“和我二師兄商量了一下,決定把大師兄送回武當山,餘魚同被文泰來他們帶走了,他應該只是受了點皮外傷,內息紊亂,並無大礙。”

“關東三魔呢?”

“逃了。”

不論是殺害了馬真還是妄圖傷害李沅芷,他們三個已經被張召重列入了必殺的名單中。

李沅芷畢竟是提督千金,張召重已經聯系了當地的府衙,給關東三魔冠上了通緝的名頭,就憑他們三個的裝扮,在中原境內,並不會太難找。

他們又聊了幾句,唐雨已經端著托盤來敲門了。

李沅芷和她並不相熟,泡在浴桶裏一語不發,唐雨站在她身後替她打理頭發,“小姐,水夠熱嗎?要不要再換一桶。”

熱氣蒸的李沅芷臉蛋紅撲撲的,她盯著桌上的兩碟點心發呆,“我餓了。”

等張召重進屋時她已經打理得當坐在桌邊吃點心了。

“離天亮還有一會兒,你吃完就去休息一下,讓唐恒唐雨守著你,我去找找二師兄。”

“你要走?不行,我害怕。”李沅芷扔了筷子抱著他,“萬一那三個怪物再找回來,或者我再被抓了怎麽辦?”

張召重拉著她走到窗邊,推開窗子示意她往下看。

客棧的門外站著一排排官兵,還有幾個護衛打扮的人在來回巡視。

“好多官兵啊。”

“我讓唐恒拿了你爹的令牌去找當地知府調了兵過來,紅花會的人如今顧忌餘魚同的傷勢不會再來,顧金標被我重傷,也不敢出現。”

李沅芷猜到他是想去看馬真,乖乖點頭,“你去吧,路上小心。”

畢竟是從小相識的師兄弟,武當也算是他的半個家,如今馬真一死,他和武當當真是無牽無掛了。

張召重離開後,唐雨進來了。

“小姐安心睡,我在這裏給小姐守著。”

“我還不困,我們聊聊吧。”李沅芷拉開旁邊的椅子示意她坐下。

“小姐想問什麽?”

“我想知道,我離開的這幾天,杭州發生了什麽,紅花會的人不會無緣無故的擄走我。”

紅花會的人不是普通的山匪,他們綁人必然不是求財,上回劫了貢品是要求見文泰來,這次綁人不知又是為了什麽。

唐雨一直覺得李沅芷就是個愛胡鬧的大小姐,沒料到她還會關心這個,楞了一瞬才道,“據探報,紅花會的人在花魁大會和歌姬玉如意串謀,劫走了皇上,以此威脅,換走了文泰來。”

“他們劫了皇上?”李沅芷蹙眉表示不解,“他們完全可以用我去跟我爹交換文泰來,為何還要再折騰一次去劫持皇上?”

唐雨沈默不語。

李沅芷眨眨眼,“難道說,用我威脅分量不夠?”

“小姐很聰明。”

“……”你大爺!

“他們抓走小姐是為了引開張大人和陸大人,借此下手。”

“……所以我的價值其實還不如文泰來。”李沅芷有點郁悶。

正直的唐雨說出的話也是這麽的耿直,“小姐在李大人、張大人和陸大人心中的地位肯定比文泰來要高。”

……這個安慰的聽上去感覺更難過了。

陸菲青把馬真火化了,他的死狀太過淒慘,按照現下的炎熱,就算快馬加鞭運到武當,怕是也會腐爛。

收好他的骨灰後,陸菲青和張召重跪下拜了三拜。

“你陪沅芷回去吧,我親自送大師兄去武當。”

“你投身朝廷的消息只怕也傳了出去,回到武當說話未必還像以前一般有用。”

陸菲青收起了瓷甕,轉身上馬,“大師兄收下的幾個弟子都資質平平,不知如今誰還能接替掌門一職。”

武當走到現在,也該沒落的差不多了,陸菲青輕嘆一聲,拍了拍馬腿,晃晃悠悠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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