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說。”顧向東沒擡頭，心裏有些忐忑，不知道蘇離要跟他說什麽。

“咱倆離婚以後，我知道你肯定是要再娶的，你能不要娶沈悅麽？”

她轉身靠著竈臺，望著在竈下燒火的顧向東，斟酌了一下才說：“按理說這事我不該管，以後你想娶誰是你的自由，可是沈悅那人真的不太好，跟你不合適，以你的條件，以後肯定能找到比她更好的。”

“我自己也有一點私心，我和沈悅的仇是解不開了，你不娶沈悅，我們日後說不定還能當個朋友走動，你以後真要是娶了沈悅，我這輩子都會離得你們遠遠的。”

顧向東心口疼的厲害：“你覺得婚都離了還能做朋友？”

他腦子一發熱，就開始故意氣蘇離：“你自己都說了，我以後娶誰你管不著，我就是娶沈悅，又和你有什麽關系？”

其實他心裏想說的是：能不能不離？我想看你吃醋生氣的樣子，就像早上你罵沈家人那樣，可真叫他心裏歡喜。

蘇離噎了一下，看著顧向東說不出話。

顧向東說的沒錯，她是沒有資格管，離婚是她提出來的，人家顧向東能痛快答應就很不錯了。

可是一想到他居然說娶沈悅，氣的將手裏的抹布往竈臺上一摔：“你愛娶誰娶誰，這湯你自己燒吧，再不給你做飯了。”

顧向東眼角有了笑意，蘇離吃醋的樣子真好看，他忙起身去拉她：“我其實就是想看你生氣的樣子。”啊呸不是的，其實是想看她吃醋的樣子，只是他臉皮薄沒好意思這麽說。

蘇離推開他：“你神經病啊，我氣死了對你有什麽好處？你不是還指望我在你家多呆幾個月？你最好別再氣我了，不然我隨時都會走的。”

聽到爭吵聲，顧秋跑過來扒著廚房門口看，她哥怎麽又惹嫂子生氣了？她哥到底會不會哄老婆啊？

看到顧秋來，蘇離正好找借口：“顧秋，湯你來燒吧，我進屋歇會。”

妹妹在，顧向東不好去拉蘇離，只能眼睜睜看著她進了西屋。

顧向東問妹妹：“顧秋，你嫂子上午在家心情怎麽樣？”

“說來也奇怪，我嫂子上午好像特別的高興，從她箱子裏拿錢讓我去稱二斤肉，說打架是個力氣活，要稱點肉好好補一補，上午還陪媽說了半天話，媽可高興了。”

顧秋把肉片下到翻滾的豆腐鍋裏，滾了幾開後就拿湯碗盛起來，肉片燙老了就不好吃了。

她有些擔心的問：“哥，你剛惹嫂子生氣了？你要是不會說話，還不如不說呢。”

顧向東問：“顧秋，你嫂子昨晚不是跟我鬧離婚麽？我打個比方啊，要是哥跟你嫂子說離婚後娶沈悅，你嫂子會原諒哥麽？”

顧秋雖然才十四歲，但已經懂事了，驚的嘴巴張的老大：“哥你是不是傻！你怎麽能說這話，嫂子這下肯定氣的要走，我才不要沈悅做我嫂子呢。”

以前去沈家找沈星玩，沈星送她一只鉛筆，走的時候還被沈悅說了好一通，說顧家窮就來沈家要東西，不要臉，後來她就再沒去過沈家，也和沈星疏遠了。

蘇離多好，媽說嫂子讓她繼續去念書，用自己壓箱底的錢給她去買肉，還帶大寶睡覺，誰家的嫂子能有蘇離這麽好的？

顧秋飯也不盛了，氣的蹲在廚房的地下摳土。

顧向東也覺得自己剛才在作死，他得想辦法彌補回來：“顧秋，你盛飯擺菜吧，我去屋裏喊你嫂子出來吃飯。”

不等顧向東進屋，蘇離抱著大寶就出來了，她本來是很生氣的，後來就想通了。

她這段時間幫著把顧家照顧好一點，顧向東就算最後娶了沈悅，也不至於把她蘇離往死裏整吧？

顧向東伸手想把大寶接過來：“大寶我來抱，你先吃飯吧。”

蘇離用肩膀撞開他，沒給顧向東好臉色：“起開，你會餵飯麽？笨手笨腳的，別噎著我們大寶了。”

大寶也奶聲奶氣的說：“要舅媽抱，舅媽身上軟軟香香的，大寶喜歡舅媽。”

顧秋盛了飯和菜去東屋給唐桂蘭，也出來吃飯，一家人圍著小方桌，蘇離拿肉湯泡了小半碗米飯餵大寶，又餵了他幾口蒸雞蛋，大寶就吃飽了，窩在蘇離的懷裏又睡了。

顧向東放下碗：“我把孩子抱到床上睡，你也能好好吃飯。”蘇離沒拒絕，她沒有帶孩子的經驗，抱了這半天，胳膊也酸的很。

顧向東伸手從蘇離的懷裏抱起大寶，大手不小心蹭到她胸口上，耳根子一紅，心跳的好厲害，蘇離身上果然是酥酥軟軟的，難怪大寶要蘇離抱，換了是他，也想賴在她懷裏。。。

蘇離倒沒有感覺到異常，早上打了一架，這會她是真餓了，她的錢買的肉，她得多吃點。

顧向東和顧明蕭都添了第二碗米飯，拿肉湯泡著吃了，連樂樂也比平時多吃了半碗。

顧秋咂舌，還好嫂子英明，讓她多煮了米飯，不然中午可真不夠吃。

一家人吃了午飯，隊長就挨家挨戶的催著男人們下地幹活，這幾天好像要下雨，得在下雨前把秋糧都收了。

顧明蕭出門的時候悄悄問顧向東：“哥，我看你和蘇離之間恐怕長不了，早上架打的那麽厲害，中午咱們還有肉吃，這不正常啊。”

嫂子新婚當夜鬧離婚，全家都知道，顧明蕭已經十七了，比顧秋懂得多，心想蘇離恐怕在顧家呆不長。

顧向東捶了他一下：“你也是上過高中的人，有點禮貌好不好，蘇離是你叫的？她還在咱們家，你就要喊聲嫂子。”

顧明蕭癟癟嘴，改了稱呼說：“沈悅早上就差往你懷裏撲了，嫂子中午也沒跟你鬧，這是心裏沒你呢，人家不在乎你，才不會生氣嫉妒，你自求多福吧。”

他哥和蘇離約好明年離婚，他其實都聽到了。

顧向東心裏帶了絲期盼，自言自語的說：“你懂什麽，還有晚上呢，萬一她晚上跟我鬧呢？”至少他試著說出離婚後娶沈悅的時候，蘇離是生氣的，她晚上會跟他鬧的吧？

再有一兩天，秋糧就能收完了，蘇離把家裏打理的很好，晚上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家，飯都已經擺到了桌子上，一點都不用他操心。

吃完飯洗了澡，顧向東穿著白色背心和灰色到膝蓋的短褲進了西屋，蘇離正陪著大寶在床上逗孩子玩。

小家夥用溫水擦了澡換了幹凈的棉襯衣，看到舅舅來了要舅舅抱。

顧向東抱著大寶順勢坐到床上：“蘇離，晚上我還能和你們擠一擠，睡半張床麽？”

蘇離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你覺得呢？”

她能讓他上床才怪！

顧向東摸著下巴，厚著臉皮說：“我不在這屋裏睡，我還能去哪啊，家裏也沒有多餘的床不是？”

“你去豬圈跟豬睡去吧，快點滾！”蘇離把大寶接過來：“你愛睡哪睡哪，愛娶誰娶誰，我現在看到你就煩。”

蘇離這是生氣了？他就說嘛，她晚上肯定會跟他鬧的，顧向東身上有些發熱，蘇離身上好香，要是抱起來是個什麽滋味呢。

他啞著嗓子問：“沒離婚還是夫妻吧？”

蘇離有些奇怪，點點頭：“是，沒離婚之前當然是夫妻了。”不然我現在能在你家給你操持家務？你做夢呢。

“那我為什麽不能跟你睡？”顧向東上前一步，又開始逗蘇離：“我睡我老婆不犯法吧？”

蘇離的手抖了抖，大寶都差點被她嚇的摔地上，顧向東這是發的什麽瘋？

她還是想的太簡單，農村晚上又沒有什麽娛樂，漫漫長夜，可不就是做點睡覺造娃這種事？

她最害怕的也就是沒離婚之前睡覺的問題，既然都約定讓她走，她還在想以顧向東的人品，應該能忍住不同她發生關系，他不是臉皮最薄、作風最正派的人麽？怎麽能對她說出這麽沒羞沒躁的話？

蘇離抱緊大寶，好像大寶是個護身符一樣：“我今天很生氣，至少要氣一個月，你這個月都不準進房間睡，你去和明蕭擠一擠睡吧。”

看著蘇離躲閃的眼神，顧向東帶著笑意繼續恬不知恥的問：“一個月也太久了，蘇蘇，等我姐回來把大寶樂樂接回去，你總要同我睡覺了吧？”

聽到顧向東叫她‘蘇蘇’，蘇離牙都在酸：“顧向東，不要臉也要有個限度，我才不跟你睡覺，滾出去！”

不不，顧向東的人設一定是搞錯了，她不聽！反正她跆拳道黑帶四段，還怕顧向東對她用強？

顧向東這會倒是聽話的出去了，蘇離輕輕刮著大寶的小鼻子問：“大寶，舅媽好不好，”

小娃娃往她懷裏鉆：“舅媽最好了。”

“那大寶就在舅媽家住下來，天天跟舅媽睡好不好？”

“好！”

顧明蕭的木板床勉強只有一米二寬，兄弟兩個個子都大，睡在一起半個身子都懸空了。

“哥，你不覺得很擠麽？”他哥到底是被嫂子給趕出來了，顧明蕭反倒覺得這才是正常的。

顧向東翻了個身，側身躺著：“要不你下去睡？睡地上也挺好的，現在天氣還不算涼。”

“那還是一起睡吧，我突然覺得又不擠了。”

顧明蕭在黑暗中翻了個白眼：哥你被嫂子趕出來，憑啥我睡地上，把床騰給你啊。

顧向東問：“明蕭，你覺得你嫂子這個人怎麽樣？”

“以前覺得嫂子挺斯文的一個人，現在不這樣想了，今天早上那一架，我覺得才是嫂子的真性情，挺潑辣的一個人。”

顧向東嘴角有笑意：“潑辣點好啊，以後不容易吃虧。”

顧明蕭半晌才吱聲：“你和嫂子真的會離婚麽？既然要離婚，為什麽要結呢？折騰這一下子，兩個人都弄成離異的，圖什麽？”

顧向東仿佛下定了決心：“那哥要是臉皮厚一點，纏著你嫂子不放，她會不會就不離了？”他加倍的對蘇離好，他會努力掙錢，讓蘇離過上好日子。

“那要看你臉皮有多厚了，嫂子那個人其實心挺軟的，你看她對大寶和樂樂那麽好，你試試吧，不過我不看好你，哥你就不是那種死皮賴臉的人。”

顧明蕭翻了個身繼續說：“哥你還是想辦法先回你自己屋裏睡覺吧，我這床睡兩個人真的太擠，剛才翻身差點都摔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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