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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1-39長寧與她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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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梢眼角都是皺紋,早沒了年輕時候的俊秀,如今只是一個老態龍鐘青春不再的老男人。

裴郁寧看著面前那塊磚石,神色平靜,眼神不動,“臣奉詔回京。”

“若非朕宣召,你是不是還打算在慶州多待些日子?”延昭帝轉著手中的玉核桃,意有所指。

旁邊坐著飲茶的五皇子無聲一笑,眼神裏不喜與厭惡懶得遮掩,從這人回京第一次搶了他風頭開始,他對這所謂的神威侯府世子就滿心厭惡,尤其是近幾年他在西北布釘子,幾次被他破壞,更是結下深沈仇怨。

父皇不喜神威侯府,他也不喜裴郁寧,就這點而言,他們父子一脈相承,也因著他對他的厭惡,在他父皇那裏倒是得了一些好處,也算是這人還有點兒用處了。

五皇子遮了嘴角笑意,看著這人跪在父皇面前,想起他那個慶州的商戶女未婚妻,心中更是暗笑,一個身份卑微的商戶女,兩人也算是相配。

延昭帝近幾年來對年輕臣子的態度一直讓人捉摸不定,其實真正說起來,不過是他在老去,而那些年輕人風華正茂,看著他們時,有時候他會覺得自己年輕,對待年輕臣子就寵愛一些,覺得自己更為老邁,對待他們就殘酷一些,為此這幾年年輕的新臣子們都不怎麽敢親近帝王。

裴郁寧,這個在西北替他用心做事的年輕人,還是第一次回京。

延昭帝看著這年輕人身上的鮮活氣息,心裏厭惡,語氣也不太好,“西北的事,你怎麽說?”

西北的事那麽多,每一件都不是小事,裴郁寧心裏暗嗤,卻還是認真回話,“西北諸事,臣已寫好密折,請陛下一觀。”

將懷裏厚厚一疊密折呈上,裴郁寧只按兵不動,延昭帝這次在自己兒子身上栽了大跟頭,罪魁禍首現在還坐在旁邊幸災樂禍,這場好戲,他必得仔細看看。

作者有話要說: 望京劇情線不會太長,擼完我們就去西北哈

大家放心,我們坐著皮皮蝦,會很快的蛤蛤蛤

又看到有讀者讓換男主,簡直心煩,大家難道都不看文案的嗎,我寫的就是破鏡重圓文啊,為啥還喊著換男主

這一看就是學生時代做題不審題的,跟我一個樣兒!!

不過還好,我自己這會兒是緊扣題寫作文,肯定不會跑偏蛤蛤蛤

我覺得追到這裏的小夥伴,對於我寫的破鏡重圓應該都能接受了,女主重生,男主非重生,不想寫的女主智商掉線不合邏輯我覺得大概就是這個模樣吧,因為前世那些事情結下的心結得解,同樣,這輩子的日子也得過,所以我從來沒像某些讀者說的那樣,致敬某文啥的,我就是看文憋屈了,自己有能力隨後一寫,然後誰知道就寫了這麽多

今天編輯敲我說我文下評論區氣氛很不好,我能說啥,道歉改文都做了,現在文在這裏,我也不怕有人掛我碧水或者抄襲,看到這裏的讀者,我覺得大家心裏自有評價吧

第二更十二點前哈,我繼續努力,爭取九月初完結噻

☆、3-24禦前奏對

禦書房裏, 因著皇帝翻閱密折的聲音,一時間靜得厲害。

裴郁寧跪在遠處,眉眼不動, 似是對越來越緊繃的氣氛毫無所覺。

延昭帝眉頭因著密折上一字一句皺得死緊,手裏的玉核桃也不再轉, 反而因手上的大力發出咯吱咯吱的細微聲響。

原本在一旁穩坐釣魚臺的五皇子,也終於收起自己那點兒懶散心態,端正了身體看向老皇帝。

一刻鐘後,密折被延昭帝大力扔到了裴郁寧面前,老皇帝神情憤怒, 眼睛發紅,“呵,這麽多東西,你以為朕會相信?”

裴郁寧看著那花費了他諸多心血,在老皇帝心上狠狠捅了一刀的密折, 心中嗤笑,若是不信,你何必如此激動,不過,面上仍舊毫無異色, “為國盡忠,臣不敢欺瞞陛下。”

“好一個為國盡忠!”延昭帝咬著牙,看著下面同他祖父一樣讓人討厭的年輕人,嘴裏冷笑了兩聲。

五皇子眼神略過暴怒的父皇和冷靜的裴郁寧, 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尤其是延昭帝氣到額頭青筋暴跳,卻沒朝他看上一眼,往日這個時候,他多數會同他說上兩句,今日卻少見的只顧著生氣,並未理睬他。

看著那兩人之間一觸即發的緊繃氣氛和自家父皇黑沈臉色,他試探著插了一句,“父皇,兒臣還請您保重龍體,切勿為些許小事損傷身體。”

他這句話說得情真意切,表足了孝心,卻不妨延昭帝並不買賬,神情陰冷的看了他一眼,“你先出去。”

五皇子心中一突,心知不妙,卻不敢在這個時候違逆自己的父親,這幾年來父皇的脾氣越來越差,心血來.潮之下不知殺了多少人,他雖說自認身為中宮嫡子,備受父皇寵愛,卻也不敢在此時違逆他的意思。

發脾氣的皇帝不可怕,怕的是做事不計後果的昏庸帝王,延昭帝,已然有了這種傾向。

在跪著的人身上狠狠刮了一眼之後,五皇子沈默著退下,出了禦書房。

剛走出不遠,就看到了正同某位大臣笑著閑聊的七皇子陳昑,他嗤笑一聲,甩了下衣袖,昂著頭離開。

陳昑看著自己這個同父皇一樣自命不凡自作聰明的兄長,眉眼間笑意更濃了些,難怪父皇最喜歡他這個嫡子,也對,誰不喜歡像自己的孩子呢,尤其是他同他一樣的蠢鈍無知。

“殿下,五皇子他?”同他交談的大臣神色不太好看,想是對五皇子的失禮心中不虞。

“五皇兄想是有急事,”陳昑面上含笑,“劉大人,恕我此時要去求見父皇,先行失陪。”

“殿下請。”那人目送著七皇子離開,這才搖頭嘆氣離開。

中宮嫡子如此不堪造就,雖然朝中大人們多數早已心知肚明,但礙於高家權勢,仍舊有不少人選擇站在五皇子那邊,他雖說重嫡子,但家國天下不可兒戲,如今也是時候擇明主而投了。

只望太後能護持七皇子,同高家抗衡,一改朝中舞弊風氣,如此才不枉他們辛苦籌謀。

這大雍朝,實在是不需要第二位延昭帝了。

將所有內侍遣出禦書房之後,延昭帝離開龍椅,走到了一直跪著的裴郁寧面前,“你寫在密折中的東西朕已全部看過,現在,朕來問你,裴郁寧,徐安縣銀礦如今情況到底如何?”

裴郁寧將寫在密折中的情況仔細覆述一遍,最後下了定論,“銀場出產僅有五成被送入望京,其餘五成中兩成為峪州州牧及其下轄官員侵吞,其餘三成為五皇子門下官員瓜分,至於送入五皇子府的銀數,恕臣能力所限,並不清楚。”

延昭帝此刻雖面色陰沈,但早已沒了剛才的暴怒,他站在這人身邊,繼續發問,“洪建德與付成輝這兩人是你上官,這兩人之前抵禦西戎人接連大捷,你如何看?”

裴郁寧心中輕蔑,嘴上卻不留話柄,“為國盡忠,死而後已,臣自然心中欽佩。”

“你言辭屬實?”延昭帝似是不信般,又問了一句。

“裴家祖訓,定國安邦,臣片刻不敢或忘。”裴郁寧一句話堵了延昭帝,果然,延昭帝不再就此糾纏。

那兩人雖是他上官,明面上也是老皇帝提拔的人,但真正到底為誰辦事,就不好說了,否則銀場出來的那些東西怎麽會那麽輕易被地方截留?

裴郁寧密折中所說不過六成,延昭帝雖用他卻不信他,更甚者還防著他,他戰場上盡力拼命卻不意味著在這些事上會為延昭帝鞠躬盡瘁,以延昭帝誰都只信一半的性子,等事情查清之時,就是他時來運轉之時。

到時候,老皇帝就算再不喜他,也照舊得用他,更甚者,還得給他封賞,以堵悠悠眾口。

“把密折撿起來。”延昭帝重新坐回龍椅,神情平靜下來。

裴郁寧將密折放上桌案,再次退回遠處跪下。

看著這疆場上叱咤風雲的少年將軍,在自己面前徹底收斂爪牙的乖巧模樣,延昭帝眼神裏多了一分笑意,他的天下,他的臣子,任誰都得老老實實聽話。

將密折妥善收好,延昭帝終於有了閑話家常的心思,“你從慶州過來,想來是去看你那個未婚妻了,怎麽,這次回來打算成親了?”

“臣心儀她已久。”裴郁寧只給了這一句話,至於是否打算成親,他沒必要同其他人說。

果然,延昭帝只聽了這一句,就在心中認定他迫切想要成親,“既然心儀,那就娶了,你在西北呆了幾年,立下不少功勞,朕做主,給你們賜婚。”

比起讓裴郁寧娶個勳貴之女聯姻多一份助力,他寧願他娶個上不得臺面的商戶之女,商戶這種東西,在權勢面前只有俯首聽命的份兒。

看在裴郁寧用心辦事的份兒上,這點恩典也就抵消了他之前的功勞。

裴郁寧這次望京之行,最想求的一件事就是聖旨賜婚,不妨延昭帝根本不用他費心籌謀,就將之作為恩典賜給了他,但同時也說明,在這位皇帝心裏,他的功勞只用賜婚之事就足以打發,從中也可見他的刻薄寡恩。

這種人,不怪所有人都厭煩瞧不起他。

“臣謝陛下恩賞。”延昭帝的這份賞賜,他謝的心甘情願,情真意切。

延昭帝聽完楞了下,哈哈大笑,“既然你這麽喜歡朕這個恩典,那朕就給你兩分面子,等明日我就遣內侍前去宣旨,保證你風風光光的娶到美嬌.娘。”

“陛下聖明。”裴郁寧叩謝完恩典,在延昭帝的揮手中退出了禦書房,外面,中宮高皇後同陳昑站在一起有說有笑,十足一副母子親和的溫情場面。

高皇後,裴郁寧眼神微動,他記得她的那些話,五皇子失敗的時候,這個女人也要付出代價,縱然有些事情她如今沒做,他也得從她身上討一遭。

他任性起來,從來懶得理會道理和正義,從前是,現在也是。

“郁寧。”陳昑看到他,笑著打了個招呼。

“這位就是神威侯府的裴世子?”高皇後年近不惑,容貌早已頹敗,不覆從前清秀,但一身高傲雍容不減半分,氣勢逼人。

她打量貨品一樣將眼前的年輕人仔細看了個遍,笑容裏多了兩分親近,“一表人才,難怪從前京裏的小姑娘們念念不忘。”

“郁寧雖說不錯,但性子太冷,小姑娘們看臉覺得不錯,等近了,”陳昑搖頭失笑,“我看個個都受不住,尤其這幾年在西北呆著,風吹日曬沙場搏命的,年紀還這麽大,我看小姑娘們早忘了他了。”

“你這孩子就喜歡說笑話。”高皇後伸手點了下陳昑的額頭,看似親昵,用力卻不小,“你這是娶了自家表妹,自己過得好,卻忘了你這位好友,若是還未成親,我不妨給看看?”

“母後您還是饒了他吧。”陳昑摸著額頭苦笑,“郁寧早就定了親了,人家姑娘等了三年,如今只等著他回來成親的。”

“哦,這我倒是有些好奇,是哪家的姑娘啊,我見過嗎?”高皇後滿臉好奇。

“說起來您也不認識,只是慶州地方上小戶人家的女孩兒,比不了望京貴女。”陳昑笑道,“不過,難得的是郁寧喜歡。”

“婚姻雖說結兩姓之好,但情之所鐘,也顧不上門第之見了。”

“這倒是有些意思,得空了我得見見這位姑娘,瞧瞧是個什麽樣的美人坯子,得了我們這一表人才的裴世子。”高皇後說笑兩句後,就帶著人去往禦書房見皇帝,只留下笑容不變的陳昑同一直沈默著的裴郁寧。

“她的話你別放在心上,你的親事,我不會讓人毀了。”陳昑拍了下好友肩膀,溫聲笑道。

“臣謝七殿下。”裴郁寧拱手行禮後,壓低聲音開口,“西北之事已發。”

聞言,陳昑眼睛一亮,原本有些散漫的笑意瞬間真摯許多,“既然事發,那就到了我們發力的時候了。”

“郁寧,多謝你。”陳昑這句話說得情深意重。

“為我,為殿下,應當的。”裴郁寧雖說得直接,但卻是實話。

他做這些事,就是為了他自己,同樣,也有小部分為了陳昑,他需要明主上.位,讓他能在西北之地施展,給自己給她一個新的未來。

“對了,我聽說顏姑娘和你一起入京的,你們打算何時成親?”陳昑成親一年多,如今已有一個嫡女,愛之若珍寶,雖說他並不喜她的母親,但孩子是他的,他自然放在心裏。

“成親之事陛下已有賜婚旨意。”裴郁寧給出的回答模棱兩可,卻沒具體說到底成不成親及何時成親。

不過,任何人聽到這句話都不會想到這些,包括陳昑也是,這時也只是笑著恭喜他,“既然如此,那我就恭喜裴世子早日抱得美人歸了,到時候我一定會上門喝杯喜酒。”

過段日子,他們就會去西北,無論何時成親在哪裏成親,陳昑的這杯喜酒想是都喝不上了。

即便心中如此想,裴郁寧還是認真謝過了他的恭賀,但凡誠心實意為他和她成親之事說吉祥話的,他都愛聽。

同陳昑作別之後,裴郁寧出了宮城,等辦完事回去商會館之時,夜色已深。

“她怎麽樣?”來不及喝水吃東西,裴郁寧開口就問了一直守在這邊的裴大。

“聽春月說,姑娘睡醒之後只喝了些水,並未吃東西,”裴大神情也有些擔心,“一個時辰前,姑娘讓送了些果酒過去,想來是飲了些酒。”

裴郁寧皺眉,簡單扒了幾口飯洗漱過後,就趁著夜色遮掩去了她那裏。

內室中飄著清淡的果酒香味,她靜靜的站在窗前,似是在發楞。

“長寧?”裴郁寧隔著兩步遠,輕輕叫了她一聲。

許久後,她才動了下.身子,側頭看他,眼神有些恍惚。

“裴容之。”她這麽叫他,聲音平靜,神色悵然。

果然,望京不宜久待,很多事情,她本來已經很少去想,日子過得既平和又充實,但如今回到這座故城,又惹起了她的傷心事。

“長寧。”裴郁寧走過去,將她抱進懷裏,低低的叫她。

“長寧,這裏不是過去,”他在她耳邊低聲道,“你要看清楚,這裏是嶄新的未來。”

“你和我,都是新的。”

“所以,有我在,別傷心,你想要的一切,我都會給你,只要你想要。”

他低頭親了她眉心,珍而重之,“這次,我會一直在。”

“我會守著你的。”

顏書語靠在他懷裏,閉著眼沈默,她當然知道這裏不是過去,也知道自己走的是新路,但她的過去是既定的事實,可以忘記可以忽視,卻不能更改。

即便站在這裏的她是新的,這顆心也是舊的。

“長寧,我們一直在一起,所以,別讓我傷心難過,好嗎?”她想起那個小姑娘的聲音,嘴角動了下,她答應她的,要笑著走下去,她不能食言。

對她許下的承諾,她要做到。

“我會好好的。”她對自己道,也是對她說。

裴郁寧抱著她,只覺得自己整顆心都酸疼得厲害,眼睛也發澀,“長寧,我在你身邊。”

“試著相信我一次,一切都會改變的。”

他會給她不一樣的未來,她真正想要的生活。

顏書語聽著耳側胸膛裏那顆心的跳動聲,又急又快,就像它的主人一樣,迫切地想要在她面前證明些什麽。

她靠在他懷裏,氣息柔軟,不覆之前沈郁,“裴容之,我再相信你一次。”

“我會看著你,別讓我失望。”

她只能再給他這一次機會,不只是為她,也為那個梨花樹下朝她笑的小姑娘。

她們只能給他最後一次機會,所以,別讓她們再失望了。

“長寧,你會擁有新的世界。”裴郁寧看著她的眼睛,眼神裏滿是堅定,“我會給你。”

“希望你說到做到。”她笑笑,在他懷裏閉上了眼睛。

這次,她的夢,應該會變成彩色的。

作者有話要說: 破而後立,之前破了那麽多,現在終於到立的時候啦

望京之行,妹子終於要徹底放開心結了,雖然還是不會嫁給小裴,但小裴已經有了機會啦

不過,想想我的大綱和結局,我還是要給小裴點蠟,前路長遠漫漫蛤蛤蛤

之後就會輕松很多啦,會一直甜到大結局吧,應該

☆、3-25前事不忘

翌日, 延昭帝賜婚的旨意在京中掀起了波瀾,商會館面前早已被喜好熱鬧的人群圍了個水洩不通,顏書語和裴郁寧跪在擺好的香案前, 接了兩人的賜婚聖旨。

前來宣旨的內侍是延昭帝面前較為得臉的大太監,在宮中地位也不低, 宣完聖旨後,看著面前一對璧人,笑瞇了眼。

縱然帝王不太喜歡這位神威侯府的裴世子,一直壓著爵位沒給,但不妨礙他們這些人給個好臉色, 畢竟,這位世子同七皇子交情甚篤是眾人都知道的,而七皇子背後,站著怡康宮的太後娘娘。

在宮裏,得太後娘娘高看一眼的人, 縱然任性如陛下,行.事也會斟酌兩三分,畢竟,當年延昭帝能登基,最大的功臣就是太後娘娘, 高家,不過錦上添花而已。

也就底蘊不豐的高家敢擡出高皇後挑釁太後娘娘威嚴,朝中那些老狐貍們,哪個不給太後娘娘兩分面子, 這不,自從怡康宮那裏透出看好七皇子的風聲,朝堂上瞬間如水入滾油,轟然沸騰。

出宮前得了帝王吩咐的內侍,將面前這個來自慶州商戶之家的顏小姐看了個通透,不得不說,容貌確實出眾。

姿容艷.麗,氣質卻皎如秋月,行.事端方大氣,難怪讓這位裴世子心儀許久了。

知道回宮後該怎麽回話的內侍得了旁邊嚴柯弓腰送上的厚厚大禮,同面前一對璧人含笑說了兩句,“老奴在這裏恭喜裴公子與顏姑娘了,望兩位一雙兩好,恩愛白頭。”

“那我這裏謝過公公了。”裴郁寧將人請入內堂,那裏早已準備好待客所需,顏書語跟在裴郁寧旁邊,態度親和,含笑不語。

宮中都是人精,她沒必要出風頭,想來延昭帝這賜婚也不是出於什麽好意,但對於她和裴郁寧而言,確實不是壞事。

不過,這位蒲公公,她還是有些印象的,陳昑登基之後,就在太後身邊服侍,宮中飲宴時,見過幾次,只記得他見人三分笑,說話細聲細氣,也算得上是一位人物了。

畢竟,能在那位精明睿智的秦太後身邊有一席之地的,都不會是普通人物。

蒲公公坐了一會兒,喝了一盞茶,簡單同裴郁寧說道了幾句之後,就帶著人回宮覆命去了。

顏書語站在花窗前,看著細心撫平賜婚聖旨褶皺的裴郁寧,敲了敲身旁的桌子,“你再看也不會多出一朵花來。”

裴郁寧朝她笑笑,仔細收好聖旨之後才徹底松了一口氣,“這樁聖旨,算是徹底了了我一樁心事。”

顏書語未可知否,轉而同他說起了這位前來宣旨的蒲公公,“這人好像是秦太後的人。”

裴郁寧對此並不太感興趣,“宮中形勢覆雜,你我不宜涉水太深。”

似是想起自己同陳昑的合作,他多說了一句,“涉及皇位之爭,你要置身事外,至於我,行.事自有分寸。”

他不想她插手太多,宮城內的那個世界,人心最不可靠,她心軟又容易信任他人,不宜牽扯太深。

顏書語看著他,許久後笑了一笑,“聽你的。”

早上宮中內侍宣旨,下午陳昑就上門來道賀了,送的禮物格外貴重,屬於有錢難買的珍稀貢品,顏書語坐在一旁,聽著裴郁寧和陳昑交談,偶爾兩人談到正事,也一兩句略過,不在她面前深談。

陳昑飲了口茶,笑容明亮,明顯是最近發生了好事,聲音裏都透著幾分輕快,“最近元康姑母的賞菊宴又到了日子,我允了要去,過兩日想必你們也能接到帖子,到時候一起去如何?”

裴郁寧想想,並未貿然應下,他對此完全不感興趣,但她的想法如何,他不清楚,因此只說再看看情況。

陳昑眼神在兩人之間流轉,笑容揶揄,“當年我就說你們會成,如何,現在得了父皇的賜婚聖旨,這婚事就徹底定下了。”

“承蒙殿下吉言。”裴郁寧也想起當年陳昑的笑言,不得不說,他和她之間確實緣分天定。

“等你們去了賞菊宴,我讓你們看看姣姣,”提起自己那個愛若珍寶的女兒,陳昑眉眼間都是疼愛,“雖然還小,但脾氣長相都像我,我若一日沒見她,這小人兒會哭上一整天。”

陳昑做了父親,提起女兒心中就滿是慈愛,開始拉著裴郁寧絮絮叨叨的說閑話,顏書語坐在一旁,起初還聽幾句,到後來,人已然走神,側身看著遠處不知在想些什麽。

裴郁寧心神時刻放在她身上,終於將陳昑送走之時,他湊過去牽了她的手低聲詢問,“怎麽了,突然這麽安靜。”

顏書語回神,握了握他的手,“沒什麽。”

“陳昑他在避嫌。”裴郁寧突然這麽道了一句。

顏書語怔了下,反應過來之後點頭,“有你在,他不需要和我說太多,再說,事情我已經著人透過口風,他還不至於為難我一個女子。”

天霧閣的事她早已派人同七皇子說清,雖然她損失了不少,但同樣擺脫了高家這個大.麻煩,即便作為回報,陳昑也不能任由高家和五皇子對她出手。

再者,她本就不打算和陳昑牽扯過多,從前是為了在望京立足,二者互助互利,如今她已然不打算在望京鋪開太大攤子,日後也不會在這裏生活,因此退上一步並沒什麽。

比起在望京這個水頗深的富貴圈子裏掙紮求存,她更願意在南地和西北賺錢,就說如今,她同北地大商的合作也不會太深,畢竟,她如今的根基在西北、在慶州,卻不在望京。

“等過了這段日子,我們就去西北。”他親了親她指尖,“放心,不會在望京待太久的。”

“聽說西北變了很多,我也是時候去看看了。”顏書語笑笑,同裴郁寧一起回了悠然居。

等進了院子之後,她帶著人坐到了花架下面,難得有心情泡茶。

日光明亮,空氣爽利,花架下是沁人清涼,清茶的裊裊香氣飄散在空氣中,十足的舒適悠然。

品著清茶的沁人幽香,顏書語突然有了想說些什麽的沖動,或許是那位早上來的蒲公公,又或者是他們現在同陳昑做的事,一切都讓她熟悉,但又帶著兩三分陌生。

“從前的這個時候,我們遠沒有這麽好。”她看著茶盅裏的碧綠茶葉,輕聲開口,“你沒有,我也沒有。”

聽到她的話,裴郁寧飲茶的動作頓了一頓,擡眼專心看她。

她並沒有什麽難過的情緒,只純粹說起了那些他並不知道的過去,或許,她只是需要他聽著而已。

於是,他沈默著,在她身邊,聽她切身經歷過的一言一語。

“裴郁寧,你很幸運,”她笑看他,神色裏全是感嘆與悵然,“你有現在的我幫你。”

“那時候,我剛嫁給他,對望京很陌生,對那些權貴們的圈子也很陌生,我們互相幫不了彼此太多,他有太多要做的事,我也有。”

“或許那時候他是喜歡我的,但最初,他並不信任我,畢竟,侯府裏是那副模樣,他身邊那些人也見不得他好。”

說起這些曾經,她眉間多了幾分苦澀,但並沒有太多哀傷,“我那時候還很笨,遠不如現在,所以他不在家的時候,吃了不少苦頭。”

“你走過來了。”見不得她難受,裴郁寧沒忍住開口道了一句。

她笑了笑,情緒似是好了些許,“是啊,如你所說,我走過來了。”

“那時候和現在沒什麽差別,人還是那些人,大家爭的求的也還是那些東西,無論是皇帝陛下、高皇後、五皇子,還是太後娘娘同七皇子,大家從前現在都沒怎麽變。”

“其實,那時候為了我,他是做了妥協的。”顏書語現在再去看,看到了不少從前不明白的東西,“成親後,他從西北回來,為陳昑做事,每次回家身上總帶著傷,我那時候不知道不明白,現在,是明白的。”

她看著他,既像是對他說,又像是對另一個人說,“你呆在西北,應該清楚那時候他回來望京意味著什麽。”

“他是為了我,為了我們那個家,才回來的。”

她喝了一口熱茶,壓下喉間澀意,“現在你有我,一切都和從前不同,所以你不需要放棄西北,但那時候的他,沒有你幸運。”

裴郁寧只能安靜的聽著她說,情緒一片空白。

“我們那條路走的很辛苦。”她繼續笑,“他和我一樣,都吃了不少苦頭。”

“所以,要珍惜現在的日子。”她沒再繼續說下去,以這句話結尾。

裴郁寧將她抱進懷裏,說出自己心底最不願意的承認的事實,“我是他,他也是我,我們都在。”

顏書語靠在他胸前,聲音輕得像要消失在空氣裏,“我們兩個都做錯了很多,我怪他,他也怪我,但無論如何,我們一起走了那麽多年的路。”

“他給了我痛苦,我也讓他難受過,我們之間的過去太長太多,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說清,所以,過去就只能停留在過去,若是沈浸在那些過去裏,我,走不下去。”

她和他十指交纏,抓緊他的手,“你不要重覆他的錯誤,我也不是從前的自己,就像你說的,這是新的未來。”

“我也想走一條新路。”

她在他懷裏,終於說出了她的祈願。

裴郁寧除了抱緊她,給她依靠,什麽都說不出來,最後,只能重覆了一遍自己的誓言,“你想要的,我都會給。”

“我相信你。”她閉眼,給出了明確的回應。

她一個人從過去回來,總是孤獨的,這世間,唯有在裴郁寧面前,她才是真正的自己,所以,他總是不同的。

她願意和他去走一條新路,想看到新的風景,這些,都是她在這段新生中想要去實現的東西,現如今,她的腳步已經邁開,剩下的,只要往前走就好了。

“明日,你和我一起,我帶你出門去見見故人。”顏書語嘴角多了點兒笑意,望京城雖然讓她百感交集,但除去哀傷與悵惘之外,這裏還有許多的故人。

她此番來,同樣想再見他們一面,待這次離開望京之後,她大概許久都不會再回來了。

“我都聽你的。”裴郁寧在她眉心輕吻了一下,眼裏心裏終於因她的釋懷輕松不少。

還好,陪她走這一段新路的是他。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更,如題,現在發生的事從前都發生過,不走老路,不忘前塵,才能吸取教訓走下去

第二更繼續碼,這兩天困得要死,但是睡眠質量不佳,大概碼文累是一部分,還有一部分,是我容易受評論影響

感覺這樣不好,我得更好的調節自己,才能保質保量的完成這篇文,寫出一個不一樣的破鏡重圓

今天白天在構思新文,可能是我現在寫這篇的關系,下一篇特別想開開國皇後重生文,它和這篇是同一時期的大綱與靈感,去年到現在也沒動筆,咋說呢,感覺有些難寫吧,因為涉及換男主,是三個人的感情線,而且中間夾雜著開國亂世波折,謀篇布局上感覺難度特別大,哎,但我還是想迎難而上蛤蛤蛤

我寫文,一直都在嘗試自己陌生的不擅長的東西,寫的時候雖然難,但寫完感覺還是有收獲的

但凡我文案很快出來的,都是靈感多大綱少,但凡拖拖拖一直不動的,是有完整大綱沒主角名字文案不好寫的蛤蛤蛤

不提純愛坑,單言情坑就八.九個,馬丹,感覺亞歷山大啊,我也是喜歡自虐,哎,等我再想想吧【抓耳撓腮

☆、3-26重溫故舊

前幾日還是艷陽天, 這天早上出門時卻突然下起了小雨。

天氣沈沈,秋雨寒涼,綿綿細雨中顏書語並未猶豫, 照舊定下了出門的決定。

裴郁寧站在一旁,撐著江畔紅梅油紙傘, 扶著人上了馬車,兩人一傘一車夫,沒帶任何隨從,就這麽在眾人擔憂疑惑眼神中.出了門。

“甜水街那裏有什麽?”聽到她和車夫所說的目的地,裴郁寧問了一句。

甜水街他只知道是西城門外城附近, 但具體那裏有什麽值得她去一看的,他還真不清楚。

顏書語朝他笑笑,隔著白色紗幕看向外面雨景,“大夫和藥。”

裴郁寧深思一瞬,記起她曾經說自己身體不太好的話, 心裏好似有了些頭緒,“是曾經照顧你的大夫?”

顏書語點頭,“照顧了我很多年。”

“那是要去看一看。”裴郁寧揉了揉她指腹,凝眉看她。

她的過去,他都想知道, 即便有些會讓他難受,但他仍舊想知道那些發生過的一切。

只有知道了她的過去,他才能給她更好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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