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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命所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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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彧此刻的強勢,無非是想掩飾內心的不安。

子兮深吸一口氣,“蘭彧,”再開口時,已帶了些無奈,“你我如今已是道不同。”

“你可以脫離燕景迤。”蘭彧毫不猶豫道。

“沒你說的那般容易。”子兮搖頭,“燕景迤插手紅樓已久,若想徹底與燕景迤脫離瓜葛,紅樓必有損失。”

“當初你與他合作之時,便沒有想到這一層嗎?”蘭彧問。他一直知道風翊與燕景迤合作,然以前也只是知道她和風翊關系匪淺,沒成想她便是風翊,那與燕景迤合作之人便是她本人了。

“燕景迤心機深沈,又胸懷大志,怎會任由一江湖草莽牽制?”子兮又吸了一口氣,她自是在合作之前便想到這一點,只是各取所需。雖然她對燕景迤持觀望態度,然不得不說,她如今只能選擇他了。

“六皇子機敏睿智,心存天下,這天下,他志在必得!”蘭彧臉上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若你選擇六皇子,他必定能幫你把損失降到最低。”他不想有朝一日,兩人站在不同的營帳,成為揮刀相向的敵人。

“呵!”子兮譏嘲一笑,“為何是我脫離燕景迤,而不是你離開南若?”

“註定敗者,吾豈與之共謀?”蘭彧仍舊試圖說服她。

“罷了!”子兮笑笑,頗有幾分釋然之意,“你我無需再為此事爭辯。”她本也並不是選中燕景迤,只是當時,他是最好的選擇罷了。且,她與他也只是合作。合作基於利,若有一日,兩人利益相沖,說不定便不歡而散了,何必此刻非要與他爭個高下?

蘭彧抿了抿唇,知道她固執,便也不再勸說。只是看她起身要走,身上一身男裝,終是忍不住皺眉,低嘆道:“不要再做風翊了。”

“嗯?”子兮停住腳步,扭頭看他。

“哪有不透風的墻?”蘭彧道,“若有一日,世人發現‘風翊’乃子兮所扮,你又當如何?”

“你不說,不會有人發現的。”子兮彎了彎唇,露出幾分笑意,仿若她篤定他不會說,又堅定道,“我不會再給任何人接近我的機會。”

“可是……”蘭彧食指勾起,刮了一下鼻端,低聲道,“男子與女子終有所不同,長期女扮男裝,你那裏……”他似乎想伸手指一下,只是不大好意思,眼神卻不由自主地瞟了她一眼。

看他微微泛紅的耳垂,子兮頓悟,低頭瞅了一眼。因已別人清洗過並換了衣服,是以,她男裝之下,本應一路坦途的身姿不再。然,女子特征卻不如一般女子那般明顯。額……蘭彧是指她胸小?長期女扮男裝,自然受了束縛。他不是淡雅如蘭的翩翩公子嗎?為何會註意這些?還要……當著她的面指出?

想看她窘迫?她偏不如他意。

“左右已經成型了,是否再束縛亦無所謂。”子兮語氣淡淡的,似乎此事於她來說,根本不值一提。

“你……”蘭彧瞠目結舌地看著她,看她雙手環胸,好整以暇地看著己。“我……”他想開口解釋什麽,以證明自己思想純潔,然,在她戲謔的目光下,張開的嘴巴又緊緊閉上了。

“夜深了,早些睡。”子兮笑著眨了眨眼睛,轉身出去了。

蘭彧跟在她身後出來,看著她逐漸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深吸口氣,接著瞇了瞇眼睛。

“暮雨!”

“公子!”聽到他喚自己,暮雨立刻出現在他身後。

“傳信給賀成,”他沒回頭,仍舊盯著看不明晰的深夜,“向燕帝遞交我國六皇子求娶沐王府清悅郡主的國書。”

“公子?”暮雨訝然。

“即刻去辦!”蘭彧的語氣不容一絲質疑,“務必在燕景迤回國之前,拿到燕帝旨意,並昭告天下。”

“是……”暮雨微低了頭,輕應了一聲,“暮雨遵令。”

身後之人離開許久,蘭彧依舊紋絲未動。他如入定般,看著滿天繁星。她便如這最明亮的星辰般耀眼,又吸引人靠近,然誰人也近不得。若她只是子兮,他必定不做方才那個決定,然,她又是‘風翊’,與燕景迤合作的‘風翊’,且她不打算終止這種合作關系。

子兮子兮

子兮……子兮……

子兮回到自己的宮殿時,容澤已經回來了,見她從外面回來,神色明顯一松。迎了幾步,仍有幾分擔憂地問:“你去哪裏了?”

“我沒事。”子兮擺擺手,以示不必擔憂,又接著問他,“你怎麽這般早便回來了?”

“公主並未見我。”容澤道,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笑,“你覺得她這般是為何?”

“我今夜被人擄了。”子兮斜勾起嘴角,淡淡道。

容澤一驚,忙看她有無損失。又見她只是衣物有些淩亂之外,並不其他不妥,提起的心又放下,有些不解地看著她。

“你被支開,我又被擄,公主卻未見你,而你確實是去了延月宮,這說明什麽?”子兮把玩著杯盞,擡頭睨他一眼,“她只是‘正大光明’地告訴你,擄我的人是她。”

“她這是做什麽?”容澤想不通其中關節。

子兮一笑,他自然不知。“你覺得若公主召見‘風翊’,他會去嗎?更別說,她不會召見。”

容澤若有所思地點頭,值此之時,若明月公主召見一位候選人,太招人眼,只是也並無不可,只是被人猜測罷了,除非……除非公主擔心自己的心思被有心人洞悉,謹小慎微罷了。想到這裏,容澤忽地睜大了眼睛,驚訝道:“你是說公主看上了你?不……看上了‘風翊’?!”

看著他難以置信的表情,子兮撫了撫鬢角,輕輕笑了笑,並未回答。

“這實在是……實在是……”容澤一副要笑不笑的表情,他是真不知道要說些什麽了,原地轉了一圈,雙手叉腰,仰天長嘆一聲,指著她道:“你說你怎麽就這麽招桃花?還都是一個比一個厲害的角色。”他又嘆一聲,“幸好你不是真正的風翊,否則,我家長離豈不是也要被你迷住了?”

“呵!”子兮瞥他一眼,不置可否地輕笑一聲,顯然對他這個結論很是認同。

容澤按按額角,見她一口一口抿著茶,手一伸,道:“給我也來一杯。”

“喏!”子兮倒了一杯,遞給他,容澤看也沒看地灌了一大口,又全都噴出來,又“呸”了幾下,皺眉道:“你這是什麽?”

“醒酒茶。”子兮淡然道。

“你還真是醉了?”容澤把杯子放下,有幾分懷疑地問。

“嗯。”子兮低低應了一聲。

“發生什麽事了?”容澤把胳膊架在兩人中間小案上,又往她靠近了幾分,認真地問。

“蘭彧他……發現了‘我’是子兮。”子兮低垂著眉眼,輕聲答道。

她沒看他,沒看到他驚訝之後覆雜的眼神,只繼續道:“他是南國六皇子的人,他勸我與燕景迤脫開關系。”

“他是來做說客的嗎?”容澤問。

“是……也不是。”子兮的回答有些遲疑,“想是怕有朝一日成為敵對方吧。”

“那你呢?”容澤問。其實他一直想問這個問題,他與她在一條船上,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何況他還肩負著整個容家未來的興衰。

“我有分寸。”子兮道,“你知道我與燕景迤只是合作關系,且又怎會真把賭註下在他身上?紅樓你知道,他接觸到的不過是淺顯的表面,影響不了根本。況且……”子兮頓了一下,手無意識地轉動了下杯子,瞇了瞇眼,繼續道,“二師父曾說過他並不是天命所歸!”

“什麽?!”容澤實在是太過驚駭,“騰”地一下站起,撞到桌角,驚得杯盤亂顫。

“二師父也是無意中透露。”子兮歪頭看他一眼,眼神無比沈靜,“我再問他時,他卻不願說了,只道一切皆是天命。”

容澤在她平淡無波的眼神下緩緩落座,也顧不得茶壺裏的是醒酒茶,伸手提起,對著壺嘴一番猛灌,因她一言激起的驚濤駭浪才逐漸平息。

“他又說這天下……是誰嗎?”容澤生生咽回了到喉嚨口的“天下之主”。

“沒有。”子兮搖頭。

容澤便閉口不言。

“不過……”子兮放下手中的杯子,擡了擡眼皮,壓低了聲音道,“這天下能與燕景迤匹敵者可有幾人?我看這後起之星越來越亮了!”

“南若!”容澤擠出兩個字。

子兮抽動了下嘴角,算是一笑,站起身道:“未來如何,如今還言之尚早,且走一步看一步吧。”說完揮揮手,自己進了內室,示意他也不要再杞人憂天,早些回去休息。

她雖如此說,容澤卻知她心中想必早已有了打算。再聯想到她之前讓撤出南國的決定,如今想來,未必沒有避其鋒芒之意。然,這天下之事,無人敢斷言,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能逆天改命也說不定。依自己對她的了解,她應不會這麽快便做出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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